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單元故事，靈感來自gq的報道《借腹生子：不為人知且亂象叢生的地下代孕市場》

    ☆、第 61 章

    蘇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嬰靈上, 忽然面前身形一閃，給擋住了，登時嚇得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沈北宸，你干什么！”

    嬰靈一口氣就能吸干他的所有生氣, 讓他變成一具沒有血rou的干尸！他還擋在面前？是覺得自己命長了嗎？！

    沈北宸卻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一瞬間揚(yáng)手。

    “啪！”

    “滋啦……”

    角落的攝像頭霎時間報廢。

    叮鈴鈴, 兩顆東西掉在地面，竟是沈北宸衣服上的兩顆黑曜石袖扣。

    “我們露臉了，不能讓監(jiān)控拍到?！鄙虮卞废冉忉屝袨? 她說過，出聲的話，隱身符就失效了, 所以必須打掉監(jiān)控，免得被拍到。

    隨后，他再安慰：“沒關(guān)系，你看，它忌憚我?，F(xiàn)在不是責(zé)怪的時候, 你快想想，現(xiàn)在怎么能把嬰靈超度了。”

    蘇暖略一定神, 發(fā)現(xiàn)嬰靈雖然看到了他們，但是依舊趴在孕婦肚子上, 紅著眼齜著牙，仿佛想嚇走沈北宸似的。

    這個表現(xiàn)，確實(shí)是怕了, 應(yīng)該是作為陰煞之物，本能地畏懼沈北宸的純陽之體。

    那就好。蘇暖松了口氣，注意力回到嬰靈上來：“沈北宸，你站在那里不要動，我要布陣將嬰靈抓起來?！?/br>
    她說著，先將擋在門口的胖護(hù)士給拖進(jìn)來，然后將門關(guān)上。這里既然是個代孕中介機(jī)構(gòu)，對孕婦的管理一定很嚴(yán)格，胖護(hù)士和孕婦接二連三地尖叫暈倒，一定已經(jīng)引起了代孕中介的注意，他們很快就會趕來，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

    蘇暖打算將門關(guān)上，但中介機(jī)構(gòu)為了隨時查房，房間的門上竟是沒有鎖的。蘇暖不得已，掏出朱砂筆在門上畫了個封鎖符咒。

    “不是畫在符紙上，效果有效，估計不到十分鐘就會失效?！碧K暖走過來，望著嬰靈。

    嬰靈與她相處了一小段時間，對她有印象，一看到她，便想靠近，又舍不得手里的孕婦，不安地在孕婦肚子上動著。孕婦本就需要特別照顧，被忽然出現(xiàn)的嬰靈一嚇，肚子首先支撐不住，雙腿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血色，現(xiàn)在又看到嬰靈在肚子上動，當(dāng)即雙腿一軟，貼著墻壁滑坐在地上。

    “嗚……嗚嗚！”孕婦失聲哭出來，嘴唇哆嗦，卻連哭都不敢大聲哭。她被嚇得幾乎丟了魂，但本能地知道蘇暖有能力，所以求救著：“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閉嘴吧你！”蘇暖心頭涌上一陣煩躁。

    “我又沒錯！”孕婦忽然大哭起來，“我一不偷二不搶，就是做個代媽而已，又沒有去賣身做小三，我做錯什么了？”

    她竟然覺得沒錯？蘇暖冷冷地說：“世上每一種動物，都不會將同種族的東西當(dāng)食物，可是你們呢？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生下了有病的孩子，不知道機(jī)構(gòu)會怎么處理！”

    “就算未出生的孩子不算一條命，已經(jīng)生下來的孩子呢？你們，有什么資格拿別人的生命做生意？！孩子對你們來說，只是商品嗎？”

    “我、我也是沒辦法……”代媽哭著說，“這樣來錢快啊，我也很辛苦的！”

    “閉嘴！”蘇暖猛喝。

    她不知道怎么說這群代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算了，她只想趕緊解決嬰靈。

    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無辜被拋棄，無辜慘死，因為憎恨化作陰煞之物，他們才是最需要被拯救的。如果不處理，嬰靈手上真的沾了人命，就只能被超度，灰飛煙滅。

