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阿城恭敬地站在男人的身后,語速不急不緩,“頂多三天時間,就能夠把基地撤的干干凈凈。就算他們真的找上門來,除了一些無法銷毀的玩意外,保管找不到任何的端倪?!彼nD片刻,到底按捺不住自己的不甘心,“難道我們只能這么做嗎?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密山這一基地,是他們秘密籌劃多年,才有了如今這般的規(guī)模,就這樣放棄了,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 黑袍男人神情沒有半分的松動,他伸出右手,虛空一握,仿佛要把面前這一片山林盡數(shù)握在手中,可片刻后,他又放下了手。 他語氣平淡,“對,只能這么做?!?/br> 閆廷利敢這么光明正大的來,說明他有所依仗,而且依仗還不小,如果自己有反抗的能力,又何必這么多年龜縮在這個角落? 所以這一次,不得不退,還得退得干干凈凈,把損失降到最低。 “你去安排一下,務必找些事情困住他們的手腳,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咱們把基地撤的干干凈凈?!焙谂勰腥送nD了片刻,陰沉沉道,“還有,既然他們這么一意孤行地查,不能叫他們大失所望啊。” 阿城完全猜不透眼前男人的想法,不過,他知道這時候自己不該多問,只需要按吩咐行事便可。 他嚴肅地點了點頭,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總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只是這一次,不知道結果究竟如何。 希望一切都能夠順心順意。 第147章 暮色漸沉。 層層疊疊的西山,在夕陽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層金黃色,遠遠望去格外瑰麗。 兩日又匆匆而過,可卻依舊一無所獲,閆廷利背手而立,雖然步伐如往常般不疾不徐,但緊蹙的眉頭,還是暴露了些許他的心事。 他預料的沒錯,一旦出現(xiàn)在西山后,一定會引起幕后之人的注意,可他沒預料到,那幕后之人同樣的jian詐狡猾。 這兩日,他和舒昕撞上了不少事兒,可仔細分辨過后,有真有假,假的荒謬之極,真的又和他們調查的真相沒有任何關聯(lián)。 到最后虛虛實實,連閆廷利一時間也摸不清。 舒昕腳步輕盈地跟在閆廷利的身后,此時此刻,正處在西山的山腳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又將體內的濁氣排出,覺得整個人都清透了不少,隨后,她出聲道,“師傅,沒什么事情能夠做得天衣無縫,一旦做了,就會留下蛛絲馬跡。咱們能查到西山,已經是一個突破口了?!?/br> 查出真相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閆廷利神情緩和了些,他嘆了口氣,“只怕他們拖延啊?!彼蛄嗣蜃齑?,“昨天,那李秀不就纏上我們,說是被拐,耽誤了我們足足一天的功夫?!?/br> 想起李秀,舒昕便露出了一臉無奈。 李秀的確是被拐賣的,可根本說不出家在哪,被拐賣的地方在哪,這些日子又是住在哪?聯(lián)系本地的警方,她根本不愿意相信,到最后,還是安排人把她接走了。 舒昕正想要說話,可卻被小聲的啜泣聲吸引了注意力。 她環(huán)顧四周,最后視線落在了左手旁房子大門口的小角落上。 有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正一邊哭,一邊抱著書本。 她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十分破舊,但卻干凈整潔,連馬尾上綁著的蝴蝶結都是恰到好處。 顯然,雖然家窮,但是照料她的家長十分心細。 閆廷利仍繼續(xù)道,“昨晚我已經安排了人,今晚之前應該會陸陸續(xù)續(xù)的來。咱們已經打草驚蛇了,倒不如做得大一點,一點一點的查,總比這樣來得方便。” 舒昕抿著嘴唇看著那小女孩,在對方抬手抹眼淚的瞬間,看清了她的長相,當即驚疑不定地開口道,“師傅,是我眼花了嗎?我居然從她的身上看出了一點轉機?” 閆廷利下意識地順著舒昕視線的方向看去,但那小女孩已經垂下了頭,不過他信任舒昕的本事,既然說看出了轉機,那就一定不是空xue來風。 沉吟了片刻,他臉上浮出了一抹柔和的神情,大步流星地向著小女孩走去。 “怎么哭了?你家人在哪?” 