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回家啦?！苯照泻羲?。

    他們回家的時候，何亮正在幫忙打包行李呢，商宗慧和程如海聽到消息也來幫忙。

    姜琳要去大隊說一聲，讓大隊以后把給家里的糧食換成糧管所的省內(nèi)糧票，柴火可以按照一半煤炭一半柴火，rou則攢著一起，每年回家的時候再領。

    閆潤芝和程蘊之兩個每年要回來幾次，清明節(jié)上墳掃墓，夏天避暑，冬天過年肯定都要回來，再說程蘊之也丟不下他的展覽室。

    姜琳也要回來看看磚窯廠和繡花坊。

    她有個計劃，想慢慢地把繡花坊做大做精創(chuàng)立品牌，到時候走出口創(chuàng)外匯，而磚窯廠再賺幾年錢就可以關掉。

    磚窯廠畢竟有污染，而且到了八十年代，大家條件好，對磚瓦的需求太大，又沒有什么太高的技術含量，到時候遍地都是各公社的機制磚瓦廠，私人的沒有競爭力，肯定要關掉的。

    現(xiàn)在繡花坊除了供應縣供銷社，還要供應省里他們自己開的代銷點，那個呂航和姜二哥幾個負責。

    傍晚時候，程如山從縣里回來，姜琳帶著何亮、商宗慧幾個收拾得差不多。她已經(jīng)把家里的糧食去糧管所換成省內(nèi)糧票，剩下的細面和小米等就直接裝車帶著。

    還把閆潤芝收在屋里的那些花根也帶上，什么地瓜花、美人蕉、一盆盆菊花、月季插條等，收拾了一簍子。

    這一次比上一次姜琳他們?nèi)У臇|西自然更多，裝了滿滿一車。

    姜琳把這里委托給商宗慧和兩個知青幫忙照看，讓他們免費住在這里，鄉(xiāng)下房子不能空著，太久沒人住很容易破敗。

    大隊干部程福軍、程福聯(lián)等人，如今對程如山和姜琳那是要多客氣有多客氣。有程如山的人脈關系、跑運輸?shù)挠欣麠l件，他們大隊跟著受益匪淺。大隊買化肥、種子，在公社都是頭一份，因為程如山會幫他們打點一下，縣里有人好辦事！

    現(xiàn)在他們大隊，可是整個公社有收音機最多的人家！

    姜琳讓人帶回來的組裝收音機，是市價的一半，還允許賒賬用磚窯廠打磚坯的工錢還。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好處，就茶缸子、飯盒這些，程如山也能幫他們買到，輕便結(jié)實，多稀罕呢！

    程如山他們在家住了一宿，跟大隊干部們聊聊，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他們就開車回省城。

    一路上最開心的莫過文生，不過他還是很矜持的，因為嫲嫲又跟他排練，讓他稍微矜持一些，免得人家以為他們是鄉(xiāng)巴佬給爹娘丟人?？吹讲徽J識的、稀罕的也別大呼小叫，可以問爹娘。

    文生悄悄問閆潤芝：“那我能不能叫娘了？是不是在城里都不能叫娘？”

    閆潤芝想說是，畢竟這么大的人叫姜琳娘，鄰居們聽到會笑話的。

    姜琳聽到他們嘀咕，就道：“沒關系的，咱們該怎么就怎么的，不要管別人如何。”

    不了解情況可以覺得好奇，了解了以后還笑話那就是他們的素質(zhì)問題，跟自己沒有關系。

    文生見姜琳允許他叫娘，整個人都輕松得飄飄的，雙眼熠熠生輝。

    看他那么開心，何亮都跟著更加開心。何亮本來就自來熟，嘻嘻哈哈好熱鬧，他和文生湊一起更熱鬧。他跟著文生學唱戲，唱得荒腔走板，卻很帶勁，逗得大家哈哈笑。

    晌午他們到了軍區(qū)大院，正好大寶小寶放學跟著別東山回來，一見卡車就往家跑。

    見面自是一番熱鬧，大家都開心。

    文生主動把兩只胳膊抬起來，小哥倆就勾著他的手臂開始打提溜。

    “文生，我們可想你啦！”

