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秦淮先下意識地就跪了下來,二話不說,磕了好幾個響頭。 嘴里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遍,又允諾了無數(shù)的好處,最后還讓祖先保佑全家的興盛。 安靜的山林間吹起了細(xì)微的風(fēng),樹葉沙沙作響。 本來是很平常的場景,可秦淮先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連忙懺悔自己做的愚蠢事,再度懇求祖先的原諒。 很快,那細(xì)微的風(fēng)散去,空氣中的溫度也升了不少。 舒昕收起毛筆,走到了秦淮先的身邊,“快起來吧,幸好方才那些都是你真心實意的話,否則今天的事情,那才難辦?!?/br> 秦淮先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事情都已經(jīng)解決了嗎?” 舒昕點了點頭,“我已經(jīng)把棺材給封住了,不讓外界的喧囂打擾到他們,也不讓他們的煞氣出來禍害你們,擇一黃道吉日下葬,便可平安無事?!?/br> “至于這棺木,暫且放在這里?!?/br> 秦淮先心里對舒昕佩服極了,畢竟他從來沒有從那幾個大師的嘴里聽到這些。 他態(tài)度變得更殷切,“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等用過了午飯后,我再送你去機場,你看可行?” 舒昕想了想,覺得沒什么問題,便點頭答應(yīng)了。 秦淮先又恭敬地給祖先磕了三個頭,才恭敬地帶著舒昕離開。 正欲回酒店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秦準(zhǔn)的。 秦淮先瞥了一眼舒昕,直接按下了接聽鍵,便聽到秦準(zhǔn)憤怒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爸,那閔小華果然是個惡的。” “我終于知道顥顥為什么病情反復(fù)了,每次顥顥吃的藥,在沒有人的時候,她都會換成普通的糖水。這回,徐唯親眼看到她掀開了顥顥的被子,對著空調(diào)直吹,這樣一冷一熱的,孩子能抵抗的住才怪?!?/br> 秦準(zhǔn)心痛得無以復(fù)加。 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這賤人還對自己的兒子究竟做了什么? “爸,這件事情咱們絕對不能姑息,一定要調(diào)查到底?!?/br> 好在發(fā)現(xiàn)的及時,和主治醫(yī)生商討了治療方案后,顥顥的情況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 只要后續(xù)不再發(fā)生這種事,身體應(yīng)當(dāng)能快些好起來。 秦淮先聞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舒昕的神情,見她臉上淡淡的,沒有多余的情緒,他才壓下了心里的驚濤駭浪,“我馬上過來?!?/br> 說完,他偏頭看向舒昕,“舒大師,醫(yī)院是順路,能否麻煩你再陪我去一趟?” 秦淮先既想要親自把舒昕送回酒店,也想盡快處理閔小華一事,干脆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舒昕也想知道閔小華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想了想,干脆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 第48章 “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嗎?我們家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這么喪心病狂的事情?!?/br> 徐唯氣得渾身顫抖,但她反反復(fù)復(fù)也就這一句質(zhì)問。 更多的,什么都說不出來。 瞧著病床上虛弱的孩子,她眼淚無聲滑落,“畜生?!?/br> 徐唯難以理解,一個人為什么可以這么的壞?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難道這么多天的相處,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她在傷害孩子的時候,良心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譴責(zé)嗎? 秦淮先與舒昕到達病房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場景。 閔小華沉默地縮在角落中,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并不說話,任由徐唯發(fā)泄,但仔細(xì)瞧,她的眼里摻著些許的愧疚與后悔之情。 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么做。 秦淮先大步流星地走到閔小華的面前,憎惡地開口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沒準(zhǔn)兒我還能大發(fā)慈悲,饒你一回?!?/br> 閔小華依舊一言不發(fā)。 瞧著對方不為所動的樣子,秦淮先冷笑道,“事情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人贓并獲,你以為還能像以前那樣過高枕無憂的日子?老老實實把你知道的說出來,聽到了沒有?” “你在我們家呆了兩年之久,應(yīng)該清楚我的脾氣。一人做事一人擔(dān)的準(zhǔn)則,在我這里根本不適用,你的丈夫,你的孩子,甚至是你的家庭,都會因為你做的蠢事而受到牽連。” 閔小華的臉色終于變了。 她面露驚恐,“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說完話,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把軟肋暴露給了對方。 秦準(zhǔn)以往有多感謝閔小華,現(xiàn)如今就有多厭惡,見到她擔(dān)憂的模樣,他出聲道,“你自己也有親人,孩子,也理解這種痛苦、傷心的感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難道不懂嗎?更何況,每次對上顥顥信任的眼神,你的良心難道不會受到譴責(zé)嗎?” 秦淮先壓根不想與閔小華說這這些。 畢竟對方在背叛前,她一定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慎重的考慮。 既然慎重考慮過了,還是選擇了這么做,那就說明顥顥在她心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記得你老公是做小本生意的,兒子好像還在念大學(xué)。如果不想讓你老公賠的傾家蕩產(chǎn),不想你兒子在學(xué)校里安安生生的,那就把一切都交代出來。聽見了嗎?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你也只能走下去。” 