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憑借圖書證就可以進去看書、借書。 姜琳拉著程如山進去:“終于有個地方可以借書看了。” 她去借了幾本關(guān)于建筑、土木工程一類的基礎(chǔ)書以及一些建筑名人的傳記、故事、隨筆等,先培養(yǎng)一下興趣。 程如山也借了一本。 姜琳瞅了一眼,是本半文言式的舊小說,好像還被破壞過一樣,頁面發(fā)黃,似乎是燒又沒燒到就被搶救下來的痕跡。 她湊過去,小聲道:“山哥,這里有好多白話文小說、傳記一類的,你要不要看?” 程如山:“先看這本,回頭看完你再幫我借?!?/br> 當(dāng)然,估計多半是他來接她的時候順便借書。他尋思,只要不出車,估計會常來省大走動,畢竟媳婦兒在這里。 今明后三天報到,等12號是班主任、同學(xué)們集體聚會迎新的日子,這之前沒什么事兒,姜琳就和程如山先回家。 后天是二月二,姜琳已經(jīng)炒了地瓜豆,所以就不用再忙活。 第二天程如山繼續(xù)去辦事,姜琳在家里修整菜地。 種菜不是那么容易的,翻地以后還得把土壤都修整平,不能有土坷垃,不能有石子,都要用個耙子給耙一遍。然后再起壟,不一樣的蔬菜,菜畦要求也有點區(qū)別。 她還得留意收集一些木棍、竿子之類的,等以后還要架秧子,黃瓜、扁豆、絲瓜、瓠子等都是要架起來的。 何亮、別東山等人,如果有空就會主動來給她幫忙,趙全有和杜強幾個卻受賀長江的影響,有些故意躲著她。似乎怕和她走得太近,就會帶來不太好的結(jié)果。 畢竟她長得太漂亮,已經(jīng)有好幾個太太暗中打探提防她,生怕她恃靚行兇或者專門迷惑男人之類的。 尤其方澄光,他可是向來對女人不假辭色,家里幾次安排相親他都不理睬,現(xiàn)在居然對她很維護,不由得他們不多想。 姜琳卻不在乎,兩世為人,如果還太在意別人的眼光,那她也太不值當(dāng)。只要自己行的正,問心無愧,不主動害人,自然也不懼別人來犯。 在水槐村她就是彪悍潑辣的知青,在這里她也不會做溫順的小兔子。 吃過晌飯她繼續(xù)修菜畦,已經(jīng)有好幾個婦女來找她說話,有的借機打探消息,有的試探她,還有的是來說別人壞話拉攏她的,也不乏是來找她顯擺秀優(yōu)越感的。 這會兒還有三個婦女在這里湊熱鬧,其中一個叫尤紅柳的男人在財務(wù)處工作,并不是什么干部,卻特別能吹牛顯擺。 尤紅柳:“姜琳啊,你下鄉(xiāng)咋就嫁給鄉(xiāng)下人了呢?” 其他倆人也附和,都很好奇,“你這么漂亮,還是城里女學(xué)生,咋想的嘛?” “是不是圖男人長得俊???”她們笑起來,自以為善意的開玩笑。 姜琳只是笑笑,一直沒正面搭理她們,像這種單純來聊天并沒有其他沖突的,她也不想鬧僵。 尤紅柳有些不滿,因為姜琳一直都不回應(yīng)她,她可聽人說過一些姜琳的八卦呢。 “你們大隊是不是工分值特別低啊?我和你說啊,我也下過鄉(xiāng)呢,我那時候能干呢,一天能賺兩三塊錢呢,至少賺15工分呢?!?/br> 聽她吹得離譜,姜琳就笑:“你是干什么的?” 尤紅柳:“我?我什么都能干,領(lǐng)著社員種地,當(dāng)生產(chǎn)女隊長,還當(dāng)會計,還教他們開拖拉機,還……” 姜琳:“……你下鄉(xiāng)幾年???” “可久呢,十幾……” 姜琳:“?!” “啊,13/4個月吧?!?/br> 姜琳:我還得給你換算一下年月。