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男人搖了搖頭,說道:“若是真這么簡單,晏清何必蟄伏五年,待根基站穩(wěn)了,才清理這些尸位素餐的官員?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不小心,便會成為一盤散沙?!?/br> 晏海不以為然,說道:“施恩先生,你未免太過小心了!” 施恩的周身卻更加凝重了:“一行四個死士,死了三個,還有一個我感應(yīng)不到他的存在。如果有人解了我的蠱,這件事情便大為不妙。” 晏海的表情也跟著嚴(yán)肅了起來,問道:“會泄漏行蹤嗎?” 施恩搖了搖頭,說道:“我費盡心機(jī)做這樣一個局,為的就是讓他們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邑人的身上。當(dāng)年邑人所犯下的罪孽,也該他們用鮮血來洗清了?!?/br> 晏海又問道:“那司水教的事?” 施恩的眼神有些放空,說道:“司水教教主已經(jīng)死了,這世間已經(jīng)無人再能與我為敵。哪怕司水教八侍尚全,哪怕水一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可惜,到死,我都沒能得到司水珠和他的心頭血。否則我也不會永遠(yuǎn)都是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了!” 枯樹枝一樣的手掌用力捏碎了拿在手中的酒杯,就連對面的晏??戳?,都忍不住生出了些恐懼。 第46章 春播的良種玉米, 還未入秋便全部成熟。遠(yuǎn)遠(yuǎn)望去,墨綠色的秸桿兒已經(jīng)頂上了枯黃的尖尖,一派豐收的景象。整個青云山莊里人人忙碌,編筐的編筐, 磨鐮的磨鐮,有的已經(jīng)開始收拾大鎬, 準(zhǔn)備鋤掉玉米根翻地所用。 其實收玉米的方法, 多少年來都是大同小異的。直至大型綜合型機(jī)械出現(xiàn)前,大家都是靠著手一穗一穗的從秸稈兒上掰下來。 周云見小時候陪養(yǎng)父回過老家,在農(nóng)村的叔伯家里幫忙收過兩次玉米。說實話一時新鮮還好, 收了兩天便腰酸背痛。被當(dāng)時村子里的小伙伴們笑話, 說他就是個讀書的料, 下地種田是萬萬不行的。好在他學(xué)東西快,各種農(nóng)具用起來倒是得心應(yīng)手。 于是他在前面給大家示范怎樣收玉米, 后面大家跟著效仿。其實收玉米有好幾種形式, 一種是把秸桿兒砍倒, 人可以蹲在那里慢慢收。一種是在秸桿兒上把玉米穗扒下來,收進(jìn)筐里。一種是帶著皮扒下來, 收好以后堆在一起再慢慢扒皮。 最后一種的好處是可以收獲玉米皮, 這是一種非常有韌性的纖維,可以編草繩。編出來的草繩可以用來捆綁各種東西,用途廣泛。于是周云見讓大家采用最后一種方法來收獲玉米,以求利益的最大化。 眾長工沒有任何意見,只要家主說了, 他們就能照著去干。于是十幾畝地,百來口人,一天的時間,妥妥的收完了??粗殉尚∩桨话愕挠衩锥?,周云見心情愉悅,真是一個豐收年。 莊子里的老幼婦孺?zhèn)兌及崃诵“宓亲谛∩桨话愕挠衩锥馇鞍怯衩灼ぃ呛靡院簏S澄澄的玉米放進(jìn)筐里,再由長工背到空曠的場院里薄薄的一層攤好。玉米皮則堆放在一邊,曬干以后,可以讓柴燒,也可以編草繩。手巧的,還能用來編軟筐。婦人們最喜歡做這些活兒,便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研究了起來。 結(jié)果天色還沒黑,她們便編出了無數(shù)精美的物件兒。有蒲團(tuán),坐墊兒,繩網(wǎng),軟筐,應(yīng)有盡有。周云見嘆為觀止,心道果然勞動人民的雙手是最厲害的!信手拈來,廢物利用!說不定,還能拿到集市上換錢。 周云見讓人把這些物件兒一一畫了下來,說道:“以后你們可以教教其他鄉(xiāng)民,有手巧的,能學(xué)會的,說不定還能靠著這門手藝糊口?!?/br> 婦人們紛紛點頭,自從家主說過授人以漁的事后,清云山莊里的所有人都跟著上行下效。自己有什么拿手的絕活兒,都不會吝嗇的教給大家。但由于天賦問題,能學(xué)會的還是少數(shù)。 周云見讓婦人們把收獲的玉米從穗子上一粒一粒的剝離下來,放進(jìn)一個大的笸籮中,并吩咐她們明天拿到太陽底下,一定要曬到用牙一咬,咔咔碎掉的程度。