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麗忽然大笑了起來，拽著白彥成的胳膊道：“呀呀呀！你這家伙原來是因為這個生氣！我說呢，我的員工那么懂事，怎么會讓你生氣呢？原來是自個兒生悶氣呢！”

    白彥成：“……”

    這丫頭都不知道給男人留點面子的嗎？這么大咧咧地戳破，難道他不要面子的嗎？

    好吧，他在她面前似乎真的不需要面子。被她戳破，他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有種期待她如何補償他的感覺。

    既然謎團都解開了，林嘉麗認真反思了下，自己今天似乎真的一直在忙。早上先是開會，然后又跟夏葉和趙小彬談話，又接待了一批記者和政府官員，還打了好幾個長長的電話。如此看來，確實冷落了白長官。

    想了想，她揚起小臉，帶著討好的笑容道：“那白長官，本小姐就特許你明天全天伴駕吧！只有我們兩個人哦！”說著，她豎起了兩根手指。

    看著她笑得像只溫順的貓咪，白彥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滿意地微微彎起嘴唇：“嗯?！?/br>
    等兩人回到家時，已經(jīng)七點半了。

    唐雁和林小妹還沒有吃飯，都等著他們呢。

    而林小濤，已經(jīng)和林衛(wèi)國回家了。

    “哎，我還說晚上回來和小濤談談呢，沒想到他真的下決心要回去?！绷旨嘻愑行┦涞?。

    唐雁給她盛了碗粥，道：“我看小濤的樣子也不像不高興。畢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我看郭大妮也會用心照顧的?！?/br>
    “倒不是這個意思?！绷旨嘻惖馈９竽輰α中匀皇翘托奶头危@可是她的命根。只是，被這么一鬧，她有些不習慣林小濤的提前離開。

    一夜無夢。

    第二天吃了早飯，林嘉麗果然沒去公司，帶著白彥成就直奔清源縣罐頭總廠。

    白彥成也料到這丫頭不會放棄工作，更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拋下一切和他在家里過二人世界。不過，能和她待在一起就行，做司機也無所謂。

    兩人來到清源縣罐頭總廠的門口，只見廠區(qū)大門破舊不堪，寫有廠名的招牌也有缺損，整個廠區(qū)冷冷清清，如果不是保安室還有人值班，林嘉麗都以為這里要廢棄了。

    想當初清源縣罐頭總廠也是聲名赫赫。很多縣城里的人都以能在廠里工作為榮。那時候，全國物資緊缺，罐頭這種產(chǎn)品有價無市，能生產(chǎn)多少就能賣多少。因此，廠里財政狀況好，職工待遇高，人人稱羨。

    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八十年代后半期，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像罐頭總廠這樣的國營企業(yè)體制僵硬，不思進取，慢慢地就競爭不過同類的廠家了。雖然中途也換過一兩任有魄力的廠長，想大刀闊斧的改革，最終卻是在縣財政和職工內(nèi)訌的雙重壓力下折戟敗北。

    如今，罐頭總廠就是這幅樣子。前兩年，工廠大量裁員，只留下十幾個員工，生產(chǎn)一些政府特供的罐頭。這也是縣政府看在是本土企業(yè)上特別的照顧。只是，當年那場裁員鬧得風波挺大，據(jù)說連武警都出動了。

    林嘉麗站在大門口正在唏噓感慨，罐頭總廠的現(xiàn)任廠長劉大剛已經(jīng)聞風跑來廠門口迎接了。

    “呀，林經(jīng)理，你們可算是來了！”

    劉大剛今年四十出頭，中等個頭，身形瘦削，是罐頭總廠的第十二屆廠長。他和林嘉麗是在報告會上認識的。

    說來這個劉廠長也是流年不利。上一任廠長走的時候，罐頭總廠已經(jīng)風雨飄搖了。等他接任的時候，不到三個月，廠子已經(jīng)資金流斷裂，負債累累。此前，縣財政已經(jīng)三番五次的撥款營救，但錢到他到任的時候也用完了。他再上門，縣財政已經(jīng)不想再管這個爛攤子了。無奈之下，他不得不裁員。因為這件事，被縣里的百姓罵的狗血噴頭。

    正文 第406章 看廠

    “劉廠長，您好！”林嘉麗迎上去主動握了手，又介紹了白彥成，“這位是我的助理?！?/br>
    白彥成禮貌地沖劉大剛點了點頭，不過態(tài)度在外人看來還是很高冷。

