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我突然脊背發(fā)涼,感覺他的笑容背后隱藏著什么。 “麗薩!”他打了個響指,驀地開口叫到。緊接著剛剛那個女人從門外進來,我微微一愣,這是要鬧哪樣。 她遞給我一張類似清單的表格,我看了看上面寫著一系列擺設物品,后面都跟著四位數(shù)以上的價錢,我愣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個他,問道:“這是什么?” 然后他又給麗薩使了個眼色,她就打開了旁邊一個儲物間的門,只聽嘩啦啦的聲音,然后一堆碎玻璃滑了出來。 我一無所知地看著他,眼中滿是疑問。他也收到了我的訊息,然后拿過我手里的單子,淡淡地說道:“你進了我家,先推到了門口一米五高的大花瓶,雖然是個便宜貨,但是也八千九,對于剛畢業(yè)還沒工作的你,應該也不少?!彼f著,看著我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繼續(xù)說道:“我讓你喝口水,你把我從巴黎買回來的一套茶杯全部砸碎了,價值兩萬七,雖然也不怎么值錢,還有我買回來的飛機模型,至于是什么牌子的,說了你也不懂,四萬三,你把它兩個翅膀,當成雞翅膀給我拆了……麗薩給你洗澡的時候……” 我聽著,冷汗不停地冒,聽他說到洗澡,我驚恐地看著他,問道:“我把你的浴缸砸了?” 他眉角抽搐了一下:“你把我的褲子撕碎了四條……” “褲子?四條?”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反問道:“我怎么可能有力氣撕碎你的褲子?” 他的眉角又不祥地跳了一下,淡定地說道:“是穿在里面的,小的?!?/br> “我……”我錯愕地看了看我的雙手,我從未有過如此想剁手的沖動。 “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擺設,你一共欠我十八萬七千六百三十二塊七毛錢?!?/br> 我驚呆地看著他,許久,我故作鎮(zhèn)靜地問道:“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砸的?” 大叔微微一笑,那笑容是我見過最刺眼的笑容,我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雙眼。 “所有的碎片上都有你的指紋,包括我的小褲褲上。” “指,指紋……”我被雷得外焦里嫩了。 “所以,你想鑒定哪一塊,我讓麗薩帶你去鑒定?!彼谏嘲l(fā)上,很悠閑地說道。 我一陣頭疼,手扶著額頭,淡淡地說道:“我想靜靜。” “與其想靜靜,不如想想我,我可以讓你輕松還錢的?!?/br> “不用還了?”我突然睜大雙眼看著他,做乞求狀。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著我,說道:“陶熙橙,你被我雇傭了,從今天起,你就是佐佑偵探事務所的雜務,類似狗一樣的存在?!?/br> “狗?寵物狗嗎?”我自言自語道。 “不!是看門狗!種類么……也就是只中華田園犬……” 我當場風化在原地,信息量太大,我無法接受。 從畢業(yè)開始,到今天,一共才過去二十四小時,我被男友甩了,我被小三談話,我還差點撲倒了一個大叔,然后,我還把人家的事務所砸了……現(xiàn)在,距離我畢業(yè)時刻已經(jīng)過去二十四小時零十分鐘,我找到了工作,一個生物學女博士,做了偵探事務所的雜務狗,走上了還債贖身的道路。 “大叔,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大,大叔?”他嘴角抽搐地重復道,然后一臉嫌棄地說道:“你是看誰都像阿姨和大叔嗎?” “額……”我呆呆地看了看麗薩,又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說:“這位大爺,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好像說錯了什么,他突然站了起來,鄙視中帶著許多嫌棄地看著比他矮一頭的我,冷冷道:“不能!” 