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難以對眼前這些道具的用處和相關性做出判斷。隨即他搖搖頭，命令道：“把這些裝袋子里，拿回去化驗?！?/br>
    他們又回到古宅。

    韓冰望了望兩旁走廊上的破房，問肖正勇：“這兩間房查了沒有？”

    “查了，里面一干二凈，什么都沒有?；覊m不亂，應該沒人進去過?！?/br>
    肖正勇有個照明儀器，專門用以分析地面灰塵，適用于積灰較多的地方，從灰塵的分布上，有時候也可以掌握一些重要細節(jié)。

    “好，我們?nèi)ツ菞潣抢锩婵纯??！表n冰說。

    踏入小樓，肖正勇開始跟韓冰和李玨介紹樓內(nèi)情況。

    “這棟樓的情況，就比較復雜。首先，從灰塵看，昨天應該至少有五個人進來過，然后一樓二樓比較正常，三樓的腳印是最多，最亂的。其次呢，還是三樓，我發(fā)現(xiàn)一些血跡?！?/br>
    “血跡？”韓冰精神一振，他覺得這個線索相當關鍵。

    因為血跡往往用于確定案發(fā)現(xiàn)場，放到這個案子里，甚至還可能確定碎尸現(xiàn)場。

    他打從心底里迫切地希望抓住這個兇手，所以一絲一毫的線索都不想放過。

    “對，三樓有血?！毙ふ缕届o地說。

    “走，去看看?！表n冰說著踏上樓梯。

    到了三樓，果然如肖正勇所說，他們在墻上，地面，均發(fā)現(xiàn)一些噴濺狀的血跡，韓冰知道，此種血跡一般都是沖突過程中產(chǎn)生的。

    也即是說，三樓至少應該是其中一個案發(fā)現(xiàn)場。

    韓冰拿強光手電在三樓照了個遍，確認沒有遺漏的血跡。

    他們又把一樓二樓檢查了下，也無特別發(fā)現(xiàn)。

    出了小樓，韓冰頓覺壓抑的情緒瞬間被釋放，也許是樓內(nèi)的空氣不夠暢通，或者還彌漫著某種臭味，血味，令韓冰剛才十分痛苦。

    這不是韓冰頭一回處理兇殘至極的殺人案，但卻與以往感受大不相同。

    韓冰深呼吸了幾下，又問肖正勇：“外面還發(fā)現(xiàn)什么沒有？”

    “沒了?！?/br>
    李玨補充：“這棟樓里面的布局比較簡單，如果有血跡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外面那復雜啦，有些血跡，估計難發(fā)現(xiàn)……”

    “嗯，有道理。所以得再全部查一遍，范圍還要擴大。”韓冰吩咐。

    “這沒問題?！?/br>
    “最好是能找到碎尸現(xiàn)場，我倒是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碎尸的，老肖，旁邊那些破房子，你都進去看過沒？”

    “都看過?！?/br>
    “什么都沒？”

    “什么都沒?！?/br>
    “那行……”韓冰點點頭，看了一眼時間，“小李陪我去趟醫(yī)院，見一見那個什么重傷的人，其他人該干嘛干嘛，把這邊再好好搞搞，信息方面工作也可以做起來了。晚點回隊里一起開個會?！?/br>
    “嗯，等等我把開會時間發(fā)到群里，這塊地方的話……實在不行先封了……”李玨做個手勢。

    隊里其他人沒有異議。

    韓冰和李玨走回大路，沒有再跟現(xiàn)場領導打招呼，直接駕車駛往醫(yī)院。

    兩人抵達蘇州市第一醫(yī)院，直奔沈默所在病房，沈默已從急救室出來，正躺病床上，一邊輸著液。

    兩名刑警守在沈默病房門前，見韓冰和李玨乘電梯上樓，立刻站得規(guī)規(guī)矩矩。

    “人呢？”李玨直問。

    其中一名刑警指指病房說：“里面?！?/br>
    韓冰和李玨推門而入，看到病床上躺的一人，頭和身體纏著紗布，臉部略有傷痕，兩眼緊閉，不知是昏迷還是在睡覺。

    兩人繞病床走了一圈，韓冰問：“這就是那個名字叫沈默的重傷者？”

    “是。”一名刑警回答。

    “他現(xiàn)在能說話么？”

    畢竟這是韓冰最關心的事。

    “好像還不能?！蹦敲叹恼Z氣很不確定。

    “醫(yī)生在哪？你讓醫(yī)生過來！”李玨不耐煩地說。

    一會，一名五十上下，戴粗框眼鏡的女醫(yī)生進入病房，身后還跟著一名年輕的女醫(yī)生。

    “你好，我們是刑警隊的。”韓冰起身握手。

    年老女醫(yī)生跟韓冰握了握手，另一名年輕女醫(yī)生介紹說：“這個是我們的邱主任，是病人的主治醫(yī)生?！?/br>
    “好的好的，找的就是你了主任?！?/br>
    李玨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說話不怎么會顧忌。

