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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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體就是這點不好,渾身僵硬,即便是抱在懷里也是僵硬直挺的和一根柱子一般,時時刻刻順從地心引力向下滑落,抱起來格外的吃力。 我感覺自己就像抱著一根發(fā)臭的冰棍,手臂在重量和低溫的侵襲下逐漸發(fā)麻,眼前的白霧彌漫,只能看清腳下的這條小路,小路的盡頭還被白霧給遮擋。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 我在內(nèi)心哀嚎,興許是上帝聽到了我的祈禱,面前的白霧有消散的趨勢。 我抱著膠袋,歪過腦袋,加快腳步奔跑了起來。 白霧越來越淡,已經(jīng)能夠顯露出一絲輪廓,我抱著膠袋一路小跑。 終于,一塊黑色的長板露了出來,它被釘在兩邊高高的架子上,上面刻著一串字。 歡迎來到羅姆鎮(zhèn)。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zoe茶茶親親投的地雷。 第4章 四 望著那黑色的木板,恍然中我有種身在恐怖電影之中的想法。 我猶豫了一陣,抱著膠袋向前踏出了一步,腳尖剛剛踩進板后踩上地面,男聲女聲混雜如同聲浪一般撲面而來,視線中的樹林的褐色泥土地被深綠色的切割成方塊的石塊替代。 我眨了眨眼。 從外面向木板后看去,也是一片沒有多大區(qū)別的樹林,而當我踏進來以后,小鎮(zhèn)的街道、一排排的兩層木樓,以及街道上相談甚歡的男女。 祖母沒有欺騙我,羅姆鎮(zhèn)不屬于美國,它身處另一個世界。 “嘿,你是從哪里進來的?” 交談中的男人扭過頭,他張開手臂似乎是想要把我拖出去。 “請問……米蒂絲祖母在嗎?” 男人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他低下頭仔細的觀察了一番我的長相。 “你是……娜塔莉?” 祖母從未將她的丈夫和后代帶回過羅姆小鎮(zhèn),她似乎是有意隔開我們與吉普賽人,所幸的是,她好像和其他的吉普賽人提到過我。 在確定我的身份以后,男人迅速放下了戒心,他甚至還十分熱情的伸手接過我手中的黑色膠袋。 “我聽米蒂絲提到過你,說是一個美麗可愛的姑娘……哦,這是什么?尸體?” 男人意識到袋子里的是尸體之后,微微變了臉色,我遲鈍的大腦后知后覺的讓我想起,回來拜訪我祖母的故鄉(xiāng)沒有帶來土特產(chǎn),而是帶來的一具尸體,這場景想必十分的奇怪。 “好吧,你的祖母也猜到了,她的后代會因為這個原因找到這里……不過,我很抱歉,米蒂絲在一個星期前已經(jīng)去世了?!?/br> 祖母的死亡如此突然,讓我一時控制不住情緒,但翻滾的情緒在殘留藥物的控制下緩緩被壓制了回去。 “你說什么?” 男人聳了聳肩。 “你不用擔心,米蒂絲受到我們的祝福,死后會前往至高無上的圣殿?!?/br> 我在聽到這句話后,微微放下心來,但緊接著,有些擔心奧莉托付我的事情可能沒有辦法完成。 似乎意識到我心中所想,男人拍了拍抱著的膠袋。 “這是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這個袋子里面的人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收回目光,注視著他。 “不不不,不要這樣看我,我的意思是,吉普賽人的復生咒語只會用在至親至愛的身上,那么,他是你的誰?” 奧莉的臉再一次的從我眼前浮現(xiàn)。 我猶豫了一會兒,下定了決心。 “這是我愛人?!?/br> “愛人?”男人點了點頭,“不過在施咒之前,我想讓你看個東西,如果沒有改變心意,我們會為他舉行復生的儀式?!?/br> “不能盡快嗎?”我的太陽xue抽痛起來。 “不能,我的孩子?!彼⑿χ?,“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你的愛人,但這是規(guī)矩?!?/br> 規(guī)矩就是我需要在羅姆鎮(zhèn)住上一晚。 可怕的是,我以為只會在羅姆鎮(zhèn)呆上一小會兒,并沒有把藥一同帶出來,長時間沒有吃藥,感覺大腦里的所有神經(jīng)都疼痛起來,入睡后肯定會是噩夢連連。 通常我會有一到兩個小時的睡眠,但這次我根本就不敢合上眼,坐在名為葉塞尼亞的男人給我安排的房間床上,望著另一張床上的尸體發(fā)呆。 