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早早聽見李翊這樣說，可能真的會相信，然后，她會乖乖的，如李翊所說，溫順，乖巧，聽他的話，但別無所求?？上Ю铖赐砹艘徊?。

    今日在溫泉中，他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并說出“以后，朕再兇你，就讓你欺負(fù)”的話，不像是假的。

    李翊看向她時(shí)，深邃雙眸中都帶著溫柔笑意，似乎真的喜歡她。這個(gè)男人，有著最完美的外表，最尊貴的地位，吐出情話也那般迷人，若是普通的少女，肯定會沉陷在男人的溫柔之中。

    戚悅覺得煩躁又痛心，她疲倦的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睡夢中，李翊下意識的去抱身邊的人，卻抱了個(gè)空，他睜開了眼睛，掀開床帳，看到了梳妝臺前的戚悅。

    李翊的嗓音有些喑啞：“戚悅，你怎么不睡覺？”

    戚悅拿了梳子梳了一下發(fā)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最后，她慢悠悠的起身，睡到了床上：“方才口渴，喝了點(diǎn)水?！?/br>
    李翊一把掐過戚悅的纖腰，讓人貼著自己，他低頭，含住了戚悅的唇瓣：“真甜，方才偷吃糖了？”

    戚悅閉上了眼睛，淺淺的笑了笑：“睡覺吧?！?/br>
    第二天，方魯自然告訴了李翊，說皇后晚上不知道什么病發(fā)作，吃了藥，臉色看起來很差。

    李翊把姚院判叫過來問，姚院判這段時(shí)間也會去給皇后娘娘請平安脈，他到底是太醫(yī)院的院判，醫(yī)術(shù)高明，診得出皇后一身病弱，不像是長命的樣子。又因?yàn)閹讉€(gè)月前制藥給皇后服用的事情，姚院判見了李翊也心虛，平日里，只要李翊不問，他就不會說皇后的情況。

    姚院判道：“娘娘適宜靜養(yǎng)，不宜多勞累，臣給娘娘開的藥，娘娘也一直在用。等到天熱了，陛下帶娘娘去行宮避暑歇息，娘娘的狀況應(yīng)該會好很多?！?/br>
    李翊煩躁不安，揮揮手讓姚院判下去了。他也不是大夫，不清楚戚悅的身體究竟是個(gè)什么狀況，可他眼下卻無比焦躁。

    他怕沒聲沒息的，這個(gè)小姑娘就離他而去了。心疾和其他疾病不同，可能兩人都在睡夢中，她一時(shí)心跳停止，人就變得冰冷了。

    若是能回到幾個(gè)月前，若李翊知曉他會將這個(gè)并不良善也不可愛的小姑娘視作珍寶，他一定不會這般做。

    因?yàn)閾?dān)憂，焦躁，李翊日日都要去棲鳳宮。他看著小姑娘的臉色，是看不出什么異常來的。

    戚悅每天都是那般好看，素著一張臉如被雨水洗過的干凈花瓣，化了妝又是帶著幾分清冷媚意，看不出半分病態(tài)憔悴來。

    只是身子有些過于單薄，腰肢輕軟，風(fēng)一吹就會倒似的。

    李翊心間絲絲縷縷的疼痛。

    李翊午間來了棲鳳宮，春風(fēng)柔暖，戚悅陪著他上了棲鳳宮的觀景臺。上去的時(shí)候，李翊怕戚悅絆倒，又怕戚悅受累。

    他道：“過來，朕抱你上去?！?/br>
    “臣妾長了腿，為什么讓陛下抱？”戚悅橫掃了李翊一下，“別碰臣妾，臣妾自己上去。”

    她的裙琚長，李翊怕她絆到，跟在戚悅的身后，撿起了她長長的裙琚，一路提著跟了她上去。

    方魯?shù)纫槐妼m女太監(jiān)都沒有跟著，他們不方便打擾陛下和皇后兩人相處的時(shí)刻，不過，一名剛進(jìn)含元殿不久的小太監(jiān)，也是喊方魯干爹的，忍不住道：“我還是第一次見陛下為一個(gè)女人提裙擺的?！?/br>
    方魯兜頭給了小太監(jiān)一巴掌：“這是皇后娘娘，注意你的嘴巴！沒臉沒皮的東西！”

