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大哥——”

    “我覺得大哥說得對?！毙『⑾暮笱蠑Q一把，“爸，立夏說下午帶我去買熱水袋，我們下午再去買一條好了?！?/br>
    從小寒提到線毯，夏民主的目光就停在她身上，或者說她手里的線毯上，因此小寒掐立夏的時(shí)候，他看得清清楚楚，再看立夏欲言又止，忽然覺得臉火辣辣的痛，像被人扇了兩巴掌，不禁嘆了一口氣，“什么都別說了?！鞭D(zhuǎn)身就往外走。

    夏明仁下意識(shí)跟上去：“爸……”

    “我說別說了！”夏民主猛然加大音量。夏明仁嚇僵住。夏民主嘆了一口氣，道，“讓我一個(gè)人靜靜。”

    夏明仁又想跟上去，看到了他的車子，一想到他老婆還等著他去接，猶豫片刻，朝立夏屋里喊，“晌午別做我的飯了?！蓖浦囎油庾?。

    小寒一臉無措，望著夏明義和蔡紅英，訥訥道：“二哥，二嫂，這事……”

    “不干你的事?！毕拿髁x一臉煩躁的擺擺手，就抬腿往外走。

    蔡紅英跟著點(diǎn)頭，“就是?；謴?fù)高考文件一下來，爸估摸著你們年底能回來，就把他后來幾個(gè)月的工資全給——”

    “別說了?！毕拿髁x猛然停下來，回頭瞪她一眼，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

    蔡紅英皺眉，“你吼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買的?！?/br>
    “二嫂，她好像嚇著了?！毙『敢幌滤龖牙锏男∨?。

    蔡紅英低頭一看，連忙拍拍孩子，“不怕，不怕，媽沒說你。對了，這是囡囡，昨天你們回來的時(shí)候她睡著了。囡囡，叫叔叔嬸嬸?！?/br>
    小孩轉(zhuǎn)身抱住蔡紅英的脖子。

    蔡紅英朝她屁股上一巴掌，“沒出息?！?/br>
    “你打她干什么？”夏明義皺眉道，“把囡囡給我，做飯去?！?/br>
    小寒戳一下立夏，就說，“你領(lǐng)著囡囡吧。我去做飯，立夏，走了?！?/br>
    “做飯？”立夏正奇怪小寒明明想鬧大，在大哥打算糊弄過去的時(shí)候他要解釋，小寒為何又?jǐn)r著他。乍一聽到“做飯”，下意識(shí)問，“晌午了？”

    小寒：“有十一點(diǎn)了吧？”

    “快十一點(diǎn)了?！辈碳t英把孩子遞給夏明義，“你洗衣服吧。趁著今兒天好，洗了明兒就能干了?！?/br>
    毯子不能用，小寒下午必須得出去，也怕明天或后天有雨，說一聲好，就讓立夏把鞋拿出去晾曬。

    立夏沒動(dòng)彈，等他二哥和二嫂走遠(yuǎn)，就問出心中疑惑。

    小寒看著他，眼中盡是懷疑，小聲問，“你真不明白？”

    “我應(yīng)該明白？”立夏問。

    小寒心累，“你媽，錯(cuò)了，咱媽啥樣的人，爸不知道？用得著你我再說一遍？”立夏搖頭。小寒道，“所以我攔著你，讓爸覺得我懂事。而我懂事，爸就會(huì)覺得更對不起我，明白了吧？”

    “那，那你剛才為啥還要去找爸媽？”立夏不解。

    小寒：“我要出去的時(shí)候爸還沒回來，我是打算找你媽，問問她是不是覺得我鄉(xiāng)下來的沒見過好東西，拿這破爛玩意糊弄我。”瞥一眼立夏，“我奶奶那么摳門小氣，她給我爹買的結(jié)婚用的東西都比這個(gè)好。對了，你媽呢？”

    “是咱媽?！绷⑾牡?，“你在我面前這樣講沒關(guān)系，當(dāng)著大哥他們的面不能這樣喊?！?/br>
    小寒：“我不傻?！?/br>
    “那你別生氣了?！绷⑾牡溃跋挛缇腿ベI，買兩條?！?/br>
    夏民主腳一頓，停在門外，“立夏，出來一下。”

    立夏：“爸怎么不進(jìn)來？”

