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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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一早她們請安之后,找個由頭,把她留下,這孩子真是該好好收拾一下了?!毙⑶f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仿佛已經(jīng)困得不行。 蘇麻撂了帳子,悄悄退下。 第二日一早,皇后淡定如常地帶著諸妃請安,然后諸妃退下,皇后對著太皇太后大禮參拜。 “你這孩子,不年不節(jié)的,這是做什么?”太皇太后笑呵呵地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蕓芳無德無能,只因蒙太皇太后垂愛故腆居后位,自入宮以來日夜忐忑,唯恐哪里做得稍有差池,愧對太皇太后。盡管如此,還是難免時有疏漏,這一次太皇太后壽宴,連著出了兩起岔子。害賢貴人輕生,累仁妃傷身,又讓榮常在惶恐難安,更令后宮動蕩風(fēng)波不止。這一切,都是蕓芳之錯?!焙丈崂锸|芳今日特意穿戴齊整,帶著皇后獨(dú)有的鑲滿東珠的青絨三層寶塔金累絲翟鳳冠,穿著明黃色的五爪金龍紋鳳袍,胸前帶著三盤朝珠和鏤金領(lǐng)約,那氣度也是芳華絕塵、傾城傾國。 只是眼中難掩的一絲悲凄與無奈,她再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地跪了下去,并緩緩摘去自己頭上的鳳冠雙手舉過頭頂?!笆|芳實在慚愧至極,昨夜后宮之中的情形,蕓芳也聽宮人講了,雖然不十分真切,但是十之八九也是猜到了。小太監(jiān)祥旺之事蕓芳實在不知,不知他是真是假,不知那沉入水底的藥鍋是否與落胎之藥有關(guān)。然而桂嬤嬤之事,蕓芳實不相瞞,是知情的?!彪m然她的情緒極為低落,雖然她的眼眶中含滿淚水,但是,她全身上下透露出的悲憫氣氛,給人很震撼的感覺。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此時,太皇太后也一改往昔的平和,變得肅然起來。 “當(dāng)日蕓芳準(zhǔn)備將壽宴擺在太液池畔承光殿中的時候,曾命桂嬤嬤提前安排匠人將池底清理,以免水質(zhì)不潔。誰知有位專門負(fù)責(zé)清理的匠人說這蓮根之粉有清火通氣之功效,桂嬤嬤原本這些日子就有些氣滯,所以便討了一些,她原是自己要用的。可是鬼使神差的,那日她見賢貴人在池畔顯才,又想起賢貴人曾經(jīng)在春龍節(jié)時與蕓芳不睦,便生了捉弄之心,在她的茶中添了那些蓮粉,原本只是想讓她出丑,沒想到賢貴人剛烈,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被屎笳f到此處,兩行熱淚便淌了下來。 原本高貴尊榮的皇后,第一次在人前有了軟態(tài)。 “蕓芳不敢為桂嬤嬤求情,只愿與她同罪。請?zhí)侍笾刎?zé)!”皇后將鳳冠放在一旁,身子前伏,以頭觸地。 太皇太后長長出了口氣,她親自起身將皇后扶起:“快起來,快起來,這是做什么?快別這樣了,讓底下人看了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皇后像是一個做錯事等候大人發(fā)落的孩子,又像是一枝除去刺芒的玫瑰,那種凋敗的美看在眼中,讓人生出無限的憐惜。 “好孩子,你能過來原原本本地將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皇瑪嬤聽,皇瑪嬤很寬慰,這說明你的心里是干凈的。一個人只要心里干凈,旁的什么都不怕,哪怕別人往你身上潑臟水,可你還是你,像冰山上的雪蓮,一丁點(diǎn)污垢都不沾的?!碧侍笠恢崩屎蟮氖?,“當(dāng)后宮之首,統(tǒng)馭六宮,不僅光憑智慧與謀略,也不能光有個好性子,有的時候還要能吃話,吃那些不中聽的話,甚至是流言蜚語。還要能經(jīng)得起委屈。誰讓你是皇后呢?對不對?” “太皇太后?”皇后有些迷茫。 “你能說出桂嬤嬤的事,這很好,這說明你不護(hù)短。