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那讓你失望了。”易鶴安挑挑眉,對于口是心非的人,就得不看破不說破。 “是呀,我可失望了!”殷嚦嚦梗著脖子,瞪了他一眼。 過了會兒,“你別多想,我就是覺得這事我也有錯,不能讓你一人擔(dān)著?!?/br> “哦?!币Q安點點頭。 “你……”就這態(tài)度?! 一張小臉瞬間氣呼呼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氣些什么。 易鶴安無奈,“等多久了?” “一下午?!币髧硣嘲T嘴,中飯都沒吃呢。 “餓了沒?” 摸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嗯?!?/br> “想吃什么?” “牛rou面。” “走吧?!币Q安信步朝前走。 “去哪兒?” “去吃牛rou面啊。”他回頭,笑道。 一聽吃牛rou面去,殷嚦嚦顛顛地跟上,雀躍的樣子看在易鶴安眼里,眼角眉梢也都添幾分愉悅。 殷嚦嚦喜歡的那家牛rou面鋪子在酸辣粉條的旁邊,也就是上回她領(lǐng)趙譯吃的那家酸辣粉條。 面攤老板在看見殷嚦嚦來的時候,堆笑,又在看見易鶴安的時候,愣住了。 這兩人一起來吃面?! 天上下紅雨了?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她對老板笑笑,突然看著小小的攤鋪,想到趙譯那會兒的未曾言表但明顯不適的樣子,下意識地看向易鶴安。 他應(yīng)該也…… 而易鶴安已對店家說完“麻煩三碗牛rou面”,施施然坐到一旁的位置。 風(fēng)流雅逸的公子,與這一方面攤,格格不入,又出奇地賞心悅目。 她跑到他對面坐下,兩手托腮,“易鶴安,你能吃得下兩碗?這家分量可足了?!?/br> “兩碗是給你吃的?!?/br> “……”成吧。 面攤路過熙熙攘攘的行人,攤檔里坐的人鮮麗模樣,著實引人注目,待看清后,行人面色各異,更有甚者撞上了果攤。 行人的道歉與果販的怒罵聲里,殷嚦嚦望著對面云淡風(fēng)輕的易鶴安,“你不怕啊?” “怕什么?” “鎮(zhèn)子里的人嚼舌根呀?!?/br> “那你怕嗎?” “我習(xí)慣了?!币髧硣骋膊徽f怕不怕,反正是習(xí)慣了。 “那我也能習(xí)慣?!?/br> “你難道不擔(dān)心他們傳成你喜歡我什么的?” 易鶴安長指并了并筷子,“求之不得?!?/br> 殷嚦嚦:“??”是她耳朵不好,還是易鶴安腦子不好? 不一會兒面攤老板將面端了上來,殷嚦嚦立即將易鶴安的話拋之腦后,迫不及待地吸了口面。 “對了,最后到底怎么處理曹切的事???” 聲音含含糊糊地,等她把一口面吃完,也沒得到回應(yīng)。 她抬眸,易鶴安恰巧也看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眼神,她訕訕地,“食不語,我閉嘴。” 易鶴安飲了口湯,才緩緩道:“林大人決定派人去查辦,搜出幾位散播謠言者,警示一番。” 殷嚦嚦怔怔地,“要懲戒?那么嚴重?” 而且,造謠全憑一張嘴,無憑無據(jù),人家抵賴不認,也沒辦法定罪吧? 對面的他淡淡一笑,“懸賞之下,人證無數(shù)?!?/br> “那要是人太多,衙門不得破產(chǎn)?” “易家出錢。” “要是有人為了錢……” “舉報者需聯(lián)名立下字據(jù),公告于眾,經(jīng)由官差嚴查?!币Q安眸色淺淺地,“涉及名譽案,此事確實難,但林大人早有打算,先一步步來,總歸有完善的一日。” 雖說晉朝律法嚴明,苦于名譽案自許多朝代都存有極大的紕漏,無可借鑒的案例。 加之,自晉朝立國以來,總有人借著名譽有損者不得參加科舉,設(shè)計許多學(xué)子白白葬送前途。 然而這條律法又是開朝先皇所立,廢不得,且名譽有損的學(xué)子縱使為官也無法服眾。 倘若有樁得以妥善解決的名譽案為例,往后遇見聲譽損失影響面極廣,尤其波及為官、婚姻、生意等大事,有百人或千人傳定為造謠,根據(jù)事態(tài)輕重,報官立案,結(jié)果入檔,告示眾人。 這是林老爹所預(yù)想的方案,其他人做這事或許有難度,可林老爹,從他還在京城里的時候便有此打算了。 奈何此舉等同于開創(chuàng)先河,何其難? 