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李翊仿佛刻意刺激秦南如一般,眸中閃過一絲冷色,繼續(xù)道:“每天晚上,皇后都會親手下廚,為朕做一碗羹湯送到含元殿,親手服侍朕喝下,生怕朕忙于政事垮了身子??上Я?,今天晚上,朕是喝不到了?!?/br> 李翊說話,不僅秦南如,趙王李粱,戚愉能夠聽到,其他站著的或者不遠(yuǎn)處篝火旁的,也都支著耳朵聽皇帝的話語。 聽到皇帝如此夸獎皇后,諸位武將,自然也覺得皇后善良賢淑,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秦南如控制著臉色,可目光卻遮遮掩掩,不去看向李翊。 李翊冷笑了一聲:“朕在聽雨樓遇到了四皇子,那天,不知四皇子最后拍到什么好東西沒有?” 秦南如生怕李翊知曉他對燕國皇后見不得人的心思,抬眸,落落大方的笑道:“陛下已經(jīng)把最好的東西都拍走了,我不過撿漏,得了兩幅字畫而已。最后壓軸的美人由戚公子拍下,戚公子出手大方,當(dāng)場送給了我,我就收下了這位美人?!?/br> 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秦南如這般開口,四周都是善意的笑。 最后,眾人吃飽喝足,各自入了帳篷睡覺。 方魯伺候著臉色鐵青的李翊脫去了鞋襪,李翊道:“你可看出秦南如的心思?” 方魯想裝蠢,可李翊都問了出來,他如果裝蠢被識出來,沒有什么好果子??蛇@個問題—— 方魯笑道:“戚家公子表面和四皇子交好,可陛下您不是知道么?這幾天來,四皇子接二連三遭受刺殺,這些人,可都是戚公子下的手。若不是四皇子有點(diǎn)手段,早就死了好幾次了。戚公子深受娘娘信任,戚公子的態(tài)度,就是娘娘的態(tài)度?!?/br> 李翊給了他一腳:“朕讓你說秦南如,誰讓你說皇后了?” 話雖然如此,可李翊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秦南如那只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可天鵝是他的,連看秦南如一眼的打算都沒有,甚至還想殺了這只討人厭的癩□□。 李翊躺到了床上,浮想聯(lián)翩。 想了想,戚悅對他還是很好的,至少沒有想殺他。既然不想殺他,那他在戚悅的心中,就不是一個討厭的人。 戚悅不討厭他,還讓他抱在懷里親,還乖乖的和他睡在一張床,這就說明戚悅喜歡他。 總而言之,戚悅的心里是有他的。 這么晚了,戚悅應(yīng)該也睡了吧?晚上沒有他陪伴在身邊,戚悅會不會想念他呢? 肯定會想的吧。 雖然李翊臉皮頗厚,可他只要一想起,他那冷傲漂亮的小寶貝兒,偷偷躲在被子里想他,俊美的臉莫名變紅了。 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了昨晚戚悅在他懷中的場景。雖然在黑暗中,可他能夠感覺到,戚悅是有些羞澀的。 看一個平日里假裝成熟穩(wěn)重的人,露出青澀幼稚的一面,其實(shí)是很有滿足感的。 李翊的懷里,藏了一塊戚悅的帕子,她親手繡的,還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清冷香氣。 他拿了出來,細(xì)細(xì)看了看,上面繡的是牡丹,李翊說不出哪里好,可就是好,特別好。 他將帕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第86章 戚悅站在一片昏暗中,一盞一盞的燈亮了起來,暈黃的燈光,越發(fā)襯得她眉目冷麗精致,膚色晶瑩勝雪。 這樣的她,是憔悴發(fā)瘋的顏貴妃難以比擬的。哪怕顏貴妃此時并不憔悴,哪怕顏貴妃能恢復(fù)到她最美的時候,她也清楚的知曉,自己無法和戚悅相比。 美人在骨,不在皮,皮相再美,也抵不過骨子里流露出的絲□□惑。 