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真的!我騙你干嘛,你問他們??!”沈軍叫道。 珍珍等人忙點(diǎn)點(diǎn)頭,又有一些圍觀的人說這邊確實不對勁,他們也常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 請這名風(fēng)水大師來做法的是附近一家飯店的老板,因為最近生意越來越差,懷疑是風(fēng)水出了問題,迫不得已才花錢請人過來。 風(fēng)水大師扶了扶眼鏡,喃喃說:“這塊地方,不干凈!” “不干凈是啥意思???”大狗走過來問。 “有怨靈在搞怪,里面應(yīng)該死過人?!?/br> “這里面怎么會死人???”飯店的老板也來到陰井蓋前,顯得很緊張。 “怎么不會死人?不然你覺得哪來的動靜?”風(fēng)水大師不客氣地問。 “那要是這樣的話,大師,你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就是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一下。我們這條街人多,做生意的也多,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飯店老板懇求般說。 “不行我也沒辦法。”風(fēng)水大師輕笑了聲,“平定死人的怨氣不是那么簡單的,再說我又不是搞這個的,一般我就看看風(fēng)水?!?/br> “咦……奇怪……這下面怎么會死人,又不會有人掉下去?!憋埖昀习逋嶂X袋。 沈軍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問:“哎對了,我聽說改革開放的時候這里槍斃過一群犯人,是不是那群犯人被埋在地下,所以……” “不是不是!”沈軍沒說完,風(fēng)水大師就打斷道,“那群犯人被槍斃的地方是在倉橋那邊,離這里遠(yuǎn)了,再說以前已經(jīng)有個道士給倉橋那邊做過法了,早把怨氣平了。” “不是這里?。俊鄙蜍娨幌裸铝?,他聽豆嫂和棋牌室老板都提過那群被槍決犯人的事,一直以為在廟前街一帶。 “嗯,那個兩碼事了,不是這?!憋埖昀习逡舱f。 沈軍頓時陷入疑惑,暗忖:如果不是那群犯人的話,會是什么人,死在井蓋下面的管道里? 他忽地感到背后一涼,有個想法在腦中快速掠過。 他忙問:“這井蓋平時會不會打開???” 沈軍問的很大聲,目的是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而不是只針對某個人提問。 “干嘛?”人群中立即有人回應(yīng)。 “一般不開的,你懷疑有人掉進(jìn)去了?”一名路過的中年婦女說。 “一般不開的是啥意思?。磕蔷褪桥紶枙_的咯?有沒有人記得,上次打開是什么時候的事?”沈軍追著問。 “哎喲,那很久了!誰記得呀!”一個老頭說。 “這種井蓋,一般打開么,總歸是搞衛(wèi)生的工人,下到里面去清理清理管道?!憋埖昀习迨种戈幘w說。 “對啊,我就想知道,上次清理是什么時候?你們有誰知道嗎?”沈軍環(huán)顧四周。 這時,有個打扮時髦,三十多歲的女人上前一步說:“那還是去年了?!?/br> 女人被稱作妙姐,在廟前街小有名氣,是不遠(yuǎn)處一家女子養(yǎng)生館的老板,只因養(yǎng)生館的大門正對陰井蓋,養(yǎng)生館又是每天開業(yè),妙姐對這陰井蓋較有印象。 “去年什么時間?”沈軍望向妙姐,一臉的迫切。 “12月15號吧?!泵罱慊卮稹?/br> “你怎么記得那么清楚?” “我肯定記得咯。那天一早,兩個工人就把這個井蓋打開了,臭得不行,搞得我們一天都沒好好做生意,然后那天正好我們店里發(fā)工資,我沒事干么,下午坐在店里算工資,所以是15號,不會錯的。