    方魯一個(gè)轉(zhuǎn)身，看到了云姑姑，想著云姑姑也聽到了小太監(jiān)方才不敬的稱呼皇后為“一個(gè)女人”。方魯畢竟是李翊身邊伺候的，各宮的大宮女都不放在眼里，可棲鳳宮不同，方魯意思意思，解釋了一下：“云姑姑，這奴才嘴賤，改天我就把他給攆出去！含元殿里的人，各個(gè)都對皇后娘娘特別尊敬?！?/br>
    其實(shí)，方魯還是怕云姑姑一個(gè)不滿，在戚悅面前瞎說，如今陛下把皇后當(dāng)眼珠子似的，若是私下里真有人對皇后不敬，陛下真會連方魯一起罰。

    云姑姑聽見隨隨便便的小太監(jiān)都敢大膽妄為的稱呼戚悅為“一個(gè)女人”，連皇后的敬稱都不說，心里也是煩的很。而且聽方魯這意思，只是把人罰一頓派去別的地方伺候，心中更是不悅：“方公公在陛下面前伺候那么多年，是頭號紅人，陛下如今喜歡我們娘娘，方公公自然也是向著我們娘娘的，也就小太監(jiān)不懂事，拖出去打死就成了?！?/br>
    方魯上下看了云姑姑幾眼，若是別的宮里，別說大宮女，就連主子都不敢發(fā)落含元殿的奴才，他臉色不變，吩咐道：“對主子不敬，把他拖下去打個(gè)兩百板子。”

    兩百板子下去，人命肯定沒了，云姑姑稍微緩和了臉色，笑盈盈的對含元殿的宮女太監(jiān)道：“幸虧陛下不在，不然，這事兒還不知道怎么了結(jié)呢?！?/br>
    方魯看出，云姑姑殺雞儆猴，是要提醒含元殿里的奴才，以后對皇后娘娘放尊重點(diǎn)，皇后娘娘可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上了觀景臺，李翊隨便坐下了，戚悅怕弄臟衣服，怎么都不肯坐。

    居高臨下，可以看到宮女太監(jiān)成了小小的幾只，來回穿梭。

    戚悅笑道：“臣妾突然想到，棲鳳宮里不少宮人到了出宮的年齡，也該放出去了?！?/br>
    “這都是瑣事，皇后看著處理就行?！崩铖吹溃半抟蚕嘈拍隳馨阉械氖虑榻o處理好?！?/br>
    戚悅點(diǎn)了點(diǎn)頭。

    舊的人被安排了出宮，自然就有新的人調(diào)來。李翊吩咐了方魯去處理這件事。別的宮怎樣，李翊都不怎么在乎，但戚悅的宮里，李翊安插了他的人。

    多一點(diǎn)人，李翊也能把小姑娘按在手心，看得穩(wěn)一點(diǎn)。

    戚悅總覺得李翊看她的目光怪怪的，目光里充滿了霸占和偏執(zhí)的意味，似乎很想把她給吃掉，給牢牢控制住。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臣妾臉上應(yīng)該沒有什么東西吧？”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50章

    李翊搖了搖頭，笑笑道：“沒有。”

    他拉了戚悅的手，把人拉到了懷里：“皇后很漂亮?！?/br>
    戚悅笑了笑，她的手指在李翊的額頭上點(diǎn)了一下，柔軟的指腹貼著他的額頭下滑，滑過挺直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了李翊涼薄的唇瓣上。

    李翊唇形完美，這樣看著戚悅時(shí)，唇角微微上翹。從皮相上看，這個(gè)男人讓人挑不出毛病。

    戚悅微微一笑：“漂亮女人可多了，陛下始終都像夸獎臣妾一般，夸獎別人嗎？”

    他張口咬了一下戚悅的手指：“不是，朕只對你這樣?！?/br>
    戚悅縮回手，背過身，她捂住了心口處，動作有些隱秘，因?yàn)槭潜硨χ铖?，李翊也看不出?/br>
    戚悅看向遠(yuǎn)處碧綠的不老湖湖水，再遠(yuǎn)，是一處處華麗輝煌的宮殿。戚悅從小看到大，直到現(xiàn)在，仍舊是覺得如同初見一般。

    .

