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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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笙當然不希望范晉川一蹶不振,不管是基于她想做的事上,還是作為朋友甚至幕客的立場。 “關于我攬污名,你置身事外這件事,這不是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一場戲,總要有人扮黑臉,有人扮紅臉,缺一不可,所以范兄看似什么都沒做,你又怎知自己沒起作用?至于能否做一個好官,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我只能說,覺得氣餒的時候,想想自己的初衷。” “你的初衷是什么?” 他的初衷是什么? 當一個好官。 可這個好官的定義卻太模糊,‘好官’這個詞,不過是外在給他的固有理念,他知道好官是好的,貪官污吏是壞的。就好像紙上談兵,他以為的好官是只要我去做,就一定會是個好官,可來到泰州這段時間,才發(fā)現(xiàn)想做一個不隨波逐流的好官,為百姓干點實事的好官,太難。 就好像深陷一張巨網(wǎng),總有一些你想做,卻無能為力的事情。他篤信的君子之道,似乎并不是那么有用,他甚至要學會迂回,甚至去做一點表面去看,并不是那么‘對’的事……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那張老農(nóng)的臉—— “其實這里的人都知,卻沒人敢說,沒人敢跟您說!我老了,一家子都死絕了,都死在水災之中,就剩我一把老骨頭渾渾度日,我不怕死……” “都在堵,怎么疏?上天不仁,貪官污吏橫行,當官的只看見銀子,看不見百姓,所以這是老天要絕了這里!” 他的眼前又出現(xiàn)方鳳笙的臉—— “冒天下之大不韙,你敢嗎?” “只有兩淮亂了,亂到圣上無法忍受,才能破而后立……”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我只能說,覺得氣餒的時候,想想自己的初衷。你的初衷是什么?” …… “賢弟?” 范晉川回神,卻發(fā)現(xiàn)方鳳笙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門外。 “賢弟,我還有一件事要說?!?/br> “何事?”鳳笙含笑回眸。 看著她的臉,范晉川卻有些發(fā)愣。 想著那日魏王抱著方賢弟的情形,以及勾慶與他說笑喝酒的神態(tài),他一時竟忘了要說什么,只覺得這樣回頭看來的方賢弟,莫名很好看。 “怎么?” “沒、沒事。” * 下午在前衙時,范晉川鬼使神差總會想起這件事。 晚上回到后衙,他沒忍住問了小七一句。 “你覺得方賢弟相貌如何?” 這話可把小七給問懵了。 “公子,小的沒聽懂你的意思?!?/br> “就是、就是……”話到嘴邊,范晉川咽了回去,“算了,沒什么?!?/br> 小七更是被弄得一頭霧水,忍不住撓了撓腦袋。 說是這么說,范晉川卻忍不住開始留意方鳳笙,甚至為了弄清楚好看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多次找借口去見方鳳笙。 “范兄,該你走了。” 范晉川回過神,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燈光暈黃,讓鳳笙白皙如玉的臉上,染上一層蜜色。她正低頭看著棋盤,顯得濃睫格外卷翹,墨染似的長眉,剛毅又不失娟秀。她半靠在軟枕上,一只手無意識地摸著暗紅色的佛珠,神態(tài)慵懶而愜意。 “范兄,你到底還下不下了,不下就去歇著吧?” “下,當然要下,這一盤還沒下完。”范晉川慌忙放下一子,這一子恰恰是羊入虎口,鳳笙忍不住皺了皺眉道:“算了,我看范兄似乎有心事,心思也不在下棋上,時候也不早了,我要休息,范兄也回去休息吧?!?/br> “好、好?!?/br> 范晉川站起來,匆匆往門外走,鳳笙疑惑地看了他背影一眼。 ……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fā)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1……” “范大人,念叨著什么呢?” 