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那么,所有就在京城內(nèi)的□□,豈不是…… 曹切手一緊,“為國之根本,我等不懼一死?!?/br> “我要回去!” “殷姑娘!你向來通曉何為大義的!” 殷嚦嚦看向他,一時腦袋里全數(shù)都是易鶴安留在如今亂了的京城,她想起昨晚聽到的那些聲音。 眼睛瞬時通紅,“我就是介女子,我就該相夫教子的,通曉什么大義!我才沒有你們那等抱負!” 曹切喉嚨間微哽住,“我受易兄所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姑娘要執(zhí)意回去,便從曹切身上踩過?!?/br> “曹切!”殷嚦嚦咬咬唇,易鶴安就是個混蛋! 還是個卑鄙小人! 昨晚那般后,又將她送走,行徑實在的惡劣! 他有沒有想過,他要是不能安全歸來,她該如何? 他定然是想過的,但他依舊這么做了,所以他是個實實在在的卑鄙小人! 兩人僵持著,曹切可以說是用足了力氣,拽著韁繩的手被勒出了一道道紅痕,手指已開始發(fā)紫。 驀然間,韁繩松開了,僵持中,殷嚦嚦拾撿回了理智,“我和你回去?!?/br> 聲音也平靜了。 曹切松了口氣,他真怕殷嚦嚦動手打他,他可不像易鶴安抗打,也許一拳就死翹翹了。 寬廣望不見盡頭的古道,馬車繼續(xù)趕路了,揚起一片塵土,翻騰滾動,遮掩了車馬。 皇宮暗沉沉的,透著死亡般的寂靜。 玄武門一路往里,殷紅的鮮血在石階地磚匯集成一片,每走一步,便是幾道殘破的尸體。 最后的割據(jù)線已經(jīng)退到了金鑾殿,太尉帶著重兵,將金鑾殿團團圍住,大殿亦如往日的肅穆,而所有畢恭畢敬的模樣,卻一反往昔。 “丞相,該如何?我兒與二皇子皆在殿內(nèi)?!碧久嫔脸?,盔甲之上布滿了血污,蒼老的臉頰上也有,有些狼狽。 “我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必┫嗟淖仙倥郾谎镜膸滋幊矢畹念伾?,他目光狠厲,看向身旁的人,“讓你們到后宮去抓個皇子,怎么還沒來!” 金鑾殿的門后,傳來一聲不怒自威的女聲,“你們兩只老狗,莫要白費功夫了,所有的皇子皆在金鑾殿,你們就踏進這金鑾殿一步試試!” “你!”丞相臉色一變,“好一個毒婦!你是想斷了天家傳承?!” “你膽敢逼宮,本宮有何不敢!”系關(guān)她兒性命,關(guān)殷家生死存亡。 她此生無愧為皇后,無愧天家,但她虧欠殷家,虧欠她那些戰(zhàn)死沙場的哥哥。 又響起一陣呼救,“爹,救我??!我不想死!” “救本殿!本殿還要襲承大統(tǒng)!是皇帝!救本殿,本殿許你榮華富貴!” 丞相與太尉眸光一凜,太尉緊握手中刀柄,“這毒婦!” 他聽見張全的呼救,恨不得闖進去親手殺了皇后,但他知道,與她正面相對,他不是敵手。 門后傳來極具諷刺的一笑,“呵,有本事逼宮,你們沒膽自己坐上這把龍椅?” “你……”丞相與太尉心頭惱火。 殿內(nèi),除卻皇后,以及拼命吼叫的張全與二皇子,其余人都噤聲不敢言。 一群妃子抱著低泣的皇子公主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另一邊,穿著杏黃色太子服的趙譯雙手負在身后,與易鶴安站在一起。 兩人都看著在這等緊張的氛圍里歡脫地竄來竄去的二子,它將大殿跑了一圈兒,回到趙譯的腳邊,打滾撒歡,蹭著他衣袍。 趙譯唇角微揚,將手上檀香木做的串珠朝遠處一丟,二子汪叫了一聲,朝串珠追去。 “你將她送走了?”趙譯淡淡地問,視線從二子身上收回,看向易鶴安。 “嗯,昨夜里送走的。”意思是,現(xiàn)在早走遠了。 “你這般不放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币Q安嘴角噙笑,“畢竟,我摸不準,你是個什么樣的人?!?/br> 要是趙譯登位大統(tǒng),將他貓兒扣下怎么辦? 二子將珠串叼了回來,趙譯順著它的意,又丟了出去,這次,丟得異常遠。 他輕笑:“你該擔心的難道不是孤無法登基?” “我不做無把握的賭?!?/br> “哦?那看來你與孤是一樣的。” “是我的榮幸?!?/br> 兩人相視而笑,趙譯道:“其實,孤很想將你留在這京城?!?