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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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關(guān)洪是怎么安撫的,客廳里已經(jīng)是一片和樂融融,好像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林然然笑著重新沏茶,又拿刀來切喜餅給大家吃。 乳山喜餅有豆沙和奶黃兩種餡料的,一個喜餅剖開成四份,正好是成年人兩三口的分量,就著冰糖茶別提多好吃了。 會計笑盈盈地問林然然:“”然然,你可真正是水云的娘家人了,連這喜餅也由你來送。” 林然然笑道:“可不是嗎?水云姐對我好,我當然也對她好?!?/br> 張東紅冷不丁陰陽怪氣地道:“可不是嗎?水云姐和然然那可是好得要穿同一條褲子的,水云姐跟娘家不走動,然然也跟家里不走動,對吧?” 氣氛頓時就有些僵。大家伙才把這件事情掩下去,偏偏那張東紅又要故意挑起來戳大家的臉。 ,林然然還沒開口,陳璐道:“東紅,吃塊餅,這餅可好吃了?!?/br> “一杯茶一點喜餅就把你的嘴堵住了,真是沒見過世面,沒吃過好東西還是怎么地?”那張東紅一向是只能聽好話聽不得忠言逆耳的。 陳璐紅的臉跟頭部與葉暉皺眉,他現(xiàn)在跟陳路正談著戀愛。雖然看兩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十分自責卻也不能看著張東紅在眾人面前下陳露的面子,不冷不熱地道:“知道你吃慣了國營飯館的好東西,看不上這點喜餅?!?/br> 朱玲玲快言快語地接口道:“那就不虛留你啦,正好咱們今天少了一個人的位置?!?/br> “對對對,你走唄?!眴挝焕锞蜎]有喜歡張東紅的人,大家伙紛紛接口。 張東紅一張臉氣得通紅,特別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葉暉,居然跟眾人站在一塊兒,冷眼看她出丑被孤立,更是氣的一張面皮紫漲,一跺腳就走了。 晚上的婚宴就安排在國營飯店,十二塊一桌的標準宴席開了三桌,請的只有關(guān)洪要好的朋友同事,其他領(lǐng)導為了避嫌一概沒請。 林然然站在門口負責收錢,謝緋登記。兩個漂亮姑娘看得來來往往的賓客直了眼睛,直向水云兩口子打聽這兩姑娘是誰,有沒有對象。 顧裴遠提著兩瓶酒來時,就看見幾個男青年圍著林然然正嘻嘻哈哈地說話,林然然時不時莞爾一笑,一副被逗樂的模樣。 “顧裴遠!”林然然眼尖地看見在門口冷著臉的顧裴遠,笑著沖他招招手。 顧裴遠這才大步走過來,他穿著雪白襯衫,黑色長褲,那件質(zhì)地精良的大衣披在身上,更別提那傲人的身高和長相,一走過來就把旁邊幾個男青年都比了下去。那幾個男青年打量他一眼,自覺不是對手,訕訕走開了。 “你怎么這么晚才來?”林然然看著顧裴遠,露出一個不自覺的甜笑。 顧裴遠放下份子錢,林然然過來轉(zhuǎn)手遞給謝緋,還在跟顧裴遠說話:“待會兒你坐關(guān)主任那桌,小心他們灌你酒?!?/br> “沒事?!鳖櫯徇h的冷臉松動了些。 謝緋不知道顧裴遠應(yīng)該登記在男方賓客還是女方賓客上,可顧裴遠高大英挺地站在面前,她羞得眼睛都不敢抬,只沖林然然小聲問:“然然姐?” “顧裴遠?!鳖櫯徇h淡淡吐出三個字。 謝緋這回耳根都紅了,二十三年來心心念念的三個字寫在登記本上,字跡娟秀端正。顧裴遠的名字并不常見,她寫得一字不差,顧裴遠不由得微帶驚訝看了眼謝緋。 林然然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不由得問:“你看什么?” 謝緋一抬眼,就對上顧裴遠的眼神,慌得差點連筆都握不住,謝裴遠的“遠”重重拖長了一劃。 顧裴遠收回視線:“字不錯?!?/br> “哦,你很懂行嘛?”林然然一皺鼻子,那醋跟不要錢似的潑了出來。 正巧又有客人來,林然然便推開顧裴遠迎了上去,理也不理杵在一邊的顧裴遠。謝緋見顧裴遠還孤伶伶站在一邊,不由得小聲道:“你……你去主任那一桌坐吧?!?