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娘有時候控制不住也要打壞人，大寶是個好孩子，不會打無辜的人對吧。”

    大寶點點頭：“當(dāng)然不會?！?/br>
    “那就沒問題，不過打敵人也得保護自己?！?/br>
    大寶本來以為她會批評自己，都做好被罰站或者打屁股的準備，誰知道m(xù)ama居然不批評他。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對姜琳道：“mama，你不處罰我嗎？”

    姜琳：“為什么要罰你？如果你無緣無故打人家，那mama要罰你。今天那個婆娘自己欠打，mama不罰你。不過，mama還是要強調(diào)，打人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要動腦瓜?！?/br>
    雖然她打劉紅花打魏瓊芳，覺得打人挺解決問題，至少讓他們不敢惹她。不過她當(dāng)然不能這樣教小孩子??！

    大寶可不懂什么道理，小孩子本來就沖動、有脾氣，就算大人講了也不理解、記不住，在他自己領(lǐng)悟之前，大人的道理只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

    反正，那個壞男人要是再來找他mama，他就打！

    打不過也打！

    姜琳以為大寶已經(jīng)聽進去，愉快地結(jié)束了這個問題，還開他倆玩笑，“老人都說七八歲的孩子，狗也嫌呢。就是因為七八歲的孩子開始叛逆，不聽大人話，有自己小主意，而且好沖動、學(xué)一些不文明的東西。你們可不能這樣??？”

    小寶嘿嘿笑道：“琳琳不是狗狗，琳琳不嫌?！?/br>
    姜琳：“……”

    哎，沒法跟小孩子解釋“狗也”的范圍。

    這時候程如山騎著摩托過來，小寶立刻拉大寶要跑過去，大寶卻沒動，小寶自己跑過去，爬上摩托車，“爸，你真厲害，會開車會開摩托。”

    程如山拎著他的胳膊把他放在車斗里，“等你們大了，爸爸教。不許碰鑰匙?！?/br>
    他長腿一邁下了地，走過去看了娘倆一眼，氣氛有些微妙，“怎么啦？”

    姜琳笑道：“沒什么?！?/br>
    她對大寶道：“快來幫mama拿東西，去看外公外婆他們啦?！?/br>
    大寶看了程如山一眼，“爸?！?/br>
    程如山大手摁著他頭頂，捏了捏，“咋了？”

    “我發(fā)脾氣了。”

    程如山眸色一沉，“朝你媽發(fā)脾氣？”

    大寶搖頭，“沒。”

    程如山：“男人都有脾氣，就是不能朝自己mama和媳婦兒發(fā)?！?/br>
    大寶嗯了一聲，見程如山也不批評他，他就去幫忙拿東西。

    大寶小寶去車上坐好，姜琳收拾一下，順便就簡短告訴程如山怎么回事。

    程如山微微蹙眉，“這事交給我。”

    程如山用摩托車帶著他們?nèi)ソ?，路寬車少，速度很快?/br>
    今天是徐愛梅輪休的日子，她正在家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自從換了大一些的房子，家里住得寬敞，而且閨女和女婿還給他們壘了炕和鍋灶，冬天睡得特別舒服，姜二哥的身體也好很多，去年冬天都沒像往年咳嗽那么厲害。

    聽見外面響起摩托聲音，她還以為是呂航呢，然后就聽見大寶小寶清脆地喊外婆。

    徐愛梅高興地迎出去，“搬過來啦？”

    大寶小寶過去問好，親熱地拉著外婆的手說話。

    姜琳和程如山一起進來，拎了一些吃食。

    徐愛梅：“你們以后過來不要拿東西，想回來就回來，不要見外?！?/br>
    要說以前還有點什么芥蒂，或者像鄰居們總嘀咕的閨女嫁出去就是外人，最好不要回來吃飯，回來也得看看帶東西多不多，可程如山一直對岳家很大方，徐愛梅早沒那么想法，反而想讓他們節(jié)省點，搬到城里來過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拿了點心和蘋果給大寶小寶吃。

    程如山讓姜琳和徐愛梅說話，他出去溜達一下。

    姜琳讓他只管去，她估計程如山要去范慧媛幾家走走，問個好，順便看看莫老太太，老人家特別稀罕他，呂航寫信都要特意說說。

    徐愛梅切了蘋果讓姜琳也吃，她道：“你二哥身體好多了，開春兒有人給介紹對象呢?！?/br>
    吃得好，不生病，身體就會好一點。姜二哥底子好，高個子好模樣，哪怕沒有正式工作，只要身體健康，也有姑娘愿意嫁給他。

