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啦來啦！”姜琳趕緊出聲，快步走進燈光里。

    大寶：“大哥可怕娘被壞人抓走，非要出來看。”

    小寶：“大哥，我們說有爹不怕了嘛。”

    文生抓抓頭，到底是誰說要出來找爹娘來著？

    程如山上前攬著他的肩頭，在他后頸上揉了揉，“過去的再也不會發(fā)生的，別怕?！?/br>
    文生回頭看他，笑了笑，“爹，你說什么呢？”

    程如山：“你不懂沒關(guān)系，記住就行，再也沒人敢抓你娘?！?/br>
    文生笑得非常開心，“爹你好厲害！”

    程如山拍拍他的后背，“吃飯去吧?！?/br>
    晚上閆潤芝和程蘊之倆商量著做的蒸米飯，當(dāng)?shù)夭划a(chǎn)大米，他們以前沒做過。就用燉醬的方法，把米淘洗一下，加上適量水，放在搪瓷盆里燉著。另外做了韭菜豬rou餡兒的炸茄盒，還悶了一鍋臘rou筍干白菜粉條。

    中秋節(jié)公社殺豬，程蘊之去領(lǐng)了半斤的份額，這個月還有兩斤，他們打算等大寶小寶十八生日的時候再領(lǐng)一斤回來包餃子。

    閆潤芝先給姜琳盛一大碗白米飯。

    程蘊之不肯要，“這東西我覺得吃不飽。”在農(nóng)場吃過，總覺得不如窩窩頭管飽。

    閆潤芝笑道：“吃不飽你再吃窩窩頭，沒人不給你吃?！彼珠_一人來半碗嘗嘗。

    大寶：“哇，好甜?！?/br>
    小寶：“甜嗎？我試試?！?/br>
    文生看了看，研究一下，直接用手抓起來攢攢，捏成個窩窩頭，“啊嗚……”一口塞進去。

    姜琳：“……”這樣吃飯團沒毛病。

    大寶小寶看見立刻有樣學(xué)樣，都抓了捏起來塞進嘴里。

    閆潤芝：“來，給你們包上點rou，就著吃有滋味?！?/br>
    于是在閆潤芝的幫襯下，他們?nèi)齻€包rou、菜、咸菜、蔥、糖、芝麻，吃得不亦樂乎。

    程如山看姜琳樂意吃米飯，就把自己那碗給她。

    “你吃吧，好吃的。”姜琳讓他嘗嘗。

    程如山：“我想吃面食?！痹谀戏竭@幾年，頓頓米飯，他一點都不稀罕了。

    姜琳看他真的不吃，便撥到自己碗里，她也捏幾個飯團，里面夾上rou，再滾上一層芝麻，小小的一口一個。

    文生：“啊——”姜琳投喂一個。大寶小寶也立刻“啊——”求投喂。姜琳喂了兒子，回手塞給程如山一個。

    一頓飯吃得跟玩兒一樣，誰也不管，反正開心就好。

    程蘊之：“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們看，現(xiàn)在可是粒粒了吧?！?/br>
    每次他給大寶小寶講唐詩、字詞，倆孩子尤其小寶總要跟他抬杠。講到憫農(nóng)就說，不是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嗎？我們窩窩頭一個個也不是一粒粒啊。程蘊之就說粒粒指的是在地里收莊稼的時候，一粒粒的，小麥、高粱、豆子都是一粒粒的。小寶卻故意曲解。這會兒程蘊之見大米飯，就給他倆講。

    小寶哈哈笑。

    吃過飯，大寶小寶讓爹娘帶著他們玩多人游戲，比如老鷹抓小雞。以前看人家玩不帶他們，他們倆就無比羨慕，現(xiàn)在爺爺嫲嫲，爹娘，大哥，一家子人，足夠玩的。

    一開始他們讓姜琳當(dāng)雞mama，程如山當(dāng)老鷹，結(jié)果他一手一個就把小雞仔給抓光，最后連雞mama也抱到他的窩里去。

    文生、大寶小寶三個樂得上躥下跳，“爹當(dāng)老母雞，娘當(dāng)老鷹?！?/br>
    程蘊之和閆潤芝倆跟著晃悠兩圈，腿腳受不了，趕緊一邊坐著看熱鬧。