但是這事與你本無太大干系,想來桂嬤嬤護(hù)主心切,所以才想法子捉弄賢貴人的。不管怎么說,賢貴人是主子,桂嬤嬤跟你再親,也是奴才,這奴才治了主子,咱們一定要罰的。不然就不成個規(guī)矩,你說,是不是?”太皇太后對上皇后的明眸,“你說跟她同罪,這是糊涂話,你向來最是個聰明伶俐的,如何也犯起傻來了?若是你們同罪,那這事情可就不能了了?!?/br> 皇后面上一僵,想了又想,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樣,桂嬤嬤還是應(yīng)當(dāng)受罰,至于怎么罰,這次皇上既然說了由皇太后和昭妃處置,就由她們做主,你萬不要插手?!碧侍竺嫔显桨l(fā)和煦,拉著皇后的手輕輕握了一下,“當(dāng)?shù)煤髮m之主,有的時候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你要把所有人都當(dāng)你的親信,又要把所有的親信都當(dāng)成旁人,這樣,才能讓人信服。” 皇后秋眸含愁,無限憔悴,一方面在昨晚她就已經(jīng)知道眼下的局面只有犧牲桂嬤嬤,而且不管她舍不舍得、愿不愿意,這招丟卒保車是必不可省的。 可是今日,她還是萬分為難。 就像桂嬤嬤說的:“把奴才交出去很簡單,但是如果皇后保不住奴才,后宮人會怎么看皇后,以后又有誰來實心眼地幫襯皇后?!?/br> 如今真是后悔,真不應(yīng)當(dāng)為了小性兒去捉弄賢貴人。 “這樣,你親自將桂嬤嬤綁了押到承乾宮。后面是死是生,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碧侍笠徽Z點(diǎn)破夢中人。 皇后眼中含淚:“太皇太后待蕓芳真如親瑪嬤一般,經(jīng)此一事,蕓芳從此與皇瑪嬤萬事一心。” “去吧?!碧侍笥H自將鳳冠端端正正地戴到了皇后頭上,“打起精神來,咱大清的皇后什么時候都要有母儀天下的氣度?!?/br> 皇后再一次恭敬萬分地跪安行禮。 見皇后退了下去,太皇太后松了口氣,對著寢殿喚到:“行了,別躲著了,出來吧。” 福貴人烏蘭應(yīng)聲便跑了出來,也不行禮,只緊挨著太皇太后坐在炕邊。 “您怎么知道烏蘭在里面偷聽?”福貴人笑嘻嘻地說著,一只手還伸向果子碟里去拿玲瓏玫瑰糕,冷不丁被太皇太后狠狠打了一下。 “沒規(guī)矩的丫頭,真想撕開你的皮,看看你有多大膽子。”太皇太后面上一絲笑意都沒有,滿面怒色訓(xùn)道。 福貴人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太皇太后:“我怎么了?” “怎么啦?你剛才跪安之后原是已經(jīng)出去了,為什么又從西廊底下繞回來溜到哀家寢殿里偷聽哀家跟皇后談話?”太皇太后瞪著福貴人問道。 “誰溜回來了?誰偷聽了?還不是您老人家讓蘇嬤嬤告訴烏蘭留下來等您嗎?在西殿等得有些困了,所以才想在您的寢殿里瞇上一會兒……” “好了,別說這些哄人的話了。”不待福貴人說完,太皇太后便打斷了她,“臭丫頭,哀家告訴你,你甭以為那些事哀家不知道。一碗打胎藥傷了秋榮,害了皇長子,再打擊了仁妃,牽連上皇后,你這一石三鳥的計劃,好是好,就是太毒了些。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可以瞞天過海,要不是哀家?guī)椭悴聊ǜ蓛?,你早就露了馬腳……還有先前那豌豆糕也是你弄的吧?還有昭妃前些日子不明不白的失蹤……” 烏蘭瞪大眼睛,張著嘴,愣愣地半晌無言。 第四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 承乾宮中,流花廳內(nèi)。 皇后坐在主人應(yīng)坐的黃花梨木羅漢床上,東珠坐在下首的藤心座椅上,而正中跪著的正是雙手縛后的桂嬤嬤。 “今兒本宮帶桂嬤嬤前來請罪,如何判罰,全都由你做主?!被屎髿舛ㄉ耖e,仿佛那跪在當(dāng)中的老嬤嬤與她沒有半分干系。 “皇后娘娘此話差矣,這承乾宮的流花廳向來是待客之所而非公堂,東珠也不是判官,哪里能判人有罪或是無罪呢?”