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有vip特權(quán)？”

    “……你到底想說啥？”

    季沉宣結(jié)束了冗長的鋪墊，慢吞吞作出最后的結(jié)論：“所以，你的全身上下，包括一根頭發(fā)絲、每一根手指頭都是屬于我的，我現(xiàn)在擦掉不該有的印記，有什么問題？”

    蕭池徹底被繞了進(jìn)去：“好像……沒問題?！?/br>
    “那就是了?！奔境列辶饲迳ぷ樱C容要求，“以后不可以隨便親別人，手也不行！”

    蕭池小聲碎碎念“你好jian詐，上次明明偷偷親我來著?！?/br>
    季沉宣面不改色：“我跟別人能一樣嗎？”

    “哪里不一樣？”還不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

    季沉宣瞇起眼睛，聲音陡然提高：“難道在你眼里，我和別人是一樣的？”

    他微微前傾身子，臉部的肌rou不自然地繃緊了，嘴唇線條一般抿直，眼神淡淡的，心里卻虛得七上八下，忐忑如同錘鼓，生怕聽到一句不想聽的回答。

    蕭池低頭，認(rèn)真想了想：“還是不一樣的?！?/br>
    季沉宣來沒來得及高興，又聽蕭池補充：“你是我的房東嘛?！?/br>
    “……”季沉宣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就這？”

    “還有……”蕭池還想說點什么，直覺季沉宣是與眾不同的，但是這點特殊懵懵懂懂，完全脫離他的常識和經(jīng)驗之外，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全新領(lǐng)域，話到嘴邊卻又不知作何表達(dá)。

    “還有什么？”季沉宣牢牢鎖住他的眼神，滿眼期待，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了，像一只蚌慢慢張開堅硬的殼，露出綿軟的內(nèi)里。

    砰的一聲，車門被打開又合攏，是周桐和柳冰上了車。

    于是那點微妙的曖昧氛圍，如同被戳破的泡沫一樣風(fēng)流云散。

    蕭池和季沉宣立刻錯開目光，一個看左，一個看右，兩邊的車窗玻璃分別映出兩人的側(cè)臉，像兩面對稱的鏡子。

    周桐察覺到氣氛古怪，求助似的瞅了瞅柳冰，后者卻自顧自閉目假寐，一副把自己當(dāng)空氣的態(tài)度。

    ※※※

    季沉宣公司事務(wù)繁忙，并不能因節(jié)目耽誤過多時間，好在《明星大總裁》的檔期不是很長，隨著幾組嘉賓話題熱門度節(jié)節(jié)攀升，這檔老牌綜藝節(jié)目也跟著水漲船高，把贊助商和投資方樂得合不攏嘴。

    轉(zhuǎn)眼到了這季節(jié)目收官之時，八位嘉賓再次齊聚一堂。

    對比第一期吊車尾的人氣，蕭池直播間的收看人數(shù)每天都在成倍上漲，上升速度之快，直接打破了《明星大總裁》開播以來歷史記錄。

    到結(jié)束時，終于從最末躍至第一！

    節(jié)目演播現(xiàn)場，眾多工作人員正緊鑼密鼓地籌備最后一期收官工作。

    這期的主題是樂曲，由八位嘉賓共同合奏和合唱，一場熱鬧的合家歡，給節(jié)目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趁著直播尚未開始，主持人田田再次跟每一位嘉賓確認(rèn)今晚的表演項目。

    “第一組是電子琴……第四組是小提琴……大家再仔細(xì)核對一下，提詞板在臺下，忘詞千萬記得看！對了，小鄧，你去看看后臺的樂器送到?jīng)]有，到了就擺出來?！?/br>
    “哦，好的！”

    小鄧是節(jié)目組新來的員工，資歷淺，誰都能對他呼來換去。

    她第一次參與這么大的綜藝節(jié)目，近距離接近各種大腕明星，成天都緊張地手腳不知往哪里擺。

    最重要的是，這期節(jié)目竟請來了她最喜歡的藝人聞安然！

    可惜小鄧性格內(nèi)向，眼看節(jié)目都快結(jié)束了，連個簽名都無法鼓起勇氣要。

    沒想到，上天眷顧，她去后臺清點樂器時，竟然面對面碰上了偶像！

    “聞、聞哥，你怎么在這里？”小鄧耳朵微微發(fā)紅，低垂著眼不敢直視，聲音結(jié)結(jié)巴巴的。

    聞安然拿出人前慣有的微笑：“沒什么，我只是好久沒練手，怕一會出洋相，想來試試。你是來搬樂器的？鋼琴和架子鼓已經(jīng)被人搬走了，還剩下幾樣，我來幫你吧?！?/br>
    “??？這種粗活，怎么好意思……”

    “不礙事，你這么瘦弱，看著也不像能提重物的，來，薩克斯和小提琴，都給我吧?！?/br>
    小鄧一下被巨大的幸福感捕獲，腦袋暈乎乎的，除了身邊偶像的微笑，什么異常也沒注意到。