    姜琳替二哥高興，“要是成了那可真好?！?/br>
    徐愛梅：“就是工作還不行，如果有個正式工作，哪里用這么愁人呢?！?/br>
    姜琳道：“工作不要煩啦，現(xiàn)在政策越來越好，我二哥脾氣好也有技術(shù)，到時候干啥不行？”

    八十年代開始，只要勤快肯堅持，擺地攤都賺錢。

    姜琳覺得二哥做個體戶也不見得差，攢了本錢到時候弄門面開個鋪子，這也是安身立命之所，不用大富，小康日子總是可以的。

    姜琳前世就不是大富大貴之人，最看重的是一家人在一起快樂地過日子，所以哪怕現(xiàn)在穿越，她也并沒有一定要發(fā)大財、做富豪的想法。

    前世接觸過不少人，其中不乏身價數(shù)億的，可她瞧著那些男男女女也不是全都快樂，甚至有人抱怨有錢以后反而不快樂。當(dāng)然，她不會真信，有錢不快樂起碼還有錢，沒錢也不見得就快樂，貧賤夫妻百事哀呢。但是不可否認，有錢以后誘惑更多，而人恰恰抵受不了誘惑。

    所以她覺得過小康日子挺好，不為溫飽愁，也不好高騖遠，踏踏實實過日子，每天都有小確幸。

    她現(xiàn)在就很快樂。

    徐愛梅笑道：“你說的也是?，F(xiàn)在咱們這里，我瞅著投機倒把的可多了，只要不弄那些大物件太扎眼，都沒人管?！?/br>
    姜琳就道：“媽，你讓我大哥二哥多買些零件，組裝收音機，鄉(xiāng)下現(xiàn)在缺得很。”

    整個八十年代的農(nóng)村，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這些都非常吃香，修自行車的都能養(yǎng)一家子呢。

    徐愛梅：“能行？”給閨女家組裝就算了，要是倒賣那不是犯事兒？再把臨時工的工作丟了。雖然她嘴上說瞅著投機倒把的多了都賺錢也沒人管，有些眼熱，可到底骨子里還是有些瞧不上。畢竟大家都瞧不上投機倒把，政策也批評，說說還行，真讓自己做她還是犯嘀咕的。

    姜琳知道她的心思，不是徐愛梅這樣，當(dāng)下絕大部分人都這樣。就八十年代，有人賺了錢，那些沒賺錢依然受窮的都要關(guān)起門來鄙視一下說人家來路不正，丟人呢。

    “當(dāng)然行。你要是怕就先給我。我讓山哥拿回去，放在我們供銷社，這可是合法的吧？”

    徐愛梅見閨女說得這樣敞亮，似乎不犯事，她笑道：“那就試試。”

    從廠里買配件，總比外頭買方便，還便宜。就以二哥的名義做，畢竟老大正式工作不能影響了。

    傍晚，芹芹、小科、小羅幾個放學(xué)回來，大寶小寶立刻有了玩伴，扎堆玩去。

    姜琳幫徐愛梅做飯，很快姜東漸和宋麗娟相繼回來，看到姜琳和孩子都很高興，宋麗娟趕緊去搶條魚回來。

    正說話，程如山和呂航、潛博、姜興磊幾個過來。

    他們手里拎著rou魚蛋、面，進門就道：“徐阿姨，我們來蹭飯吃。”

    只要程如山過來，呂航和潛博就要找他，姜興磊都覺得怪得很，潛博明明怕程如山怕得要命！呂航則是二傻子，見了姐夫一個勁地問琳琳呢琳琳怎么著，看得姜興磊都想揍他，可姐夫卻不生氣，反而很認真地回答他的問題。

    真是毛??！

    呂航看見姜琳激動得跟什么一樣，“美琳琳，好久不見，想我沒？”

    姜琳：“想你sao包？你這穿什么褲子？”呂航居然穿了喇叭褲，這褲子過兩年開始滿城大街小巷的男人都穿。什么大紅色、粉紅色、酒紅色，要多俏麗有多俏麗，再燙個頭、戴個大墨鏡，簡直不能更時（辣）髦（眼）。

    呂航很得意：“好看不？我給山哥也弄一條，港貨！”

    姜琳臉色一變：“你給我打??！不許你叫山哥！”那是我的專用名稱。

    她看了程如山一眼，幸好他沒穿呂航那上窄下寬的喇叭褲。

    程如山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擔(dān)心。

    潛博比較安靜，他對姜琳已經(jīng)死心，開始相親處對象，可惜總?cè)滩蛔∧矛F(xiàn)在的她當(dāng)標桿去衡量相親的女孩子，覺得這里不行那里不行，相了好些個，把他爸媽要氣死，說再這樣就不管他。