小女孩萬萬沒想到有人會關注她,她的身體本能的往后縮,滿臉戒備之色,同時攥緊了手中的作業(yè)本,咬住嘴唇,倔強地不說話。 就一個照面,閆廷利胸腔中涌出驚喜之情。 不過考慮到自己的形象,再考慮到這孩子渾身的戒備,他給舒昕比了個眼神。 舒昕扶額,但聽話地蹲下身,笑瞇瞇地看著那小女孩。 眼尖地瞥見作業(yè)本上的題,她干脆道,“是不是因為題目太難不會做,怕老師怪你才哭的?”見小女孩沒有回答,舒昕又繼續(xù)道,“jiejie學習成績可好了,我來幫你看看,然后教你解題怎么樣?” 小女孩哭得淚眼朦朧,但注意力還是被舒昕吸引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舒昕,險些看呆。 除了電視里,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jiejie,躊躇了片刻,她點了點頭,把作業(yè)本遞到了舒昕的手里,“這兩題我都不會做?!?/br> 閆廷利:“……”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滄桑的老臉,這年頭長得好看點,走到哪里都吃香,這不,連個小女孩都逃不過這個定律。 舒昕只瞄了一眼題目,就已經得出了答案。 隨后,她拿過小女孩手里的筆,努力地把步驟一步一步的寫上,同時嘴里還在不停的說著講解,等到寫上了正確答案后,才看向小女孩,“怎么樣聽懂了嗎?” 小女孩眼里浮出了崇拜之色。 這種類型的題目老師講過,可她聽得云里霧里,所以眼下改了個數(shù)據(jù),她還是寫不出來,可眼前的jiejie,給她分析的清清楚楚,想忘也不能忘。 當即小女孩又把作業(yè)本翻了好幾頁,又找出了幾道不會做的題。 舒昕本身也是個愛學習的,碰上求知欲極強的小女孩,難得對她多喜歡了一分,捏著筆桿子,就這么開始講起題。 一旁的閆廷利聽得腦殼疼,在原地晃悠了好久,最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一個愿意講,一個樂意聽,很快,舒昕就把小女孩憋了許久的疑惑全部解開。 到最后,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以后做不出來題目,可別再哭了。努力鉆研一下,總能解開的?!?/br> 話雖如此,可舒昕的心里卻是在感慨西北這塊兒的教育。 如果師資力量能夠更雄厚一點,也許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小女孩早就在聽題的過程中止住了眼淚,可聽到舒昕這話,她的眼眶一下子又泛紅了。 雖然知道流眼淚不好,可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那番情緒,“jiejie,我不只是為了作業(yè)才哭的?!?/br> 舒昕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變得更溫和,“那你說說,看jiejie能不能幫幫你?!?/br>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到底覺得擔憂,斷斷續(xù)續(xù)道,“是我害怕mama出事,我才哭的?!?/br> “mama懷了小弟弟,身體一直不是特別好,這段時間經常鬧肚子疼,可是奶奶為了省錢,不愿意帶mama去醫(yī)院,只煮一些偏方給mama喝。” “mama剛剛還痛的差點昏過去,她額頭上全是汗珠子,奶奶不允許我待在mama的屋里。jiejie,mama是全天下對我最好的人了,我有點害怕,如果她出了事情,我可怎么辦啊?!?/br> 說到最后,小女孩的手緊緊的攥著舒昕的衣袖,顯然,這種未知的恐懼,是她承受不住的。 舒昕聞言,神情陡然變得嚴肅,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丁點兒的小事都能奪去她們的性命,她抿了抿嘴唇,“你快去看看你mama?!?/br> 是藥三分毒,其他孕婦,小病小災的都是自己扛過去,像小女孩mama那樣,喝偏方,沒準兒人都已經喝壞了,更別提孩子。 小女孩似乎被舒昕嚴肅的情緒感染了,她愣了一瞬,連忙把手中的作業(yè)本往地上一放,旋即撒腿就往屋里跑。 可不到三分鐘,她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聲音里帶著哭腔和顫意,“jiejie,mama在床上躺著,她的臉色太白了,白的我害怕,她還說不出話?!?