    今生已苦，沒有開始就結(jié)束，卻要因為他人的孽，導(dǎo)致來生都沒有。

    “要乖哦?！碧K暖柔聲對嬰靈說，飛快清理出一塊地板，在上邊畫了一個圖形。她留著最后一筆沒連上，朱砂杖點(diǎn)在地上，看了沈北宸一眼，目光有些猶豫。

    “沒關(guān)系。”沈北宸一眼就知道她想要什么，“相信我?！?/br>
    事態(tài)緊急，蘇暖也顧不得許多，她催動體內(nèi)羅盤本體——她本就是個羅盤精，即便穿進(jìn)人的身體，修煉多年，差點(diǎn)點(diǎn)就飛升成仙，那也是個羅盤精。妖精本身是沒有陽氣的，都對陽氣有本能的渴望，只是越修煉，越能吸收靈氣化作修為，越能減少對陽氣的依賴。

    但是，對陽氣的渴望，是所有精怪的本能，蘇暖也不能幸免?，F(xiàn)在她一放開禁錮，眼中登時露出一陣紅光。

    紅光？沈北宸腦中念頭一閃，只覺得身上一冷，一種莫名的疲憊感忽然包圍了他。他身體輕微晃了晃，隨即明白怎么回事，趕緊站穩(wěn)。

    是蘇暖在吸取他的陽氣，雖然他是純陽之體，但一瞬間被吸走大量陽氣，還是會暫時頭暈?zāi)垦！：迷谶@種頭暈?zāi)垦Ｊ菚簳r的，蘇暖的手一收，便叮囑：“你保持均勻呼吸，心中不要慌，很快就會恢復(fù)?！?/br>
    說完，她又低低地，愧疚地說：“對不起，沈北宸?！?/br>
    “是我沒能幫到你?！鄙虮卞钒参克?，心中比她更愧疚。

    蘇暖搖搖頭，沒再繼續(xù)這個問題，她指尖微動，將從沈北宸哪里吸來的陽氣化作細(xì)長的繩索，纏在手臂和周身。要保持這個狀態(tài)非常難，她是個羅盤精，本身也渴望陽氣，讓陽氣纏身，就像要一個快餓死的人手里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牛rou面卻不吃一樣，太難了。

    但她必須忍住。

    蘇暖深吸一口氣，望向孕婦。

    孕婦依舊跌坐在地上，她感覺鮮血從身體里流走，肚子里的胎兒已經(jīng)命懸一線，但她居然不覺得痛，只覺得害怕。

    因為那個孩子還趴在她的肚子上！

    為什么她要受這種苦？為什么她不能像胖護(hù)士一樣暈過去？這樣，起碼不用看到這么多恐怖的畫面！把這些看在眼里，以后她怎么過日子？那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

    她一看到蘇暖望過來，便以為自己要得救，可蘇暖卻只是遙遙的對她伸手，張開了五指。

    從孕婦腿間流出的血灘在地上，一滴被什么力量牽扯著，變成一顆血珠子飛了起來。嬰靈的注意力立刻被血珠子吸引，就像口渴的人看到了水一樣。

    蘇暖的指尖一彈，一點(diǎn)陽氣飛出，陽氣迅速變寬，像一張塑料薄膜似的，罩住了孕婦流出來的血。血?dú)夂蜕鷼獗灰凰查g隔絕，嬰靈只聞得到血珠子的味道，血珠子一動，它也跟著飛起來。

    終于走了！孕婦松了口氣，身上的疼痛終于傳來，隨即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血珠子落在朱砂圖案中央，嬰靈也飛到了，蘇暖的眼神驟然一冷，右手將圖案最后一筆畫成，朱砂合攏，瞬間嗡的一聲變成陣法。嬰靈驟然發(fā)現(xiàn)不對，怒叫一聲便要離開，但蘇暖左手一張，纏在她手臂上的陽氣就像有意識的繩子一樣，瞬間編織成一張網(wǎng)，倒扣在陣法上空。

    嬰靈飛起，正好撞在陽氣網(wǎng)上，燙得厲聲尖叫。它下意識地往下躲，但陽氣網(wǎng)已經(jīng)徹底收攏，變成了個看不見的網(wǎng)兜，將它困在其中。