    他看起來有點萎靡。

    他們這些考上大學(xué)的，見了面自然格外有話說。姜琳沒有單位，考上畢業(yè)以后會重新分派工作。他們這些從單位去的，基本就是單位繼續(xù)發(fā)工資和糧票，畢業(yè)以后再回到原單位。

    當(dāng)然，讀過大學(xué)，回來就是干部！

    最后姜大哥和姜二哥一起回來，兩人手里拎著一大堆零件，姜二哥喜氣洋洋的，姜大哥雖然還是那么淡定，眼神卻亮了幾分。

    尤其看到姜琳一家在，他倆也格外高興。

    姜大哥道：“我弄來好多淘汰的零件，挑選一下也能用，可以組裝好幾臺四管兒收音機。”

    鄉(xiāng)下有幾個臺就行，不需要外國臺，四個三極管已經(jīng)是很好的。

    姜二哥笑道：“大寶小寶真是小福星，一來就有好消息。你們大舅舅工資漲了?！?/br>
    宋麗娟驚喜得手里的魚都滑溜出去，忙不迭問：“現(xiàn)在多少啦？”

    姜大哥笑了笑，“沒多少，八十六塊五?！?/br>
    姜興磊幾個都羨慕死了，“大哥你現(xiàn)在十級工啦？86.5啊，我才30塊！”

    十級工是技術(shù)工的最高級別，等再漲一級，大哥就是工程師。他本身就是省大畢業(yè)的，當(dāng)工程師綽綽有余。

    徐愛梅和姜東漸也很高興，大兒子以前渾渾噩噩混日子，這兩年一下子開竅，知道為家里著想，工作上也知道爭取。尤其琳琳考上大學(xué)出事，對他似乎有點刺激，不但主動幫忙，后來還和老師同學(xué)們又聯(lián)系起來。

    這也得感激程如山，他每次來只要有時間就會和大兒子聊聊天，老兩口雖然不知道他們聊什么，卻知道每次和程如山聊天之后，大兒子的狀態(tài)都不錯?，F(xiàn)在整個人都有精氣神，雖然還是不那么愛說話，笑容卻多起來。

    姜大哥變得上進、有活力，最高興的莫過宋麗娟。以前雖然他對她也挺好，可總覺得隔著一層，她摸不到他的心?，F(xiàn)在她說十句話，他也能回應(yīng)三五句，而且還會主動和她聊聊天。

    所以她對姜琳和大寶小寶更親熱，讓閨女兒子好好招待小客人。

    姜琳就跟大哥二哥說收音機的事兒，“大哥，你們的生產(chǎn)速度不能再提高嗎？現(xiàn)在不只是城里，鄉(xiāng)下需求量也很大?！?/br>
    姜大哥考慮一下，目前他們廠的生產(chǎn)線，生產(chǎn)速度的確跟不上，別說鄉(xiāng)下，就城里的供貨量都不夠。

    “咱們技術(shù)太落后，要引進外國技術(shù)，又沒有足夠的外匯。”

    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目前國內(nèi)拿得出手的東西很少，根本換不來外匯。好不容易攢夠了，要引進某條生產(chǎn)線，最后還要被擺一道。人家根本不給先進的、好的技術(shù)，而是給那些淘汰的，三四十年代的舊貨。

    姜琳道：“大哥，你們就是技術(shù)員啊，不能改革整條生產(chǎn)線，改革一個個現(xiàn)實的問題，還是可以的。我相信你們?！?/br>
    國內(nèi)的技術(shù)員、科研人員從來都不比人家差，只不過以往的積累太少，理論基礎(chǔ)也遭到過破壞。但是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在生產(chǎn)生活中做出的改進，也會以小見大，改變很多方面。

    姜大哥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現(xiàn)在工廠的政策正在改變，從前只抓政治不重視生產(chǎn)技術(sh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往生產(chǎn)傾斜。他不需要去活動，就把該給他的工資漲起來就可見一斑。

    他笑道：“放心，我們會努力的?！?/br>
    姜琳鼓勵他們加油，如果不努力，遲早要被淘汰的。等過些年，從深圳等開放口岸運過來的洋貨電子產(chǎn)品，會迅速搶占國內(nèi)市場，將一些工廠擊垮，導(dǎo)致一系列的問題。

    雖然大趨不可逆轉(zhuǎn)，努力還是要的。

    也許提前努力，就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局呢？

    他們幾個人商量弄個聯(lián)合代銷點，打算把姜琳他們的繡花品擴大，還有程如山他們運來的一些特產(chǎn)，加上收音機、玻璃、五金件等。

    呂航整天不務(wù)正業(yè)，但是他能折騰，自從巴上程如山，恨不得跟著程如山出車。對他來說，把布匹、棉花拉到南方去，再把南方的茶葉等好東西拉過來，那簡直太爽了，中專都不想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