    “你出來?！毕拿裰髡姓惺帧?/br>
    立夏扭頭去看小寒。小寒推他一下。立夏踉蹌了一下，到外面就問，“什么事？爸。”

    “這些錢你拿著?！闭绮碳t英所言，夏民主的工資給張淑華了。張淑華不在屋里，夏民主翻箱倒柜好一會(huì)兒也沒找錢。萬幸枕頭下有些零錢，夏民主見除了毛票只有兩張大團(tuán)結(jié)，覺得少，又怕此事拖得時(shí)間越長，小寒和立夏越生氣，兩張也給立夏，“先用著，你媽回來了，我再給你?！?/br>
    立夏：“不用，我身上還有錢。”

    “對，爸，我們有錢。”小寒道，“我奶奶一開始讓立夏買三轉(zhuǎn)一響是嚇唬他，后來只讓他買一輛自行車，我走的時(shí)候還給我一百塊錢。這錢留著您自己用吧?！?/br>
    夏民主頓時(shí)覺得手里的二十塊錢發(fā)燙，“你奶奶還給你這么多？”

    “是呀?！毙『?，“我奶奶說城里干啥都要錢，手里有點(diǎn)錢省得以后作難?！?/br>
    夏民主又覺得臉火辣辣的痛，“那你們更應(yīng)該拿著?！卞X塞立夏手里掉頭就往書房去，速度快的渾然不像一個(gè)快六十歲的人。

    立夏拿著錢，看了看他爸的背影，又看看小寒，遲疑道，“爸的臉色好像不大對?！?/br>
    對就怪了。小寒心說，別說夏民主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韓高氏那個(gè)沒臉沒皮的人連番被她戳心窩子，心中也不好受，恨不得把張淑華揪出來暴打一頓。

    不過小寒才懶得管張淑華是故意還是被人騙了，因?yàn)椴徽撃姆N情況，她但凡有點(diǎn)心都能避免。然而，這些事小寒不打算告訴立夏，否則以他的性子，會(huì)直接和張淑華吵起來。屆時(shí)張淑華掉幾滴眼淚，把責(zé)任推給別人，夏民主真有可能就這么原諒她了。

    “有嗎？我沒敢往爸臉上看。”小寒胡謅道，“對了，媽干啥去了，咋還不回來？我記得咱們?nèi)ハ丛璧臅r(shí)候她還在家?！?/br>
    蔡紅英出來倒洗菜水，聽到這句就說，“去小妹家了。”

    “大過年的去她家干什么？”立夏問。

    咳！

    廚房傳來夏明義的聲音。蔡紅英一臉抱歉，“我也不知道?！倍酥杌匚?。

    小寒：“可能是告訴你meimei，大哥把她的熱水袋給咱們用了?！?/br>
    “別瞎說?！绷⑾牡?，“我媽還沒到那種地步?！?/br>
    小寒就是在胡扯，“難說。對了，土地證?！?/br>
    “現(xiàn)在？”立夏指著書房，“爸非得暈過去不可。”

    小寒：“那晚上——”

    “我現(xiàn)在就去?！绷⑾目此谎?，“我怎么感覺你今天跟換了個(gè)人似的?！?/br>
    小寒心中一突，保持微笑：“你感覺錯(cuò)了，不是今天，從昨天晚上我就不是我了?！?/br>
    立夏噎住了，虛點(diǎn)點(diǎn)她，就往書房去。敲敲門，聽到請進(jìn)，立夏才進(jìn)去。進(jìn)屋看到他爸眼眶通紅，立夏渾身一震，“爸，你——”

    “昨晚沒睡好?！毕拿裰骺人詢陕?，清清嗓子，“找我有事？”

    立夏看看他，猶豫片刻：“我，沒事，爸。忙您的吧。”說著，轉(zhuǎn)身往外走。

    第23章 小寒哭了

    “立夏。”夏民主站起來,急急道，“是不是你媽又——”

    立夏連忙停下來，“不是，不是,和我媽沒關(guān)系?！?/br>
    夏民主松了一口氣，“那是什么事，連我也不能說？”

    立夏：“不是不能說?！弊プツX袋，有些頭痛,“是我不知道該咋說。”