東珠端起黃釉松葉蓋碗茶淺淺地喝了一口,又將手上的書翻過一頁,目光定定地停在那書頁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凝固,皇后鳳眉微立,顯然十分不悅,這個時候只見桂嬤嬤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之中的告誡讓她明白,這個時候她并不能以皇后的威儀去惹東珠。 于是,皇后淡淡一笑,起身走到東珠身邊:“什么書,看得這樣入神?” 東珠將書冊一展。 皇后笑了:“《楚辭》,這倒也奇了。本宮記得你四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熟讀《楚辭》了,那個時候每逢過節(jié)聚會,和碩老公主都會把你推到賓客面前,來給大家背這里面的句子。本宮現(xiàn)在還記得老公主那一臉驕傲的神色呢。” 似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公主是東珠心中永遠(yuǎn)的痛楚。 “皇后娘娘真是好記性?!睎|珠不假言色地回道,“東珠當(dāng)時年幼無知,可以熟背卻不能了解其中真意,如今重新看過,才發(fā)現(xiàn)里面每一句都可值千金。比如這句‘舉世皆濁我獨(dú)清,眾人皆醉我獨(dú)醒’,東珠也只有在今天才會有如此深刻的體會。” 皇后聽了,面色微微尷尬。心道你又在我面前展才,難道這《楚辭》本宮就沒讀過嗎?你以為你是清者自清?可是一入宮門,你想清便能清得了嗎?你說這話又是在暗指誰“濁”呢?皇后輕哼一聲:“本宮倒是喜歡這句‘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這一句的意思是只要為了我心中向往的、所珍愛的,縱然死掉九回我也不會后悔,皇后自是以此明志。難道她還要不屈不撓繼續(xù)奮斗下去? 東珠心想,你心中之珍愛與向往的是什么?后位還是皇上?或者是權(quán)力?雖九死也不悔,但如果為此連累無辜你也不悔嗎? 想到此,她唇邊微展露出一絲若隱若無的笑容,眼波微掃,面上神色立時顯出幾分輕蔑?!笆冷銤崮嶂?,人心不可謂兮。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黃鐘毀棄,瓦釜雷鳴?;屎竽锬?,你說,若是我們面對那樣的境遇,是會像屈原一樣長太息以掩涕兮、以滄浪之水濯吾,還是像大多數(shù)人那樣變心而從俗兮。抑或是上下而求索?” 皇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好一個東珠,一口氣將屈原的《離sao》《卜居》《涉江》《漁父》四首詞里面的名句競相串聯(lián)起來,她是說如果生在一個渾濁不清的世道里,當(dāng)蟬翼被認(rèn)為重,千鈞被認(rèn)為輕;黃鐘被毀壞丟棄,瓦鍋被認(rèn)為可以發(fā)出雷鳴般的聲音;讒言獻(xiàn)媚的人與賢能的人位置顛倒的時候。她們是該像屈原一樣長嘆流淚以清水洗滌自己,還是像大多數(shù)一樣違心從流,再或者是為了改變這一切付出艱辛的努力? 這比喻,這問題,都讓赫舍里蕓芳感覺心口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她仿佛無從回答。然而當(dāng)她看到東珠的目光,她被激怒了,就是那種任你是誰,我還是我的輕狂勁兒。是的,赫舍里蕓芳自小到大最不喜歡東珠的便是她的這種神色。 于是,皇后反擊了。她重新坐回到羅漢床上,盯著東珠:“難道昭妃以為你的比喻恰當(dāng)嗎?現(xiàn)在的大清盛世是讓屈原投江的楚國嗎?” 東珠面上笑意更濃,她急了,她終于還是急了。 “娘娘莫不是在后宮要搞文字獄嗎?東珠沒有影射任何人、任何事的意思,只是在跟娘娘談?wù)撛娫~?!睎|珠將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還有這句,我也極喜歡‘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說得極好,任何人,任何物,都不可能是完美無缺的,所以有了錯處坦然面對就是了,遮掩只會讓人厭煩。您說是嗎?” “本宮與你想的不同,有些事情是可以自我反省,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但是有些事情有就是有,無就是無,根本不能將就。