    沈翰林家的沈小姐，芳名秋君，今年十六歲，清秀可人，身段窈窕，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兒。

    她被人夸贊慣了，也是從小被夸到大，所以，在看到狄玉蓮時(shí)，難免有些輕蔑。

    狄玉蓮的父親是個(gè)開酒樓的，沒有半分官職，只是個(gè)有錢的商人。狄玉蓮本身也不怎么好看，腰身太粗，皮膚太粗糙，就算用了粉遮蓋，也能看到狄玉蓮臉上的不少斑點(diǎn)，狄玉蓮中人之姿，又不怎么懂打扮，進(jìn)了皇宮，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zhuǎn)。

    沈秋君身邊的都是貴女，哪個(gè)不貌美如花？一想起她要嫁給戚懷，狄玉蓮要嫁給戚愉，兩個(gè)人要做妯娌，沈秋君就一陣反感。

    沈秋君看不上狄玉蓮，狄玉蓮也看不上沈秋君。在狄玉蓮的眼中，翰林的女兒又怎樣？翰林學(xué)士一年的俸祿不過百兩，窮酸得很，看沈秋君的一身綾羅綢緞，這應(yīng)該是她最好的衣服了吧？

    狄玉蓮可不同，她隨心所欲的使銀子，才不像沈秋君這般寒酸！

    狄玉蓮和沈秋君讓景姑姑引領(lǐng)著往棲鳳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景姑姑觀這兩位小姐的言行舉止，大致猜出了這二人的性情。

    景姑姑道：“沈小姐，狄小姐，皇后娘娘可不是一般的什么人都能見的，如今皇后娘娘讓你們過來，對你們而言，是莫大的榮耀?！?/br>
    沈秋君聰明伶俐，有著慧心，自然知道。她也隱隱聽說了后宮的狀況，德妃自盡，周妃暴斃，貴妃生病，皇后娘娘拿著金鳳印，獨(dú)享皇帝的恩寵。

    據(jù)說，皇帝極為寵愛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燕朝最尊貴的女子，沈秋君想著，來日等她嫁到了戚家，定然會見證戚家再度輝煌，她可要提前和皇后娘娘打好關(guān)系。

    沈秋君微笑著道：“多謝姑姑的提點(diǎn)，秋君感激不盡，等下見了皇后娘娘，一定盡力討娘娘的歡心。”

    狄玉蓮早就在手中藏了一塊金子，她悄悄的往景姑姑手里塞：“希望姑姑能美言幾句?！?/br>
    景姑姑并未接過來，她繼續(xù)道：“在娘娘面前，如果兩位小姐說不了什么動聽的話，最好是不說話。言多必失?！?/br>
    狄玉蓮被景姑姑拒絕，一時(shí)臊得耳朵都紅了，她以為景姑姑是嫌少，忙又摘了自己手上足金的戒指：“姑姑……”

    景姑姑微笑道：“狄小姐把東西收好，宮里有規(guī)矩，奴婢可不敢收?！?/br>
    沈秋君比狄玉蓮的眼界要廣闊很多，雖然父親沈翰林沒有狄玉蓮的巨商父親來得銀子多，可實(shí)際能到手的不算少。官員的身份比商賈身份不知高了多少，沈秋君的父親又是京官，所以，沈秋君日常往來的貴女都是什么郡主縣主將軍之女太傅之女，比狄玉蓮懂得多很多。

    她一眼就看出，景姑姑手腕上戴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鐲，質(zhì)地細(xì)膩?zhàn)虧櫍S金有價(jià)玉無價(jià)，這樣的手鐲，沈秋君也只見她祖母手上有過一只，這可比狄玉蓮的金戒指要珍貴個(gè)一百倍。

    沈秋君暗暗想著，連這棲鳳宮里的大宮女都這樣體面，皇后娘娘肯定是如傳言般得寵。不僅得寵，皇后娘娘出手還特別的大方。

    等下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

    等進(jìn)了棲鳳宮宮門，到了院中，一名穿粉衣的年輕宮女恰好從里面出來，粉衣宮女托著一個(gè)玉盤，笑瞇瞇的道：“景姑姑，您可回來了，方才皇后娘娘賞的果子，我差一點(diǎn)就都吃光了，盤中還有這些，我給您留著？”

    景姑姑瞪了那宮女一眼：“尋雪，不可放肆，去忙你的去！”

