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然低聲而含糊道：“我￥#%……”

    “什么？”顧裴遠(yuǎn)沒聽清楚。

    林然然深吸口氣，道：“我大姨媽來了?！?/br>
    “大姨媽？大姨媽是誰？”顧裴遠(yuǎn)一頭霧水。

    “就是那個！女人都會有的那個麻煩！”林然然氣得豁出去了，閉著眼道：“我那個來了！”

    ”……“

    餐廳里久久沉默著。

    林然然偷偷睜開眼，只見顧裴遠(yuǎn)站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俊美的臉上是難得的呆滯，像被按了暫停鍵。

    跟林然然對上眼神，顧裴遠(yuǎn)眼波一動，然后紅色如同漣漪般漸漸染紅了他的臉。顧裴遠(yuǎn)幾乎是狼狽地立刻轉(zhuǎn)開頭，但是耳根連脖子都紅了，道：”你……咳咳咳……“

    顧裴遠(yuǎn)剛開口就被自己嗆到了，嗓子什么時候變得沙啞了也不知道。

    他本來只以為林然然是生了什么病，或者自己哪里惹怒了他，但此刻的情況簡直是他遇到過的，最難以應(yīng)對的狀況。

    不，他壓根沒想過自己會遇上這樣的難題。

    顧裴遠(yuǎn)握拳抵著嘴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道：”我要怎么幫你？”

    林然然也窘得不行：“我……我要你轉(zhuǎn)過去，別看我。”

    顧裴遠(yuǎn)立刻原地轉(zhuǎn)身，連眼睛都閉上了：“好?！?/br>
    “還有，就是那個……”林然然深吸口氣，反正丟人都丟一半了，也不在乎剩下的一半：“我需要衛(wèi)生巾?！?/br>
    顧裴遠(yuǎn)漸漸鎮(zhèn)定下來。他從前在那邊，從書里看到過女性特有的這種生理期，這是女生成熟的標(biāo)志。而且書上也提到過，女生在這種時期需要一種衛(wèi)生用品。

    顧裴遠(yuǎn)立刻道：”我去奶奶的房間找找。”

    林然然抓狂道：“奶奶的年紀(jì)都多大了??！怎么會有！”

    顧裴遠(yuǎn)再一次被窘到了，他像只犯了錯的金毛犬一樣，半側(cè)過頭，問道：“那該怎么辦？”

    林然然從口袋里掏出幾張衛(wèi)生巾票，萬幸她之前早有準(zhǔn)備，收了許多衛(wèi)生巾票，否則她還不知道該怎么收場呢。她道：“我這有票，你去商場買吧?！?/br>
    “我去？！”顧裴遠(yuǎn)肩膀僵硬，鳳眸睜到了最大。

    林然然委屈道：“難道還是我去嗎？我現(xiàn)在這樣……”

    她一說話，就覺得下腹又是一陣作痛，屁股下都濕了，她還不敢站起來。林然然直想哭，這個身體不會有痛經(jīng)的癥狀吧？

    她上輩子的好朋友就痛經(jīng)，每次來大姨媽的第一天都痛得上不了班，只能請假躺在床上，硬生生把這一天熬過去，那時候的林然然一邊幫她熬紅糖當(dāng)歸湯，一邊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來大姨媽的時候不用這么遭罪。

    沒想到這副身體這么不爭氣。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也要忍受這種痛苦，她就想哭。

    林然然的聲音都帶了點哭腔，道：“我肚子好痛啊……”

    她不會是哭了吧？！顧裴遠(yuǎn)頭皮發(fā)麻，一咬牙：“我去！”

    第88章

    林然然深吸口氣,慢慢站起身,走過去想把票遞給顧裴遠(yuǎn)。顧裴遠(yuǎn)恰好在這時鼓足勇氣回頭，兩人對視……

    林然然尖叫：“你干嘛！轉(zhuǎn)過去轉(zhuǎn)過去！”