    “我也想你們！”文生開心的笑容和他們并無二致。

    別東山雖然已經(jīng)聽大寶小寶講過，但是親眼見著感覺還是很奇妙的，這樣一個俊美的男人，卻是……傻的？看他那樣子，怕是沒有十歲吧。

    大寶小寶拉著文生給他介紹，“這是別東山，咱們好兄弟！”

    別東山：“……”你們占我便宜！我明明是別叔叔！

    文生笑了笑，“你好你好，請你吃地瓜豆?！彼プチ艘淮蟀讶o別東山。

    別東山隨手塞了一口，嘎嘣一聲就迸發(fā)出噴香的口感，“真好吃！”比姜琳炒的更好吃。

    文生得意得很：“我娘說，我嫲嫲做飯是最好吃的，滿滿的都是愛。”

    別東山點點頭，“愛死了!真好吃?！?/br>
    他又趕緊過去跟閆潤芝和程蘊之問好，幫忙搬東西。

    那炕里面是磚石結(jié)構(gòu)，就上面一磚厚的泥，干得差不多，再燒火烘烘晚上就可以入住。

    他們先把家具擺進去，堂屋的飯櫥、飯桌、臥房的衣柜、炕柜、衣箱等。各自的四季衣物、被褥還有閆潤芝囤的布料、絲線等也都帶過來。

    看似東西多，擺在三間大屋子里，也看不出多來。

    閆潤芝看還有兩間耳房，親切得很，“我小時候家里房子就有耳房，比正房矮一些，當廚房和小孩兒房?！彼龁柦?，“寶兒娘，咱們這兩間屋子當什么？”

    姜琳笑道：“一間給他們當書房，一間給咱們當工作間，娘可以在里面繡花做衣服?！彼麄儼阉贝謇C花坊的縫紉機帶了一臺來，留下一臺在那里干活。

    閆潤芝見她還給自己單獨安排一個工作間，頓時來了榮譽感，“正好還有一些布呢，拿出來給你們做夏天的衣裳。寶兒娘，我再給你做兩條旗袍啊？”

    寶兒娘身段好，要是穿旗袍才俊呢，胸大腰細還有胯，腿又長又直，小腿曲線漂亮。

    “娘，現(xiàn)在沒人管，你穿行。我上學穿旗袍不方便，褲子襯衣就行?！?/br>
    晌午大家一起吃了頓食堂，程如山這兩天就要準備一下出車，所以不能在家里陪他們，下午他去運輸處檢修車輛。

    何亮自告奮勇陪著老兩口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了解一下菜場等位置，一點都不需要姜琳cao心。姜琳還想讓文生也跟著去轉(zhuǎn)轉(zhuǎn)玩玩，他卻不感興趣，他只想時刻跟著她。

    大寶小寶倒是想去，可惜姜琳給他們趕去上學。

    小寶：琳琳真狠，星期六都不讓休息！

    姜琳給文生寫了一個卡牌讓他時刻放在左胸口袋里，提防他萬一在外面發(fā)病或者如何，別人可以聯(lián)系家里。

    文生很乖地帶著。

    姜琳領著他在大院里逛逛，告訴他哪里是哪里，還有她開墾的那片菜地也需要他的關愛，以及左鄰右舍，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她道：“文生，要是有孩子調(diào)皮搗蛋，罵你傻子，你不要理睬他們。其實他們是傻的，嫉妒你長得好看?！?/br>
    文生笑得眼里有星星，“娘，我知道的?！?/br>
    這時候從路口拐過來的尤紅柳一下子目瞪口呆。

    本來她瞅著姜琳和一個男人散步，一開始以為是程如山，還想酸一下子說小兩口整天不干正事兒的？結(jié)果一看，竟然不是程如山，再一聽，他居然叫姜琳叫娘！

    尤紅柳感覺自己像被狂風吹亂的柳樹，要被連根拔起飛了。

    這是什么情況！

    姜琳為什么有一個這么大年紀，這么俊的兒子？

    她躲在那里，姜琳沒看見她，領著文生繼續(xù)參觀介紹。

    尤紅柳感覺腿都發(fā)軟，艾瑪，這是什么情況啊，她忍不住趕緊溜去找自己要好的婦女們八卦。

    走了幾步，文生回頭看了看，對姜琳道：“娘，剛才有個女人躲一邊偷聽咱倆說話。”

