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準(zhǔn)哭，讓小秋小景帶你去吃。”林然然笑著道。

    小秋也對顧元元道：“地瓜可好吃了，還有柿子干?！?/br>
    顧元元登時自動滑下林然然的腿，拉著小秋跑過去牽小景的手，小景還挺不樂意。顧小胖子完全沒發(fā)覺，他從兜里掏出幾個棒棒糖分給小秋和小景：“給你?！?/br>
    “……謝謝?！毙∨肿舆@招百試百靈，小景接過來，沖門口探頭探腦的鐵蛋兄弟道，“我要給鐵蛋哥哥和鐵牛哥哥吃。”

    “好呀！我們一起玩兒吧！”顧元元快活地嚷嚷。

    幾個小孩子呼啦啦一塊兒跑了。

    見顧裴遠(yuǎn)盯著孩子們離開的方向看，林然然笑道：“放心，不會出事兒的，他們就在這附近?！?/br>
    “嗯。”顧裴遠(yuǎn)嗯了聲。

    “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泡點(diǎn)茶。”林然然去了廚房。

    廳堂里，就剩下蔣娜和顧裴遠(yuǎn)。蔣娜矜持地坐著，打量了一番周圍，特別是堆著半成品家具，地上還有刨花的院子，對顧裴遠(yuǎn)道：“這鄉(xiāng)下地方就是臟，剛才進(jìn)村的時候地上還有牛糞呢，我都下不去腳。裴遠(yuǎn)哥哥，東西送完了咱們就趕緊走吧？”

    顧裴遠(yuǎn)眼也不抬：“你著急，我現(xiàn)在就讓警衛(wèi)員送你走?！?/br>
    “我……我也不急的，還是等你一塊兒走吧?！笔Y娜干笑了兩聲，趕緊道。車子一來一回都得晚上了，那顧裴遠(yuǎn)豈不是要在這里跟那個鄉(xiāng)下丫頭待一整天？

    林然然端出了一壺玄米茶，還有一個大盤子，里頭是地瓜干、柿干，還有雞蛋糕和牛奶餅干。擺盤干凈，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蔣娜家庭條件好，雞蛋糕餅干這些點(diǎn)心也沒缺過嘴，但看著那形狀精致的雞蛋糕和餅干還是很心動的。一下忘了矜持，拿起塊雞蛋糕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這個雞蛋糕真香，又軟又綿，你這個是哪兒買的？”

    “別人送的，左不過是供銷社買的?！绷秩蝗恍Φ馈?/br>
    “是誰送你的啊，還真大方?！笔Y娜不涼不熱地道，她爸可是縣革委會主任，別人送的雞蛋糕和餅干也沒這個好。

    林然然假裝沒聽見，沖顧裴遠(yuǎn)笑道，“別光喝茶，奶奶說你喜歡吃餅干，你看是不是這種？”

    那玄米茶溫潤適口，顧裴遠(yuǎn)多喝了兩口，聽到林然然的話這才拿起一塊餅干咬下去，又酥又香，唇角不可察覺地又勾起了一個弧度。

    蔣娜對林然然好像很感興趣，拐著彎兒地打探林然然的事。顧裴遠(yuǎn)則是端著茶慢慢品著，話不多，好像專程來家里喝茶似的。林然然對著一個話癆和一個悶葫蘆，應(yīng)付得額頭冒汗，正琢磨著再找個什么話題來說，就見顧元元和小景回來了。

    顧元元手里抓著半個菜餡兒包子，笑嘻嘻跑到顧裴遠(yuǎn)懷里獻(xiàn)寶：“姨姨給我吃的，給哥哥?！?/br>
    “我不吃?！鳖櫯徇h(yuǎn)抓住他臟兮兮的小rou手，才想說什么就飛快看了林然然一眼，咽了回去，而是拿出顧元元兜里的小手絹給他擦手。

    “這菜包子是紅霞嫂給的吧？”林然然抱著小景問。

    “對！姨姨還說晚上給我做湯團(tuán)！”顧元元激動道。

    “咱們要回去了?！鳖櫯徇h(yuǎn)無情打碎顧元元小朋友的期待，抱著顧元元起身。

    “什么？才來就要走？”林然然驚訝道。

    蔣娜也圍上自己的圍巾，笑道：“我們現(xiàn)在回城，還能趕上顧奶奶做的晚飯呢。”