/br> “jiejie,奶奶一定不會把mama送到醫(yī)院去的,你幫幫我,幫幫我mama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我mama出事?!?/br> 舒昕還沒有答話,閆廷利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先不說,事關于人命,于情于理都該管,更別提這小姑娘,身上還帶著轉機,沒準幫了這小姑娘之后,他們調查的事情也能夠得到結果。 “走,我們把你mama送醫(yī)院去?!?/br> 小女孩睫毛哭得濕漉漉的,但是聽到閆廷利的話,她臉上迸發(fā)了驚喜的光芒,二話不說,她就帶著舒昕和閆廷利進了自家院子。 可才剛進門,院里正拿著掃把掃地的老太太,便兇神惡煞道,“你們是誰?來我家干什么?” 小女孩雖然年紀小,但對于奶奶卻是十分的厭惡,不過,平時被欺壓慣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旋即壯著膽子道,“奶奶,mama在床上快要不行了,他們是來把mama送到醫(yī)院去的?!?/br> 老太太聽到這話,臉立刻耷拉下來,“生個孩子而已,哪有那么金貴,像我們以前,在田里都能把孩子生下來,這不是白糟踐錢嗎?不準去?!?/br> 說完,她厭惡地看了一眼舒昕,“不要多管閑事,還真以為自己是圣人了不成?” 舒昕與閆廷利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詫異。 面前這老太太,口口聲聲白糟踐錢,可事實情況,她根本不缺錢。 既然不缺錢,又為什么不愿意把兒媳婦送到醫(yī)院去呢? 閆廷利握拳抵唇,輕咳一聲,干脆道,“去醫(yī)院的錢我們幫她出了,小孩子不會騙人,萬一鬧出了人命,總不好了,你說呢?” 老太太神情更不耐煩,“趕緊給我走,我兒媳婦的身體狀況我最明白,不需要你們瞎cao心。再不走我就報警了。這年頭,多管閑事的人怎么那么多呢?!?/br> 說完,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女孩,“以后你就呆在家里哪都不準出去,和你媽一樣,是個倒霉貨?!?/br> 舒昕正想要說些什么,可一樓里屋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小女孩面露驚恐,三步并作兩步往里屋的方向跑。 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可片刻后,就聽見了她嚎啕大哭的聲音。 老太太面色一變,嘴里嘟囔著,扔了掃把,“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東西?!?/br> 那時候,倒是沒有人再管閆廷利與舒昕,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順著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看來,這里頭隱情大的很。 第148章 房門被猝不及防地推開,跌倒在地里的鄭婭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因著身體虛弱的緣故,所以她的注意力大大的降低,根本沒聽到院子里的說話聲,眼下瞧著女兒雙眼通紅的模樣,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勉為其難地打起了精神,隨后擠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可可,怎么了?” 小女孩,也就是可可,她看見鄭婭的模樣,立刻擔憂地跑到鄭婭的身旁,聲音里帶著恐懼的顫音,“mama你怎么了?” 鄭婭臉色蠟黃,上衣濕透,像是從水里剛撈出來似的,嘴唇完全沒有一絲顏色。 但凡是孕婦,大多都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可鄭婭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 她很想站起身,但腹部又傳來了絞痛感,總覺得眼前有些昏黑,“沒事,mama就是想喝口水而已。地上都是玻璃渣子,你別踩到?!?/br> 可可淚流滿面,她連忙用力地想把mama扶起來,奈何人小力微,折騰了半天,反而加重了mama的痛苦。 “矯情個什么勁?回頭我給你煮些藥,吃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