眾人立即七手八腳開始剝玉米粒兒,很快便剝了滿滿一大笸籮。周云見表示,曬得時候一定要薄而均勻,而且曬得過程中要注意翻一下,這樣才能將玉米粒兒徹底曬干。 婦人們一一記住,便將玉米收了起來,準(zhǔn)備明天拿出來曬一下。 周云見最近為了忙收玉米的事,可是曬黑了一個色號。今天也是累了一整天,周云見坐上馬車的時候腦子有些放空??赡苁抢鄣模部赡苁亲罱恢睕]怎么和武帝見面,攻略一直沒什么進(jìn)展給愁的??纯聪到y(tǒng)里,武帝的好感值仍然在0,這可如何是好,仿佛永遠(yuǎn)都不會進(jìn)步。 周云見深吸一口氣,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提示聲:“叮,恭喜殿下獲得1000點賢德指數(shù),同時獲得經(jīng)驗寶箱一個?!?/br> 周云見的眼睛一亮,猛然坐了起來,說道:“怎么肥四?” 小李子答道:“殿下冷靜,不是因為玉米的收獲,是因為殿下在武帝的心目中,立了首功。” 周云見:???首功??? 小李子答道:“是,武帝將此將新政變革的首要推進(jìn)人物認(rèn)定為是殿下您?!?/br> 天行殿里,連續(xù)加了半個多月班的大臣班底終于粗步定了下來。還有許多罷免虧空的,需要慢慢填補。明春武帝加開了一場科考,朝廷求才之心若渴。終于可以喘一口氣的武帝開口道:“此番新政推行,全仰仗各位大人的鼎力配合。不過這首功之人,還屬朕的皇后?!?/br>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看向周崇這位國丈,全都不明所以。 武帝接著說道:“當(dāng)初朕心有猶疑,苦于我大晏如同年邁老嫗。千瘡百孔,步履蹣跚。若是此刻大動干戈,生怕傷其筋骨,反而讓百姓深受其苦。每天看著百姓受苦,看著那些尸位素餐,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吏夜不能寐。此時皇后給朕講了一個故事,他說……一個猶疑不定的諸侯君主,想要一統(tǒng)天下。結(jié)果聽信術(shù)士之言,要等到胡須長過肚臍,出兵才可險勝。他的一個妃子聽了,便趁他宿醉之時,剪下他的一縷頭發(fā)為他接上胡須。一夜醒來,君主發(fā)現(xiàn)自己胡須過臍,于是一舉出兵,天下盡歸囊中。朕若是一直猶猶豫豫,便不會有大晏的海清河晏。想要百姓過得好,便要一直不停的把這些糟粕剔除?;屎笾裕岆薮髲卮笪?。朕,甚是感激?!?/br> 這時有一名大臣站了出來,說道:“皇后大賢大德,如此賢后,當(dāng)召告天下,表彰其名才是!” 工部尚書章大人一聽,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于是立即跟著站了出來:“臣附議!” 后面許許多多大臣也跟著彎身奏請:“臣等附議!” 武帝也沒再堅持,大手一揮,道:“準(zhǔn)!” 于是周云見剛回宮,便得到了這個消息,他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什……什么意思?” 特意前來通知周云見的林海公公說道:“奴才在這里恭喜皇后殿下了,您此前為皇上講的那個典故,促使了此次新政的成功推進(jìn)。萬歲爺在殿上說十分感激殿下的用心,眾臣便奏請皇上,將后之德行昭告天下,以示表彰?!?/br> 周云見皺眉,問道:“皇上……真是這么說的?”難不成這些天過去了,他氣消了? 林海說道:“奴才還能誆騙皇后殿下不成?萬歲爺說了,若不是您的良苦用心,他還在一直猶猶豫豫,投鼠忌器。若是早這么大刀闊斧,也許大晏如今早已是另一番光景。不過如今倒也不晚,只要開始了,大晏的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 周云見清楚的記得,清河盛世開始于武帝推行新政之后。這歷史揮了一個蝴蝶翅膀,竟成了是他促成了此次新政。周云見覺得這功勞真是從天上降下來的,但不論如何,自己也算因此而獲了第六千點的賢德指數(shù),第六種農(nóng)作物。也因此在武帝那里認(rèn)定了自己的賢德之名,還混了一個昭告天下的表彰。 古代不論是皇帝推行什么新政策,還是要表彰什么人,或者歷數(shù)什么人的罪行,都有昭告天下這個習(xí)慣。皇帝將周云見的賢德之名昭告天下,便是讓整個大晏的百姓都認(rèn)同他。