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我?guī)缀醣罎⒌乜粗x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麗薩見狀,拉著我坐在沙發(fā)上,拿出好幾張合約,然后解釋道:“你一個月基礎工資三千元,至于獎金要看李社長給你多少,如果按照基礎工資你大約要在這里工作五年?!?/br> “五年????”我驚訝地喊道,五年對于我這個年紀來說,簡直是要了我的命。 “不過社長說,打算讓你先簽三年合約,如果你努力工作,就可以早日還完錢,離開這里?!?/br> “三年……供吃供住嗎?”我沒出息地問道。 “當然。李社長不會缺你這些?!?/br> “哦……”我像被洗腦了般。 “反正你也沒工作,不如先在這里工作著?!彼S口說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與其出去找工作,不如在這里供吃供住了。 麗薩看我動心了,然后對我說,“我?guī)闳巧夏愕姆块g看看吧!”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她就帶我出去,經(jīng)過樓道走到了三樓,她打開門后把鑰匙遞到我手里,繼續(xù)說道:“這邊是商業(yè)樓,二樓和三樓都是社長的,一樓是咖啡館,可以去那里吃些早點。” 我小心翼翼走進去,里面大約二百平米,大小和格局和二樓基本一樣,無論是廳里還是臥室里都特別干凈,什么都有,生活用品特別齊全,房屋的裝潢也格外精致,就像別墅般。住了很多年學生宿舍的我,突然有種想簽五年合約的感覺。 “請問,麗薩也住在這里嗎?”我轉身對著站在門口的麗薩問道。 “不,我住在外面,我每天八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彼黄堁孕Φ卮鸬?。 “額……那,那……李大爺住這里?” “李社長住樓下,你今天睡的那個房間?!?/br> “呃……我還是睡了他的床……”我一陣惡寒地想著,突然明白了什么,繼續(xù)問道:“那是我自己住這么大的房子嗎?” “是的。”麗薩的語氣沒有任何情感,但是我并不在意,我很沒出息地像只撒歡的狗,屋里屋外地蹦跶著。 很多倒霉的事好像被這個房子隔離在外面了一樣,我突然覺得自己心里平衡了許多,雖然這房子不是我的,但是住一住還是很開心的。 就這樣,我開始了三年的打雜贖身的漫長旅程,多少年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腹黑男赤裸裸的陰謀。 第3章 閨女 第二天,我把寄放在同學家里的行李統(tǒng)統(tǒng)搬了過來,然后給家里父母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已找到供吃供住的好工作,其中,具體細節(jié)省略了一萬字,出門在外,總是報喜不報憂,可是我卻要硬生生地把憂都變成喜來報。 當一切整理妥當之后是上午十一點,這是畢業(yè)后的第四十八小時,我也正式入職了,作為佐佑偵探事務所的忠犬……啊,不,是雜務員,我和我敬愛的社長開始了第一次上下級的談話。 社長:“把簡歷給我看看?!?/br> 我:“木有簡歷?!?/br> 社長:“木有簡歷?木有簡歷你有相親簡歷!你讀博士就是為了嫁人?” 我:“……什么相親簡歷……” 他不屑地看著我,從抽屜里拿出兩張紙,扔到我面前。我一臉茫然地拿起來……耳邊忽然飄過一首歌,“知道到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這是我的損友宋天天曾讓我?guī)退顚懙南嘤H交友簡歷,我為了讓她體面地找到如意郎君,稍稍扭曲了一點點的事實,可是,為何上面赫然寫著陶熙橙三個大字。 他看著我錯愕又崩潰的表情,拿過我手里的紙,慢慢讀了起來……我發(fā)誓,這是我聽過,最優(yōu)美的文章……這就是報應! “陶熙橙,女,三十歲,微生物學博士,興趣,養(yǎng)蟲子,愛好,殺蟲子,特長……拿蟲子做實驗,最喜歡的事……折磨蟲子致死……”他自己也讀不下去了,看著我淡淡地說了句:“你是變態(tài)嗎?” 我一陣無語,反問道:“……我看上去很像變態(tài)?” 他盯著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不是像,你就是?!?