/br> 顧裴遠眼睛還看著林然然,見她對著一個男青年說話,眼睛也徹底冷了下去,抬腳走開。 顧裴遠是以水云娘家人的身份來的,不過關(guān)洪知道他是林然然的朋友,見他氣質(zhì)不凡也不敢怠慢,拉著坐下喝酒。男客里水云的娘家人只得顧裴遠一個,眾人便紛紛灌他,開的就是顧裴遠帶來的兩瓶白酒。 那酒入口甘醇,把男人們的酒蟲都勾下來了,更是變著花樣地灌,而顧裴遠喝酒干脆,眾人看了更是高興。 林然然和謝緋一起清點份子錢,將來客名單都整理清楚,才終于上桌吃飯。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不過朱玲玲給她們夾了滿碗的干凈菜留著。 林然然夾了塊燒鴨吃,水云就跑過來,扶著林然然的肩膀喘氣:“這群人真是反了天了,喝酒跟喝水似的?!?/br> 她作為新娘,跟關(guān)洪上男客桌上敬了一輪酒,被人灌了好幾杯,臉上緋紅。 林然然笑著塞一塊醋rou給她:“你吃點菜墊墊肚子?!?/br> “就是,一會兒洞房還沒進,人先倒了!”有個年紀大的調(diào)侃道。 結(jié)了婚的女人大笑起來,沒結(jié)婚的都紅了臉笑。水云紅著臉啐道:“作死,還有幾個沒結(jié)婚的呢!” “怕啥,遲早要嫁人的!那桌上的俊后生是你的誰?長得真沒得說,我有個侄女兒今年十八了,你給牽牽線?”會計笑道。 其他女人也早就瞄上了顧裴遠,聞言紛紛來了勁兒,七嘴八舌地跟水云打聽起來。 林然然臉色古怪。水云沖林然然飛快地瞟了一眼,笑道:“嗨,人家眼光高著呢,別想了!就算有,我也得給然然留著不是?” “你說什么呢!”林然然忙推了水云一把,佯裝害羞地背過身去。 “哈哈哈,然然臉都紅了!”其他女人也知道,顧裴遠那模樣是太俊了,看著家世也好,不是輕易能攀上的。打趣了林然然一番,也就換了話題,又談起水云新房里的那臺電視機來,又猜水云那幾床被面得多少錢。 水云就搭著林然然的肩膀,站在她邊上吃了幾口菜,又對她小聲道:“你去跟小顧說說,別被灌醉了。” “我跟他又不熟。”林然然別開臉去。 “喲,這是又怎么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關(guān)洪在房間里也不知道怎么哄的,水云晚上情緒很好,已經(jīng)能打趣起林然然來。 林然然埋頭吃菜:“我沒怎么?!?/br> “你這死丫頭!平時大大方方的,怎么沒見你這么別扭的?”水云恨鐵不成鋼地在她的腦門上戳了一下。 又問謝緋:“剛剛不是好好的嗎?她怎么忽然不高興了?是不是跟小顧鬧別扭了?” 謝緋一直魂不守舍地戳著碗里的一塊紅燜冬筍,聞言嚇了一跳:“顧顧顧……什么?” “你這又是怎么了?一個兩個的都失魂落魄的。”水云一腦門子問號。 兩人都沒回答,一個低頭吃菜,一個低頭戳菜。水云只得又過去敬酒,一邊還要拉著關(guān)洪,免得他被當場灌醉了出丑。 水云才走開,林然然忍不住偷偷轉(zhuǎn)頭看顧裴遠,只見他被關(guān)洪拉著擋酒。他喝酒干脆,白酒也是一口悶,臉上仍然是冷冷的,看不出醉意,只有一雙鳳眸格外地亮。 林然然暗暗著急,她不知道顧裴遠酒量如何,可這么個喝法肯定要醉的。她一直看著顧裴遠,想給他打眼色讓他別喝了,可顧裴遠一眼都沒有瞧她看,連關(guān)洪的國字臉也得他垂青更多。 林然然更氣悶了,憤憤往嘴里塞了一塊魚??婶~早冷透了,一股子腥味。林然然差點吐出來,大半碗的葷菜多是冷的,林然然找機會分給了一邊的小學徒,只等回家再弄點吃的填肚子。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九點多才散場。男同事們多多少少都有些醉意,勾肩搭背地走了。身為新郎官的關(guān)洪更是喝得滿臉通紅爛醉如泥,全靠顧裴遠扛著他才沒坐倒在地上。 水云氣得直埋怨:“給他打了多少眼色,讓他別喝醉別喝醉,還是讓人灌成這樣!” 林然然連忙對她道:“水云姐,你今天可是新娘子,矜持一點。” “矜持個啥?我就是這樣的脾氣,他不喜歡就別跟我結(jié)婚!”水云氣沖沖道。 關(guān)洪冷不丁大著舌頭道:“我……我就喜歡你這潑辣勁兒!” “噗嗤……”邊上幾人紛紛偷笑起來,連水云也掌不住笑了。 