在這一點(diǎn)上,本宮更喜歡劉禹錫的這句‘人或加訕,心無疵兮’。只要本人問心無愧,即使有人誹謗,那又如何?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被屎竽樕侠淅涞?,兩人談詩論詞唇槍舌劍之際,桂嬤嬤還一直跪在那里,這讓她極不舒服,也極沒面子。 “皇后娘娘說得極是,我雖喜歡《楚辭》,卻不喜歡屈原。就是這個道理,雖然他說了‘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卻最終投江自盡,正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有始無終,可見做人這話說得太滿也未見得是件好事,因為與其聽人言不如觀其行,話說得漂亮還要看事情做得如何?!闭f到此處,東珠便將手中的書冊丟在旁邊的高幾上,從此再不去看一眼。 時間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流淌過去。 兩個人無聲的博弈當(dāng)中,皇后先動搖了,她很想站起身帶著桂嬤嬤就此離去,可是那樣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收手呢? 但是她又不能命令或者乞求東珠對桂嬤嬤罰或是赦。 兩難之際,她終于站起身:“反正本宮今日來意,昭妃已全然明白,桂嬤嬤就交給你了?!?/br> 說著,皇后便向外走去。 “皇后娘娘起駕?!?/br> 東珠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行了一個蹲安禮:“恭送皇后娘娘?!?/br> 赫舍里蕓芳面色鐵青,手里攪著帕子,大步走出貞順明德殿,一直向外直到承乾門,她心中一直有個期盼,她希望東珠把她攔下,然后共同商議對桂嬤嬤的處罰。 可是,沒有。 直到她走出承乾門,走出承乾宮,一步一步近乎顫抖著、蹣跚著,走回坤寧宮。 而在承乾宮中,東珠與桂嬤嬤的對話才剛剛開始。 “皇后娘娘把你交給我,你知道為什么嗎?”東珠問。 “事已至此,要打要罰全憑昭妃娘娘,旁的,娘娘不必多問。問了,老奴也不會說?!惫饗邒咴缫言诘厣瞎虻碾p腿雙麻,雖然是奴才,但是她已經(jīng)太久沒有這樣徹底地跪過了。 “皇后娘娘說,是你拿蓮粉給賢貴人吃的,害她當(dāng)眾出丑并輕生,這事,你認(rèn)嗎?”東珠繼續(xù)問道。 “害她出丑不假,沒想害她輕生。再說那池子水也不深,也根本死不了?!惫饗邒吒静话颜彦旁谘壑?,她想這件事太皇太后與皇太后還沒說什么,這沒說話就是一種態(tài)度,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東珠區(qū)區(qū)一個皇妃,哪里能辦得了她。別看是個奴才,可也是皇后的奴才,特別是奶嬤嬤,滿族人最尊重奶母,那跟親娘差不多,皇后把自己送過來,不過是告訴世人皇后不藏私,昭妃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她最終也不能把自己怎么著。 “好。今兒,本宮也不問別的,就只問這件事,既然你招了,就簽字畫押吧。”東珠此時輕輕拍了拍手,五扇屏風(fēng)后面走出一個人,竟然是仁憲皇太后身邊的齊嬤嬤。 這齊嬤嬤雖然是在慈仁宮服侍皇太后的,但其實她是蘇麻親自栽培起來的,所以才干也是不俗,此時手里拿著一張紙,上面以滿、蒙、漢文寫著桂嬤嬤剛剛招認(rèn)的事實。 “按個手印吧。” “老奴不識字,誰知上面寫的什么?”桂嬤嬤不想畫押。 不過此時,已然由不得她。 “桂嬤嬤,你應(yīng)該知道,齊嬤嬤在宮里的位份。您是皇后的教養(yǎng)嬤嬤,然而齊嬤嬤早先是跟蘇嬤嬤一起服侍太皇太后的,后來皇太后入宮,一直賴齊嬤嬤照顧。后宮十二監(jiān)四司八局,也是齊嬤嬤幫襯顧總管和蘇嬤嬤一并打理的。齊嬤嬤不是承乾宮的人,也不會偏幫任何一方,她代表的是皇太后。難不成,你信不過齊嬤嬤?”東珠一眼看穿桂嬤嬤的心事,將話點(diǎn)透。 齊嬤嬤走到桂嬤嬤跟前,將紙展開,指著上面的字念了一遍,又拿出印油盒子?!