知青去鄉(xiāng)下,尤其這種一看就不會種地的,說當(dāng)生產(chǎn)隊長,當(dāng)人家大隊都是傻子呢。就算你是農(nóng)業(yè)部的干部或者科研站的,人家也頂多讓你當(dāng)技術(shù)員、顧問,不會讓你當(dāng)生產(chǎn)隊長的。 隊長必須是本村說話管事兒的才行。 尤紅柳又在說讓姜琳種這個菜那個菜,說得很多驢脣不對馬嘴,分明就是沒種過地,估計下鄉(xiāng)也就是應(yīng)付一下便回來的。 尤紅柳其實情況和姜琳差不多,下鄉(xiāng)嫌苦,所以趕著找個城里人嫁了。婆家條件好一些,她沒工作也能在城里混著,后來熬出頭,她男人調(diào)到軍區(qū)來當(dāng)財務(wù),她也跟著過來,如今在檔案室干活。 “姜琳,你們真有本事,一來就分這么大的房子?!庇燃t柳酸溜溜地道。 她真的很酸姜琳一來就分了大房子住! 她來這里好幾年,住了兩年單間宿舍,然后分了兩間屋子,還是和另外兩家人住一個小院子。 到如今她還沒機會改善住房呢,結(jié)果姜琳才來不幾天就換大房子,她真的不服氣。 她聽說姜琳下鄉(xiāng)受不了苦,所以才一個勁地問,但是終歸顧忌面子,不好直接指責(zé)姜琳好逸惡勞之類的。畢竟姜琳考上大學(xué),而且程如山現(xiàn)在在這一片也有名,她就算酸也不能直接說。 姜琳才不會故意謙虛呢,對方那么酸,她不管說什么都是錯的,索性道:“是啊,我也覺得我們家程如山很能干的?!?/br> 尤紅柳和另外兩個女人交換一個神色:不就是巴結(jié)上方澄光,顯擺個屁??! 這時候巫淑嫻走過來,她喊道:“meimei啊,你有空沒?” 姜琳忙道:“嫂子,有呢,你有什么事兒?” 巫淑嫻瞥了尤紅柳幾個一眼,“你們這么空,都沒事兒呢。” “哎呀,我們找姜琳認識一下聊天呢。咱們大院又多了一個大美女,當(dāng)然得認識一下。” 巫淑嫻:“快別扯了?!背倘缟郊覜]和方澄光結(jié)交的時候,沒分大房子的時候,也不見你們認識一下,裝什么啊。 她最看不上匡國美、尤紅柳這一伙人了,酸人! 她毫不客氣地把三個女人給懟了,看她們生氣又不敢發(fā)作的樣子很是得意。 等尤紅柳三個走了,她對姜琳道:“meimei,我和你說,不能慣她們毛病。” 姜琳笑道:“她們也沒干什么,不過是說說閑話?!?/br> 對于這種,姜琳向來是不往心里去的,因為隨處都是這種人。 巫淑嫻:“meimei啊,你幫嫂子個忙?!?/br> 姜琳:“嫂子說?!?/br> “我娘家侄女和侄子,去年底也考大學(xué),結(jié)果呢沒考上。你看看,你能不能給他們補補課?讓他們今年再考一回?!?/br> 姜琳半開玩笑道:“報的什么學(xué)校?怎么沒讓狄處長給活動一下?” 這種話不是什么不可說的,這大院里活動工作之類的話題都掛在嘴邊的。 巫淑嫻笑道:“差分太多,老狄不肯,說丟人。到時候讓同學(xué)們知道不好?!?/br> 要是差幾分,就算了,差多了真不行,巫淑嫻也知道輕重,自然不會給男人強行添麻煩。 姜琳:“嫂子要是相信我,那我過兩天空下來,和他們見見面,摸摸底。針對他們的情況,給他們制定個復(fù)習(xí)計劃?!?/br> 巫淑嫻高興得很,“那感情好,可拜托你?!?/br> “不過嫂子你可別心疼,我要是帶人,可是有脾氣的,要是偷懶?;怀钥嗖磺趭^我會罵的?!苯招ζ饋?。 “哎呀,你這話太合我胃口了!”巫淑嫻拍了姜琳后背一巴掌,給姜琳震得身子都往前趴了趴。 巫淑嫻:“到時候你只管批,該打打,該罵罵,孩子交給你了?!