顏貴妃狠厲的目光,從戚悅金燦燦的牡丹頭飾,再到她薄紗衣裙上繡工精美的金色鳳凰,毫無疑問,戚悅身上的一切,是一個君王能給予一個女人最好的。 后宮其他人看著她,只能嫉妒,只能不甘心,卻無法超越。 戚悅并沒有針對她,事實(shí)上,顏貴妃一直都感到不甘心的就是,假如她不對戚悅動手的話,戚悅就不會動她。是認(rèn)為她沒有威脅么?還是戚悅已經(jīng)自以為是到,認(rèn)為已經(jīng)牢牢抓住了李翊的心,不必趾高氣揚(yáng)的打壓她們這些妾室? 咎由自取。方才戚悅說她咎由自取。顏貴妃何嘗不明白,她自己就是咎由自取。一切的果,都是自己種下的。 可是,顏貴妃不甘心。一點(diǎn)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如果可以的話,顏貴妃想把手掐在戚悅的脖子上,狠狠地,狠狠地把這個女人給掐死。讓李翊得不到。 顏貴妃惡狠狠的盯著戚悅,這目光太過于陰毒,以至于戚悅身旁的吳貴人都被嚇了一跳,往后退去。戚悅將寢宮內(nèi)所有的燈給點(diǎn)亮,這才道:“在暗處待久了,自己也會變得陰暗?!?/br> 戚悅回身看向顏貴妃,她的目光冷淡,不帶一絲情感,甚至,連顏貴妃想象中的憐憫都沒有。 戚悅只是拿了帕子擦了擦手,淡淡的道:“你讓本宮來看你,如今也看了,本宮應(yīng)該離開了。” 顏貴妃笑了幾聲,聲音略有些凄厲,聲聲入耳,奇異般的,讓人覺得可怖。 吳貴人本就不是個大膽的,她一退再退,差些把一只花瓶給打翻。 戚悅拉了吳貴人一把:“出去?!?/br> 這時,一名宮女在外道:“貴妃娘娘,奴婢給您端了一盆水,您也該清洗一下了?!?/br> 顏貴妃寒聲道:“本宮不要!” 可那宮女仍舊進(jìn)來了:“時候不早,您也該入睡了,入睡之前,哪里能不清洗一下呢?” 吳貴人用鼻子嗅了嗅房間里的味道,這個味道,好像并不那么清新。 應(yīng)該是顏貴妃多日不洗漱了。 顏貴妃似乎也感性到了這些,她道:“進(jìn)來吧?!?/br> 這名宮女端著水進(jìn)來,也許是地面太過于黑暗,哪怕是點(diǎn)了燈,也看不怎么明亮,宮女腳步一亂,整整一盆溫水,居然全部倒在了戚悅的身上。 “娘娘!” 云姑姑扶住了戚悅,戚悅宮里的小太監(jiān),抬手給了宮女一巴掌,把這個宮女打得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笨手笨腳的東西,弄臟了皇后娘娘的衣服,要不要命了?” 戚悅的衣服全部濕透,臉上也被潑了水,甚是狼狽,顏貴妃瞧見這個情形,居然笑了出來。 戚悅的眸子危險的瞇了起來,若是平時,她定然不會饒過了顏貴妃??裳巯骂佡F妃如此癲狂,李翊又不在宮里…… 戚悅寒聲道:“把這名宮女拉下去,云姑姑,我們回宮?!?/br> 出了寢宮的門,戚悅和吳貴人聽到了里面?zhèn)鱽頄|西破碎的聲音,應(yīng)該是顏貴妃在砸什么東西。 綠露小心上前:“貴妃娘娘……” 顏貴妃仰頭笑了起來:“綠露,本宮這個樣子,是不是很讓人厭惡?” 綠露輕聲道:“不管娘娘什么樣子,在奴婢的眼中,您都是最好的?!?/br> 顏貴妃寒聲道:“戚氏這個yin039婦,霸占著本宮的后位,還做出這般惡心人的模樣。本宮就是死,也要拉著她墊背!” 顏貴妃花了很多心思,打聽到了戚悅的心臟并不是很好,又趁買通了姚院判身邊幫忙的小太監(jiān),知曉了不少棲鳳宮里的事情。她一向厭惡戚悅冰冷孤高的模樣,這個時候,哪怕顏貴妃要下地獄了,她也要讓戚悅痛不欲生,拉著戚悅一起下地獄。 而且,顏貴妃要讓戚悅用最難受的方法死去! 顏貴妃一雙歹毒的眸子里滿是瘋狂,她抓住了綠露的手:“本宮倒是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幾時!” 戚悅渾身濕冷,云姑姑給她擦了擦,扶著她上了步輦。 戚悅捂住了心口,心口處貼著的,是李翊為她拍買來的護(hù)心玉,護(hù)心玉溫暖的在她的身上,是讓她舒服了不少。