葉塞尼亞扯下了包裹尸體的膠袋,我真慶幸奧莉給他弟弟保留了衣服,沒有把他赤條條的用膠袋包起來。 我捂著腦袋,默默承受太陽xue一陣接著一陣的抽痛,我在藥物的幫助下,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忍耐疼痛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的同時出現(xiàn),我聽到了一陣響聲。 或者說,是一個女聲正在哼唱著搖籃曲。 我出現(xiàn)過無數(shù)的幻覺,但幻覺的主角通常都是一個男人,至少這種女人哼唱搖籃曲的情況還從未出現(xiàn)過。 也許是以為身處在幻覺之中,我的膽子變大了不少,甚至對這哼唱的源頭產(chǎn)生了興趣。 葉塞尼亞給我安排的房子不是旅館,而是那種小家庭居住的木樓,我從住進來時并沒有見到這房子里的主人,所有的房間都在二樓,腳掌踏上木制的樓梯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聲響。 我下樓時弄出不小的動靜,但哼唱的主人罔若未聞般繼續(xù)自己的哼唱。 我跟隨哼唱的聲響,從二樓下來,發(fā)現(xiàn)她似乎就在一愣客廳的正中間。 越走越近,哼唱的歌詞也逐漸清晰起來。 這首曲子我小時候也曾聽過,或者說是美國的mama大多都會哼唱的曲子。 從樓梯下拐了個彎,我看清了客廳中間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著白色睡衣的女人,她手中似乎抱著一個東西,用手掌輕輕拍打著。 可惜女人是背對著我,并不能看清她懷中的東西是什么。 我抬起腳,腳掌踩在木地板上‘滋拉’的壓出一聲脆響。 這次女人聽到了。 我看到她脖子向上微微一動,哼唱的歌調(diào)戛然而止。 幾乎在同時,我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 幻覺的出現(xiàn)通常與過去的遭遇有關,所以會有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場景,至少不可能出現(xiàn)這種全然陌生的人物和場景。 她是真的。 女人回過了頭。 皮膚干癟的凹陷,宛如就是一具披著人皮的骷髏陷在一頭枯燥的金色頭發(fā)中。 她手里抱著一個孩子。 準確來說,是一個渾身漆黑,散發(fā)惡臭的……已經(jīng)腐爛的孩子。 “我的薩莉說好喜歡你?!?/br> 她笑了起來,高聳的顎骨像是能刺破皮膚。 “你能抱抱她嗎?” 女人舉起雙臂,將孩子托到我的面前。 惡臭隨之襲來,已經(jīng)死去多時的孩子,皮rou腐爛的暴露出其下白色的骨頭,兩眼窩中的眼球早就爛光,只留下兩個黑黝黝的空洞,無聲的對準我。 我暗恨自己為什么忘記把藥瓶一起帶上。 控制不住的恐懼情緒清刷著我疼痛的神經(jīng),帶來了生理的陣陣不適。 我感覺到胃部在灼燒,胃液在向上翻滾,鼻腔傳來的陣陣惡臭無疑給這種難受雪上加霜。 “嘔——” 我控制不住的,干嘔起來。 晚飯因為腦袋疼痛難忍,并沒有吃飯,以至于現(xiàn)在嘔吐的時候什么東西都吐不出來。 “哦,你看起來很難受?!?/br> 女人收回了手中的孩子。 “不過我的麗薩是個好孩子,她想給難受的jiejie一個安慰的吻。” 腐爛到暴露出白骨的孩子腦袋貼上來的時候,我停止了干嘔。 身體大概已經(jīng)習慣了這股惡臭,并不會對此做出過激的反應。 女人終于放過了我,抱著她的孩子哼唱著走遠了。 經(jīng)過一番的折騰后,我上樓的腳步感到格外的沉重,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尸液,濕漉漉的一團。 我忽然覺得非常疲憊。 這種疲憊在打開房門看到床上的尸體之后迸發(fā)到了極點。 對比產(chǎn)生美感。 我伸手點了點弗雷爾慘白的臉頰,雖然沒有彈性,至少還殘存著一點光滑的觸感。 憶及剛才涌入鼻腔的那股惡臭,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這股彌漫著淡淡臭味的味道似乎變成了空氣清新劑。 “果然還是你更好點?!?/br> 我揉了揉弗雷爾不再柔軟的頭發(fā)。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我痛苦的按揉著自己的太陽xue。 “我竟然從一具尸體身上尋找安慰?!?/br> 第5章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