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道謝，決定暫時不讓文生去治療，就算他最后主動退化到混亂狀態(tài)，起碼也快樂幾年，那時候再想那時候的辦法。

    姜琳招呼文生：“走啦。”

    文生看看她看看大夫，給她一個眼神，那意思說我現(xiàn)在還要演戲嗎？可以叫娘的？

    姜琳笑起來，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文生立刻飛撲過來，“娘，我都要憋死啦。嫲嫲說在外公家不能叫娘，人家笑話。”

    姜琳抱了抱他，“大夫不笑話?！?/br>
    文生看看大夫，剛才他讓自己做了好多事情，還問好多問題，還問娘和爹的，他悄悄道：“娘，那個大夫有病嗎？想讓我給他治病嗎？可是我不會啊？他問我那么多問題，我都不會呢?！?/br>
    鞠大夫：“…………”

    他翻翻抽屜，拿出幾本舊雜志來，“兩位，這是咱們?nèi)ツ贽k的一份雜志，寫的就是這方面的，你們拿回去看看?！?/br>
    姜琳忙接過來，見是《中國神經(jīng)精神疾病雜志》，她道：“謝謝鞠大夫。我們能不能訂一份？”

    鞠大夫：“你們在鄉(xiāng)下，那邊沒有訂閱點，怕是不方便?！?/br>
    程如山：“沒事，我們可以在省城訂，回頭我拿回去?！?/br>
    姜琳想他要跑運輸，也可以，在姜家訂就好，只是在那里訂感覺不保險呢，會讓太多人知道。

    程如山道：“讓潛博幫忙訂，我來爸媽這里就拿回去?！?/br>
    姜琳：“行的。”

    他們帶著文生離開醫(yī)院。

    文生這才舒了口氣，拍拍胸口，“我不喜歡醫(yī)院，進去喘不動氣，好難過呢。”

    姜琳拉著他的手，“以后不來，咱可不住醫(yī)院，又貴吃得又不好，空氣也不新鮮，哪里有咱們家好。”

    文生猛點頭：“是的是的。娘，我都想回家了?！?/br>
    姜琳：“在外婆家住兩天，咱們就回家?！?/br>
    文生：“好的，我可以繼續(xù)演戲?！?/br>
    姜琳看他那孩子氣的樣，來醫(yī)院估計受到驚嚇，她就想哄哄他，給他買點什么。正好路過一個百貨商店，他們進去逛逛，看到文體用品柜臺。這些不是基本生活必需品，一般人不買，而且價格也不便宜，所以不需要用票，只要有貨都可以買。

    姜琳就給文生買了一個兒童望遠鏡掛在他脖子上。

    文生拿著愛不釋手，對著姜琳和程如山一個勁地看，然后哈哈大笑。

    突然，他道：“娘，是不是得給大寶小寶也買個啊？”

    姜琳：“他們想玩，你借他們玩一下就好。這個是你的，你保管。大寶小寶不是有收音機嗎？”

    文生又高興起來，“好的?！?/br>
    晌午他們在外面吃飯，文生吃了一大盤蛋炒飯，心滿意足。

    下午他們也沒再去那個精神病院，逛了逛直接回家。

    到家的時候，工廠還沒下班。

    閆潤芝在幫忙準備晚飯，程蘊之領(lǐng)著一堆孩子講故事。

    在他面前扇形擺開，差不多有十幾個小朋友，有幼稚園下學(xué)的，還有沒上學(xué)的，都聽得津津有味，非常安靜。

    程蘊之講完了，笑道：“講故事的時候安靜一些，現(xiàn)在就可以問?！?/br>
    小朋友們爭先恐后地問問題。

    小孩子問的都比較幼稚簡單，程蘊之就讓大寶小寶幫忙回答。

    這倆孩子既不害羞也不犯怵，口吃又清楚，小嘴叭叭的，在省城的孩子堆里也是出類拔萃的。

    本來小寶嘴巴不那么利索，自從爹疼娘愛，爺爺嫲嫲圍著轉(zhuǎn)，還有大寶文生斗嘴，可了不得，這會兒簡直是個小喇叭。

    以前那委屈可憐的棄兒樣兒，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姜琳和程如山文生回來，他們立刻歡呼著，招呼文生。

