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劉十八的臉微微發(fā)白,顫聲道。 “阿媽,阿爸.奶奶?!?/br> 應采見到這幅情景,身體搖晃了一下,站立不穩(wěn),差點坐在地上,我連忙扶住她。 “你別急?,F(xiàn)在我們還沒有看到人的尸體。也許,苗寨里的人已經(jīng)提前離開了。只是走的匆忙,沒有帶這些家畜?!蔽覄裎康?。 應采的臉色這才稍微好了一點,指著前面的吊腳樓說:“那是我家?!?/br> 劉十八走在前面,小心提防,我扶著應采跟在身后,進入到吊腳樓里面。 吊腳樓內(nèi)的布置很常見,有電視機,有冰箱,有電燈。 但是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電磁爐上放著水壺,水壺早就被燒干了。 桌子上放著一碗粥,剛喝了一半,勺子還在碗里。 我讓應采留在家里,跟劉十八又去轉(zhuǎn)了幾個吊腳樓,情況一樣。 苗寨里的人就像是忽然之間都消失了。 劉十八干笑了兩聲,低聲說:“你聽說過幽靈船的傳說沒?國外的事,說是輪船的桌子上還放著吃了一半的蛋糕,咖啡也喝了一半,就是人不見了。到現(xiàn)在也找不到,可能是被外星人抓走了?!?/br> 我瞪了劉十八一眼:“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br> 劉十八也瞪著我:“李布森,你別以為救了我?guī)状?,我就會尊敬你。我這人不欠人情,說還你命,就拿命還你!你別對我吆五喝六的。更何況,論輩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叔!” 我詫異的看著劉十八:“你小子不會又被鬼附身了吧,還是中了毒,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說的什么胡話?你是鬼道門的,跟我有半毛錢關(guān)系?為什么我要叫你師叔?” 劉十八從吊腳樓的桌子上找到一包沒有開封的香煙,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掏出來點了一根:“你果然還不知道自己師承的來頭。我問你,你學的是鐘馗的殺鬼術(shù)吧?!?/br> 我點點頭:“沒錯,我學的是殺鬼術(shù)?!?/br> 劉十八坐在一張竹椅上,翹著二郎腿說:“我們鬼道門源遠流長,從楚漢那會兒已經(jīng)流傳到現(xiàn)在了。韓信,就是我們鬼道門的祖師爺。他當年向冥府閻羅借了百萬陰兵,將項羽困在亥下才能殺了西楚霸王。作為代價,他死后不能輪回轉(zhuǎn)世,在陰間冥府建立了鬼道門?!?/br> 我聽得一頭霧水,覺得劉十八在胡說八道。 “不信?不信沒事。你慢慢就知道了。陰間是一界,也有山川河流,也有朝代更迭。就連閻羅王的位置,也經(jīng)常變更。唯獨不變的,就是我們鬼道門!一直都是陰間第一大宗門。” 劉十八繼續(xù)說:“鬼圣鐘馗,也是我們鬼道門的人。他不太一樣,他是鬼道門的掛名。他本事大的很,后來殺鬼成仙了。不過,他的殺鬼術(shù),也在鬼道門流傳下來。嗯,我想想,上一個會殺鬼術(shù)的人,是公孫陽。按照輩分,他跟我是平輩。如果他活著,我要喊他一聲師兄。不過.公孫陽是民國時候的人,現(xiàn)在早死了。你的殺鬼術(shù),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學會的,你都是公孫陽的徒弟。所以我是你的師叔,這沒什么問題吧?!?/br> 劉十八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就是想說他在鬼道門里面輩分高。 我聽的想笑:“劉十八,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鬼道門以前很牛比,韓信是祖師爺,鬼圣鐘馗是掛名。但是,這個叫公孫陽的,我可真的不認識。我的師傅只有一個,就是鬼圣鐘馗。