    “病人的情況你們了解吧？”韓冰問。

    “我們知道，這個是刑事案件送過來的病人，應該是受害人吧？剛才你們的警察跟我們講了?！鼻裰魅我砸桓币姽植还值谋砬椋换卮?。

    “對，而且這人還是唯一一個幸存者，其他的呢……其他的受害者都死了，兇手也沒找到。所以他對我們挺重要的?！?/br>
    “幸不幸存還很難說的?！?/br>
    “什么意思？”

    “他現(xiàn)在只能算是勉強度過危險期，因為他送過來的時候傷太重了，再晚一點點送來估計就不行了。好在他呢，生命力比較頑強，再加上受的傷也沒有那種真正致命的……比如說，心臟啊，大腦啊……但也很嚴重了，而且出血量很大，我們暫時穩(wěn)定住了他的情況，不保證之后再有一些并發(fā)癥。換句話說，他就算好了，也不會跟以前一樣了……”

    李玨不想聽邱主任啰嗦一大堆，急著問：“那他現(xiàn)在能說話么？”

    “說話不行?！?/br>
    “為什么？”

    “他現(xiàn)在在昏迷狀態(tài)呀，怎么說話？”邱主任身后的年輕女醫(yī)生帶有一種取笑意味說。

    “那什么時候醒過來？”韓冰問。

    “這個難說的?！鼻裰魅握f。

    “能不能給我個時間，比如最久什么時候醒過來?！?/br>
    “不能。因為這種外傷病人的情況是相當不穩(wěn)定的，外傷不像其他的病，我們可以通過了解癥候群做出一些比較準確的判斷，外傷是最復雜的，受傷的部位，受的什么傷，送醫(yī)院的時間，它都有講究?！?/br>
    “那像這種情況，一般會昏迷多久？”

    “可能很快醒過來，也可能很久。”

    “你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呀！”李玨笑了。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呀，你讓我說我肯定不能亂說的?！?/br>
    “這樣好了，你索性告訴我，他最多會昏迷多久。”韓冰說。

    “一直昏迷?！鼻裰魅胃纱嗷卮?，臉色有點不大好看。

    “??？”

    “有些病人重傷后會成植物人的?！?/br>
    “你意思他要成植物人？”李玨一驚。

    “我沒有這樣說，我說有些病人?！?/br>
    “那他會成植物人嗎？”

    “不知道。”

    “如果讓你判斷一下，他有多大的可能性成為植物人？”

    “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但他的頭部是有傷的。”

    “植物人還能說話么？”李玨轉向韓冰輕聲問，順便做了個怪臉。

    韓冰都不屑回答李玨這么丟人的問題，接著問邱主任：“他身上都什么傷？”

    “有些應該是摔傷，還有些可能是鈍器造成的。”

    “鈍器是哪種鈍器呢？”

    “錘子吧，不過不確定，再說這種事情是你們負責的，我們醫(yī)院不管的?！?/br>
    “我知道，我隨便問問。”韓冰心里很滿意，因為邱主任與他推測的答案一致。

    雙方停止談話，韓冰又走到沈默身邊，由于此刻沈默身上纏著紗布，瞧不見傷口，韓冰頓時產(chǎn)生一種想把紗布解開仔細看看的沖動。

    “他的紗布能解開么？”韓冰問。

    “現(xiàn)在不行，換紗布的時候可以?！鼻裰魅位卮?。

    “哎喲，那倒麻煩，我想看看傷口。”

    “那簡單的，我們明天給他換紗布的時候拍幾張照片就行了?！?/br>
    “嗯，這樣好。”

    “咦？這人的照片我們拍了呀，蘇晴沒給你看么，每個死者，包括這人，我們在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拍照的。”

    被害人現(xiàn)場都需拍照留存，現(xiàn)今甚至還會錄制視頻，這一點韓冰自然明白。

    “我知道，但醫(yī)院的傷口是處理過的，看起來更清楚。”韓冰說。

    “這倒是?！崩瞰k點點頭，他想起來，沈默被找到的時候滿身血污爛泥，簡直糟亂不堪。

    李玨不得不佩服，韓冰做事確實比他細致。

    “那行吧，反正他現(xiàn)在沒醒，我們留在這也沒用，什么時候醒了，你們通知我們一下，我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在這的。”韓冰指指身后兩名警察，對邱主任說。

    邱主任一愣，問：“二十四小時監(jiān)護啊，有必要么？”

    “有必要的，我剛說了，這個病人對我們很重要，他能不能說話對我們太關鍵了，萬一他看到兇手了呢，對不對？”

    邱主任被李玨說的有點擔心，才真正意識到這是樁重大殺人案，想了想，她緩緩說：“嗯，你們放心好了，我們肯定配合工作，病人有些什么情況我們都會通知你們。但是傷到這種程度的病人，說句實話，就算醒過來了，也不一定能馬上說話。”

    “醒過來都不能說話？又是為什么？”

    “有種癥狀叫作失語癥，你們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