    “快來，你都錯過好幾個故事啦?！?/br>
    文生立刻跑過去，給他們看自己的望遠鏡。

    時間一長，他已經(jīng)不像一開始那么按照閆潤芝的要求板著自己，有些忘了。

    不過小孩子們都認為他在扮戲練習(xí)，要模仿小孩子，并不覺得如何，反而玩得很好。

    大人們看到，頂多心里嘀咕一下，畢竟他也只是孩子氣愛笑話少，并沒有太出格的。

    閆潤芝拉姜琳過去，“寶兒娘，你來看看，咱們晚上做什么飯？親家母真不容易，你看這么小個地方，住這么些人，做飯也沒個地方。這要是有個正兒八經(jīng)的廚房就好了。”

    姜琳看了看，“其實可以在這里壘個灶臺，燒煤或者干柴，比爐子快。”

    人多做飯多，隨便下個面條或者炒個菜，爐子對付一下，蒸饅頭、煮餃子之類的，肯定還是大鍋省。

    程如山：“晚上問問爸媽，他們要是想要，去弄點磚瓦和水泥，幫他們砌一個?！?/br>
    姜興磊從外面蹦跶回來，又拎著幾條大鲅魚，顯擺道：“我拿手帕和人家換的鲅魚，可新鮮呢，排隊都買不到?！?/br>
    他幾個同學(xué)都是投機倒把好手，人家有路子能弄到東西，根本就沒用下鄉(xiāng)。他把姜琳的帕子給他們，結(jié)果價格還不錯，正好今日有魚他就換了幾條。他一直覺得自己沒路子沒物資，否則自己才不比他們差，早就有錢有票隨便吃吃喝喝了。

    他知道帕子都是閆潤芝帶人做的，還想套套近乎，請閆潤芝求求情，讓他jiejie多給他弄點呢。

    閆潤芝看那新鮮的鲅魚，對姜琳道：“寶兒娘，親家他們喜不喜歡吃鲅魚餃子??？鲅魚餃子放點肥rou、韭菜，可鮮呢?！?/br>
    姜琳：“吃！”你說得我口水都來了，怎么能不吃。

    很快姜家人陸續(xù)回來，宋麗娟因為要弄孩子，總是先到家的。

    “哎呀，嬸子怎么還讓你動手，我來我來！”她趕緊挽袖子去接。

    閆潤芝笑道：“我也沒事兒，小磊拿回幾條鲅魚，我瞅著做個鲅魚餃子大家伙新鮮新鮮？就不知道你們吃不吃。”

    宋麗娟笑道：“當然吃，這好吃的東西，平日里吃不到?！?/br>
    她尋思農(nóng)村小老太太真能擺弄，人家都是有頓飯吃就不錯，她還換花樣。不過她尋思閆潤芝廚藝肯定一般，地主出身，不干活，又是鄉(xiāng)下見世面少，能做熟就不錯了。

    她還想去哄孩子，卻見最小的小羅都乖乖地跟著大寶小寶，一人拿著塊鍋巴在啃，乖得不得了。

    宋麗娟：……這是我家孩子？

    大寶小寶看大舅媽木呆呆地瞅著他們，以為她饞呢。

    別人手里的都很小了，就小寶的還大點，他猶豫了一下，拿出來，“大舅媽，你吃嗎？”

    宋麗娟趕緊笑道：“不吃不吃，你吃吧?！?/br>
    小寶就愉快地塞回自己嘴里去。

    很快家里人都一個個回來，徐愛梅趕緊幫忙做飯。

    閆潤芝已經(jīng)指揮著程如山把魚收拾干凈，魚rou切成小段，也不用刀剁，直接拿搟面杖砰砰地搗成泥，潔白細膩的魚rou，再打上兩個雞蛋清，剁上一塊肥rou，切上一些韭菜，其他合適的調(diào)料加上一些，順時針攪拌，那餡子就安靜又美貌了。

    鲅魚有限，包出來給孩子吃，大人嘗鮮。再蒸米飯、餾饅頭，燉上一鍋豬rou豆角、土豆，就很美味了。

    徐愛梅問姜興磊：“你爸怎么還沒回來？”

    姜琳道：“是不是去買東西了？”

