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小寶困得很，根本叫不醒，姜琳就不管了。

    吃過飯，程如山示意姜琳出去走走。

    姜琳下巴點了點睡得呼呼的倆孩子。

    閆潤芝笑道：“寶兒娘你們?nèi)ナ煜な煜ぢ?，我們這會兒也不睡，在這里說說話?！?/br>
    程如山就愉快地握著媳婦兒的手把她拉出去，“走吧?！?/br>
    走出招待所，東西兩邊看看，姜琳指了指右邊：“咱們往那邊溜達(dá)?！?/br>
    程如山：“左邊有個電影院，要不要去看電影？”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姜琳搖頭：“看電影起碼一個半小時，太晚了。”她尋思他開車那么累，還是早點休息，而且電影票也不是隨便能買的。

    程如山就領(lǐng)著她溜達(dá)，等他們從解放大街溜達(dá)到勝利大街，正好路過人民公園，他們就進(jìn)去逛逛。

    八點左右，公園里還有人在散步說話，多半是一些處對象的年輕人。

    他們路過一叢花樹的時候，聽得里面有小情侶親嘴的聲音，姜琳趕緊拉著程如山躲遠(yuǎn)點。

    程如山：“你還嫌我不正經(jīng)?！?/br>
    姜琳：“你就是不正經(jīng)?！?/br>
    程如山抱住她，“我還想更不正經(jīng)點?！?/br>
    正玩鬧著，遠(yuǎn)處有手電筒的光束照顧來，穿制服帶紅袖箍的民兵巡邏隊沖過來，喊道：“你們什么人？不許摟摟抱抱！”

    說話間，幾個巡邏隊成員就沖到跟前，一個人管程如山和姜琳，另外幾個去周圍突襲掃射，很快就把花叢那一對給揪出來。

    “你們什么人？什么關(guān)系？”那巡邏隊成員拿手電筒來回照他們。

    這時候要是在公園抓到男女關(guān)系不正常的。先帶去治安辦公室登記男女關(guān)系，如果是即將結(jié)婚的，那就教育一頓，寫保證書不再這樣。如果不是即將結(jié)婚的卻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的，就給送到派出所去。

    程如山：“我們是夫妻關(guān)系?！?/br>
    “哼，別妄想欺騙我，夫妻還用跑外面來摟摟抱抱？老實交代！”

    程如山：“剛來省城新鮮，逛逛。我媳婦兒腳滑，我扶了一把。”

    姜琳：“要不要看介紹信??？我是下鄉(xiāng)知青，回城探親的?！?/br>
    “算了，放過你們這一回?！?/br>
    那人看他們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明艷動人目光卻澄澈，看起來不像偷情的，便也罷了。

    主要他看程如山個子比他高一頭，長腿大手，身材俊挺，不像那些白面小生，寧愿錯放也不能惹了不該惹的挨揍。

    他忍不住盯著姜琳多看幾眼，卻惹得程如山不滿地?fù)踝∷囊暰€，領(lǐng)著姜琳就走。

    走了兩步，那人喊道：“女同志，我咋看你好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姜琳沒好氣道：“我丈夫在跟前呢。”

    拙劣的搭訕方式!她拉著程如山走了。

    呂舫走了兩步，撓撓頭，嘀咕著，那邊抓了一對處對象卻還沒訂婚的小年輕，正在呵斥呢。他走過去，對其中一人道：“鄭江，我好像看到姜琳了呢?！?/br>
    “姜琳？哪個……哎呀，不可能吧？她不是下鄉(xiāng)再也不回來了嗎？”鄭江嘖嘖兩聲，“真是可惜，你哥現(xiàn)在還惦記她呢?！?/br>
    “也不怪我哥，誰和這么個大美人好過誰惦記?！眳昔郴仡^看看，還能看到程如山那高大挺拔的背影。

    鄭江咦了一聲，“要真是，咱去問問唄?！?/br>
    “和她男人一起呢，看起來不簡單，被我盤問，不慌不忙的，”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就算無辜的都會慌一慌，可那男人絲毫不以為意，別說慌，連緊張的意思都沒。