    顧裴遠(yuǎn)慌忙轉(zhuǎn)過身,這回連后脖頸都紅透了。

    林然然給自己的臉扇風(fēng)降溫,她一定是呆在這兒太久了,怎么也變得這么保守起來,以前的生理衛(wèi)生課都白上了嗎？

    “這個票你拿著。”林然然把票遞過去,別扭地轉(zhuǎn)開臉。

    顧裴遠(yuǎn)背對著她,把手伸到背后去接。他看不見，摸了個空,于是手在半空里摸來摸去,冷不丁抓住了一只軟軟的手。

    “……?。。　?/br>
    那只手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樣，皮膚滑膩，帶著女孩子特有的軟綿綿。

    顧裴遠(yuǎn)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自暴自棄地失去了反應(yīng)。連那只手什么時候掙開了，又把票塞進他手心的都不知道。

    他木著腦袋出了餐廳,順手把還在生悶氣的顧元元抱起來一塊帶走,留給林然然獨自處理的空間。

    外頭還下著雨，顧裴遠(yuǎn)抱著顧元元一臉嚴(yán)肅地站在廊下，看著手里的票。

    “衛(wèi)生巾券?！笨粗项^的印刷字,顧裴遠(yuǎn)的臉又涌上一陣血色。

    “衛(wèi)，生，這個是什么字？”顧元元讀著券上的字。

    “你想挨打嗎？”顧裴遠(yuǎn)冷靜道。

    顧元元左看右看，這里沒有奶奶也沒有然然姐。他果斷地甜甜笑道：“哥哥,我們?nèi)ツ膬貉?？?/br>
    顧裴遠(yuǎn)撐開黑色大傘：“去商場?！?/br>
    顧元元歡呼起來：”好哦！我要吃山楂糕~還要吃巧克膩~jiejie不跟我們一起來嗎？”

    ”不?！邦櫯徇h(yuǎn)臉上帶著一種壯士赴死的被撞表情，抱著顧元元走進了雨里。

    ……

    家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林然然緊繃的心情才終于舒緩了下來。她扭頭看眼那椅子，上頭果然有一小片刺目的鮮紅。

    林然然窘迫得不行，趕緊拿出塊抹布把椅子擦得干干凈凈，這才捂著肚子跑進衛(wèi)生間。

    褲子上是大片鮮紅的血跡，還好剛才沒讓顧裴遠(yuǎn)和顧元元看見。顧裴遠(yuǎn)還好說，要是讓顧元元看見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

    林然然換上干凈的深色褲子，用一大疊衛(wèi)生紙應(yīng)急，然后就發(fā)著呆等顧裴遠(yuǎn)回來。

    顧裴遠(yuǎn)能買到衛(wèi)生巾嗎？他會不會中途退縮？這年頭男人上商場買衛(wèi)生巾，會不會被當(dāng)作流氓抓起來？

    林然然越想越心煩，腦子里全是剛才顧裴遠(yuǎn)那受驚而窘迫的表情。為什么偏偏是在別人家里，還是在顧裴遠(yuǎn)面前？他肯定把自己當(dāng)成什么奇怪的女流氓了。

    林然然捂住臉，痛苦地嗚咽一聲。

    不過半個小時，房門就被敲響了。顧裴遠(yuǎn)的聲音帶著點喘：”我回來了！”

    林然然一個翻身爬起來，湊到門邊小聲道：“買到了嗎？”

    “……嗯，買到了。”顧裴遠(yuǎn)也壓低了聲音，道，“我不知道你要哪種……都買來了?？龋€有一包紅糖和紅棗?！?/br>
    顧裴遠(yuǎn)語氣里的窘迫顯而易見，而且好像能傳染，林然然的臉又熱了起來，小心地把門打開一條縫。

    顧裴遠(yuǎn)修長白皙的手抓著一個包裹，從門縫里塞了進來。

    林然然抓住包裹的另一角，顧裴遠(yuǎn)就立刻松手縮了回去。他語氣急促道：“我跟元元在樓下，你可以用衛(wèi)生間?！?/br>
    林然然道：“嗯。”

    但是顧裴遠(yuǎn)并沒有離開。林然然疑惑道：“還有事嗎？”

    顧裴遠(yuǎn)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爭，才艱難道：“你……你知道怎么用嗎？”

    林然然：“……”