    姜琳笑道：“沒事的，你該做什么做什么，爹和娘一點都不怕他們。”

    文生點點頭，“好的。”不用演戲不用裝，他覺得真好。

    姜琳帶著他回家，正好巫淑嫻帶著自己的侄子侄女過來。

    “meimei，你們老家這是來人啦？”巫淑嫻才從娘家回來。

    姜琳笑道：“是啊，我爹娘他們過來。”

    巫淑嫻看到文生，哎呀一聲，禁不住贊道：“這……小伙子長得真俊。

    程如山雖然相貌俊秀出眾，可他氣質(zhì)冷冽眼神太懾人，一般人也就第一印象覺得哎呀這人好俊，之后相處起來就會忽略他的相貌，只關注他的言行。

    文生卻不一樣，他像個孩子一樣笑得單純天真，原就雋秀的容貌更加引人注意，純凈的眼神與成熟的容貌雜糅出讓人無可抵擋的魅力，簡直是男女老少通殺。

    巫淑嫻禁不住多看兩眼，哎呀，這……小伙子，看年紀得二十好幾了吧。

    旁邊她侄女和侄子更了不得，尤其侄女，還沒見過這樣俊的男人呢，緊張得心如鹿撞，躲在巫淑嫻旁邊偷偷看文生。

    文生已經(jīng)習慣別人的眼光，他不知道人家是打量他的容貌，他只以為人家和他玩兒呢。

    目光友善的就是玩，目光不善的就是挑釁，他并不懂愛慕是什么。

    姜琳讓文生自己去玩兒，她和客人說話。

    文生：“那我去整理菜地啦?！彼涂钢F锨，哼著戲曲走了。

    巫淑嫻驚訝道：“哎呀，唱得怪好聽，是哪里學的？”

    姜琳笑道：“自學的，我們那里有戲班子，以前總唱戲。文生唱智取威虎山可帶勁呢?！?/br>
    巫淑嫻忍不住就想聽，不過文生已經(jīng)走遠了。

    姜琳請他們堂屋坐，拿炒豆給他們吃，又沖了一壺山楂甜湯水給他們喝。

    巫淑嫻就介紹一下自己娘家倆孩子，侄女叫巫婷婷，侄子叫巫時進，“meimei，你好好教教這倆榆木腦袋?！?/br>
    她對哥哥家倆孩子寄予厚望的，因為她倆閨女還小，大的才上初中小的小學，她沒有兒子。

    姜琳和倆學生聊了聊，發(fā)現(xiàn)這倆孩子真的有些不開竅，或者說目前對學習沒興趣，說起來讓人有種隔靴搔癢的感覺。你說東他理解成西，你說物理他以為你說化學。

    巫淑嫻還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咋樣？還能不能挽救？”

    姜琳囧了一下，笑道：“挺好的，學生應該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事兒?！彼蛦栁祖面煤臀讜r進，“你們平時喜歡什么??？”

    巫婷婷面帶羞澀：“聽收音機，聽……別人聊天?！?/br>
    “收音機聽什么節(jié)目？”

    巫婷婷就說了幾個臺。

    姜琳一聽，有戲曲有講話有唱歌還有評書，也不固定，看不出特點啊。

    姜琳就打開大哥給她裝的十管收音機，長波短波的調(diào)調(diào)，看看巫婷婷到底喜歡聽什么。

    不小心扭到一個臺，里面?zhèn)鱽韲\里咕嚕的語言，是日語。

    巫婷婷立刻聽得兩眼發(fā)光。

    姜琳：“你能聽懂嗎？”

    巫婷婷不好意思地搖頭，“聽不懂啊，可我覺得好聽。”

    姜琳又調(diào)了一個，英語臺，巫婷婷也愛聽。

    巫淑嫻有些尷尬，推了她一把，“你這個丫頭，這幸虧是在你姜姨這里，要是別人，還不得給你舉報個通敵叛國？走資本主義道路？”

    巫婷婷低著頭不服氣，四人組都倒了，還說這話呢。

    姜琳道：“嫂子，沒事的，這挺好的。我覺得可能婷婷比較喜歡學外語。這樣的話，我怕不是教不了，你送她去懂外語的老師家里學唄?！?/br>
    巫淑嫻一個勁地擺手，“不行不行，哪里能學外國話？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