    第43章

    “我不要回去,我要在然然jiejie家！跟小秋小景一起玩兒！”顧元元蹬著腿,拼命向林然然伸出小短手，奈何被顧裴遠(yuǎn)暴力壓制。

    小景也眼巴巴地看著林然然：“jiejie,不要元元走！“

    林然然忙道：“現(xiàn)在才三點(diǎn)不到,走什么??？留下吃飯吧。”

    “太麻煩了。”顧裴遠(yuǎn)臉上不動聲色。

    顧元元繼續(xù)用小狗眼神向林然然發(fā)射可憐光波,林然然被看得心里發(fā)軟。

    “不麻煩,咱們吃個早晚飯?！绷秩蝗粯O力勸說,“正好家里還有rou。吃完再回去,時間也來得及?！?/br>
    “你不知道，裴遠(yuǎn)哥哥可挑食了。我們還是……”

    蔣娜話沒說完,就見顧裴遠(yuǎn)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赜肿嘶厝ィ骸澳蔷瓦稊_了?！?/br>
    “……”怎么覺得顧裴遠(yuǎn)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呢？林然然笑道：“你們想吃點(diǎn)什么？”

    “海帶骨頭湯,太陽蛋，奶香芋泥，隨意就好?！鳖櫯徇h(yuǎn)道。

    “……”菜名都報(bào)出來了還隨意個什么勁兒??！林然然勉強(qiáng)保持著笑容，為難道：“海帶這些，家里可能沒有……”

    “我?guī)Я??！鳖櫯徇h(yuǎn)示意桌上一大袋土特產(chǎn)。

    林然然：“……”感情送來這么一大堆東西,是自己帶菜呢！

    顧元元左看右看,見哥哥不帶自己走了，立刻破涕為笑：“我要吃甜甜的小圓子！”

    “好，我們元元想吃什么,jiejie都給做?！绷秩蝗惠笭栆恍Α?/br>
    恰好紅霞嫂捧著碗菜餡兒包子來了，見廳堂里坐著的兩個陌生城里人，沖林然然道：“然然，聽說你家來客人了,我送點(diǎn)剛做的包子來?！?/br>
    “哦，是。他們是……”林然然猶豫一下，顧裴遠(yuǎn)的身份該怎么介紹？

    “您好?！鳖櫯徇h(yuǎn)居然站起身，彬彬有禮地跟紅霞嫂打了招呼，自我介紹道：“我meimei跟林然然同學(xué)是好朋友，我是陪她來的?！?/br>
    林然然松了口氣，恍然大悟。怪不得顧裴遠(yuǎn)要帶個蔣娜來，感情是當(dāng)擋箭牌的，林然然簡直對顧奶奶佩服得五體投地，還是她老人家考慮周全。

    “哦，是這??！”紅霞嫂也恍然大悟。然后稀罕地看著顧裴遠(yuǎn)，這么俊的少年在村里可真是少見，比電影上的人還好看，女人愛俏是天性，紅霞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對蔣娜倒是打個招呼就沒說話了。

    “嫂子，碗還你。”林然然把包子騰進(jìn)盤子里，碗還給紅霞嫂，沖她使個眼色，“您忙您的去吧?！?/br>
    “噢噢噢，那啥，我就先回去啦?！奔t霞嫂笑著走了。

    林然然哭笑不得地?fù)u搖頭，對顧裴遠(yuǎn)和蔣娜道：“這是我的鄰居嫂子，人特別好，就是比較熱情?！?/br>
    “不礙事?！甭犝f是剛才給顧元元包子的紅霞嫂，顧裴遠(yuǎn)神色緩和。

    蔣娜暗暗一撇嘴，礙著顧裴遠(yuǎn)在也沒敢吭聲。

    院門外，紅霞嫂沖一群探頭探腦想看熱鬧的女人道：“聽到了沒？那姑娘是然然的好朋友，小伙子是護(hù)送meimei來看然然的。你們這些人管好自己的舌頭！”