焙竺媸且淮蟠映升埻渗P家長對老師的各種重托。 姜琳:“……” “嫂子,咱們盡力,我也不是多能的,不能保證一定考上啊。” “我懂得,你肯教就行,事在人為嘛??疾簧媳究瓶紝?埔残新铩.?dāng)大學(xué)那么好考呢?”巫淑嫻挺高興的,去年幾百萬人才考了不到三十萬呢。 晚上姜琳和程如山說了一下,程如山讓她怎么舒服怎么來,不必為難自己。 姜琳覺得還是接觸一下試試,說實話她對巫淑嫻沒纏著狄處長把弟弟meimei給送大學(xué)里去還是略有好感的,在這個關(guān)系、出身高于能力的時代,能認準考大學(xué),還是值得另眼相看的。 …… 二月二龍?zhí)ь^,打春牛、春耕、咬春等習(xí)俗,年年歲歲都一樣。 即便如此,社員們依然興致勃勃地圍觀、參與。因為現(xiàn)在他們有拖拉機,小伙子們干勁十足,老人們被解放出來做輕快活,男人女人都不用再擱肩頭去拉纖繩耕地。 有些人都顧不得看打春牛就急著要去磚窯廠干活兒。 這會兒開始化凍,那些熟練工們都急得不行,恨不得趕緊打磚坯賺錢。 好些幫工圍著商宗慧和程玉蓮幾個,“暖和起來了,可以打磚坯了吧?” 程玉蓮:“再過兩天,化化凍的。” 他們就一個勁地說不要緊的,這會兒可以的。 程玉蓮有點扛不住,要是人家耍橫耍賴偷懶,她能毫不客氣地懟回去,可他們這么積極上進要干活兒,她就有些扛不住。 她猶豫了一下和商宗慧商量:“要不就先打一些試試?” 文生:“不行!” 他記得姜琳說過不化凍不讓打磚坯,不僅僅是容易裂,關(guān)鍵泥水冰涼,會把男人們的腿腳凍壞。現(xiàn)在年輕不覺得,等老了以后就會有關(guān)節(jié)炎之類的。 有人看他這么強硬,有些不高興,“我們這是打磚坯,給磚窯廠賺錢呢。” 文生:“不行!” 他說不行就是不行,商宗慧和程玉蓮也只能聽他的。 有些人禁不住就要嘀咕,為什么姜廠長要讓個傻子管磚窯廠?他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板著臉,看人的時候眼神都有點不對勁,真怕他突然發(fā)瘋打人呢。 商宗慧喊道:“不行就不行,這會兒我們還得耕地種地呢,都趕緊的,先種地。磚窯廠開在那里又跑不了!” 他最受姜琳器重,這么一說,別人就散了,趕緊去幫忙種地。 商宗慧讓別人開拖拉機耕地,他負責(zé)監(jiān)督。他看文生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望著村南邊,知道他想姜琳呢。 閆潤芝看完打春牛以后,對文生道:“磚窯廠還沒開,別去了,咱們回家,二月二要炒地瓜豆的。” 文生:“要去!” 閆潤芝哄他,“你娘最喜歡吃地瓜豆,她在家是一定要炒的,不去磚窯廠?!?/br> 文生:“回家!” 他推過自行車,手臂一攬就把閆潤芝抱上去,騎自行車帶她回家炒地瓜豆。 這幾天文生每天早早起來練劍,背著他的劍去村南的路口站在那里盯著遠方,回家吃早飯,吃過早飯再到路口走一圈便騎車去磚窯廠轉(zhuǎn)悠。 晌午就騎車回家吃飯,吃過飯就去大隊展覽室看看,再去繡花坊聽收音機、唱戲待到要吃晚飯。 他的行動軌跡和姜琳在家時候一樣。 閆潤芝做飯,他就在村口待著,等做好飯就回家。 吃過晚飯,他便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或者學(xué)程如山倒立,然后默默地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