    閆潤芝挽著他的手臂，把頭靠在他肩上，“這樣真好?！?/br>
    程蘊之輕輕地搓搓她生了繭子有些粗糙的手，憐惜道：“我使勁活，爭取多陪你兩年?！?/br>
    閆潤芝拍了他一下：“別瞎說。有這樣的兒子媳婦和孫子，你保管能活一百歲呢。”

    那邊姜老鷹半天抓不住一只小雞仔，原本以為能輕松拿下大寶小寶，哪里知道這倆狡猾的，一個掛在程如山大腿上，一個被文生拎著跑成一陣風(fēng)。

    姜老鷹被溜得一身汗，彎著腰，撐著腿，大喘氣，“哎呀，累死我，抓不到小雞仔，我要餓死了。”

    小寶一聽，放開程如山的大腿，蹬蹬跑到姜琳跟前，歪著小臉，瞪著黑亮的大眼，笑嘻嘻的，“那你吃我吧?！?/br>
    姜琳笑著一把給他抱起來，“你可不要后悔。兩口就把你吃掉?！彼е氜D(zhuǎn)了兩圈，頭上月明如燈，光華璀璨，笑聲如銀鈴在院子里回蕩。

    “不行了，我要暈了。”她趕緊站住。程如山張開手臂環(huán)住她，把小寶拎下來。

    姜琳：“我怎么餓了呢？我得歇歇，別消化太厲害?！比庇退亩亲硬豢桂I啊。

    大家被她逗得又笑起來。

    閆潤芝：“還有幾個茄盒呢，寶兒娘要不要吃？”

    姜琳擺手：“不吃，我少運動點就行。”

    程如山拎著倆兒子湊近她，小聲道：“我覺得你還是吃的好?！?/br>
    姜琳：“為什么？”

    他已經(jīng)轉(zhuǎn)到一邊去，轉(zhuǎn)了十幾圈，小哥倆暈得不行。程如山給他們放下，一個個東倒西歪的。

    文生拿著西游記小人書過來，給程如山看：“爹，這個！”程如山跟他去堂屋門口就著燈光看，卻是孫悟空在玩倒立。文生很激動，要這樣那樣，但是立不起來，“爹，你會不？”

    大寶小寶倆也暈乎乎地爬過來，“爹，來一個！”

    程如山：“你們耍猴呢？”

    姜琳：“小猴兒來一個嘛。”

    程如山一把將她拖過來飛快地親了一下，又放開。

    姜琳：“??！”

    文生和大寶小寶已經(jīng)被程如山吸引了視線，一字排開，蹲在地上看程如山單掌倒立。只見他左手撐地，手臂漸漸繃直，身體繃緊，雙腿筆直朝天。

    三人啪啪啪鼓掌，“爹好厲害！”

    程如山單掌撐地，一二三開始曲臂、撐起，看得小哥仨一個勁地叫好。

    文生伸手和他擊掌，大寶小寶也學(xué)樣。

    程如山朝姜琳伸手，姜琳笑著搖頭，“才不要?！?/br>
    程如山：“你過來，我不親你。”

    姜琳笑著去捏他的鼻子，“程小猴兒你挺能顯擺啊。”突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腰，她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竟然被程如山給抓住倒了一圈。

    “啊啊啊——”

    姜琳驚叫起來，倒在程如山的臂彎里。他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上，垂首笑著看她，“怕什么？摔不了你的。”

    明月落在她臉上潔白明媚，澄亮的眸子里波光瀲滟，勾魂攝魄。他心頭一蕩，低笑：“早點睡覺?！比缓蟀阉稣?。

    姜琳穩(wěn)了穩(wěn)撲通撲通的心，拍手道：“你們，趕緊洗澡，睡覺啦?！?/br>
    他們把西廂南邊那個小屋子當(dāng)淋浴室，那里有圍墻，巴掌大的院子，當(dāng)浴室剛好。