    “嘶！嘶！”嬰靈不甘心地沖撞著，但極陽克極陰乃是天理，它越是碰到陽氣網(wǎng)，就越是痛苦，不過幾下，它潔白柔嫩如嬰兒的皮膚便出現(xiàn)焦黑之色。

    是被陽氣燒傷的痕跡。

    不能再讓它被陽氣灼傷，否則，它撐不到超度的時候，先被陽氣燒成灰了。

    蘇暖不覺心疼，干脆咬破手指，滴了三滴血下去。鮮血滴下，在陽氣網(wǎng)收緊的口子滴下，像一顆水滴狀的紅寶石綴在上邊。嬰靈感覺到鮮血，立刻仰頭舔了舔，安分了下來。

    可是，沈北宸分明看到，蘇暖狠狠打了個寒顫，臉色立刻白了一分。

    她用自己的鮮血喂著嬰靈？不是說嬰靈會將生氣抽光嗎？沈北宸眉間閃過一絲慍怒，但事已至此，責(zé)怪已經(jīng)沒有用，他看了一眼時間，說：“已經(jīng)過去了三分鐘，我們動作要快，否則的話，我們離開這里有困難，孕婦的身體也撐不住?！?/br>
    她很可能會流產(chǎn)。

    蘇暖還在恢復(fù)元?dú)?，說：“嬰靈的愿望，通常只有三個，出生即死，被生母拋棄，想長大，想向生母報血仇。剛才我已經(jīng)讓它嘗了一點(diǎn)生母的血，這‘向生母報血仇’就算達(dá)成了。接下來，只要回到湖邊埋尸的地方，將嬰兒的亡魂聚集在一起，超度就行了?！?/br>
    嘗過一點(diǎn)點(diǎn)生母的血，就算報過血仇嗎？

    “是啊。”蘇暖的語氣無奈而溫柔，“嬰兒，其實(shí)是非常單純的東西，哪怕化作嬰靈，也是很好騙的?！?/br>
    沈北宸跳過這個，問了另一個問題：“怎么將嬰靈帶走？還是將它困在這里？”

    “我來帶走?！碧K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抓住陽氣網(wǎng)的口子，像提著網(wǎng)兜一樣將嬰靈提了起來。

    這東西本就沒有重量，難的只是怎么將它騙進(jìn)來而已。

    她將嬰靈一提，沈北宸就走到房間門邊。

    “怎么回事？”門外已經(jīng)傳來著急的聲音，“怎么打不開門？不是說門沒有鎖嗎？”

    沈北宸看看地上沒暈過去的胖護(hù)士，一手將她拎了起來。

    “你對門外說，不小心鎖上了，讓他們?nèi)フ夜ぞ咂崎_門?！鄙虮卞返穆曇舻偷偷?，“否則的話，我現(xiàn)在就掐斷你的脖子，反正，你已經(jīng)看了不該看的東西?！?/br>
    胖護(hù)士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工作，門都不能出，生活里最大的消遣就是看，一看蘇暖和沈北宸兩人的做派，就想到了諸如特殊組織、殺手、特工的詞。這句“不該看的東西”，登時將她嚇得魂飛魄散。

    這不是要滅口的意思嗎！

    “我，我不會說出去的！”胖護(hù)士哭著說，“別殺我啊！我什么都沒看見！”

    沈北宸沒說話，只將她推向門邊。

    胖護(hù)士能抗住嬰靈的事不暈倒，倒是個十分有膽識的大媽，立刻對門外說：“門……門鎖上了！”

    “張姐？”門外的人認(rèn)出她的聲音，“你沒事吧？咋老有尖叫聲呢？”

    “孕婦出事了，門又給風(fēng)吹得變形，開不了，這不是著急嗎？”胖護(hù)士急中生智，心口胡謅也像那么回事，“你們趕緊的，一個去找工具，一個去找王醫(yī)生過來。門口別留人，我怕等下門開了，你們看到孕婦的身體，不好。”

