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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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边@一路掩藏自己的真心,到了此時此刻,蘇遠(yuǎn)秋不想藏了,他也什么都藏不住了。 四目相對,里面全是欣喜之色。 宋丸子道:“你想投胎,我此生可以獨(dú)自記得有個與我年年有約的小少爺,你若不想……” 又是一道落雷劈下,穿透了生死道里的層層迷霧,宋丸子頭也不回,手中靈力匯聚、星陣集結(jié),為她擋下了無數(shù)的雷光。 可這劫雷比她成就金丹之時還要兇猛,哪怕輪回道外還有微予夢為她抵擋,還是有一道天雷劈在了她的身上。 蘇遠(yuǎn)秋看見了黑色的大鐵鍋轟然崩碎,紫色的閃電劈了下來。 宋丸子臉上的笑絲毫未變。 “你若不想投胎,天寬地廣,我們一起走,世間萬味,我們一起嘗?!?/br> 兩張臉龐貼得極盡,近得能看見對方的長睫和眼中的痛與歡喜,蘇遠(yuǎn)秋拉著宋丸子的手,看著頂上的雷光,此時璇璣xue處傳來錐心之痛。 “蘇遠(yuǎn)秋!有蘇一族生死性命系于你一念之間,為了這兒女私情,你真要置他們于不顧么?!” 靜聽著心中傳來“蘇清明”的聲音,蘇遠(yuǎn)秋在心中反問道: “蘇清明,你的執(zhí)念存于人間萬年,可曾有過如此暢快的時刻?” 在這世上,有一人,百世忍讓,千萬籌謀,無數(shù)的“認(rèn)命”,為了她你都愿放下。 而這個人,她有無盡前程,大好仙緣,為了你,她也有這不管不顧的一跳。 不問過往,不問前程。 高興便好。 蘇清明竟然沒有回答。 風(fēng)華絕代,清明雨歇,他曾經(jīng)舍下了太多太多,仿佛已經(jīng)忘了,“得”是何等滋味。 許久,他方悠悠說道:“一時快意又如何?!?/br> 過不去的,終究是過不去的。 又如何? 蘇遠(yuǎn)秋空著的那只手捂向自己越發(fā)痛楚的胸口。 有過便是有過,就像那一年一次的蟹和酒,痛快下肚,酣暢入喉,是他的就是他的。 又遭了一記雷劈,宋丸子的嘴唇抖了一下,左眼中的陣法慢慢包裹向蘇遠(yuǎn)秋。 她的左眼能存下陣靈,一定也能存下蘇遠(yuǎn)秋的魂魄,這就是她藏在手中的一張牌。 就在她將要成功之時,突然一道雷劈下,將宋丸子的陣法打碎,若非有她緊急布下陣法阻擋,蘇遠(yuǎn)秋的魂魄都會被劈散。 好一會兒,她緩過神來,對蘇遠(yuǎn)秋說:“我們再試一次。” “宋丸子!輪回道不是你這修真之人該進(jìn)的地方!”站在輪回道外,閻羅聲色俱厲,手中的鉤鐮對著輪回道。 此刻,她是捍衛(wèi)輪回的閻羅,天道是她的大敵,擅入輪回的宋丸子也算不上是她的友人了。 宋丸子沒理會,只要她一副肩膀擔(dān)得下,世間就只有能不能和敢不敢,沒有什么“該不該”! 眼中星陣再次聚起,宋丸子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除了被雷劈中的劇痛之外,這輪回道中的霧也變得無比粘稠,讓她漸漸難以動彈。 “玄泱界、荒山上的牛,rou極好吃,我?guī)闳?。?/br> “好?!?/br> 又一次天雷擊下,這次比從前更強(qiáng)百倍,擊碎無數(shù)星陣,幾乎把宋丸子半邊身子都劈焦了。 女子頃刻間披頭散發(fā),一只金色的眼睛里幾乎要冒血,比真的鬼還像鬼,可她且痛,又且笑。 極痛之下,她眼中仍是一片澄澈,笑盈盈地看著蘇遠(yuǎn)秋。 “白河里的魚,肥而無刺,可做魚膾,我做給你吃?!?/br> “好?!?/br> 蘇遠(yuǎn)秋的手牢牢地抓著宋丸子的。 不能下也不能上,他們就停在了輪回道中,那些霧氣幾乎要吞沒他,璇璣xue處的劇痛幾乎也要撕碎他,他也在笑著。 又如何不值得一喜呢? 第三次試圖用陣法收攏蘇遠(yuǎn)秋的魂魄還是失敗了,宋丸子也不氣餒。 “無論何等條件,我從天道手里換你出來?!?/br> 宋丸子說得斬釘截鐵,天道不過神魔殘念,所圖不過是供奉,她給得出,也給得起。 蘇遠(yuǎn)秋仍是面帶微笑,眼眸中映著宋丸子的堅決。 輪回道外,正是天雷間歇,眾人都聽見了宋丸子的話。 孟婆一聲冷笑,帶著一身狼狽說:“堂堂蘇清明,有一日也成了天道與人交易的籌碼?!?/br> 他抬頭看看黑云翻滾天,又看看輪回道,對里面喊道: “宋丸子,你可知道天道數(shù)萬年來未曾來到黃泉,如今又為何來了?就是因為蘇清明當(dāng)日的誓言!他身上有天道留下的印記,只要他生出了違誓之念,天道便可以借懲罰他之機(jī)直入黃泉。你說,若你是天道,你會放過他么?” 一滴水滴在了蘇遠(yuǎn)秋的魂魄上,是從宋丸子左眼中流出的血。 “我們再試一次。”