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幾秒，初一以為他心里已經(jīng)在想著怎么回去了，她雙眼清冷冷的：“要回去就快回去吧，開車過去得一個(gè)小時(shí)吧，到家估計(jì)都得九點(diǎn)了?！?/br>
    她說完，起身收拾碗筷。

    突然，眼前多了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抬眸，對上他古井無波的雙眼。

    他瞳仁漆黑，直勾勾地盯著初一，餐廳吊燈發(fā)出昏黃光亮，攏下一片曖昧光景，他的眼底被這光映照得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柔和之色。

    季洛甫：“怎么突然生氣了？”

    初一說：“沒有生氣?！?/br>
    只是有點(diǎn)不開心罷了，這是我的家，我此生最愛最尊敬的老人讓我留宿一晚，你卻不愿意，我只是不開心而已。

    相比于生氣，更多的是不開心。

    因?yàn)樯鷼猓悄阄抑g有人做錯(cuò)了，我們之間鬧矛盾了，所以才生氣，但是不開心不是，我不開心，是因?yàn)槟阕屛沂恕?/br>
    失望才會令人難過。

    而為什么會失望……

    是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我認(rèn)真了。

    即便這段婚姻開始的莫名其妙，我也覺得一段婚姻能夠和諧的走下去可以不依靠愛情，我甚至在這么多年都覺得我不會擁有愛情、也不會去愛一個(gè)人，可偏偏，我認(rèn)真了，我對你動(dòng)心了。

    季洛甫，我對你動(dòng)心了。

    如果不是動(dòng)心，就不會對你有期望，這樣就不會失望了。

    你看，愛情真糟糕，讓我對一個(gè)人有了期望，卻又失望。

    所以還不如不愛別人，只愛自己。

    初一用了很多天說服自己對季洛甫心動(dòng)的事實(shí)，但說服自己放棄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shí)間。

    初一很冷靜，眼里甚至透著幾分疏離：“我還要洗碗，就不送你出去了?！?/br>
    季洛甫握著她的手腕不放開，他擰著眉，說：“你不開心?！?/br>
    初一沒說話。

    季洛甫：“為什么突然不開心？”

    她仍舊安靜的過分。

    這期間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季洛甫左思右想，終于找到結(jié)點(diǎn)，他試探性說道：“我沒有不愿意睡在這里的想法，我只是在想，你愿不愿意和我睡一張床?！?/br>
    “……”

    初一猶疑地望向他。

    終于有了反應(yīng)，季洛甫知道自己猜的沒錯(cuò)，他松開手，起身幫她收拾碗筷，邊收拾邊說：“我怎么會不愿意睡在這里？我不是說了嗎，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我只是在想，這邊沒有客房，我們得睡在一張床上吧？而且就算有客房，初一……你聽說過哪對夫妻結(jié)婚沒幾天就分房睡的？”

    初一下意識反駁：“我們不就是分房睡的?！?/br>
    “還挺驕傲的？”季洛甫哂笑。

    “…… ”

    她瞬間偃旗息鼓了。

    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像是只小貓，季洛甫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頭發(fā)，但想到每次他摸她頭發(fā)她都一副很抗拒的模樣，他轉(zhuǎn)而捏了捏她的下巴。

    初一低聲問：“你也覺得很可笑嗎？”

    “分房睡嗎？”

    “嗯?！?/br>
    “如果結(jié)婚對象不是你，我會覺得很可笑?！必M止是可笑，換做其他的任何一個(gè)人，這樣對季洛甫提出要求，他都會覺得無理且愚笨。他自恃甚高，無論在什么關(guān)系中，永遠(yuǎn)都處于上位，永遠(yuǎn)高高在上，所以圈子里的人都叫他一聲“季大哥”，就連比他年長些的，也不會直呼他的名字，而叫他一聲“季部長”。

    唯獨(dú)在面對初一的時(shí)候，他會收斂住所有的鋒芒。

    她提要求，他答應(yīng)。

    她表現(xiàn)出一絲的不情愿，他都不會勉強(qiáng)她。

    愛情令人卑微。

    但他又十分享受這樣的“卑微”。

    畢竟活在這個(gè)世界上，有個(gè)人讓他去愛，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事。

    初一眼睫輕顫，“結(jié)婚對象是我……”

    “不可笑?！奔韭甯χ惫垂吹囟⒅?，“我尊重你一切想法，因?yàn)槟闶俏业钠拮印！?/br>
    初一抿了抿唇，臉上有很淡的笑意，“那如果你的妻子也是別人，你不也得尊重她嗎？”

    “這不一樣?！?/br>
    “這有什么不一樣的？”

    “想娶之為妻的人，才是妻子?！奔韭甯ν白吡藥撞?，二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他高大的身影在她眼前落下一片陰影，籠罩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