閔小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秦淮先有這個能力做到他說的一切。 好半晌,她才沉聲開口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要我這么做,他一直和我用電話聯(lián)系。他讓我想辦法讓顥顥出點岔子,并維持一段時間。就算我再惡毒,我也不會去傷害顥顥,所以一開始我只讓他受了一些小風(fēng)寒,發(fā)了低燒,沒想到這孩子身子骨這么不景氣,陸陸續(xù)續(xù)變得嚴(yán)重起來。我只能開始好好地照顧他,可當(dāng)他的身體逐漸好起來時,他又和我聯(lián)系了,他說我做的非常不錯,讓我繼續(xù)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我看著顥顥沒什么大礙,所以才讓他又病了?!?/br> 除了換藥,除了受凍,在其他方面,她對顥顥,都是無可挑剔的。 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要顥顥的命。 “是我見錢眼開,要坐牢要懲罰都沖著我一個人來,求你們千萬別牽連我的家人。” 徐唯見她說了實話,一時沒忍住,給了對方一個嘴巴子,“那么小的孩子,你也能下得了毒手,同樣是做母親的,你難道不會將心比心嗎?” 秦淮先眼瞼低垂,事實上,他正在判斷著閔小華話里的真?zhèn)涡裕瑥亩鴽Q定著下一步要做什么。 倏然,他開口問道,“他給了你錢,錢呢?” 昨晚調(diào)查閔小華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賬目中有巨額較大的資金往來。 閔小華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出來。 剛才的那些話,一部分是事實,一部分是謊言。 秦淮先臉色驟然變得陰沉,“事到如今,你還要和我耍小心思嗎?既然………” “不?!遍h小華尖叫一聲,顯然是明白了秦淮先的未盡之言,“他沒給我錢,只是給我老公介紹了幾樁生意,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br> 其實一開始那人找上她的時候,她是拒絕的。 畢竟她和徐唯相處的非常好,同樣,對于顥顥這個孩子也非常的疼惜。 她本以為拒絕了事情就已經(jīng)過了,卻沒想到過了幾天,老公親自和她說了這件事情。 她一時沒忍住,受到了蠱惑,所以才昧著良心做了這些缺德事,“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 她本想著替老公遮掩,沒想到還是被察覺了出來。 舒昕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人活在世,大多都追名逐利,甚至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可他們真的能夠面對良心的拷問嗎? 她又瞥了一眼閔小華,興致缺缺地走出了門外,感受著窗口吹來的風(fēng),整個人也愈發(fā)的清醒。 “叔叔,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呀?” 清脆的稚音打破了舒昕的沉思,她忍不住向另一個病房內(nèi)看去。 一三十左右的、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想要出院,你就得好好配合叔叔的工作。不過我悄悄的告訴你喲,再過兩天,做完了手術(shù),你就可以離開了。不管是動物園還是去迪士尼,休養(yǎng)好了,你都可以去喲。” 興許是被動物園或者迪士尼蠱惑了,小男孩臉上露出了亢奮的神情,同時他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好好配合叔叔的工作。” 很快,那穿白大褂的男人就去了另一張病床。 敏銳地感受到了舒昕的視線,他抬了抬頭。 目光相遇間,見又是一個孩子,他露出了習(xí)慣性的笑,旋即,又親切地和另一張病床上的孩子講話。 舒昕瞧著對方印堂低陷窄小,氣色轉(zhuǎn)黑,這些都是不吉利的征兆。 印堂是氣息運轉(zhuǎn)的中樞,一個人到底有沒有精神,運勢如何,觀印堂便可明了。 對方如此,近日,一定會有意外發(fā)生,甚至有血光之災(zāi)。 不僅如此,這血光之災(zāi)倒不像是例外,而是人為,舒昕心里疑惑,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她干脆直接開了天眼。 白色的云霧散去后,熟悉的畫面立刻涌來。 【李凱峰疲累地走出了手術(shù)室。 連續(xù)做了七個小時的手術(shù),整個人虛的快站不住,他靠著墻站了好一會兒,才準(zhǔn)備向辦公室走去。 可還沒走兩步,就有一個老淚縱橫的男人直接哭著跪下,“李醫(y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女兒吧。聽說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已經(jīng)沒有別的希望了,求你答應(yīng)我吧?!?/br> 他神情憔悴,眼底滿是紅血絲,顯然是煎熬了一段時間,此刻,他滿臉希冀地看著李凱峰,仿佛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救贖似的。 李凱峰累得話都說不出,不過瞧著男人的狀況,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把對方帶到了辦公室內(nèi),“你慢慢說。” 說完這句話,他又給對方倒了一杯溫水。 男人許久沒喝過水了,嘴唇干裂得厲害,他抱著杯子一飲而盡,旋即掏出了病歷卡,與一堆治療的單據(jù),眼淚如斷了線似的,“其他醫(yī)院的大夫說,我女兒已經(jīng)沒救了,拒絕給我女兒手術(shù)。但是我覺得我女兒還能夠搶救一下,你是專家,求求你救我女兒的命吧?!?/br> 李凱峰沉默地拿起病歷,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看到最后,他的眉頭蹙的緊緊的。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給了一句準(zhǔn)話,“我去叫人安排病房,這手術(shù)我能做。” 男人一聽,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地上,又磕了好幾個頭。 磕的額頭都腫了,“謝謝李醫(yī)生,謝謝李醫(yī)生?!?/br> 等男人走后,李凱峰的同事拿起病歷看了兩眼,頓時大驚失色,“李凱峰,你是瘋了嗎?這種情況的手術(shù)你都愿意去做?失敗率太高了,一旦失敗,你所有堆積的名聲會全部消失啊?!?/br> 李凱峰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呢??墒沁@孩子的確還有救,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等死,我真的做不到。更何況我的名聲值多少錢,我愿意去賭一賭的?!?/br> 醫(yī)者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