    文生立刻拎著大寶小寶跑過去洗澡，閆潤芝已經(jīng)燒好熱水，兌成溫水直接洗。

    等他們洗完上炕，姜琳也趕緊去洗。當(dāng)她穿著睡裙跑回房，驚訝地發(fā)現(xiàn)大寶小寶不在。

    她正納悶?zāi)?，聽見西間傳來嗤啦嗤啦的聲音，咦？她湊過去從門縫看了看，程如山趴在炕沿上，文生、大寶小寶三個跟他頭對頭，程蘊之和閆潤芝倆都好奇地湊過去，六顆腦袋圍成一圈，不知道搗鼓什么。

    很快姜琳就知道了，他們在搗鼓一個收音機，還是很……原始的，程如山從一個干部手里買的人家組裝的收音機。

    不知道調(diào)到什么臺，響起“滴滴答滴滴答，小喇叭開始廣播啦”，炕上諸人立刻發(fā)出歡呼聲。

    程如山：“收音機放在嫲嫲這屋，想聽只能在這里睡。你們誰要聽？”

    他們都舉手表示要聽，小寶：“我先聽收音機，再去陪mama睡覺。”

    程如山笑了笑，揉揉他的頭發(fā)，“去躺在那里聽，一會兒有歌聲?！?/br>
    文生、大寶小寶三個立刻躺平，開始聽收音機里飄出來的歌聲，不出意外，幾分鐘就能睡得呼呼的。

    他們只要放松，想睡，幾乎是秒睡。果然，姜琳沒數(shù)30個數(shù)呢，小寶和大寶已經(jīng)睡熟。

    姜琳：“……”

    閆潤芝笑道：“哎呀，還是你有辦法?！彼疽獬倘缟节s緊走吧。

    程如山轉(zhuǎn)身出門，就看到姜琳溜進臥室的背影，他去洗漱沐浴，回來的時候姜琳鋪好兩個被窩，打算來個分庭抗禮，

    他穿著短褲背心，寬肩窄腰，身材精瘦肌rou漂亮流暢，蘊藏著無盡的力量，讓人看一眼都會面紅心跳。他頭發(fā)隨便擦了兩下，水珠順著優(yōu)美的頸間曲線流進背心里，格外引人多想。姜琳偷瞄兩眼，其實他皮膚很白，尤其太陽曬不到的地方白皙細膩，很想摸一摸試試手感如何。

    “頭發(fā)不擦干，小心得頭風(fēng)。”姜琳拿了自己的手巾讓他背對著炕沿，她幫忙擦頭發(fā)。

    她跪在炕沿上給他擦頭發(fā)，發(fā)現(xiàn)他左肩上有一條從后背探出來的傷疤，雖然早就愈合，因為皮膚白皙尤其明顯，看得她心抽了一下。

    他轉(zhuǎn)個身面對她，“太丑，不要看?！?/br>
    姜琳喉嚨有些澀，抿了抿唇，“疼嗎？”

    程如山雙手環(huán)住她的細腰，仰頭看她，“親親就不疼了?！?/br>
    姜琳心頭一顫，低頭去親他，不等親到他的唇卻被他抱著壓倒，滾一圈他跟著上了炕。

    他雙肘撐著身體，居高臨下地看她，幽深的黑眸里是滿滿的笑意，“不用可憐我，我沒那么脆弱?！?/br>
    姜琳被他看得發(fā)慌，下意識地咬住唇，想說你吹了燈，要么請你閉上眼，卻被他的唇覆上吮住。他的吻一如他的人，看似沉靜卻蘊藏著洶涌的力量，看似兇狠卻又暗藏著獨特的溫柔，讓人沉迷其間。

    她被他吻得不知今夕何夕，想讓他吹燈，他卻執(zhí)意在燈光里瞧著她。

    燈下看美人，是一種極致的溫柔，燈光讓她更加羞澀，染上玫瑰的光暈，美艷絕倫。

    她等待他的造訪，他卻用極大的毅力和耐心給她充分的準(zhǔn)備時間，她輕輕地扭了扭，暗示他可以的。

    他專注地盯著她，聲音暗啞，“姜琳。”

    “嗯？”

    “我是誰？”他問。

    姜琳本來有些迷蒙，這會兒清醒了，有毛病……

    “姜琳，我是誰？”他不依不饒，唇貼著她的唇角，緩緩?fù)孪?，非要她的答案?/br>
    你是大尾巴狼，你是金槍不倒小霸王，你是坐懷不亂硬抗……

    姜琳忍不住壞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