    “男人？哈哈，呂舫，你確定不是她情人？不是說她一下鄉(xiāng)就受不了苦，趕緊找個壞分子男人嫁了，后來男人不在家，靠睡遍全村過日子嗎？”

    “草泥馬，你這爛嘴早晚給人撕爛。你這話別當(dāng)我哥面說，小心他打死你！”

    “嘖嘖，你哥也怪有意思的，玩玩就行，還當(dāng)自己癡情種……哎，不會沒玩兒上吧?！?/br>
    “滾蛋吧，跟你說話真沒勁。我去找我哥說說。”他一溜煙跑了。

    鄭江呸了一聲，繼續(xù)刁難那青年男女去，“走吧，去派出所說說清楚你倆啥關(guān)系?！?/br>
    因為碰到巡邏隊，姜琳也沒心情溜達(dá)，就和程如山回招待所。

    程如山：“那人好像認(rèn)識你?！?/br>
    姜琳：“我一點印象也沒，不搭理他?！彼龎焊鶝]當(dāng)回事。

    回到招待所，冬生已經(jīng)去睡了。閆潤芝驚訝道：“咋這么快就回來了？”

    姜琳逗她：“娘你幸虧沒和我爹出去，要不給人當(dāng)亂搞男女關(guān)系抓起來。”

    閆潤芝哎呀一聲，“寶兒娘，你倆出去亂搞男女關(guān)系啦？哎喲，沒事吧?！?/br>
    姜琳：“……”臉紅了一下，笑道：“才沒呢，有排查的，看到晚上男女一起就問什么關(guān)系。”

    閆潤芝笑瞇瞇的，“老頭子，快走，別耽誤琳琳和冬生搞男女關(guān)系?！彼浦烫N之走了。

    等閆潤芝帶上門，哼著小曲回了房間，姜琳看看程如山，朝他做了個鬼臉。

    程如山笑起來，走到跟前把她抵在墻邊的柜子上，“要不要繼續(xù)？”

    姜琳：“繼續(xù)什么？我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沒……唔……”

    清清白白的琳琳被親得兩腿發(fā)軟。

    等上床睡覺的時候，姜琳重重地坐下去，“招待所的床真不行，太響了。”

    程如山豈會不知她的潛臺詞，他故意道：“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不在床上?！?/br>
    姜琳只脫了外面的褂子和褲子，穿著里面的襯衣襯褲鉆進(jìn)被窩，“程如山同志請你趕緊睡覺吧。”招待所的被子肯定沒那么干凈，也不能強求，反正對付一下。

    姜琳躺下去，小寶立刻如同向陽花向太陽一般鉆進(jìn)她懷里。

    程如山就把大寶抱過去，爺倆睡另外一張床。

    第二天天還沒亮，姜琳就被小寶拱醒。他可能餓了，卻又沒睡醒，就在姜琳懷里拱啊拱啊，模仿小孩子吃奶。

    姜琳：“……”

    她趕緊叫程如山：“你兒子餓了，快帶他吃飯吧?！?/br>
    程如山也被大寶咕嚕咕嚕的肚子震醒，坐起來，扒拉一下頭發(fā)，下地穿衣服，又把兩兒子提溜起來放地下，“穿衣服洗漱，爹帶你們吃早飯去?！?/br>
    姜琳還困，就用自己衣服蒙著頭繼續(xù)睡。

    程如山俯身親親她：“等我給你帶回來?！?/br>
    早飯有粥、大包子、油條、豆?jié){、豆腐腦、油餅等，琳瑯滿目的，可把文生、大寶小寶給高興壞了。這一次小哥仨不要一樣的，一人點一樣，大家一起嘗嘗。程蘊之和閆潤芝吃得略清淡點，主要是喝粥吃包子。