他是唐朝的人,我是他徒弟,如果按照輩分,你得叫我?guī)熥妗;蛘呓形乙宦暲献孀谝残??!?/br> 劉十八的臉瞬間都綠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不愿意叫我?guī)熓澹筒唤?。吹什么牛比?還鬼圣鐘馗是你師傅,你怎么不說,東岳帝尊黃飛虎是你岳父呢?” 我學著劉十八的口氣,笑道:“愛信信,不信拉倒。反正我說的是實話?!?/br> 第321章 五毒門 就在我和劉十八斗嘴的時候,應采忽然闖了進來,一臉驚慌失措,壓著嗓子道:“我看到苗寨外面有鬼火?!薄?/br> 我和劉十八一愣,連忙出門。 苗寨的地勢要高一點,站在吊腳樓上,能夠看到寨子外的情況。 只見漆黑的山路上,果然有兩點慘綠的火光在上下飄動,雖然飄的速度很慢,但分明是朝著苗寨的方向飄過來。 “還真是鬼火?!眲⑹宋⑽⒁徽?,問應采:“這苗寨附近有墓地嗎?” 應采搖了搖頭,小臉煞白,咬著嘴唇說道:“我們這里苗寨的喪葬習慣很特別,不是土葬,而是懸棺葬在半山腰的祖地?!?/br> 所謂鬼火,科學的解釋,是人骨頭里面的磷自燃。迷信的解釋,自然就是孤魂野鬼。 應采的言下之意,附近沒有墓地,自然不可能是磷,那么十有八九就是鬼了。 劉十八皺眉道:“沒關(guān)系,有李布森這個殺鬼大師在,就算是鬼,也保管它們有去無回。怕就怕不是鬼.” 劉十八跟我想的一樣。 鬼固然可怕。 可是,人比鬼更可怕。 我眼睛盯著那兩團鬼火仔細看著,它們飄到了山寨門前,我才看清楚,那不是鬼火,也不是孤魂野鬼,而是兩盞綠色的燈籠。 兩盞燈籠被兩個道士提著,照的他們身上也是一片慘綠。 兩個道士一老一少,身上的道袍樣式很講究,老道士手中拿著一個鈴鐺,是引魂鈴。年輕道士手中拿著白色的帆布,是招魂幡。 這兩樣東西是趕尸用的法器。 提著燈籠的兩個道士,分明是趕尸匠。 劉十八也看出來了,一臉詫異:“從哪里冒出來的趕尸匠,深更半夜,為什么到這個苗寨來。還有,他們是怎么通過那竹林陣法的。” 我搖了搖頭,對劉十八和應采囑咐:“來者不善,我們不要出聲,看看他們搞什么鬼。” 老道士手里搖著引魂鈴,清脆的鈴聲在夜晚深山中顯得格外刺耳。 叮鈴鈴.叮鈴鈴. 伴隨著鈴聲,一個個身穿苗民服裝,腳步蹣跚的人影,從他的身后慢慢走出來,站在寨門前排成一列,竟然有幾十個之多。 這些人的身上都臟兮兮的,頭發(fā)上、手上都是泥巴,就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臉上都貼著一張黃紙符,看不清面容。 “趕這么多尸體!” 我心中一驚。 趕尸匠能趕多少尸體,也是有講究的。一般的趕尸匠,能趕三具尸體就已經(jīng)是很了不起了。我以前跟魏喜神斗過,他能同時趕十幾具尸體,在趕尸門這已經(jīng)算是大師的級別了。 可是,這一老一少兩個道士,竟然趕了幾十具尸體,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如果他們是趕尸門的人,那么一定是那種不世出的高人,跟壽紙匠的道行差不多。 劉十八也一臉的驚訝,嘴里嘟囔著:“哪里鉆出來的趕尸高手,我怎么從來都沒見過?!?/br> 應采在一旁忽然忍不住驚叫了出來:“阿爸,阿媽.叔叔,嬸嬸.你們.你們怎么都.” 應采的臉色像是紙一樣白,身體顫抖著,眼神恍惚,似乎隨時都會暈過去。她此時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音調(diào),我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可是聲音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 應采的聲音在寂寥的夜晚,顯得如此響亮。 苗寨前那個年青道士立刻抬頭,環(huán)視四周:“有人的聲音。” 老道士的引魂鈴陡然一收,側(cè)耳傾聽,半晌沒有聽到其他聲音,冷笑道:“可能是夜梟的叫聲。這苗寨里整整五十三口人,都在我們身后。怎么可能還有別人?走吧,進去吧?!?