/br> “嘖,信鷹來信,殷家舊部快到了,我想岳父的舊部會保障我的安全的?!?/br> 趙譯聞言嘴角弧度深笑了點,只是這聲岳父,真刺耳。 兩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這個話題,畢竟對誰都不大痛快點。 不知多久,似乎從空氣中傳來城門大開,鐵騎奔騰刀槍錚錚之音。 趙譯輕闔雙眸,靜靜地去聽,等待這一場無謂的爭斗將在兵馬慌亂百姓哀嚎里落幕。 “殿下登基后是打算重新重用武將?” 他聽見身邊人問他。 “孤打算,往后各鎮(zhèn)修建武堂。”意思很明顯了。 外患尚存,大晉不可重文輕武,天下還不到解甲歸田的時候。 “孤,往后,”他赫然睜開雙眸,帶著一股濃烈的寒意,站在大殿,眺望天際之處,濃黑的云層里似乎藏著什么野獸。 他頓了許久,道:“要北征?!?/br> 要讓外邦,徹底臣服大晉。 “那么,天下武人皆會欽佩殿下,信服殿下。” 易鶴安一笑,“殿下于紅鯉鎮(zhèn)教書績果極佳,參加鄉(xiāng)試的,十之八九已中舉人,往后,待他們門生若桃李,文人也會尊奉殿下?!?/br> 他頓了頓,“殿下于民生有何看法?” “百姓自當安居樂業(yè),孤雖有己見,但想必,林大人對此勝于孤,善采納他的諫言,便是孤的看法?!?/br> “那么百姓安居樂業(yè),也定當會敬仰殿下的?!?/br> 于是,武人奉的是天子,而非殷家,文人尊的是天子,而非易家。 天下人的溢美之詞也皆會用在天子身上。 在鐵騎沖入宮門那刻,他施施然朝趙譯行禮,聲音不輕不重地道:“陛下,其實從來都不需要我等?!?/br> 天際的一抹陽光掙脫開烏云束縛傾瀉而下,接著,無數(shù)金燦燦的光束從云層的四面八方破開,籠罩了京城。 第60章 終章 十一月末的天,雪都陸陸續(xù)續(xù)飄過好幾場了。 坐在殷家屋檐上的殷嚦嚦將底下的殷老爹急壞了,“閨女,你下來,上面冷,容易風寒!” 殷嚦嚦攏了攏狐絨氅衣,白白的絨毛貼在她被風吹的冰冰涼的小臉,很暖和。 她哪里有那么容易風寒,何況她手里還捧著個小暖爐。 “喵~”一聲貓叫,一道黑溜溜的身影就竄到她懷里,她伸手摸了摸,這些天小咪rou乎乎的肚子已經(jīng)漸漸瘦下去了。 她抿抿唇,抱著小咪坐在屋檐望著紅鯉鎮(zhèn)銀裝素裹的風光。 “阿嚏!” 一陣風吹過來,雪花簌簌掉落,她跟著打了個噴嚏,難受得吸吸鼻子,然后緊接著又是兩個噴嚏。 站在底下的殷老爹心一橫,上房檐就給殷嚦嚦揪下來,塞到屋里。 “不要胡鬧了!” 他吹胡子瞪眼,作出兇神惡煞的模樣,試圖將殷嚦嚦唬住,可殷嚦嚦再清楚不過,自家老爹就是只紙老虎。 她掙扎著想從被窩里出來,又被殷老爹按下去,“殷嚦嚦!” 老爹生氣了,“京城那邊已經(jīng)無礙了。” “哦。”她悶悶地應(yīng)了,老老實實地縮進被褥里。 她當然知道京城無礙了,老爹的舊部,據(jù)說是姓蘇的一位猛將,當年被調(diào)到寸草不生的地方逃了一死。 在收到老爹的信箋后,兩個月馬不停蹄地趕到京城,一舉攻破城門,圍住皇宮,將太尉一行人拿下。 趙譯登基的消息,也在這段時間傳遍了紅鯉鎮(zhèn),眾人最近議論紛紛的是那個儀表堂堂的教書先生居然是當今圣上。 但是,易鶴安還沒有回來。 她想他是不是被哪個女子給勾走了,會不會是趙譯賜給他一群美婢,將他迷得三葷五素,忘了回家。 “你好好躺著,我得去叫大夫來,給你看看有沒有事?!币罄系筇げ降仉x去。 殷嚦嚦瞧著窩在她旁邊的小咪,興許她是該找個大夫悄悄了,問問大夫,茶不思飯不想是個什么毛病。 也許是無聊過頭了。 因為她不必再去學堂了。 雖然她如果愿意,她還可以去,但她不想,學堂里又新進了一批學子,是她都不認識的生面孔了。 還有,林修睿那家伙,瘦下來果真玉樹臨風,他嘴上說李宛箬是個蛇蝎女人,但天天和她糾纏不休,前段時間就一起雙雙飛去京城了。 前兩天小李子來家里,說姣姣懷孕了,請她還有趙笑笑到酒樓好好吃了一頓,都當了先生的他,吃酒吃得醉醺醺的。 小趙子也醉了,他說他斗蟈蟈贏了,又口齒含含糊糊地說了半天,才聽清楚他家里也給他定親了,是個綠水鎮(zhèn)的姑娘,在斗蟈蟈大會遇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