    今早大寶小寶和小羅幾個圍著姜東漸嘀嘀咕咕的，一副神秘的樣子，姜琳就知道肯定哄著他給買什么呢。

    大寶小寶假裝不知道，他們聽小科說城里有一種巧克力豆、橘子汁，他們從來沒吃過！

    爸爸都沒買回去。

    外公說“買，買，我給你們買?！贝饝?yīng)得相當痛快，可不是小時候自己孩子要零嘴就賺冷眼的時候。

    七點多，姜東漸從外面回來，徐愛梅喊道：“老姜，你干嘛呢，都等你吃飯啦?！?/br>
    姜東漸快步進了屋里，按著胸口，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著一家人。

    眾人被他弄得忒緊張，“干嘛呢？”

    姜東漸壓低聲音，“剛才主任說、說……還要給我們分房子?！?/br>
    第47章 浪、、懲罰

    徐愛梅以為自己聽岔了，激動得一把抓住姜東漸, “給我們分房子？我們打了那么多年的申請, 現(xiàn)在終于能分大點房子啦？”

    姜東漸也如同被餡餅砸中的樣子, “我也奇怪啊，怎么突然就說給分了。盛主任說正好有一處房子空出來，輪到咱家?！?/br>
    宋麗娟比誰都激動, “爸，哪里??？是不是樓上分一處給咱們？”

    徐愛梅：“樓上房間可不大, 還不如下面呢，要是分樓上, 咱們這里的是不是得還回去？”

    姜東漸：“老孟家搬走了。說是大家不樂意和他們一個院, 怕被帶累壞名聲, 給他們搬去住單間。那房子空出來，建秋家搬過去，咱們搬到建秋家原來的房子?！?/br>
    工廠職工現(xiàn)在住的房子, 都不是自己的，一般也不會住一輩子。從結(jié)婚就開始打申請，可能很久才能分到一個幾平米的單間住。隨著工齡、工資升高，孩子多了, 可以繼續(xù)申請換大一點的房子，十幾平。像姜東漸這個年紀，一般至少能住四十平的。

    而且并不是每個工廠都有大片自己的家屬區(qū), 有時候是幾個工廠合伙, 有一個總的房管部門。這附近除了汽配廠還有機械廠、紡織廠、無線電廠以及建材廠, 家屬區(qū)這里是幾個工廠挨著，久而久之就互通有無。尤其那種夫妻不在同一個廠的，分配住房就要看工齡工種等。

    徐愛梅在紡織廠早就可以分房，還有姜大哥在無線電廠也一直沒分房，至今一家子擠在兩個小房間。

    “建秋家？她家那房子大三間，比咱家大一倍，比孟凱平家都大呢，她怎么越搬越小了？”徐愛梅和宋麗娟等人都驚了。

    他們目前這兩間正房，二十方左右，因為開間窄進深小，孟凱平家那三間房子加起來有四十平方，而建秋家房子大三間，差不多有五十多個平方。

    一般人都是越搬越大，哪里還有搬到小屋子去住的？

    姜東漸：“建秋家和老郭家好些年不對付，現(xiàn)在鬧得不說話，相看兩討厭，建秋家索性搬出去?！?/br>
    那兩家人和姜東漸家相反。姜東漸家為了面子基本能忍的都忍了，那兩家是雞毛蒜皮的事兒也不能忍，所以兩家掐得厲害，整天雞飛狗跳的。但是掐了六七年也沒辦法，畢竟合適的房子不是那么容易得的，現(xiàn)在孟凱平家被趕走，建秋家就忍不住。

    姜琳：“那老郭家很難相處嗎？咱們搬過去沒問題吧？”

    徐愛梅：“愛占便宜，嘴碎點。反正各家過日子，他占便宜也占不到多少。”

    宋麗娟：“借棵大白菜，還棵小白菜，借簸萁煤，還半簸萁，借一大瓢面，還一平瓢……”

    姜琳笑道：“那沒事，讓范主任和他家聊聊就行了?！?/br>
    她這一趟回來把孟依依送去派出所，周圍的鄰居也都看在眼里，他們只知道孟依依騙錢造謠，卻不知道具體內(nèi)情，所以總覺得她了不起或者說找的男人了不起，無形中就把姜家的威望抬起來，輕易不敢得罪的。

    姜東漸倒是覺得老郭雖然好占小便宜，但是根子不壞，至少不偷不騙，你若不借給他他也就發(fā)發(fā)牢sao或者說你噶小氣的，也不至于就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