范晉川猛地停下步子,借著廊下的燈,看向站在黑暗中的宗鉞和德旺。 說話的正是德旺。 夜風很涼,感覺似乎要下雪。 被寒風一吹,范晉川當即覺得腦袋清醒了不少。 “沒、沒什么,魏王殿下怎么站在此處?這是——” “本王無事出來散散?!?/br> 這種時候出來散步? 不過這會兒范晉川也沒心思關心這個,他對魏王點點頭,又說了幾句天寒地凍,以免受寒的話,就匆匆走了。 德旺偷看了宗鉞臉色一眼,道:“這范大人還有這種怪癖,是不是書讀多了把腦子讀出了問題,走路還背書。” “他念的是道德經(jīng)?!?/br> “道德經(jīng)?”好吧,跟德旺說道德經(jīng),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見宗鉞駐足,他小心翼翼問:“那殿下,還去找方師爺嗎?” 宗鉞沒說話,轉(zhuǎn)身往回走。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fā)狂…… 什么東西讓一向知禮懂禮的范子晉發(fā)狂了? 德旺隱隱似乎聽見什么碎了的聲音,卻沒有敢抬頭,跟在后面亦步亦趨。 第39章 今天是放告日, 范晉川剛處理完一樁詞訟案, 魏王身邊來人請他過去一趟。 他看也無其他等著處理的事務,便跟著來人去了。到了地方, 德旺出來將他迎進去, 魏王宗鉞正坐在堂中等著他。 想著昨晚撞見魏王, 范晉川莫名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拱手行了一禮,并在下首坐了下來。 “還不知殿下找下官有何事?” “本王打算明日離開泰州?!?/br> 范晉川也沒多想,只當魏王是與他這東道主知會一聲。 “下官祝殿下一路順風。” 宗鉞嗯了一聲, 態(tài)度不明道:“本王還有一事。” 他望過去。 “你應該知道本王這趟所謂何來?!?/br> “這——” 范晉川倒也私下琢磨過這事, 雖表面魏王是替建平帝來看他官做得如何,可實際上連他都能聽出這話里虛實, 再聯(lián)系魏王來后的態(tài)度, 他以為方鳳笙會和魏王走的想法也不是虛妄。 可那日方鳳笙說了不會走, 他也把這句話聽進去了。 “殿下說的可是方師爺?之前下官私下詢問過他, 畢竟好船配好帆, 方師爺才華橫溢, 非尋常之輩, 下官也覺得他待在小小一個縣衙, 著實有些屈就了。可下官詢問,方師爺卻說他并無離開這里的想法?!?/br> “無意?” 范晉川點點頭, 又道:“下官有句話, 不知當說不當說?!?/br> “說?!?/br> 他拱手行了個揖禮:“殿下到底非同尋常人, 一言一行萬眾矚目, 有些事還是避諱些好。” “范大人指的是?”宗鉞甩了甩手里的佛珠,意味不明問。 “殿下應該明白下官的意思?!?/br> 宗鉞看著他,范晉川雖低著頭,但態(tài)度不卑不亢。 一抹冷笑在他臉上浮現(xiàn),直至蔓延上眼底。 “沒想到你范子晉,也學會打官腔了?!?/br> “殿下……” “退下?!?/br> 范晉川猶豫了下,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宗鉞才不悅地將桌案上的茶盞,掃落在地。 * 這一切鳳笙并不知曉,她只知第二天魏王就帶著人走了。 宗鉞的離開讓她松了一口氣,這個人給她的壓迫感太強,脾氣也太陰晴不定。 轉(zhuǎn)眼間到了年關,泰州的第一場雪也終于下來了。 這個時節(jié)是萬事俱休的時候,除了準備年事,以待新年的到來,似乎也沒有其他別的事。 到了臘月二十五這一日,官府就可封印放假了,來年正月初五開印。正月也是官員休沐最多的時候,初五開印后,初十還會放上元節(jié)的假,這一次可整整休十日,直到正月二十過完上元節(jié),這個年才算罷。 縣衙中也沒什么需要準備的,不過鳳笙倒是興致勃勃,讓知春知秋剪了許多窗花四處張貼,又拉著范晉川寫對聯(lián)和福字。 兩人一時興致大起,不光給后衙各處寫了,還寫了許多吉利的對聯(lián)和福字,讓縣衙吏役們帶回家去,也算討個喜慶。 到了除夕這日,晚上吃年夜飯,因總共就這么幾個人,便不分主仆共聚一桌。 除了范晉川和方鳳笙,還有小七知春知秋禹叔他們,另還有前后衙幾個看門的門房和仆從及值守的衙役,不過他們各有差事,來不了。 “方賢弟,我敬你?!狈稌x川雙目奕奕,看得出心情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