/br>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毒舌至此,我無話可說。 “你難道……”他眉頭一皺,狐疑地打量著我,分析道:“有婚后虐老公傾向?” 真是好笑,我嘲諷地看著他,回擊道:“我只是虐蟲子而已,沒有虐老公傾向,但是我認為你一定有虐老婆傾向?!?/br> 他眼睛轉了轉,似乎在認真思考我說的話,然后淡定地點了點頭,“如果是你,還是挺想嘗試虐虐你的感覺?!?/br> 我用看變態(tài)的眼神看著他,無力回擊。 “你身上有種被虐的氣質?!彼桓毙睦韺<业臉幼?,肯定地判斷道。 “……被虐的氣質……”我低聲嘟囔著,真想一口血噴他臉上,“有這么說人的么……我是m嗎!” 他無視我軟弱的反抗,隨手把相親簡歷扔到垃圾桶里,高高在上地提醒道:“嫁不出去,就別勉強自己勉強別人了?!?/br> “……我勉強誰了……”我強忍著怒氣,心里憤憤地想著,結果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又補了一句:“你勉強我了,還好我意志堅定,沒從了你!” 我:“……” 人生中的敗筆,都是自己作死寫下的,賴不了別人。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他看了看我,揚了一下眉毛,示意我去開門,我無奈,立刻去執(zhí)行。 進來的是一位美艷的婦人,看穿著打扮就知道是有錢人。 她毫不客氣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fā)上,社長大人見狀臉上瞬間掛上標準的迎客笑容,額,就是迎客。 “這位夫人如何稱呼?” “叫我王夫人就好。” “請問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他一邊笑著,一邊問道。那笑容是我見過最假卻又最燦爛的一次,社長,原來你如此的貪財。 我一邊想著,一邊給兩位端上茶水。然后站在一旁,等待差遣。 “我要調查我丈夫的外遇?!?/br> “我暈……”我心里默默感嘆,又是這樣狗血的事情。 “跟蹤你的丈夫,找出他外遇的證據(jù)是吧!”他直接說出重點。 “是的?!?/br> “好的,您這樣的案件,我們要收取一萬的費用,如果有其他要求還會按照工作難度對您收取費用的?!彼樕蠏熘鴍ian商的笑容,讓我冷汗直冒。 “可以,就這樣,這是我的名片?!蓖醴蛉四贸鲆粡埦碌拿旁诓鑾咨希缓笳酒鹕?,準備離開。我看了看她,立刻開門迎送,然后秉著認真服務的態(tài)度說了句:“歡迎下次再來?!?/br> 也不知我說錯了什么,屋子里瞬間有種尷尬的氣氛,王夫人瞪了我一眼,然后憤憤地離開了。 我撇了撇嘴,無奈地喃喃道:“我的服務態(tài)度不好么!” “陶熙橙,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事務所業(yè)務著想,但是,也不能公然詛咒她丈夫再次出軌!”李社長剛剛那堆起來的微笑消失在臉上,取而代之的還是那懶洋洋的大叔狀,然后把腿搭在桌子上繼續(xù)看報紙。 “額……也對?!?/br> 社長看了看報紙,好像感覺到了我的視線,然后歪過頭,看著趴在桌子前的我,眉毛一挑,示意我,你還有什么事? “額……社長,我還沒問您的芳名呢。”我適時地弱弱問道。 他似乎不在意我的用詞,對于社交方面,他對我零期待。 “本大人芳名都寫在窗戶上了,你看不見嗎?” 我看了看他背后的窗戶,從我這個角度看,大大的玻璃窗戶上貼著反的佐佑偵探事務所。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李佐佑?我還叫陶前后呢?!边@句話后,我清楚地看到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我便灰溜溜地消失在他視線里。 下午,就在我悠哉地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時候,他忽然站起來,穿上那件舊的黑大衣,隨意扎了個圍巾,準備出門,我端著咖啡,心滿意足地看著準備走他,心想終于清靜了。結果,他站在我旁邊,看著我,淡淡地說了句:“你就穿這身出去嗎?”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