靶辛?,都是這個歲數(shù)的該是有些個見識的,如今到眼下這個局面,也該看得開些了。其實你畫與不畫,都一樣。咱們都是上了年紀(jì)的人,各自留些臉面吧。難不成還讓我找人押著你畫?” 桂嬤嬤自知無從抵賴也無從拒絕,終于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蓋了上去。 “好了,這事,就這樣了了。剩下的,就有勞齊嬤嬤了?!睎|珠笑靨如花,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拍了拍齊嬤嬤的手臂。 齊嬤嬤笑了笑:“娘娘就請好吧!” 看她二人的神色,桂嬤嬤覺得很是古怪,可是此時,還哪里容得她多想,接下來的一切,讓她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桂嬤嬤跟在齊嬤嬤身后出了承乾宮,她心中很是不安,也有些奇怪,不知道昭妃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她很想跟齊嬤嬤套套近乎,可是齊嬤嬤一臉端正謹(jǐn)慎,似乎并不想與自己搭訕。 于是,桂嬤嬤只得悶聲悶氣地跟著齊嬤嬤。 “齊嬤嬤好?!甭飞嫌型鶃淼膶m女太監(jiān)看見了,都跟齊嬤嬤行禮問安。這讓桂嬤嬤心里很不舒服,往常這些人都是如何地巴結(jié)自己,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就趕緊到跟前來奉迎,若是她想要在園子里的石頭凳子上坐,自然有人立即遞上棉墊子,若是她輕輕咳嗽一聲,立即會有人送上熱茶來。 現(xiàn)如今可倒好,倒了架的鳳凰真是像拔了毛的雞一般,明明看到自己跟在齊嬤嬤身后,可是他們都只向齊嬤嬤問安,根本不拿正眼睛瞧自己一眼。 心中萬分氣惱,不由得開口問道:“齊嬤嬤,您要帶奴才去哪兒?是不是先給奴才把手上的繩子松一松?” 齊嬤嬤停下步子回過身看著她:“我說老meimei,不是我說你,索家把你送進(jìn)宮自然是讓你扶持提點(diǎn)皇后娘娘的,可是怎么凈干些給皇后娘娘抹黑倒威的事情?很多事兒最終自有主子們定奪,我也不好說什么??墒蔷驼f眼下,你還是消消停停地過了今日再說吧。你手上的繩子是在坤寧宮里皇后娘娘給綁的,你自己想想看,我能給你松嗎?” 桂嬤嬤愣在當(dāng)場,看著齊嬤嬤眼中的神色已然比起在承乾宮中緩和了不少,是有幾分親切又有幾分體諒的,再細(xì)想她的話,仿佛是有些道理。 “齊嬤嬤,叫聲老jiejie,說起最近這些事,奴才是有做得不當(dāng)?shù)牡胤?,可是退一萬步說,您在宮里時間長,又侍候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想來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可是您說,當(dāng)初眼看著皇太后被冷落,被皇貴妃處處壓制,您當(dāng)時是個什么心境?奴才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雖說主子們有主子們的活法,可是咱們都是一樣的奴才,活著就得為主子謀劃,也許這樁事做得差了,但是心還是好的?!?/br> 桂嬤嬤老淚縱橫,顯得十分傷心頹廢。 齊嬤嬤嘆了口氣,伸手幫桂嬤嬤拭去淚水,她壓低聲音:“你說的雖說是這個理,但是你要明白,當(dāng)年皇太后是受了不少委屈,可是不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若是當(dāng)年我也如你一般,那么皇太后何來今日的安樂?委屈、冷落、壓制,得寵怎樣?失寵又怎樣?當(dāng)年的皇貴妃現(xiàn)在在哪兒?好好想想吧!” 桂嬤嬤細(xì)細(xì)品著齊嬤嬤的話,說不上是一種什么樣的心境。 “走吧,眼下你還得受些罪,不過說到底,也是你該受的。”齊嬤嬤再次起步,桂嬤嬤緊緊跟上,這一次多了些順從。 只是,桂嬤嬤沒想到,齊嬤嬤把她帶到了鐘粹宮。 鐘粹宮還沒有皇妃位份的主子,如今只是賢貴人住在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