    也是，顧裴遠(yuǎn)以為她才十五歲，身邊還沒有女性長輩，怕是拿了衛(wèi)生巾也不知道用法。真是難為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能為自己想到這一步。

    林然然□□道：“我知道……你先下樓吧?！?/br>
    “哦！”顧裴遠(yuǎn)如釋重負(fù)，被狗追著一樣跑了。

    林然然打開這包裹，只見里面放著足足夠她用一年的衛(wèi)生巾，有三四種牌子，還有……

    林然然挑起一根帶著細(xì)繩的粉色布料，研究了一下。這就是傳說中的月事帶吧？

    不過另外幾包衛(wèi)生巾是林然然想要的，有兩包的牌子還是外國的。這種牌子的用品每家商場里都會擺著一些，但這些不僅貴，而且并不是有衛(wèi)生巾券就能買到的。

    林然然換好后，整個人長出口氣，終于安心下來。

    樓下，顧裴遠(yuǎn)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抵在下巴上，心神不寧。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進商場，是為了買女人用的衛(wèi)生巾。那個售貨員姑娘一聽他要買的東西，當(dāng)場就哭了，差點沒叫保安過來扭送他去公安局。

    還好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又說是替自己meimei買的。這才換了個大媽來給他服務(wù)。大媽夸他是個好哥哥，絮絮叨叨給他講了不少女人來這事兒要注意的事項。

    正出神，一陣腳步聲傳來，林然然下樓了。

    顧裴遠(yuǎn)一下就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跟立正似的，“你，你怎么下樓了？”

    林然然穿著一件淺綠色罩衫，換了條黑色褲子，春衫單薄，少女窈窕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

    顧裴遠(yuǎn)強迫自己不要把視線放在林然然身上，可那一小片粉色布料總在他眼前閃現(xiàn)，搞得他焦躁不安。

    林然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都快要做晚飯了，我當(dāng)然得下來了。”

    “jiejie！哥哥給我買了一盒糖，給你吃。”顧元元沖過來抱住林然然的腿。

    顧裴遠(yuǎn)立刻扯開他，喝道：“不可以撞到她！”

    “嗚，我只是想跟jiejie玩兒……”顧元元抱著糖果盒，委屈地耷拉下腦袋。

    林然然忙道：“你干嘛又兇他，元元來，不生氣了?！?/br>
    顧裴遠(yuǎn)卻拉住顧元元，道：“你現(xiàn)在……你回去躺著，晚飯不用你管了。”

    大媽告訴他，原來女人來這個會很疼?？粗秩蝗簧n白的臉色，她都這么疼了，居然還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被顧裴遠(yuǎn)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一頭霧水，林然然拗不過他，被趕上樓去休息了。

    躺著也好，這身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補，大姨媽來得洶涌。林然然躺著一動不敢動，慶幸自己今天還好沒出門，要是在外面遇到這事兒……她只好躲進空間再也不出來了。

    林然然身上有點酸，肚子也一陣一陣地抽痛，躺著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甜，林然然是被一陣甜甜的香味弄醒的。

    天都黑了，房間里亮著燈。林然然擋著眼睛過了會兒才適應(yīng)這光線，慢慢睜開眼。

    只見顧奶奶剛把一碗東西放在她床頭，見她醒了，笑道：“然然，恭喜你，成人了?！?/br>
    林然然臉一紅：“奶奶……”

    “羞什么，女人哪都有這一天，跨過這道坎兒，你就是個真正的大人了?！鳖櫮棠虡泛呛堑溃柚沽秩蝗幌麓?，端起那碗東西遞給她，“別起來，就坐在床上喝?！?/br>
    這是一碗深色的湯，里面飄著紅棗、枸杞等食材。顧奶奶道：“這碗湯放了紅糖、當(dāng)歸、枸杞和紅棗，還有不少紅糖。都是補血氣的。你喝下去，暖暖身子?！?/br>
    林然然攪合著湯吹了吹，這湯里的紅糖放了很多，混合著當(dāng)歸的苦味和各種味道，說不上好喝，但是喝下去后，林然然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涌起一陣暖流，肚子里也舒服多了。

    顧奶奶慈愛地看著她，道：“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