    待兩人提著樂器有說有笑越走越遠(yuǎn)，彼此都沒察覺，一個暗暗閃爍的攝像頭，自聞安然來到后臺時，就牢牢地盯住了他。

    兩道身影走過拐角，徹底消失在鏡頭里，柳冰關(guān)掉拍攝程序，身形從背光處緩緩顯露，他擎著一絲冷笑，翻開通訊錄。

    “傻子，當(dāng)我是誰？同樣的坑還能栽兩次，我跟你姓！”

    第39章 四手聯(lián)彈

    “大家好, 歡迎來到《明星大總裁》，我是主持人田田。在本季節(jié)目里，八位嘉賓為大家?guī)砭始姵实谋硌? 還看到了藝人和總裁們不為人知的一面, 往期精彩回顧后，讓我們看看, 四組嘉賓目前的收視排行情況吧！”

    主持人身后的全息投影顯現(xiàn)出四座立體小金字塔, 有寬有窄，有高有低, 每組的收視率和增長幅度一目了然。

    第一組流量小花和游戲制作人的金字塔最為正常, 其次是第二組相聲諧星和三洋老總, 聞安然和謝庭所在的第三組, 金字塔最扁最矮, 成功達(dá)成公開處刑成就。

    第四組, 雙沉組合, 呈現(xiàn)出下窄上寬的倒梯形, 斜坡又高又陡，形狀最為奇葩。

    謝庭的直播間里, 一眾粉絲們叫罵個不停, 口誅筆伐責(zé)怪聞安然拖后腿, 否則, 堂堂謝天王, 怎么會淪落到收視墊底的地步？

    聞安然的粉絲最初還掙扎著分辨幾句, 奈何天王戰(zhàn)斗粉實力太強, 三兩句就被壓得抬不起頭，只得躺平任吵。

    而蕭池的直播間，除了日常的哈哈黨，和雙沉cp粉，一片歡欣鼓舞：

    “沉沉沖鴨！唱歌是冠軍，到了綜藝節(jié)目也必須是冠軍！”

    “作為一個事業(yè)粉，我比較關(guān)心優(yōu)勝獎勵的資方合作，會有大牌代言嗎？”

    “嗚嗚嗚每天的磕雙沉糖的日子這就要結(jié)束了嗎？跪求第二季原班人馬！”

    直播現(xiàn)場，聞安然默默坐在角落里，安靜得像是一具雕塑。

    他身上穿著昂貴的名牌西裝，手腕帶著撐場面的名表，這些是他平日里最看重的東西，眼下這精心準(zhǔn)備的一切卻仿佛都成了死物，他的人氣、熱度、顏值、資源，都在蕭池面前黯然失色。

    明明是個剛出道的新人，不就是靠張好看的臉爬上季沉宣的床嗎？

    沒有關(guān)系，繼續(xù)得意去吧，反正很快得意不了多久了！

    他在袖子里藏了片眉刀，趁著同小鄧一起檢查樂器的時候，偷偷在小提琴上做了手腳，蕭池只要像那次在酒會上一樣，快節(jié)奏用力拉動琴弓，就有他好看的。

    就算季沉宣事后追究，有小鄧這個腦殘粉給自己作證，最后也只能怪節(jié)目組租用的琴質(zhì)量不過關(guān)，導(dǎo)致了這場“意外”。

    聞安然在腦海中默念這場自導(dǎo)自演的劇本，越想越是得意，小桌上換了新的礦泉水，瓶子被他握在掌心，捏出刺耳的聲響。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要往上爬，總要踩下幾個墊腳石，不是嗎？

    主持人又是一段慣例吹捧，待舞臺后寬闊的場地階梯般層層升起樂池，所有的攝像機(jī)鏡頭都切換到了新舞臺，聞安然終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合奏演唱環(huán)節(jié)。

    合唱曲目是一首觀眾們耳熟能詳?shù)摹秹羝稹罚?jīng)過改編，本就簡單的曲調(diào)被賦予了極強的包容性。

    音樂方面，藝人組會的花樣多，總裁組就不擅長了，除了季沉宣彈奏鋼琴，剩下的幾位都是魔鬼級合唱選手，準(zhǔn)備上臺時便是一副視死如歸、準(zhǔn)備英勇就義的模樣。