    “嗨，我說呢，然然多好的姑娘啊，不能夠！”一女人道。

    今天顧裴遠(yuǎn)一行人坐著小汽車進(jìn)村，在這個僅有一輛拖拉機(jī)的村里簡直驚掉一地的下巴。特別是看見顧裴遠(yuǎn)從車上下來，那么俊秀挺拔的少年，還有那一身好衣服，那氣勢！

    整個村子跟過年似的，消息傳得飛快，最后傳到紅霞嫂耳朵里，變成了有個城里來的干部子弟，帶著大包小包上林然然家提親去了！嚇得紅霞嫂趕緊捧著包子去對門打探消息了，她還以為是林然然被啥人騙了呢！

    紅霞嫂拿著空碗，怒道：“你們別跟著瞎傳！不想換肥皂了是吧？”

    “沒沒沒，我們都相信然然的?！逼渌粟s緊否認(rèn)。

    “嗨，感情是然然的同學(xué)啊，散了散了?！北疽詾橛猩洞蟀素钥吹拇迕駛兌忌㈤_了。不過那輛小轎車，顧裴遠(yuǎn)的長相派頭，還有那兩個警衛(wèi)員，還是被村里人津津樂道了好幾天。

    廚房里，林然然把灶臺里的火捅開，燒上水。打開顧裴遠(yuǎn)送來的大麻袋，林然然眼睛都亮了。

    干香菇、干木耳、金針菜、干海帶，一掛風(fēng)干香腸，居然還有一小包瑤柱和干銀耳。顧裴遠(yuǎn)這是一早就打定主意來自己家吃飯了吧！不過這些東西可都是上等貨，林然然拿著那包瑤柱聞了又聞，那股鮮味兒簡直令人口水長流。

    林然然把東西收好，拿出海帶泡發(fā)，準(zhǔn)備做海帶筒骨湯。灶上有一鍋熬了一夜的筒骨湯，剛好省了事，一會兒海帶泡開后放進(jìn)去煮滾就好。

    小秋懂事地坐在灶前幫忙燒火，林然然道：“小秋真乖，不用你忙，小心燙著手。”

    “我?guī)蚸iejie燒火，不會燙到的?！毙∏锬脽疸Q扒拉著火柴，架勢有板有眼。

    林然然心里安慰，笑笑隨她去了。她今天還真有點(diǎn)忙不過來，家里有外人看著，她不能進(jìn)空間，一個人要同時做出好幾道大菜，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廚房一角的大籃子里放著一顆大白菜，新鮮的白蘿卜，幾個西紅柿，還有一把小芹菜和蔥姜蒜，都是紅霞嫂送來的。雞蛋家里倒是很多，而且存放在空間里，都保持著新鮮。

    林然然把視線落在顧裴遠(yuǎn)帶來的那些罐頭上，心里有了主意。

    廳堂里，天邊漸漸出現(xiàn)霞光，顯得古色古香的宅子更加靜謐。不過幾個孩子的歡聲笑語卻給宅子增添了生氣。

    顧元元和小秋小景在院子里踩刨花。地上的刨花簇新，散發(fā)著木材的清香，這些刨花曬干后，一點(diǎn)就燃，是很好的引火材料。林然然會把刨花掃到院子一腳，曬干后再收集起來。今天她還來不及收拾，這些刨花就成為了孩子們的新玩具，刨花踩上去會發(fā)出嗶啵聲，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

    “元元，別玩兒了，會把你的新皮鞋弄臟的。”蔣娜站在院子邊大呼小叫，捂著心口，“裴遠(yuǎn)哥，你看元元，這樣多危險(xiǎn)啊?！?/br>
    顧裴遠(yuǎn)端著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孩子們玩耍，聽到蔣娜的話也沒什么反應(yīng)。

    蔣娜心里有氣，眨眨眼又道：“裴遠(yuǎn)哥，鄉(xiāng)下能有什么吃的啊，我是能吃苦，可總不能讓元元吃黑面饅頭，吃野菜吧？”蔣娜抬出顧裴遠(yuǎn)最疼愛的弟弟來，走到顧裴遠(yuǎn)身邊坐下。