他這個賢后賢德與否,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畢竟百姓的愛戴值,也影響他賢德指數(shù)的提升。這于周云見來說,怎么都是好事。 只是周云見有點兒看不懂武帝的意思了,明明這么多天一直都在跟他慪氣,怎么突然就愿意把他的事跡昭告天下了? 但不論怎么說,今晚武帝還是沒往他宮里來。棲梧宮的婉妃倒是過來串門子了,還給他帶了南疆的特產(chǎn),周云見一看,這不是庫勒香梨嗎?婉妃笑得一臉溫婉,說道:“殿下,這是我們南疆的特產(chǎn),叫奶西姆提。近日正是奶西姆提成熟的日子,便讓家人幫忙帶了一些過來,給您和皇上太后嘗嘗鮮。” 沒想到在遙遠(yuǎn)的大晏,竟已經(jīng)開始栽培這種香梨了。周云見拿起一個來嘗了嘗,說道:“嗯,味道很不錯,甜,婉妃有心了。” 婉妃立即道:“只要殿下喜歡,婉兒也就沒有白費力氣。我還備了許多干鮮果,給您送了些過來。您要是喜歡,我便再讓家人多備些。” 周云見擺了擺手,說道:“南疆資源匱乏,婉妃千萬別讓家人辛苦。從南疆到晏京,迢迢萬里,勞民傷財,只為了讓我吃一口果子,犯不上?!?/br> 婉妃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臉上便有些尷尬。她沉默了片刻,又說道:“我聽宮里的太監(jiān)說,皇后殿下又立了大功,皇上要昭告天下呢!在這里,meimei真是恭喜您了?!?/br> 周云見說道:“婉妃meimei客氣了,賢后不賢后的,有什么打緊呢?”說著周云見嘆了口氣,似有萬千感慨。 婉妃見周云見心情不好,便問道:“殿下這是怎么了?” 周云見不說話,婉妃讓跟著她的兩個侍女出去了,跪到了周云見面前:“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寬心的,都可以和meimei說說。在這宮里,就我們兩個還能互相偎著,也無其他姐妹。如果連婉兒都不能為殿下分憂,那……婉兒這個正妃,做得也是失職,該當(dāng)治罪。” 周云見一聽,立即上前把婉妃扶了起來,握著她的手說道:“我的好meimei,我自己心情不好,怎么能怪你呢?唉,只是……只是我……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br> 婉妃坐了回去,耐心道:“殿正就當(dāng)是跟meimei閑話家常,想到哪兒便說到哪兒,meimei近日也閑,不如咱們說說體己話兒?” 周云見為難般的點了點頭,眉心深皺,說道:“我這也是塊心病了,meimei當(dāng)是知道的。如今雖然皇上待我還有些情意,畢竟再有半年多,陛下的陽德便能全了。到時候,陛下就算不厭棄我,我也該給他甄選美人,為陛下開枝散葉。meimei你是知道我的,縱然守著偌大的恩寵,卻無法為皇上孕育子嗣,是我無能。但這天生天養(yǎng)的身子,又能怪得了誰?我這心里,便想將希望寄托在meimei身上?!?/br> “meimei是四大正妃之一,又是最先進(jìn)宮,待到皇上全了陽德,我自是愿意先讓meimei承了陛下雨露恩澤。若是meimei有了孩子,誕下皇子,我……也想厚著臉皮的,將他認(rèn)為嫡長子。日后陛下的大統(tǒng),也好有后人繼承。就算我無所出,能親自教養(yǎng)一個出來,也算是對皇上這一片恩寵的回報。怕只怕……meimei不和我一條心,舍不得龍子,又怕meimei心里記掛著南疆,不愿與我同進(jìn)同出??!” 聽到這里,婉妃內(nèi)心的熱血都快沸騰了。她上前一步,又重新跪到了周云見的面前,舉手發(fā)誓道:“天地良心,我自嫁入宮中,便與殿下,與皇上同心同德!南疆那邊,早就放下了?。≌拍挠信映黾?,還和娘家一條心的?不都是一心一意為著夫家,為著自己的兒孫嗎?我知道殿下疼我憐我,一心一意為我著想。升了我的位份不說,還把宮中大印交給了我。我……我又怎么能辜負(fù)殿下的一片心?別說是一個皇子,哪怕是我生的所有皇子,便都如同殿下親生!日后殿下年邁,便讓他們?yōu)榈钕吗B(yǎng)老送終!如有違心!不得好死!” 周云見聽了婉妃的誓言,立即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說道:“我的好meimei,快起來吧!我這……隨口說說,你又是發(fā)得哪門子的誓?不是本殿不信你,實是有小人在我耳邊嚼舌根子。說是你的兩個大宮女,總是私自會見南疆的人。