可她的身子畢竟還是孱弱的,受不了太多的折磨。 那一盆水起初是溫暖的,出來后,已經(jīng)是濕噠噠又冰冷入骨。 戚悅總覺得心口不怎么舒服 ,水濕了身子,隱隱約約有一股不怎么讓人舒服的植物的腥氣。 戚悅道:“快些回宮。” 等到了棲鳳宮,尋雪準(zhǔn)備了熱水,讓戚悅泡在了浴盆中,浴盆里照樣鋪滿了鮮花和草藥,經(jīng)過熱水的浸泡,異香撲鼻,仿佛能夠浸潤在戚悅的骨子里。 戚悅閉上了眼睛,在溫?zé)岬乃校纳碜又饾u放松了很多。 云姑姑以為戚悅是讓顏貴妃給氣到了,心疾讓顏貴妃給氣復(fù)發(fā)了,趕緊點(diǎn)燃了烏藍(lán)香,香氣緩慢在棲鳳宮蔓延開來,云姑姑想著,等戚悅回來后,聞到這樣的香氣,心里也能稍微舒服一些。 戚悅泡了兩刻鐘,最后是景姑姑把她扶了起來,給她擦了頭發(fā),換了一身干凈的衣物。頭發(fā)是潮濕的,戚悅走了兩步路,腿腳突然一軟,歪倒在了景姑姑的身上。 景姑姑道:“奴婢讓人請來姚院判,給您把把脈,藥也給您熬上了,娘娘,您先等頭發(fā)晾干。” 戚悅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烏藍(lán)香的氣息很能安定心神,可今日的戚悅,心里卻是沒有來由的亂。 這陣慌亂甚至讓她有種命不久矣的感覺。 戚悅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眼睫毛覆蓋了下去,投下一小片優(yōu)美的陰影:“云姑姑……” 云姑姑趕緊過來了:“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戚悅的唇瓣是淺淡的粉色,臉上卻是干干凈凈,沒有一絲血色。她穿著雪白的衣裙,這種顏色太過干凈,顯得戚悅整個人,都是無比干凈的。 她素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聲音雖然和平時一般冷淡,卻虛軟了很多。 云姑姑得了吩咐,很快就退了下去。 戚悅的眼睛一直閉著,她的頭很暈,房間里的香氣,平日里也讓她喜歡,可今天,不管嗅到什么,總能讓她一陣心悸。 戚悅又吩咐道:“不要點(diǎn)香了,去花園里摘些玫瑰來,插在花瓶中,窗戶打開透透氣。” 夏瀲趕緊按照戚悅的吩咐去做了。 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姚院判和周泰裕都來了,兩人輪流給戚悅把了脈,都沒有把出什么來,只說戚悅這兩日可能是太累了,身體累著了,所以才會不舒服。 戚悅聽了太醫(yī)的話,勉強(qiáng)安定了心神。等藥煎好了,戚悅吃了半碗藥就上床了。 李翊正夢見他帶著戚悅一起騎馬,戚悅不會騎,在馬背上被嚇得臉色煞白,躲在他的懷里輕輕抽泣,他一邊騎馬,一邊低頭去吻戚悅的臉,語氣溫柔的來安慰他心愛的小姑娘。 此時,卻突然傳來了方魯那討人厭的太監(jiān)聲音:“陛下,陛下!” 李翊不滿的睜開了眼睛:“怎么了?現(xiàn)在幾時了?” 方魯?shù)溃骸叭缃褡訒r……” 李翊一腳踹了過去:“子時,睡覺的時間,你喊朕做什么?有人造反了還是天要塌下來了?” 方魯苦著臉道:“棲鳳宮里的云姑姑讓人帶來了消息,說是娘娘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想見陛下一面——” 李翊臉色一沉。 身體突然不舒服?想見他一面?究竟是怎樣的不舒服?難不成——難不成—— 李翊翻身起來,拿過了衣服就隨便往身上套:“快去準(zhǔn)備馬!” “要不要召集禁軍?”方魯?shù)?,“您半夜回去,快馬加鞭,路上也要花一個多時辰?!?/br> 李翊冷聲道:“只讓何益等人隨行,先別驚動其他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