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世界,贈我予你、80年代廠區(qū)生活、重回少女時代、被皇上剝削的那些年[穿書]、上膳書(修真)、含嬌、李教授的婚后生活、崔老道捉妖之夜闖董妃墳、一覺醒來我已婚了[星際]、清宮謀(出書版)
鳳甫乃是方鳳笙的字,也是她以前行走在外用的名字。這把折扇是當(dāng)年她閑來無事自己做的,用了很多年,后來被她扔了,沒想到知秋還幫她收著。 看著扇子,鳳笙有些感嘆。 她手腕輕輕一抖,扇子被散開,扇了扇風(fēng),又收起。扇骨十分順滑,絲毫不見僵滯,顯然平日里被人精心保養(yǎng)著。 “你們有心了?!?/br> “雖然少爺把它扔了,但婢子想總有一日少爺要用上,就偷偷撿了回來,像以前那樣,隔些日子就上些油?!敝镎f。 “還未說,這兩年辛苦你了?!?/br> 當(dāng)年方鳳笙入孫家,知秋卻沒有以陪嫁丫頭的身份跟進(jìn)來,而是走了其他門路進(jìn)了孫府。為的就是方鳳笙在問秋堂之外,能多一個消息門路,這知秋也是機(jī)靈,竟混到王玥兒身邊。 這兩年王玥兒沒少刻意針對方鳳笙,可惜身邊有個耳報神,就沒有得逞過。這次鳳笙能順利離開孫府,也多虧了王玥兒那邊的催化。 “奴婢不辛苦,為了少爺,讓奴婢做什么都行?!?/br> 鳳笙像以前那樣,揉了揉知秋的小腦袋,本來機(jī)靈活潑的婢子,頓時臉紅得像擦了胭脂。 “好了,你們也別耽誤,都把衣服換換。” 車外,趕車的禹叔問:“少爺,我們現(xiàn)在去哪?現(xiàn)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找個地方歇腳?” “別耽誤,直接出城。跟王二說,讓他們緩一日走,我們在城外等他們?!?/br> 禹叔并沒有多問,驅(qū)車往城門外駛?cè)ァ?/br> 等到了城門處,他終于明白方鳳笙的意思。 因為城門處,竟然多了一些人,看打扮不過是常人,可守城門的門卒竟對他們畢恭畢敬。 這些人站在城門兩側(cè),目光焦距在出城的百姓們身上,似乎在找什么人。 見到他們這一行人有馬車,為首的一人對門卒使了個眼色,那門卒就帶著幾個人走上前來攔下車。 “官爺,這是——”一身車夫打扮的禹叔問道。 “車?yán)镒氖裁慈???/br> 這時,車簾子動了。 先是露出一把折扇,再是車簾被掀了起來,探出一個拿著折扇的倜儻書生。 “發(fā)生了什么事?” “幾位官爺突然攔下車,小的也不知道。”禹叔說。 鳳笙姿勢熟稔的散開折扇,搖了搖:“是找什么人?這車中只有我和兩名書童?!?/br> 為首的門卒對身旁的人投以眼色,那人搖了搖頭,門卒揮揮手,示意可以通過了。 “少爺,這些人是?”等馬車出了城門,知春問道。 “你忘了少爺我惹怒的某人?” 想到那個某人的身份,知春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 連著在城門守了三日,都沒找到方鳳笙一行人。 收到消息后,宗鉞神色淡淡的:“罷,不用再守了,估計她已離開了紹興城?!?/br> “那爺……” 宗鉞沒有說話,進(jìn)了內(nèi)室。 * 趕了三天的路,方鳳笙一行人終于到了余姚。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可方鳳笙顧不得緬懷,先去了城南。 走過一座牌坊,就是方氏族人的聚集地。 這里住的人都是姓方,有的已經(jīng)出了五服,越靠近方氏祖宅,說明在族里的地位越崇高。 方家祖宅并不醒目,不過是座年頭已經(jīng)十分長的三進(jìn)院老宅子。 馬車在祖宅大門前停下,方鳳笙親自下車叩響了角門。 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 “你是……鳳甫,不,是鳳笙?”開門的是方宅里的老人,在方家當(dāng)了一輩子的下人,守了一輩子的門,所以一瞬間就認(rèn)出方鳳笙了。 “鳳笙,你怎么回來了?你——” “劉伯,我想見見二堂叔公?!?/br> “唉,你這孩子……”劉伯嘆了口氣,往里讓了讓:“你們先進(jìn)來吧,別讓人看見,你不知自打你爹出了事,族里便約束所有人深居簡出,生怕惹禍。我這就去通報二老太爺?!?/br> 劉伯匆匆走了,鳳笙帶著知春等人,緩緩?fù)镒?。明明也不過只是兩載,卻像隔了一輩子,鳳笙的目光格外感慨。 一陣腳步聲響起,是個穿紫紅色褙子的婦人,帶著兩個丫頭來了。 她體型癡胖,面似銀盤,卻畫著柳葉眉和櫻桃小口,插了滿頭的珠翠,讓人怎么看怎么怪。 此人是劉氏,也是方鳳笙的三堂嬸。 “你怎么回來了,你回來做甚?” “我為何不能回來?這是我家。”鳳笙看著她說。 “這已經(jīng)不是你家了,族里的幾位族老說你爹倒行逆施,竟犯下那等要抄家砍頭的大罪,為了不牽連族人,幾位族老已將你爹在族譜上除名,你爹族長之位也已易人。鳳笙,你別說三堂嬸說話難聽,你也要考慮我們的難處,你還是快走吧,別牽連了他人?!?/br> “朝廷已經(jīng)結(jié)案,案子也沒有朝方家繼續(xù)查下去,何來牽連之說?” “我不跟你說,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反正你趕緊給我走!” 