我知道這事兒肯定和meimei你沒關(guān)系,只是身邊的人,meimei也該約束一下了。” 婉妃怔了怔,說道:“竟有這事兒?這兩個小賤蹄子!看我回去不打斷她們的腿!” 周云見擺手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們思念故事,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不過,宮中之事,可萬萬泄漏不得。萬一走漏了風(fēng)聲,于meimei來說,可不是好事?!?/br> 婉妃心里明鏡似的,知道皇后這是在給她上眼藥呢。片刻后她仿佛下定決心似的,相較于自己的前程,表兄那邊又算得了什么?她立即咬了咬牙道:“殿下放心!這個后宮只要在我手里,任它是只蒼蠅的尸體,也送不出去!” 周云見沉吟著,說道:“倒也不必……說起來,如果你任何消息都不放出去,他們反倒起疑。于你的安危,反而不好。倒不如,不論宮中任何異動,你都告訴他們相安無事。若他們那邊有什么動靜,你再來和我說說。唉,說起來,也只是閑話家常的幾句。南疆偏僻,又有什么事兒?你說是婉meimei?” 婉妃笑了笑,十分堅決的說道:“殿下您放心!臣妾,自會將南疆那邊的動靜,全都告知殿下!” 從厚坤宮出來后,婉妃的嘴就沒合攏過。嘴里念念有詞:“滿打滿算,距離明年春也就還有七八個月的時間。開春皇上全了陽德,我的機(jī)會不就來了?殿下體恤,說是若我能得皇上寵幸,便立即升我為貴妃。他生不出孩子,自然要將希望寄托在自己人身上!放眼望去,還有人比我更合適嗎?” 婉妃滿心的給自己算計著,回到宮里,卻收到了南疆晏海傳來的簡信。 簡信寫得寥寥數(shù)語,便勾起了婉妃對兒時美好回憶的美好向往。表哥的手寬大且有力,能將她扛在肩上,騎在脖子,背在背上。她天真無邪,一心一意心里想著他。可到頭來,他又做了什么呢?送他進(jìn)了宮,當(dāng)了別的男人的女人,還要讓她做那男人的臥底! 信封中抖出一枚翡翠手鐲,正是她及笄那年,表哥送她的。上等的好玉,難得一見。她進(jìn)宮前,留給了表哥做念想,如今他送回來一只,當(dāng)還有一只在他手里。 呵,青梅竹馬的這點情意,也差不多消耗完了。女人,嫁了人,還指望著初戀再把她娶回去嗎?婉妃拿起那枚手鐲,狠狠的摔在了地磚上。翠綠色的玉飛濺而起,碎到不能再碎,不論如何也組不回來了。 送信的人扔等在外面,婉妃重新將那信封塞上紙條,里面只寫了四個字:京中無事。 將信給送信人的時候,也旁敲側(cè)擊的問了幾個問題,對方不疑有他,一一作答。待將信使打發(fā)走后,婉妃吩咐自己的兩個貼身大宮女碧青和碧綠道:“以后,韻太妃那邊的事,上心,但不用走心。還有,如果她有什么動靜,記得隨時告訴我?!?/br> 碧青和碧綠從小跟著婉妃,立即連聲應(yīng)是。 送走了婉妃,琴侍和元寶進(jìn)了內(nèi)殿,琴侍的懷里揣著他那本《伏羲》,發(fā)現(xiàn)《伏羲》上竟有他爹沒教過他的招式,欣喜若狂。 元寶一進(jìn)門便問道:“少爺,那個婉妃又來干什么?” 琴侍和婉妃打過不止一次交道,可以說是老熟人了。如今他從草原進(jìn)獻(xiàn)給武帝的王世子,搖身一變,變成了皇后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這件事說起來很玄幻,但偏偏就發(fā)生了。 琴侍說道:“婉妃是南疆來的,她進(jìn)宮來和扎瓊的目的差不多。便宜行事,如果宮里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隨時回報那邊。說起來,后宮又能知道前廷多少事呢?不過蛇有蛇道,貓有貓道,想要打聽前廷的事,也不是完全沒有途徑。后宮是最接近皇帝的地方,所以這些人才熱衷于給皇上送美人過來?!?/br> 周云見說道:“皇上也不傻,能讓他們知道的,肯定是允許他們知道的?!?/br> 琴侍說道:“這倒是,不過這個婉妃如今……是不是變節(jié)了?” 事實如琴侍所說,婉妃的確變成了反水小公舉。半年后她的表兄就要造反了,如果她能將功補過,順點兒線索來給他,到時候也許還能保她一命。家族式聯(lián)姻就是這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南疆那邊反了,婉妃自然會被賜死。 琴侍說道:“教主是懷疑南疆那邊對皇上有二心?” 周云見笑了笑,說道:“不是懷疑,是必有二心。