顧裴遠幫著水云把關(guān)洪攙扶著回到新房里,水云把關(guān)洪的鞋襪都脫了,香噴噴嶄嶄新的一床喜被就讓關(guān)洪蹭上了酒氣。 水云又好氣又好笑,而關(guān)洪還勒著顧裴遠的脖子不放:“小顧,你喝酒痛快,是個好樣的!把然然交給你,我……呃,我放心!“ ”你瞎說什么呢?!”水云掐了關(guān)洪的大腿一把,關(guān)洪疼得哎喲一聲松了手,顧裴遠趁機把他的手掰下來,直起身。 水云感激得沖顧裴遠一個勁地道:“小顧,今天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我真不知道怎么把這醉鬼弄回來?!?/br> 顧裴遠搖搖頭:“不用客氣?!?/br> 水云又道:“那然然和小緋就麻煩你送回去了。” 林然然不自在地道:“行了,我們自己會走?!?/br> “那怎么行?這么大晚上的,你們兩個女孩子又喝了酒?!彼频?。 顧裴遠道:“放心,我會送的?!?/br> 水云這才放心,一路把她們到了樓下,林然然推她道:“行了,你快回去吧。今天可是你的新婚夜?!?/br> 水云鬧了個大紅臉,狠狠白了林然然一眼:“呸,虧你還是個大姑娘,說話這么沒羞沒sao的!” 說完一扭頭跑上樓去了。 “……”林然然一頭霧水,她說什么了? 第217章 林然然三人走到街上,冷風拂面。后天就是過年了,單位大多早早放假,路上連晚歸的行人都沒有,只有他們?nèi)艘磺耙缓笞咧?/br> 謝緋低著頭一聲不吭,林然然也是板著臉。顧裴遠更不消說,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舉著手電筒在前頭為兩個女生照路。 走了一段,顧裴遠忽然問:“你住哪?” “我住在供銷社,你不是知道的嗎?”林然然下意識回答。 顧裴遠用下巴輕輕一點謝緋:“我問她?!?/br> “我?”謝緋指著自己,臉頰都漲得通紅,被嚇著得林間小鹿一樣不知所措。 林然然不知道自己心中忽然來的酸澀是怎么回事,但看見謝緋嚇倒了,就替她回答:“小緋住在紡織廠宿舍?!?/br> “往哪邊走?”顧裴遠的語氣還是那么硬邦邦,乍一聽去仿佛帶著不耐煩。 謝緋更是不知所措,憋得臉都紅了,眼睛含著水求助地看向林然然。 林然然沒好氣地把謝緋拉到身后,沖顧裴遠道:“你說話可不可以溫柔一點,不要這么嚇人好不好?!?/br> 顧裴遠連回答都懶得回答,只是那么盯著她看,林然然只好道:“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再左拐到人民路?!?/br> 顧裴遠便邁開長腿向前走去,林然然小聲沖謝緋道:“不要理他,他就是那么張冰塊臉,一直都這么討厭?!?/br> 顧裴遠腳步微微一頓,在前面不遠處停下。謝緋忙對林然然道:“小聲一點,他會聽到的?!?/br> “聽到了又怎么樣?”林然然沒好氣地哼哼。 兩人走到顧裴遠身邊,只見顧裴遠停的是拐角處,那條路的路燈被砸壞了,前面黑漆漆一片,地上散落著不少煤塊.。 見她們追上來,顧裴遠一言不發(fā)又往前走了。 這種無聲處的溫柔,讓謝緋心中怦然而跳,對林然然小聲道:“他是在等我們呢?!?/br> 林然然被她說得一愣,腳尖不小心踢到一塊煤炭,顧裴遠立刻轉(zhuǎn)身來看,手電筒的光束也打到林然然腳下:“怎么了?” 林然然明明在生氣,不由得也想起顧裴遠這一路上的體貼來。只是他并不掛在嘴上,而且總是冷著一張臉討人嫌,這才讓自己忽略了許多。林然然在黑暗中偷偷笑了起來:“沒事呀?!?/br> 顧裴遠走回到林然然身邊,陪著林然然走完了這長長一段路。 按路程來說,應(yīng)該先到林然然住的供銷社招待所,再到謝緋的紡織廠??深櫯徇h先送她們回紡織廠宿舍,拐了好長的一條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點破。 謝緋跟紡織廠的門房大媽打了個招呼,轉(zhuǎn)身對林然然和顧裴遠道謝:“然然姐,謝謝你們送我回來?!?/br> 謝緋眼睛悄悄看了顧裴遠一眼,不知心中忐忑多一點還是失落多一些,才又對林然然笑道:“然然姐,你回去路上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