    聞安然落在最后，視線一直盯在蕭池身上，等待他走上臺，慢慢走向小提琴的方位，近了，更近了，對方的腳步卻微微一頓，而后——直接一步跨過！

    蕭池看也不看那小提琴一眼，最后竟然同季沉宣一道，在那架三腳鋼琴前坐下！

    聞安然這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臉色跟臭水溝里的石頭一樣難看。

    他們怎么回事？彩排的時候明明用的是小提琴！這是要臨時改成四手聯(lián)彈不成？

    聞安然思緒一片混亂，他完全想不明白，從頭到尾都沒練習(xí)過，到底誰給蕭池的勇氣，在直播的時候突然更換樂器的？？

    離正式開場還有片刻，主持人田田在舞臺上暖場，排在前面的嘉賓說說笑笑，準(zhǔn)備上臺。

    還沒等聞安然從算計落空的憤恨里調(diào)整過心態(tài)，一只手臂忽然伸到他面前，攔住了他即將上臺的腳步，是同他一道檢查樂器的小鄧。

    聞安然強自按捺下心頭那點不詳?shù)念A(yù)感，蹙眉：“有事？”

    小鄧滿臉通紅，期期艾艾地看著他：“聞、聞哥，是這樣的，剛剛導(dǎo)演說，第四組的嘉賓臨時更改了演奏樂器，然后小提琴的部分就缺失了，他們說您正好會拉小提琴，這部分由您來頂替，您意下如何？”

    “你說什么？！”聞安然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驚怒之色溢于言表，“你們節(jié)目組搞什么鬼？明明排練好的東西，哪有說換就換的道理？這都要上臺了，現(xiàn)在跑來跟我說這個？！”

    小鄧被他驟變的臉色和吼聲嚇得面如白紙，急得直掉眼淚，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導(dǎo)演突然做出這樣奇怪的要求，只隱約猜想可能被某種強勢的能量施加了壓力。

    “喲，聞先生怎么生這么大的氣?。磕樕系膴y都要花了。”

    柳冰那陰陽怪氣的聲音極具辨識度，刀子似的扎在聞安然耳朵里，嚇得他一個激靈，一轉(zhuǎn)身，便對上那雙銳利又蠻橫的眼神，與他的脾氣一樣惹人討厭。

    聞安然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柳三水，你家藝人是怎么回事？臨時要求替換，也未免太欺負(fù)人了吧？季總也由著他胡鬧？”

    “欺負(fù)人？”柳冰微微一笑，慢條斯理掏出手機(jī)，將視頻亮給他看：“欺負(fù)的就是某個手段下作的小人，你要么現(xiàn)在上臺，把自己種的苦果咽下去，要么我公布你在背后的小動作，身敗名裂，自己選?！?/br>
    “你……怎么會……”聞安然瞬間如遭雷擊，悚然和驚恐的黏膩感像蛇一樣順著小腿爬上脊椎骨，他看柳冰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惡魔，不，惡魔都沒他恐怖！

    聞安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上的舞臺，全程像個失了靈魂的牽線木偶。

    將小提琴架上肩頭時，兩條手臂都在哆嗦，腦袋像個偏癱兒似的，能躲多遠(yuǎn)就多遠(yuǎn)，仿佛手里不是樂器，而是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拉出來的曲調(diào)自然也是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他的狼狽和丑態(tài)暴露在直播間無數(shù)觀眾們眼皮底下，再次被噴得體無完膚。

    柳冰在后臺嗤嗤地笑，笑得小鄧毛骨悚然，其實那是一把完好的小提琴，被聞安然做了手腳的琴早就被柳冰換掉了。

    這是蕭池的綜藝首秀，他怎么可能讓自家崽的曝光再出事故。

    但是聞安然這廝敢屢次跟他耍陰招，不給點顏色瞧瞧，還以為他家的崽真的好欺負(fù)呢！

    舞臺上，蕭池正全身心沉浸在與季沉宣的四手聯(lián)彈中，對暗地里陰謀詭計的交鋒一無所覺。

    兩人鋼琴合奏是臨時決定的，琴架上擺著自動翻頁的投影琴譜，蕭池憑借強悍的記憶力和屬于ai的逆天演奏技巧，毫無滯澀地跟上了季沉宣彈琴的節(jié)奏。

    兩個人，四只手，穿花蝴蝶般在黑白琴鍵上輕快地躍動。

    優(yōu)美的旋律，動人的和音，還有彼此偶然間的眼神交錯，舞臺的燈光柔和朦朧，像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境。

    在萬千矚目下，在炫目的燈光里，耳旁盡是掌聲和樂聲，他們肩并著肩，近得沒有一絲縫，那樣默契，那樣激情澎湃。

    季沉宣暗自期待著這段合奏的時間再長些，可惜短短五分鐘的時間，轉(zhuǎn)眼就匆匆而過。

    樂曲的尾音尚未結(jié)束，蕭池轉(zhuǎn)過頭來看他，黑亮的瞳孔揉碎了星光，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臉，給人一種含情脈脈的錯覺。

    被那樣的眼神看著，一瞬間，季沉宣覺得整個世界都被降噪了，安靜又綿軟，讓人有種親吻的沖動。

    “我彈得怎么樣？”

    季沉宣微微一笑：“好極了?！?/br>
    蕭池興奮地兩眼放光：“我們回去再一起彈好不好？我還有好多曲譜，就是沒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