鳳笙目光落在劉氏頭上:“三堂嬸,如果我沒看錯,你頭上的首飾是我娘的?!?/br> 劉氏下意識摸了摸頭,眼神閃爍:“什么你娘的,這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你們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來趕人了!” 知春氣憤道:“三太太,就算我家老爺出事了,你們未免也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人太甚了?” “住口!” 是方蒼,也是劉氏的公爹,方鳳笙的二堂叔公。 方蒼看著鳳笙,沉沉地嘆了口氣:“進(jìn)來說話吧?!?/br> * 幾人去了堂中坐下。 方蒼已是花甲之年,發(fā)須花白,穿著一身墨綠色直裰,從面相上看是個很嚴(yán)肅古板的老人。他下首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此人正是他的長子方沐然。 方沐然生得方臉濃眉,與父親如同一轍的嚴(yán)肅和拘謹(jǐn),此時坐在那里眉宇緊鎖,似有無限心事。 “我猜到你遲早會回來?!?/br> 方鳳笙笑了笑,道:“二叔公,我這趟回來,不為他事,就是想問問族里,可否讓我爹入祖墳?” “這——” “是不能?” 方沐然嘆了口氣,說:“鳳笙丫頭,我雖不如你爹見多識廣,可咱們方家也算是專事佐官制吏之家,各方各面也能打聽到些消息。你爹出事后,我們也不是什么都沒做,可現(xiàn)在有些牽扯的人人恐慌,沒什么牽扯的人人緘默,那兩淮鹽運(yùn)使司牽扯太多,光揚(yáng)州一地便有數(shù)位總督、巡撫、知府,這些朝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員都人人自危,更何況是我們?!?/br> “也就是說不能讓我爹入祖墳了?” 方蒼道:“族里已經(jīng)將你爹除名,沒有再入祖墳的道理。鳳笙丫頭,我知道你心里不甘愿,可你也要理解族里的難處,等過些日子,事情淡了……” “好,我明白了。還有一件事,我剛才在三堂嬸身上看見我娘的幾樣首飾,雖然我爹現(xiàn)在已不是方家族長,這祖宅也被族里收回了,但這首飾乃是我娘私人之物,能否歸還?” 聽到這話,方蒼先是露出羞窘之色,再是勃然大怒,對門外喝道:“我是怎么說的?浩林院的東西不準(zhǔn)任何人動,誰準(zhǔn)劉氏這個愚婦動里面東西的?” 一個下人打扮模樣的人,匆匆走進(jìn)來:“老太爺,您的話我們都傳下去了,我們也不知道三太太怎會……” 鳳笙打斷:“好了,二叔公不用氣惱,我只拿走我娘的首飾,其他舊物還是暫放在浩林院,希望二叔公能幫忙保管,待我安定下來,會命人回來取。知春,你跟著去一趟,把我娘的首飾取回來?!?/br> “是,少爺?!?/br> 不多時,知春抱著一個盒子回來了。 方鳳笙站起說:“鳳笙還有事,就不再多留?!?/br> 她剛轉(zhuǎn)過身,被臉色復(fù)雜的方蒼叫?。骸傍P笙丫頭,你也是二叔公從小看著長大。聽二叔公一言,你雖是你爹唯一的子嗣,到底是個女子,又已嫁人,別做傻事,好好回夫家過你的日子?!?/br> “謝二叔公關(guān)懷,鳳笙知道怎么做?!?/br> …… 等方鳳笙走后,方沐然問:“爹,你說她這是打算干什么?” “你沒發(fā)現(xiàn)她這一身裝束?” “可她到底是個女子,能干什么?!?/br> 方蒼沒有說話,望著方鳳笙遠(yuǎn)去的纖細(xì)背影,目光沉靄, 恍惚之間,他似乎又看見到當(dāng)年那個肆意飛揚(yáng)的少年。 曾經(jīng),他想過,如果少年就是少年該多好,也許能再次光耀方家之門楣,可惜臆想終究是臆想。 “我也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也許她能做到我們想做卻沒辦法做到的事。”方蒼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好了,不說這些了,依舊約束族人深居簡出,過了這陣子,再說其他?!?/br> “是。” * 荒草萋萋,一抔黃土。 連個碑都沒有,這就是方彥之墓。要不是禹叔做了標(biāo)記,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爹,我來看你了,這是你最喜歡喝的酒?!狈进P笙跪在墳前,將杯中的酒撒在地上。 “很抱歉,女兒還是讓你失望了,你希望我夫妻舉案齊眉,可惜我天性頑劣,你不讓禹叔告訴我,可他還是跟我說了……你別怪他,你知道我性子的,我想知道的就一定會知道。同樣,我想做的,就一定會去做……” 三杯灑過,鳳笙改跪為席地而坐,拿著酒壺自斟自飲,時不時和地下的方彥說話。 不遠(yuǎn)處,知春和知秋看著這里,目光擔(dān)憂。 禹叔的情緒很低落,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遙遠(yuǎn)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