哦對了,還有,那天晚上工商局的人來查,很多擺地攤的被抄了,不信你問問他們,應(yīng)該也有人有印象的?!泵罱阏f。 人群中立即有個擺地攤的男人附和:“對對對,是去年12月15號,反正是晚上,跟現(xiàn)在時間差不多,好像八九點(diǎn)左右,工商局的幾輛車到路口一停,只看見一群人逃啊……” 沈軍對這種事有經(jīng)驗,擺攤通常屬于違法經(jīng)營,與工商局是貓和老鼠的關(guān)系,每次工商局派人來查,他們必須得逃,否則血本無歸。 他可以想象當(dāng)時畫面,一定十分混亂。 有個聲音似乎在他耳邊響起:會不會,是那種情況?。 “工商局來查的時候,那個井蓋還開著嗎?”沈軍一字一句,確認(rèn)般問。 “開著呀,我們店如果沒客人的話,是固定晚上九點(diǎn)半關(guān)門的,那天我就是九點(diǎn)半鎖門的,反正鎖門的時候,那個井蓋還丟在旁邊,臭得要死,我還故意繞路走的,不過弄已經(jīng)弄完了,兩個清潔管道的人好像是去吃飯了?!泵罱阏f。 “哇噻,你記性那么好??!”珍珍嘆道。 “你關(guān)門前,工商局的人來抄過了吧?”沈軍又問。 “嗯,都已經(jīng)走了?!泵罱阏f。 沈軍心跳劇烈,面頰發(fā)燙,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答案:豆嫂的男人,可能就在陰井蓋下面的管道里! 他肯定已經(jīng)死了。 沈軍的眼前,頓時浮現(xiàn)一幕悲慘的場景。 當(dāng)晚,工商局的人來廟前街查無證經(jīng)營,男人聞風(fēng)喪膽,立即跟其他小攤小販一塊逃,結(jié)果他不知道那天有兩名清理管道的工人打開了陰井蓋,只因他逃跑過程中太過慌張,再加上是晚上,所以不幸從井蓋口摔入了管道,并且摔傷比較嚴(yán)重,多半昏迷了過去,以致沒有呼救。之后兩名工人想不到有人掉入管道,自然而然地把陰井蓋重新蓋上。于是他身陷骯臟黑暗的管道內(nèi),被令人窒息的恐懼重重包圍,陰井蓋附近又沒什么店鋪,他的呼救聲或許根本無人聽見,即使有人聽見微弱的呼救聲,可能也以為是鬧鬼,應(yīng)該不會想到地下的管道內(nèi)有個活人。 男人,也因此慘死在地下管道內(nèi),無人知曉,連他的魂魄都被封存在內(nèi),老丁和豆嫂,想破頭都沒有想到他們要找的人原來近在眼前。 而后,老丁即使成為鬼魂,依然嘗試發(fā)出動靜,來引起他人注意。他急切地想告訴豆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并不知道豆嫂也已亡故。 沈軍深吸口氣,他覺得既然發(fā)現(xiàn)了豆嫂的男人,就要想辦法救助,首先得把這個陰井蓋打開。 “老板,這個井蓋怎么開?”沈軍急問妙姐。 “干嘛?”妙姐一愣。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沈軍心里已敲定主意,為一探究竟,陰井蓋必須打開,但不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人實在太多,肯定等到深夜。而且在打開陰井蓋前,他還得見一個人。 “這個不能開的,一開要出事的!”一聽沈軍想開陰井蓋,風(fēng)水大師連忙制止,表情極為嚴(yán)肅。 “我知道,我問問,你緊張什么?”沈軍有些不爽風(fēng)水大師的口氣。 “開這個么很簡單的,我們店樓上,二樓的廁所旁邊有把大鐵鉤,也不曉得誰放在那里的,用大鐵鉤一撬就開了,我看那兩個工人也這么弄的。”妙姐回答。 “哦。”沈軍暗暗把妙姐的話記在心上。 隨后,沈軍對大狗做個手勢,率先退出了人群。大狗,沈勇,珍珍緊跟著退出。 回到前街口,沈軍把他的推測一說,其他人都感覺非常驚愕,怎么也想象不到,豆嫂的男人竟然就在陰井蓋下面。 “那要真是這樣的話,你準(zhǔn)備怎么辦?人家豆嫂都走了!”沈婷說。 “就是呀,你早不發(fā)現(xiàn)晚不發(fā)現(xiàn),偏偏這時候發(fā)現(xiàn)!”珍珍急了。 “跟我有啥關(guān)系?。拷裉煲皇撬麄冋埩藗€什么風(fēng)水師傅來看風(fēng)水,估計我也想不到!”沈軍回道。 “那你著急把我們叫回來干嘛?”大狗問。 “等晚點(diǎn),晚點(diǎn)我想個辦法。對了,那個老丁最近幾天跑哪去了?”沈軍問。 “我知道了,你要找老丁幫忙是吧?”珍珍問。 “廢話。沒他幫忙,我們誰敢開那個井蓋???”沈軍瞪了珍珍一眼。 “你要開那個井蓋啊?我的媽,瘋了吧你!”珍珍叫道。 “你屁話真多!反正等會,我們?nèi)朔稚⒁幌拢辖秩フ艺夷莻€老丁,找到了馬上帶他來這里!” 其他人表示同意,都認(rèn)為無論怎樣先該把這件事告訴老丁,珍珍又啰嗦了幾句,但也沒人理她。 焦心的等待中,終于過了凌晨一點(diǎn)。 沈軍等人早已收拾好了攤子,就留老頭和茶婆留守,其他人分成兩組,上街去找老丁。 半小時后,沈軍先是聽到一陣熟悉的搖鈴聲,隨即在一條小巷子口,找著了老丁。 老丁今晚不負(fù)責(zé)送鬼,正有時間。 沈軍忙讓老丁回廟前街,并跟老丁說明緣由。 老丁聽完極度驚愕,不敢相信居然有那么巧的事。 “不管巧不巧,反正只要打開那個井蓋就知道了!”沈軍說。 一群人帶上老丁,迅速回到廟前街,又趕往后街口。 此時后街口的圍觀人群早已散去,沈軍猜測那個風(fēng)水大師多半不了了之,要么就是勸那飯店老板別在這開店。 “這井蓋的下面?”老丁伸手指指問。 沈軍點(diǎn)了點(diǎn)頭。 現(xiàn)在的陰井蓋下毫無聲息,靜得可怕。 老丁忽然放聲大喊:“老茅!老茅!是不是你在下面?” 老丁剛已告訴他們,豆嫂的丈夫叫茅明達(dá),比豆嫂大十幾歲,認(rèn)識的人管叫老茅。老茅和豆嫂生前就與老丁認(rèn)識。 幽幽間,陰井蓋下響起了一些聲音。 仿佛是有人,正用力推動陰井蓋,試圖掙脫。 老丁瞧向陰井蓋上的小孔,這一次,老丁和沈軍同時看見,孔內(nèi)有一只深色的眼睛。 “老茅,我老?。∧憬o我點(diǎn)反應(yīng)!”老丁又大聲叫道。 陰井蓋下,立刻傳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是他,錯不了?!崩隙≌局鄙眢w,下了結(jié)論。 “那怎么說?”沈軍問。 “真他媽的,原來他被困在下面,怪不得找不到他!”老丁緊皺眉頭,表情變得很痛苦。 “哥,那個養(yǎng)生館的老板娘不是說她二樓的廁所邊上有把鐵鉤子嗎?要不我去拿,然后開了這個蓋子!”沈勇提議。 “行行行,那你快去!”沈軍催促。 沈勇取來了鐵鉤,并順利開啟了陰井蓋。 當(dāng)眾人圍成一圈,望見管道內(nèi)蜷縮著的一個影子時,老丁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激動,搖頭嘆息般說:“老茅,我和你家婆子找你找的那個苦??!誰會知道你就在這下面?。 ?/br> 老丁慢慢救出老茅的鬼魂,老茅顯得那么憔悴,那么凄苦,即使他已不是活人,卻透出一股活生生的氣息。 沈軍等人盯著老茅,沒有一個感到害怕,反而覺得親切。 老茅簡單述說自己為何死在地下管道,果然與沈軍猜測的如出一轍,那天他被工商局的人追得手忙腳亂,沒發(fā)現(xiàn)陰井蓋被撬開了,一不留神跌入地下管道,傷勢很重,當(dāng)時就昏迷了過去。由于地下管道既陰暗又潮濕,適宜保存靈魂,所以他才挺到現(xiàn)在,否則陰壽早已耗盡。 在此期間,陰井蓋從未開過,老茅也一直努力嘗試脫離地下管道,甚至發(fā)出各種動靜,慢慢的才引起人們注意。 他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豆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