    豆腐腦、粥這些不需要糧票，只有包子、油條等面食要，程如山多喝了兩碗稠粥。

    他讓爹娘帶著孩子在眼前溜達(dá)一下，他給姜琳送豆?jié){油條和包子回去。

    姜琳打著哈欠爬起來洗漱，跟程如山道：“你今天領(lǐng)著爹娘和孩子們逛逛，去了解一下人民醫(yī)院和解放軍醫(yī)院，看看哪個適合文生?！?/br>
    程如山：“你呢？”

    姜琳一邊刷牙道：“我先家去看看情況。”

    之前寫了信，爸媽不給回信她就覺得不對勁，但是因為她和爸媽還沒有建立起感情來，所以也并沒有太往心里去。

    程如山：“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就行，回家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苯帐冢敛聊?，然后開始吃飯。

    “這油條真好吃，你們吃了嗎？”

    程如山：“吃了?！彼o姜琳把提包拎過來，“你扛得動嗎？”

    姜琳撕油條泡在豆?jié){里，隨口道：“扛那么多干嘛？我先去探下情況，到時候咱們一起去再拿著。”

    她話里話外倒是和他更親，爸媽反而有些不確定，程如山瞅著她，似是要將她看穿。

    姜琳吃完油條，豆?jié){里太多油，她就不想吃。但是這么多油水扔了可浪費，而且這時候多稀罕啊，當(dāng)然不能扔，她就朝程如山笑：“你吃飽了嗎？”

    程如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還缺半茶缸豆?jié){。”

    姜琳立刻推給他，“可有營養(yǎng)呢?！?/br>
    程如山也不介意，端過去喝掉，然后把飯盒和茶缸拿去刷干凈。

    姜琳吃飽喝足，斗志昂揚，“過會兒他們都去上班，我直接去汽配廠找你老丈人?！?/br>
    你老丈人，而不是我爸，這調(diào)侃的語氣更讓程如山忍俊不禁。

    她怎么這么可愛呢，他忍不住勾著她的腰去親她。

    姜琳推他：“你都吃飽了?！?/br>
    “我還可以吃更多?！彼堑煤馨缘?。

    終于外面?zhèn)鱽砗⒆觽兾穆曇?，姜琳這才掙出來，整理一下，她來開門，“爹，娘，我先去汽配廠找我爸。回去安頓下再接你們過去做客?！?/br>
    兩人也知道，這么多人貿(mào)然去容易嚇著人家，再讓人以為是來打秋風(fēng)的就不好了。

    閆潤芝笑道：“寶兒娘，你自己去多累，讓冬生陪你?！?/br>
    “不用，他陪著你們逛逛?！?/br>
    姜琳背上自己的書包，把閆潤芝給她做的幾樣繡品揣上，書包里還裝著一包桃酥，多了她也不想拿，怪沉的。反正兜里有錢和攢的副食品票，到時候再買也一樣的。

    程如山送她出來，“你知道坐什么車？”

    姜琳：“好歹我也是土著，總比你了解點，你別擔(dān)心?！彼倘缟桨莅?，轉(zhuǎn)身邁開步子就走了。

    程如山站在門口看她，總有一種這媳婦兒一走就不回來的感覺呢，心頓時有點抽抽的難受。

    姜琳走了半個來小時，中途坐上一輛氣蛤蟆，其實就是沼氣公交車，因為車頂有個黑色的沼氣大皮囊，跑起來呼扇呼扇特別像個大蛤蟆一鼓一鼓的。

    她爸爸姜東漸在汽配廠工作，mama徐愛梅從前是家屬工，在街道以及其他地方做過臨時工，后來好不容易熬成了紡織廠的正式工。

    姜琳下車走一段路才到汽配廠。

    汽配廠一開始只生產(chǎn)機械零件，隨著省內(nèi)的車輛多起來才改編整合叫汽配零件廠的。其實不管汽車還是拖拉機或者別的什么車，他們都生產(chǎn)零件，甚至還會生產(chǎn)一些小型的農(nóng)用機械。

    工廠占地面積很大，一大片大院里面多半是平房，間或有幾處兩三層的筒子樓。

    等姜琳到了門口的時候差不多是晌午下班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