/br> 我這才知道,為什么應采這么震驚,一時間失去了控制。 原來,老道士身后的趕著的苗人尸體,竟然是這個苗寨里的人。其中也包括了應采的家人。 也就是說,苗寨里所有人都已經(jīng)死了。 我捂著應采的嘴巴,感覺guntang的液體流到我的手上,是應采的眼淚。 她已經(jīng)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起來。 砰。 劉十八忽然走到應采背后,手背狠狠打在她的后腦上,將之打暈過去。 “你.”我瞪著劉十八。 “怎么?這兩個道士身份不明。你讓這丫頭哭起來,暴露了我們。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眲⑹苏f道。 “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好歹是鬼道門的傳人,迷魂術(shù)什么的來一點,用得著這么暴力嗎?”我說道。 “噓,別說了。他們進來了?!眲⑹俗隽艘粋€噤聲的手勢。 我也連忙轉(zhuǎn)頭,正看到老道士已經(jīng)走到苗寨的竹門前,伸手推門,手掌正好落在那片“蝕骨毒”粘液上。 “壞了。”我心里咯噔一聲,蝕骨毒那么厲害,任老道士道行再高,也一定著了道。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老道士跟沒事人似得,直接推門走了進來,然后,再次搖響引魂鈴,讓五十三具苗人尸體排好隊,走到苗寨中央的空地上。 “不對勁,他為什么沒中毒。還有,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滿臉疑惑,心里毛毛的,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了。這一老一少兩個道士身上處處透露出不對勁。 “他們.” 劉十八也在皺眉。 兩個道士在空地中央點燃了篝火,劉十八的眼神一亮,壓低了聲音說:“你看到他們的道袍衣領(lǐng)上的圖案沒?” 我現(xiàn)在一雙紙眼睛,視力差得很,在劉十八的指點下,我才看清楚,這兩個道士身穿的道袍衣領(lǐng)上,有一排圖案分別是蟾蜍、蜈蚣、壁虎、蛇、蝎子。 “五毒.” 我低聲說。 “對,是五毒。他們不是正經(jīng)道士,也不是趕尸匠。而是五毒門的人。那老道士手上戴著天蠶絲手套,所以不怕蝕骨毒?!眲⑹苏f道。 “五毒門.”我從未聽過這個門派:“五毒教我倒是看武俠里寫過?!?/br> “不一樣。五毒門不是道門教派,本來是苗疆蠱門的一支。但是,他們的行事太過邪惡狠辣,被蠱門排斥,趕出了苗疆?,F(xiàn)在,五毒門已經(jīng)投奔了六道門,只是還不知道屬于哪一道。很可能是畜生道?!眲⑹苏f道。 我以前沒少跟畜生道的人打交道。在六道門里面,畜生道算是比較弱的一道了。 “他們到底在干什么?”我問劉十八。 劉十八搖頭:“我也不知道。六道門中人行事詭秘。這次六道門大舉進攻苗疆,據(jù)說是為了一樣東西而來。至于是什么東西,五毒門為什么要襲擊這個小小的鳳凰山苗寨,我就不得而知了。咱們按照計劃,靜觀其變吧?!?/br> 我點點頭,跟劉十八藏在吊腳樓內(nèi),從創(chuàng)空觀察兩個五毒門道士的一舉一動。 只見那個老道士升起了一堆篝火之后,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紙包,小心翼翼打開,將里面的綠色粉末撒到篝火上。 唰! 篝火的火苗子立刻變成了綠色,火苗躥的三丈高,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啪啪啪.” 老道士在一下一下的拍手,那些苗人尸體也跟著他的節(jié)奏,一下一下拍手。 “到家了,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我們好上路!” 老道士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