至于易鶴安,沒有林老爹的偉志,他只想,以后不要再有人信口謠言,害得貓兒受委屈。 就算堵不住喜好緋聞逸事的嘴巴,也總要讓人分清真相如何。 殷嚦嚦憋了好一會兒,最后由衷道,“其實吧,易鶴安,你今天挺讓我刮目相看的。” 擔(dān)心易鶴安不信她在夸他,小臉立刻嚴肅,誠懇認真。 易鶴安視線落在她唇角一點湯漬,在看看她難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模樣,沒忍住笑出聲。 莫名被笑得殷嚦嚦:“??” “易鶴安,我生氣了?!彼恕?/br> “哈。”易鶴安笑得愈發(fā)歡了。 “易鶴安!!”以后再也不夸他了! 第37章 伯父?岳父? 林老爹是個做事雷厲風(fēng)行的縣令爺,曹切的事很快就得到處理,告示在第二日清晨就貼在了鎮(zhèn)里的告示欄。 還沒從易鶴安被告緩過神來的鎮(zhèn)民,瞬時如銅爐里沸騰開水。 尤其是得知縣令爺要查辦捕風(fēng)捉影的造謠者。 曾在其中摻和一腳的人,都惶惶不安,窩縮在家里生怕遭殃,就連街邊的攤販都少了小半。 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最后會降禍到哪家,連帶著鎮(zhèn)里對殷嚦嚦的流言蜚語都銷聲匿跡。 將入金秋八月,蟬鳴漸消,同時沉寂的還有紅鯉鎮(zhèn)的鎮(zhèn)民。 殷家院落黃綠交雜的樹下,咯吱咯吱晃動的搖椅里,殷嚦嚦優(yōu)哉游哉地躺在上面,閉眼打盹兒。 耳邊沒了聒噪的蟬鳴,委實讓她覺得入秋果真是件令人神清氣爽的事情。 好像,斗蟈蟈大會再過幾天也該來了,她想親手養(yǎng)成蟈蟈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她摸摸下巴,估摸就這兩天約著趙笑笑他們一起去山里轉(zhuǎn)轉(zhuǎn),逮不到的話,就去鎮(zhèn)里蟈蟈的養(yǎng)殖戶買一只。 正盤算著,突然被一團陰影籠罩,抬頭看見熊叔,他說,“小姐,外面有位說是你同窗的人找你?!?/br> 搖椅晃動的咯吱聲戛然止住,殷嚦嚦詫異地揚了下眉,莫非她和趙笑笑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剛想著要叫他去捉蟈蟈,他就來找自己了? 殷嚦嚦騰地從搖椅上站起身,捋了捋衣服往外走。只見門外站著位面相端正體型勻稱的少年,面上覆著層郁色。 “曹切?!”她愕然。 曹切一見她,一抹尷尬將郁色取而代之,有些局促地施了一禮,“殷姑娘?!?/br> 殷嚦嚦心底緊張了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別是那次沒說夠,這回到她家門口來說了,那她可不一定能控制住拳頭了。 大抵是她藏不住心思,面部表情直接吐露出來,曹切的尬色更濃,急忙擺手,“不是,殷姑娘不要誤會。” 他拽了拽衣擺,“我……我是來向殷姑娘賠罪的?!?/br> “賠罪?”殷嚦嚦呆了呆。 “我為言辭過激,特此向殷姑娘請罪。”他面露幾分愧色,“殷姑娘與易兄當日所言,讓我羞愧難當,休學(xué)以來,越是深想,羞愧便深深入了骨髓?!?/br> 復(fù)又想起跪在公堂三拜的身影。 他眼里頂天立地的爹對此事從始至終并未露面,甚至一言不發(fā),反倒是柔柔弱弱的娘……那雙作羹湯、織布縫衣的手,替他擊響衙前的大鼓。 他攥了攥手,鼓起莫大的勇氣,“我不該對姑娘有偏見,更不該默守陳規(guī),用私人眼界中的條條框框約束女子,權(quán)當我白讀了多年圣賢書?!?/br> 狠狠一作揖,腰彎得極低,頭更是低,聲音懇切,“望姑娘見諒,若是姑娘不原諒,也是我應(yīng)得……” 他話沒說完,胳膊被一托,整個人的背就直了起來,落入眼簾的是少女明媚的笑顏。 “那日的事早就翻篇了?!币髧硣骋槐?,“同窗之間,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要計較,你往后不必將這放在心上?!?/br> 她笑得能讓人散去陰霾,曹切定了定神,躊躇一下,“其實……” 其實那日易鶴安找他聊了許多。他想說的,但是又頓住了,或許她這般有主見的女子,外人不該多言。 “什么?” “沒什么,多謝姑娘的不計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