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托孤
“葛洪,你給好好看看我是誰!”葛爺?shù)倪B番鬧騰把城隍爺?shù)暮闷庀ゴM,終于忍不住喝止道。 “你個冒牌貨,還敢與老夫嗆聲?!备馉斢謴亩眷F中射出幾道水箭。 毒霧外的眾人急忙閃躲,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 “葛洪,你敢連番對我出手,酆都的那個人,你是不要了嗎?”城隍爺面色冷峻,一只手偷偷從袖口中抓出一塊巴掌大的黑色方印。 這塊方印正是城隍印,城隍爺已經(jīng)做好準備,如果葛爺還是這么鬧下去,就用城隍印強勢鎮(zhèn)壓。至于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說了。 結果城隍爺?shù)脑捯魟偮?,濃霧迅速變薄,最后收攏進一個五公分高的小鼻煙壺里。 葛爺摘下頭上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口大黃牙諂笑道:“老賈,還真是你??!我還以為是那群倭人賊心不死又來誑我呢。你看,我也是無心之失,酆都那個……嘿嘿?!备馉斂匆娭車皣^群眾”的八卦臉,趕緊止住話題,干笑幾聲,給城隍爺拋去一個你懂的眼神。 城隍爺嘆了口氣,向著葛爺略一點頭,問道:“輪回池還能用嗎?” “額……輪回池有點死……死機了。我扔進去的人有點多。”葛爺赧然道。 “走!帶我進去看看。” 一行人在葛爺?shù)膸ьI下浩浩蕩蕩地向輪回池走去。 “我靠!”還沒到地方,只是遠遠地看見輪回池,就有幾個鬼兵出聲驚嘆。 只見原本應該是輪回池的地方,已經(jīng)被密密麻麻堆成山的倭人所掩埋,絕大多數(shù)倭人還未死去,卻因為葛爺?shù)母鞣N手段使他們的軀體和軀體之間以詭異的角度交錯在一起,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發(fā)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一個新來的鬼兵突然驚叫一聲,蹲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嘴里不斷重復著“地獄,這里簡直就是地獄?!?/br> 葛爺毫不在乎道:“這點程度就嚇成這樣,現(xiàn)在的年輕人吶!好懷念以前的地府??!” 據(jù)悉,地府的改革已有數(shù)十載?,F(xiàn)在的地府一改多年沉疴,已經(jīng)少有刑罰,名之曰文明執(zhí)法。 如今,戰(zhàn)事剛剛停歇,少不了橫尸于野,各種亂象紛呈。對于這種死于和平年代的年輕鬼兵,沒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真撐不下來。 因為身體扭曲等原因痛苦哀嚎的倭人堆前,城隍爺冷笑道:“亂我地府者,殺無赦?!?/br> 范無救聞言,一馬當先,祭出那把漆黑鐮刀,鐮刀表面騰起一陣黑氣,還隱隱透出一股黑光。 范無救一言不發(fā)地揮斬出去,倭人堆頓時被其腰斬。鐮刀表面的黑氣沒有立即殺掉倭人們,而是一點點開始侵蝕倭人的鬼體。 被斬中的倭人們頓時慘叫大作,在黑氣的侵蝕中魂飛魄散。 其余鬼兵見黑無常范無救已然出手,也紛紛舉起手中的刀劍對著倭人又戳又捅。不消多久,堆成小山的倭人全部化作黑氣,魂飛魄散。 “上天有好生之德,然賈某已心無慈悲,若因此生劫難,賈某愿以此身應劫,因果報應盡施吾身?!背勤驙斬撌滞欤捜坏?。 謝必安聞言,立即停下手上的活計,聲音顫抖:“老爺,你……” 突然,灰色的天空中投下一道光柱,不偏不倚正好將城隍爺籠罩其中。 光柱原本明亮潔白,在籠罩住城隍爺之后,片刻間就變成黑光,黑光中不斷傳來鬼哭聲。隨著鬼哭聲起,周圍所有鬼兵身上都顯現(xiàn)一根黑色絲線,連接在城隍爺?shù)纳砩?,絲線上有烏光不斷向城隍爺匯聚。 一刻鐘后,黑光漸淺,鬼聲漸消,絲線皆斷。 城隍爺一個趔趄,險些跌倒。謝必安眼疾手快扶住城隍爺。 “無礙的,想不到這些倭寇執(zhí)念如此之重,竟想拖我入鴉鳴國。無救,待會兒將這兩個靈魂投入輪回池,如有意外,亦不必理會。必安,隨我回城隍府看我如何斬卻倭人怨念?!背勤驙斴p輕推開謝必安扶住自己的手,將袖中光球交由范無救虛弱道。 城隍府內(nèi),城隍爺斜靠在床鋪上:“召童子鵬,九幽絕域張老前來見我?!?/br> 謝必安領命,遣人尋我和我的師父張道陵。 “童大人,城隍爺有請。”我剛剛清理城內(nèi)殘余的汪直余部回來,便有一個小鬼攔住去路。 幾分鐘后,我隨小鬼來到城隍府內(nèi)。 城隍府衙后院,水榭樓閣中,師父已經(jīng)到了,坐在城隍爺?shù)膶γ?,謝必安坐在城隍爺?shù)淖髠取?/br> 我上前先與城隍爺和謝必安見禮,又喚了聲師父。 師父略一點頭,城隍爺聲音沙啞,指指右側的椅子道:“坐!” 我坐下之后才有機會仔細看看城隍爺。不到半天時間,城隍爺?shù)难鄹C深陷,原本飽滿的臉頰如今僅剩下一層面皮包著骨頭,顴骨高高凸起。 他神情萎靡不振,仿佛一身的精氣神都已經(jīng)被抽干殆盡,唯有眼神依舊犀利,透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我……大限將至了。如今地府有妖孽作亂,城隍府就靠幾位支撐了?!?/br> 城隍爺說罷一陣咳嗽,舉起茶杯呡上一口才止住咳嗽,繼續(xù)對著師父道:“張老,必安和無救都是從我手上帶出來的,以后還請多多照顧?!?/br> 張老沉默不語,點點頭表示應允。 “必安,我欲傳城隍印于賈懷仁,懷仁本性不壞,只是行為跳脫,難以被繁文縟節(jié)所束。你與無救當多行監(jiān)督之責,勸他上進,切莫沒了我賈家的名頭?!?/br> 城隍爺又轉向我說道:“子鵬,我知你與懷仁交好,必安與無救的話他未必肯聽,你當諄諄善誘,盡朋友之職?!?/br> 謝必安與我同時起身,跪倒在城隍爺面前:“屬下定當竭盡全力?!?/br> 城隍爺突然無力地閉上眼睛,擺手道:“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br> 才出了城隍府衙門口,府內(nèi)一陣哭聲大作,灰暗的天空中似有所感,竟下起血雨。 走在我邊上的謝必安突然哀嚎一聲,跪倒在地,淚水混合著血雨流淌下來。他聲嘶力竭地吼道:“地府城隍無常謝必安恭送城隍爺!” 師父搖搖頭,暗嘆一聲,任憑血雨打濕衣衫,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