身上傷口漸漸彌合的女人對他說。 蘇遠(yuǎn)秋點頭:“好?!?/br> 輪回道外,孟婆又道: “宋丸子,你執(zhí)意要讓蘇遠(yuǎn)秋拖出輪回,你可知道他這輪回之上到底負(fù)載了些什么?為了能讓自己的族人受黃泉照顧,蘇遠(yuǎn)秋在自己的誓言以自己萬世為賭,替黃泉將天道攔在了外面,你今日所做,不僅是無用之功,還可能讓他的籌謀毀于一旦?!?/br> 輪回道中霧氣越發(fā)凝實,要不是宋丸子的體修之術(shù)幾近于正罡境界,她早就握不住蘇遠(yuǎn)秋的手了。 “待我們離開黃泉,我們就到處走走,我這廚子別的不多,貪吃的好友數(shù)不勝數(shù),見一個,咱們就可以吃一頓好的?!?/br> 宋丸子滴下的血停留在蘇遠(yuǎn)秋的額頭上,鮮血之下,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見宋丸子的臉。 身在凡人界之時,蘇遠(yuǎn)秋自己就是能讓人擲果盈車的人物,自然也不把別人的長相放在心上,宋丸子白的時候他未贊其美,黑了下來他也沒覺其丑。 現(xiàn)在他卻覺得,長眉如黛,膚白勝雪,異色雙眸,還有上面沾著的血……每一點斑斕,每一點淺淡都是舉世無雙的美景。 金色的眼眸中又起星華,是宋丸子的又一次嘗試。 外面,孟婆氣急:“宋丸子,你說你什么代價都付得起,若是天道讓你將靈族趕盡殺絕,你也肯做么?!” 天雷滾滾,數(shù)道閃電劈向輪回道,也有一道劈向了孟婆。 孟婆狼狽躲開,大笑出聲:“我說中了,玄泱界的天道,蘇清明早就知道你想借神骨魔血之力成這世上新的神!再把所有不信奉你的都?xì)У?!結(jié)果滄瀾界的神骨魔血沒了,你就更舍不下上善所立下的食修道統(tǒng),哈哈哈嗎,堂堂天道,狗茍蠅營,比我這忘川河邊煮湯的都瘋癲!” “都瘋癲!” 雖然雷聲不絕于耳,可這一聲也在無數(shù)魂魄鬼差的耳中響起。 比驚雷更驚人。 “宋丸子,這樣的天道,你就要讓它把一切不馴服者皆抹殺,把一切卑微怯懦之人圈養(yǎng)起來么?!” 懸在輪回道中的女人深吸了兩口氣,她還有機(jī)會。 “宋丸子!你帶來黃泉的魂魄個個都是靈族,個個都有逆反天道之心,你問問他們你在陽間的至交好友,他們愿意在天道的yin威之下苦苦求存么?你與天道媾和,又將他們置于何地?!” 女子充耳不聞。 籌劃,隱忍……剛剛在生死簿中經(jīng)歷了十?dāng)?shù)萬年時光,宋丸子最明白的道理便是把握自己眼前能把握的。她那位祖師爺不過須臾放手,就失去了將她當(dāng)成至親的紅發(fā),巫神一雙眼眸能看遍古今,卻還是保不住自己所愛的一切。眾神群魔以為自己不老不死,卻在變幻的天際中漸次隕落…… 她自己呢,她這些年以為凡人的宿命便是輪回,又知道蘇遠(yuǎn)秋不過是蘇清明與天道“約定”而生的,難道為了這“宿命”,她就能任由他消失在自己嗎? 這世間本就是真真假假,假的太多,她只知道自己的情是真的。 “我們一起上去?!?/br> 她的血rou在彌合傷口,頭發(fā)焦成了一團(tuán),殘余的電光流竄在她的經(jīng)脈里,與她體內(nèi)的罡氣、靈力相沖撞,狀若修羅。 望鄉(xiāng)臺上,孟婆對微予夢道:“要是天道要你換蘇清明,你也愿意繼續(xù)為這宋丸子抵擋天雷么?” 布下的光城支離破碎又重新凝聚,微予夢笑而不答。 付出什么代價都會交換蘇遠(yuǎn)秋? 相識多年,微予夢只見過宋丸子讓一切讓她屈服的付出代價。 她期待著她注定看不見的那一日。 孟婆還想再說什么,突然,他身體一僵,只有雙眼驚恐地看向了天空。 天道?! “為一個罪魂,你諸事皆可做?”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丸子的心里重重一沉。 天道真的來了,只是這力量,與它在凡間時候比,真是相差懸殊。 她說:“他不是罪魂?!?/br> 天道又問了一遍:“你諸事皆可做?” “是?!?/br> “你之道統(tǒng),從此敬奉天道,不可稍有違逆?!?/br> 天道降臨,凡人本該無感,可蘇遠(yuǎn)秋憑借著自己璇璣xue處的“約定”,就像一個修士一樣,知道了什么不可抗拒的東西正在他的身邊。 或者說,正在宋丸子的身上。 他看著宋丸子的嘴唇動了動。 “好。” “食修一道,七情袖手,你當(dāng)修正道,早日掌握烹天鼎,以鼎祭天?!?/br> “好?!?/br> 口中說著好,宋丸子的心里已經(jīng)翻騰了幾千上萬種法子來讓這“好”變成空談,手中緊緊地握著蘇遠(yuǎn)秋。 天道:“你立誓?!?/br> 宋丸子的干裂發(fā)黑的嘴唇咧了一下: “別人立誓都跪著,我立誓的時候,你讓我倒立著?” 天道:“你且先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