而且,我懷疑,晏海身邊有能人幫他?!?/br> 琴侍皺眉道:“怎么說?” 周云見說道:“晏海其人,狂妄自大,急功近利,且行事莽撞。別說不及晏淮,連晏洲的忍耐力他都沒有。算起來,晏淮倒算是一代能人了,可惜心術(shù)不正。晏洲一心一意為了他哥哥著想,卻過分依賴于他哥哥。就算有想法,在他哥哥的影響下,也成不了氣候。晏海不一樣,他從小是被寵到大的。據(jù)說因為其母韻貴妃極其受寵,連帶著他這個做兒子的也是萬般溺愛。他想要的,他母親都會想方設(shè)法給他取來。導(dǎo)致他被寵得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覺得自己是最了不起的。如果沒有能人幫他,他不可能隱忍至斯?!币苍S早在他在南疆站穩(wěn)腳跟前就已經(jīng)反了。只能說韻太妃是個人物,能為兒子計較深遠(yuǎn)到這種地步。 琴侍問道:“教主是想利用婉妃來反間騰王?” 周云見說道:“反間說不上,至少不讓她在宮里宮外的亂傳消息。又不能拔了她,這樣的話暗地里的釘子可就更不好查了。” 一旁云里霧里的元寶終于聽明白了,他總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每次都被少爺那些心機(jī)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過他也不需要懂太多,只要一輩子跟在少爺身邊,好好侍候他就可以了! 琴侍看著元寶一臉懵的模樣,上前搭了搭他的肩膀,說道:“元寶小哥兒,以后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我,我教你??!” 元寶一把推開他,說道:“你少來!我才不要你幫!還有,雖然我們都是男人,可在厚坤宮里,男子也不可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仔細(xì)皇上看到了,讓你連這個侍衛(wèi)都沒得當(dāng)。到時候把你趕出宮去,看你還怎么照顧少爺!” 琴侍縮回了手,看著一臉氣鼓鼓的元寶的小背影咕噥了一句:“兇巴巴的!” 還有,你才十幾歲?十五?十六?男人?我都十九了都沒自稱自己是男人!人家還是個寶寶呢! 這時,厚坤宮外傳來一聲嘹亮的:“皇上駕到!” 時隔近二十天,總算稍微有點時間的武帝,重新來到了厚坤宮。 周云見立即正了正衣冠,出門迎駕。迎面卻看到武帝穿了一身勁裝,沒坐鑾駕,騎著馬,伸手把周云見拉到了馬上,二話不說便朝宮外奔去。 周云見滿頭黑線,心道這是要干什么?馬震倒是提前說??! 第47章 一路從皇宮騎到了宮外,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周圍黑壓壓一片,周云見心里打突突。他瑟縮著在武帝的懷里問了一句:“皇……皇上,我們這是……上哪兒?” 武帝不發(fā)一言, 只是一路帶著他,翻過一座座山頭, 將身后的隨從都甩得遠(yuǎn)遠(yuǎn)的。周云見有些冷, 他瑟縮了一下,武帝把身上的披風(fēng)扯了下來將他緊緊裹住。當(dāng)周云見覺得自己的屁股要巔裂了的時候,武帝終于停了下來。周云見抬頭望著眼前這一片空曠的草原, 驀然有一種天高海闊的感覺。 馬兒緩步向前, 周云見和武帝一同來到了一片懸崖峭壁的邊緣。此刻太陽正緩緩西落, 只剩下一個微紅的光暈。大片大片的紅云逐漸被這紅暈染透,竟有幾分波瀾壯闊的感覺。 周云見縮在武帝的懷里, 說道:“當(dāng)年外公帶我來這里, 那個時候他是威震八方的鎮(zhèn)北大將軍。大晏, 立國三百年,也曾有過鼎盛。圣祖皇帝馬上得天下, 以武治國。但以武治國, 雖可以威懾八方,卻不利民生。他曾試圖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卻因邊境戰(zhàn)亂不得不繼續(xù)強(qiáng)硬下去。直到祖父,才終于讓大晏有了些許喘息,得到了片刻安寧。及至我兒時, 外公曾形容,我大晏,如今便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婦。如何讓江山活過來,先要武安天下,再文治黎民。如今武安天下,朕做到了。能否讓大晏這個老嫗煥然新生,還要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