    “你不吃，可以現(xiàn)在就走?！鳖櫯徇h(yuǎn)撂下杯子起身離開，把蔣娜一個人丟在桌子邊。

    蔣娜的臉差點(diǎn)掛不住，眼睜睜看著顧裴遠(yuǎn)走向廚房。

    廚房里彌漫著一股香味，灶火旺盛，讓廚房里暖烘烘的。林然然系著一條藍(lán)色碎花小圍裙，烏黑頭發(fā)扎在腦后，隨著她忙碌的動作輕盈跳躍。

    林然然把西紅柿劃個十字，放在開水里燙一下，撕掉皮，切碎下鍋小火炒成番茄醬。然后忍著心痛開了兩個牛rou罐頭，軍用食品分量就是實(shí)在，大塊的帶筋牛rou，連著湯水結(jié)了rou凍，挖出來倒進(jìn)鍋里，小火熬化了，一股濃郁的牛油香味彌漫開來。加入適量高湯，就蓋上鍋蓋慢慢熬煮。

    “雞蛋……”林然然忙活著，轉(zhuǎn)頭找雞蛋，卻差點(diǎn)撞上顧裴遠(yuǎn)的胸膛，鼻尖聞到一股干凈的香氣，嚇得猛地往后一躲。

    “小心！”顧裴遠(yuǎn)忙抓住她的肩膀，免得林然然撞到guntang的灶臺邊。

    “你嚇?biāo)牢伊?！”林然然忙把顧裴遠(yuǎn)的手推開。

    顧裴遠(yuǎn)不自在地垂下手，攥了攥手指：“我來看看有什么能幫忙?！?/br>
    “就你？”林然然學(xué)著顧老太太的語氣道，“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主兒，還是別來添亂了。”

    顧裴遠(yuǎn)清冷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羞惱：“君子遠(yuǎn)庖廚，男人本就不擅長這個?！?/br>
    “哎，長得挺好看，原來這么直男癌？”林然然嫌棄地斜他一眼，找出幾個雞蛋敲進(jìn)大碗里。

    顧裴遠(yuǎn)忍不住問：“什么是直男癌？”

    “就是你這種大男子主義思想，覺得什么家務(wù)活都干女人干，自己抄著手等吃飯?，F(xiàn)在講究男女平等，你這種人是娶不到媳婦兒的?！绷秩蝗恍跣踹哆?，丟下雞蛋殼去拿發(fā)好的干貝。

    顧裴遠(yuǎn)帶來的干貝又大又干凈，泡好后也沒有半點(diǎn)沙土。林然然繞開跟木樁子似的呆站的顧裴遠(yuǎn)，把干貝水倒進(jìn)雞蛋里，拿雙筷子要打雞蛋，卻被顧裴遠(yuǎn)劈手搶走了。

    顧裴遠(yuǎn)笨拙地捧著碗，打雞蛋的力度大得差點(diǎn)讓雞蛋甩出來。

    “……輕點(diǎn)兒。打散一些，這是要蒸雞蛋羹的?！绷秩蝗恢缓梅愿赖?。

    顧裴遠(yuǎn)耳根微紅，好在在昏暗的廚房里也看不出什么，手勁兒倒真的放輕了。

    任由顧裴遠(yuǎn)去搗鼓，考慮到顧裴遠(yuǎn)和顧元元在家都吃米飯，林然然蒸了一鍋白米飯，把雞蛋羹放入飯甑里蒸上。然后又煎了一盤七個太陽蛋和一盤蒜薹炒臘rou。

    顧裴遠(yuǎn)全程都駐扎在廚房，美名其曰幫忙，一會兒遞個鹽，一會兒幫忙洗個菜，但是把糖弄成了鹽，洗菜連菜梗都不知道要摘，搞得林然然更手忙腳亂了。

    但對上顧裴遠(yuǎn)那張故作矜持卻流露出“本少爺幫了忙還不快點(diǎn)夸獎我”表情的臉，還得保持微笑感謝他。

    顧裴遠(yuǎn)一臉矜持，沒頭沒尾丟下一句：“我也會做家務(wù)?！?/br>
    “什么？”林然然一頭霧水。

    顧裴遠(yuǎn)已經(jīng)施施然走了。

    “說什么呢？”林然然莫名其妙，聳聳肩繼續(xù)忙活著手里的奶香芋泥了。

    顧裴遠(yuǎn)走出廚房，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剛才的郁悶一掃而空。他用實(shí)際行動向林然然證明了，他不是大男子主義，娶不到老婆的那種封建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