    沈秋君見這個(gè)年輕的宮女如此歡快招搖，定然是被主子慣的。能把奴才慣成這個(gè)模樣，那皇后娘娘肯定是個(gè)脾氣特別好的，容許奴才蹬鼻子上臉。

    狄玉蓮從過長春橋時(shí)就嘖嘖贊嘆，她被棲鳳宮的宏偉華麗外觀給迷了眼，這等建立在湖心的華麗宮殿，可不是她平時(shí)能瞧見的，也不知里面住了什么樣的妙人！

    景姑姑引領(lǐng)著狄玉蓮和沈秋君進(jìn)去，兩側(cè)宮女撩開珠簾，另一名年長些的姑姑過來了：“兩位小姐，先在這里歇息片刻，娘娘稍后就出來了?！?/br>
    這是云姑姑，沈秋君見云姑姑面容溫柔，相貌清麗，不像是刁鉆狠辣的婦人，想著皇后娘娘定當(dāng)也是這樣好親近。

    沈秋君嗅到這宮殿中冷香隱隱，地面上鋪著花紋繁復(fù)的厚重毯子，四周的陳設(shè)雅致，有數(shù)樣都是價(jià)值連城的古董，桌椅是金絲楠木所制，剛剛坐下，就有宮女奉上小巧玲瓏的精致糕點(diǎn)和香茶。

    她拈了一塊糕點(diǎn)，細(xì)細(xì)品嘗，表面略透明的點(diǎn)心皮應(yīng)該糯米做的，不知為何，表皮有著果酒的醇香滋味，里面是花瓣做成的餡料，清甜無比，入口就化了，讓人吃完一塊還想再吃一塊。

    沈秋君克制著自己，稍微嘗了一塊糕點(diǎn)就不再碰，而是喝了香茶，茶水澄澈碧綠，宛若一塊會流動的碧玉，雖然有點(diǎn)燙口，可這樣的溫度也是最適合飲用的溫度，抿了一口，唇齒留香。

    沈秋君同樣沒有把茶給一口氣喝光，只是慢慢品嘗。

    她稍微斜眼偷看了狄玉蓮。

    狄玉蓮的父親雖然在各處開了大酒樓，吃過不少好東西，民間的東西和皇宮里的畢竟有差別，在嘗了一塊點(diǎn)心后，狄玉蓮就忍不住誘惑，把一盤都給吃了。宮女奉上的茶水，也是兩口喝光。

    沈秋君在心底暗暗嘲笑了一下狄玉蓮，慢慢放了心。

    不管怎樣，她都是把這個(gè)商賈的女兒給比下去了。

    足足一刻鐘，戚悅才出來了。

    沈秋君和狄玉蓮趕緊起身行禮：“臣女/民女見過皇后娘娘?！?/br>
    戚悅坐在了屏風(fēng)寶座上，輕掃過二人：“都起來吧。”

    沈秋君悄悄看了戚悅一眼，狄玉蓮不如沈秋君那般識禮數(shù)，她則是大大咧咧的看。

    皇后和兩人想象中的不同，

    她們本以為，皇后娘娘是個(gè)威嚴(yán)端莊的小婦人，只有威嚴(yán)，才能震懾六宮，只有端莊，才能讓陛下敬重。

    沒想到，皇后娘娘的年齡和她們差不多，從體態(tài)上看，甚至更顯青澀一些。眉目清冷，神色是淡淡的，美的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仙女。

    沈秋君以為自己是沉魚落雁之姿，至少，在京城一眾貴女中，她的才情容貌都是出眾的，眼下見了皇后，沈秋君心里有種詭異的不甘。

    云姑姑放在戚悅面前一盞茶，戚悅端了起來，氤氳熱氣微微從茶盞中出來，遮擋了她的部分面容。

    沈秋君和狄玉蓮都有些發(fā)呆，良久，戚悅抿了口茶，眼尾掃過二人：“看夠了嗎？”

    狄玉蓮趕緊道：“皇后娘娘美貌，民女見識不多，一時(shí)看呆了，實(shí)在失禮?！?/br>
    沈秋君以為皇后娘娘是面冷心熱，應(yīng)該是個(gè)容易親近的，她讓跟著自己進(jìn)宮的宮女拿出一副繡品，道：“娘娘，這是臣女親手所繡的繡品，禮輕情意重，特來獻(xiàn)給皇后娘娘?！?/br>
    戚悅本沒有想讓沈秋君來，因?yàn)樯蚯锞瞧輵训奈椿槠?，戚悅與戚懷感情不深，可她若只召狄玉蓮進(jìn)宮，容易落人口實(shí)。所以戚悅想著召兩人入宮，單獨(dú)和狄玉蓮一談，事后賞賜她們兩人一些東西再送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