    保安們也很忌諱看到孕婦的身體，民間都說孕產(chǎn)婦不大干凈，一聽這話，應(yīng)了一聲，便有腳步聲響起。

    蘇暖感覺著外邊的氣息，輕聲說：“都走了?！?/br>
    沈北宸點(diǎn)頭，蘇暖打了個響指，用三昧真火將封鎖符咒燒了，把門打開。沈北宸推著胖護(hù)士，低喝：“走！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們?nèi)フ裔t(yī)生，帶我們下樓！”

    “好、好！”胖護(hù)士連聲應(yīng)著，帶頭往外跑。

    “蘇暖?！鄙虮卞芬贿吀艹觯贿呎f：“放火?！?/br>
    蘇暖又打了個響指，一點(diǎn)三昧真火直撲走廊里的攝像頭，攝像頭登時燃燒起來。明火一起，整棟樓的消防警報便響了起來。

    “怎么回事？”

    “起火了嗎？”

    孕婦們紛紛從房間里跑出來，保安也從各個樓層沖了上來。

    “沒事！只是電路短路！”

    “攝像頭燒了而已！”

    “都回房間去！不許出來！”

    巧的是，這代孕機(jī)構(gòu)的老板裝逼，保安竟是穿黑色西裝的。雖然質(zhì)感和沈北宸身上的差別很大，但乍一看都是黑西裝，現(xiàn)場又亂成一團(tuán)，誰知道什么是質(zhì)感？

    “都別慌！”沈北宸忽然用了種中年男人才有的粗嘎嗓子，邊跑邊喊，“都回到房間里去，只是攝像頭燒了，沒事的！都別慌！都回去！張姐，我們快去找王醫(yī)生！”

    他居然還有變聲這技能！還這么快就從胖護(hù)士的話里提取有效信息！

    蘇暖吃驚，眼看著樓上樓下都亂哄哄的，保安忙著趕孕婦回房間，護(hù)士忙著安撫孕婦情緒，免得她們嚇到，他們又有胖護(hù)士帶著，竟是誰也沒懷疑他們的身份。沈北宸又能準(zhǔn)確地找到每一個監(jiān)控死角，一次都沒有被拍到。

    一路上毫無風(fēng)險，就這么跑到樓下，沈北宸還飛快地按了一樓大門的密碼，直接跑出了大樓，直沖后門而去。

    他就是進(jìn)門的時候看兩個胖護(hù)士按了一下，這就記住了密碼，這記憶力也太恐怖了吧！

    不過這念頭也就在蘇暖腦子里閃閃，兩人轉(zhuǎn)眼間就跑到了門邊。蘇暖掏出萬能的開門符咒往門上一貼，沈北宸將門打開又關(guān)上，喧囂和大樓都已經(jīng)被隔在身后。

    兩人的車就停在后門附近，蘇暖和沈北宸一人上駕駛位，一人上后座，蘇暖一手提著陽氣網(wǎng)，一手抓進(jìn)車把手。車子便是一個急轉(zhuǎn)，從另一頭的小路上離開了。

    “聶法醫(yī)?！鄙虮卞反魃隙鷻C(jī)，“我們驚動了對方，會露出很多破綻，你們可以趁機(jī)搜集證據(jù)，但是我和蘇暖要先走。”

    “好的。”聶珊珊滿是擔(dān)心，“蘇暖沒事吧？”

    沈北宸從后視鏡里看一眼蘇暖，說：“有我在，問題不是很大，你們專心處理事情。另外，我們從內(nèi)部發(fā)現(xiàn)，這是個地下代孕機(jī)構(gòu)，那些孩子的尸體，都是被處理的‘殘次品’。我們在大樓里放了點(diǎn)火，他們亂成一團(tuán)，但是肯定暴露了行蹤。他們會轉(zhuǎn)移、銷毀證據(jù)，你們動作要快?！?/br>
    “代孕……”聶珊珊咬牙說，“果然是這樣！我在附近也找到了很多證據(jù)，你們放心，我們已經(jīng)請求支援，很快就到了，今天我們就包了這個地下代孕機(jī)構(gòu)！有這點(diǎn)就足夠了，沈先生，蘇暖，謝謝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