    “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毕拿裰鞯?“我是你爸?！?/br>
    立夏看著他,“那,我就說了啊，爸。”夏民主點(diǎn)頭,“就是，那個(gè),爸,小寒的爹娘一開始并不同意把小寒嫁給我?！?/br>
    “為什么？”夏民主問出來忽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我反對你娶小寒,你才那么生氣？”

    立夏楞了一下，聽明白他說什么,點(diǎn)點(diǎn)頭，“對，小寒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我以為爸不會(huì)像他們一樣，一定會(huì)支持我,沒想到爸……在信里就寫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希望爸別生我的氣。”

    “我沒生氣?！毕拿裰鞯?，“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找我什么事？”

    立夏：“她奶奶嫌我無房無地?zé)o工作，我和他們家人談的時(shí)候就說我有房。她奶奶不信，就對小寒說，到了城里就看看咱家土地證上面寫的是不是我的名字。我倆來的路上小寒還在說這事?！?/br>
    “我當(dāng)是什么事呢?！毕拿裰餍α?，“土地證，土地證……土地證被我放哪去了？”

    立夏：“房子還給咱們的時(shí)候有土地證嗎？”

    “對了，想起來了?！毕拿裰鞔蜷_放公文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個(gè)檔案袋，“都在這里?！?/br>
    立夏接過來，“我的？”

    “是的，都是你的資料?！毕拿裰鞯?，“把這個(gè)給小寒，讓她放心，再勸勸她別生氣了，回頭我找你媽要兩百塊錢，你再帶小寒多買幾條床單?！?/br>
    立夏：“真不用了，爸，我和小寒身上還有將近五百塊呢?！?/br>
    夏明仁給立夏六百，一輛自行車就去掉一百二。夏民主不禁問，“怎么還剩這么多？”

    “小寒的奶奶確實(shí)給了她一百塊錢。”立夏道，“我倆結(jié)婚當(dāng)天宴席上用的魚是她爹買的，豬是她家養(yǎng)的，菜是自留地里種的，所以……”剩下的立夏不說，夏父也猜出來了，“錢留著你們平時(shí)買米買面，我和小寒沒工作，就不給家里生活費(fèi)了。”說完拿著檔案袋出去。

    蔡紅英抬起頭，正好看到立夏從廚房門口過去，踢踢和囡囡玩的夏明義，“爸給立夏錢了?！?/br>
    “你看見了？”夏明義問。

    蔡紅英點(diǎn)頭，就把她看到的說出來。夏明義白她一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模樣，“爸真有錢剛才就不會(huì)只給立夏二十。應(yīng)該是立夏的檔案。”

    “檔案？”蔡紅英不懂，就轉(zhuǎn)移話題，“你說媽想什么呢？”

    夏明義：“管她想什么，反正等她回來，老兩口不打一架，也得吵一架?！?/br>
    “你二哥和你二嫂一直這么說話不避人？”小寒見立夏回來，打算關(guān)門拆檔案，手碰到門，聽到蔡紅英的話，“還是他倆忘了隔壁有人。”

    立夏：“他倆一直這樣，因?yàn)槎┧樽?，媽沒少數(shù)落她。”

    小寒笑笑，忍住問他怎么知道的沖動(dòng)，指著檔案，“給我看看?！?/br>
    立夏拿出土地證，看到上面確實(shí)是他的名字，抬手丟給小寒，“這下放心了吧?！?/br>
    “不放心?！毙『?。

    立夏：“還不放心？”

    小寒點(diǎn)頭，“怕你媽收拾我?！敝钢€毯，“這事畢竟因我而起。”

    “她不敢?！绷⑾哪弥K衣服往外走，小聲說，“相信我，真的?！?/br>
    小寒別有深意地問：“你昨天才回來，咋這么肯定？”

    立夏：“你以后就知道了?！卑岩路排枥铮笆窍扰菀粫?huì)兒，還是現(xiàn)在就洗？”

    “先泡泡洗的干凈?！辈碳t英從廚房里出來，“鋼筋鍋里有熱水，你們倒了泡衣服?！?/br>
    小寒：“二嫂不用？”

    “咱家鍋大，熱水多?！辈碳t英道，“你們現(xiàn)在不用，也是倒了刷碗，不然等到晚上，鍋里的水就開了。”

    小寒：“我們用了，回頭用啥刷碗？”

    “咱們吃飯的時(shí)候把鋼筋鍋放爐子上，等咱們吃好飯，鍋里的水就熱了。”蔡紅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