    劉大剛也不介意，也對白彥成笑了笑，心里想：這位小林總真是了不得，請的助理也這么高大威猛有氣勢。

    他已經(jīng)被報告會給洗腦了，覺得林嘉麗就是天縱奇才。又想到如今能有機會和她合作，不由便覺得自己要時來運轉了。

    陪劉大剛一同來的，還有財務科的科長沈文才。說是科長，實際上現(xiàn)在也是光桿司令，整個財務科裁得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沈文才是做會計的，林嘉麗總覺得他看上去比劉大剛精明多了，一雙小眼睛露著精光。

    雙方人員寒暄過后，劉大剛就領著林嘉麗和白彥成進了廠區(qū)。

    “林經(jīng)理，我們廠子的情況你也清楚。說到底，吃虧在轉制上。廠里人安逸久了，思路就跟不上時代了。再加上咱清源是個小地方，比不得外面的城市市場大，哎?！眲⒋髣傁仁窃V苦一番，“不過，我們這兩條線也是真正的好東西，是蔣廠長在任的時候從r國買回來的。當時花了很多錢呢。可惜，好東西咱也沒用出來?！?/br>
    劉大剛說的蔣廠長就是那兩位頗有魄力的廠長之一。當年他到任后，罐頭總廠的情況還沒那么糟糕，他力排眾議從r國買了這兩條生產(chǎn)線，希望能給廠子改天換命。可惜，罐頭總廠內(nèi)部矛盾重重，不是能靠兩條先進生產(chǎn)線能夠解決的。

    林嘉麗點頭，并沒有發(fā)表評論。東西好不好，她看了才知道。今天她和白彥成來最主要的就是看這兩條生產(chǎn)線的。

    再說，八十年代華夏國內(nèi)不少企業(yè)，尤其是國企，都面臨著競爭力下降、尋路無門的境況。不少人想靠著從r國、g國買新產(chǎn)線來破除眼前的困境。這其中，有成功的，比如日后名聲大噪的某白電生產(chǎn)廠家，更多的則仍然無法挽救頹勢。

    其中一個原因是，那些所謂的新產(chǎn)線其實是r國、g國淘汰下來的二手產(chǎn)線。良心一些的就賣一些還能用的，黑心的干脆賣的是廢舊零部件拼成的。不少企業(yè)都吃了暗虧，誰讓咱們當時國內(nèi)懂的人不多呢？甚至有鋼廠買到g國所謂的先進產(chǎn)線，結果安裝完成后發(fā)現(xiàn)是六十年代蒸汽時代用的煉鋼設備，真是哭笑不得。

    即使是能用的進口產(chǎn)線，也會存在維修人員配備不足，零部件價格高企的情況。壞了一個螺絲釘都要進口才行。

    來之前，林嘉麗通過李德找了個飲料生產(chǎn)方面的行家，了解了一些設備方面的情況。不過，她畢竟不是專業(yè)的，這次來也不過是打前站，具體的還要等那個行家過來確認后才能談。

    在林嘉麗的要求下，一行人繞過了前面的辦公樓，直接去了后面的廠區(qū)。路上偶爾碰到幾個閑逛的工人，都是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

    “都沒事兒做嗎？還不去工作！”劉大剛板著臉對幾個溜達的工人喊道。那幾個工人見廠長發(fā)火了，也沒解釋，一溜煙的跑走了。

    見人都走了，劉大剛的臉色稍霽，對林嘉麗道：“廠里最近生意不好，這幫小兔崽子閑的?！?/br>
    林嘉麗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只是心里暗暗決定，等自己接手了這個廠子，這些員工恐怕是不敢用的。

    四人到了車間，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工人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喲，廠長怎么來了？”

    劉大剛道：“把燈都打開，我要帶貴客參觀?！?/br>
    老工人狐疑地看了林嘉麗和白彥成一眼，然后打開了所有的電閘，道：“廠長，今天上午咱車間不是休息嗎？也沒說要參觀的事兒啊?！?/br>
    劉大剛沒跟他多廢話，直接讓林嘉麗和白彥成進來，道：“林經(jīng)理，你看下，這都是上好的r國機器，自從我來任職后，保養(yǎng)的很好，連個銹跡都沒有呢?！?/br>
    林嘉麗走上前，只見綠色的地坪漆地面上整齊地排列著兩行生產(chǎn)線，機器都是銀白色的，泛著金屬光澤，看上去保養(yǎng)的確實不錯。

    劉大剛小跑到前面開始主動介紹。哪里是果蔬加工線，哪里又是灌裝線和包裝線，哪里是高溫殺菌罐，講的不亦樂乎。

    林嘉麗一邊聽一邊點頭。這條線是用來做水果罐頭的。雖然劉大剛總是“兩條線”“兩條線”地叫，實際上嚴格來說只能算一條產(chǎn)線。因為這兩條線，一條是果蔬加工線，一條是灌裝線，合在一起算一套產(chǎn)線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