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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讓反派痛哭流涕在線閱讀 - 第207節(jié)

第207節(jié)

    方才意圖行刺的宮人已經(jīng)被押了下去,燕瑯扔出去的那柄劍則被侍從取回,捧在手里,畢恭畢敬的站在不遠處。

    燕瑯抬手示意一下,侍從便舉步近前,將那柄劍遞與甄言和,后者謝了恩,緩步到了皇太女席位之前三步處,站定不動了。

    燕瑯隨手將手里的折扇打開,對著上邊的石蘭圖端詳一會兒,又重新合上了,而報信之人也便在此時快步走入殿中,震聲道:“回稟殿下,叛軍已被打退,皇城無憂!”

    話音落地,大殿中便響起了一陣舒氣聲,顯然是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大臣們心有余悸的跟同僚交換一個顏色,新科進士們也紛紛抬手擦拭額頭的汗珠,還有人神情歆羨的看著上首的甄言和——這場瓊林宴,他可算是大大的露臉了。

    早有侍從隱于簾幕之后,將新科進士們的反應看個正著,坐得住的那些顯然是一場緣法,心浮氣躁的那種雖也不至于問罪,但相較于前者,終究是輸了一籌。

    燕瑯此時卻也沒什么閑心理會他們,只笑吟吟的看著三步之外的甄言和,報信之人說完之后,他似乎也松了口氣,回身去看著她,將手中劍橫抬:“今逆賊既退,此劍也該物歸原主?!?/br>
    燕瑯道:“名劍配英雄,你當?shù)闷?,便留下吧?!?/br>
    甄言和低頭謝恩,便聽皇太女的聲音徐徐傳入耳中:“甄卿果敢非凡,可有什么想要的嗎?孤一并賜予你便是。”

    甄言和道:“尊君敬上,原就是為臣者的本分,臣安敢有所求?”

    燕瑯以手支頤,注視他一會兒之后,道:“抬起頭來?!?/br>
    甄言和道了一聲“殿下恕罪”,這才順從的抬起頭來,平視著她的面龐。

    系統(tǒng)忍不住道:“秀兒別這樣,你還是個孩子啊!”

    燕瑯忍俊不禁,卻向甄言和道:“吏部可授過官了?”

    甄言和見她臉上笑意深深,不覺為之一怔,頓了一下,方才道:“授了翰林院修撰?!?/br>
    “哦,”燕瑯應了一聲,道:“別去了?!?/br>
    她站起身,慢慢走下玉階,手中折扇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到孤身邊,做近侍秘書吧?!?/br>
    甄言和的心臟禁不住跳的快了,忙低下頭,恭謹?shù)溃骸笆?!?/br>
    ……

    夜風里夾雜著血腥氣和桂花的香味,軟軟的撫在臉上,卻跟幾年前宮變那夜的場景逐漸重合了。

    燕瑯回想起舊事,倒也有些唏噓,自己提了一盞燈籠,叫侍從和禁軍陪著,舉步慢慢往太極殿去。

    前年風雨,今夕又至,而人卻大不相同了,她到了太極殿前的臺階下,便見正有人順著玉階匆忙向下,見前方有依仗在,就停住腳步,喚了一聲:“殿下?!?/br>
    是解臨。

    燕瑯開門見山道:“殿中如何?”

    “太極殿中作亂之人業(yè)已伏誅,陛下平安生產(chǎn),臣正準備去給殿下報信?!闭f到此處,他冷而瘦的面龐上少見的浮現(xiàn)出幾分關切之意:“殿下安好?”

    燕瑯道:“平安無虞,你呢?”

    解臨很淡的笑了一下:“臣也是?!?/br>
    燕瑯拾級而上,解臨便自然而談的接過她手中提著的燈籠,等到了太極殿門前,便見殿中侍從正如往日一般守候在側(cè),不知道今日宮中生變的話,竟也察覺不出什么變化。

    “殿下來了?”女帝身邊的嬤嬤見了她,神態(tài)微見喜色,一邊將她迎進去,一邊道:“祖先庇佑,陛下平安生產(chǎn),母子三人無恙,這會兒還醒著呢,您去看看……”

    燕瑯“噯”了一聲,舉步走了進去,解臨等侍從不便入內(nèi),便垂著頭,恭敬的守在了外邊。

    女帝懷的是雙生胎,又不足月,兩個孩子不免會小些,好在不是頭一次生產(chǎn)了,她又向來體健,生的倒也不甚艱難。

    宮人們將層層疊疊的帷幔掀開,燕瑯走進去之后,便見女帝面色微白,正斜倚在隱囊上,兩個孩子大抵是吃過奶了,這會兒正合眼睡著,因為剛出生沒多久的緣故,身上都紅通通的,倒也瞧不出生的像誰。

    “亂黨伏誅,宮中一切平安,”她知道女帝此時最關心什么,便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赣H盡管安心便是?!?/br>
    女帝聽得頷首,撫了撫新生嬰孩的胎發(fā),道:“是龍鳳胎,哥哥比meimei大一刻鐘。”

    燕瑯溫和一笑:“母親想好給他們起什么名字了嗎?”

    “懷著他們的時候就想好了,怕不夠用,所以想了兩男兩女四個名字,”女帝道:“皇子便叫謝良運,公主么,便叫謝良舒?!?/br>
    燕瑯問過是哪兩個字之后,由衷頷首道:“都很好聽?!?/br>
    女帝抬眼看著她,低聲道:“不會跟弟弟meimei吃醋吧?”

    燕瑯失笑,有些無奈的道:“有個人也問過我這個問題,只是問的更加露骨些——你怕不怕有了弟妹之后,會影響到你的儲君之位?”

    女帝見她說的如此坦然,心里隱約提起的那口氣反倒松了,喚了乳母們來,將兩個孩子接走之后,方才笑道:“你怎么說?”

    “儲君之位,能者居之,我年長他們十多歲,尚且害怕底下的弟妹追上來,那只能說是自己無能,再則,”燕瑯神色鄭重道:“畢竟是骨rou至親啊,我將來難道便不會有兒女嗎?這樣嚴防死守,也沒必要,太累了?!?/br>
    女帝感慨道:“你能看得開,倒也是難得……”

    燕瑯只是笑,笑完又道:“雁安君呢?”

    女帝不甚關心道:“大概也被殺了吧?!?/br>
    燕瑯道:“大概?”

    女帝便微微抬高聲音,問守候在帷幔之外的侍從:“雁安君何在?”

    侍從似乎楞了一下,旋即恭謹?shù)溃骸氨菹虏皇钦f無需顧忌他死活么?早在亂起來的時候,便被徐將軍一刀殺了?!?/br>
    女帝這才認真的回答她:“確定死了?!?/br>
    燕瑯:“……”

    系統(tǒng)道:“很好,這很女帝?!?/br>
    燕瑯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道:“我以為您會留他多活幾日,問問他為什么要附從作亂,又或者說幾句別的呢?!?/br>
    “沒必要為不值當?shù)娜撕馁M精力,”女帝提點她道:“這話你要記住?;实鄄豢梢缘⒂谂膊豢傻⒂谀猩焐喜槐卣f出來,但心里要有‘度’?!?/br>
    燕瑯正色道:“是。”

    “好了,我乏了,”女帝剛剛生產(chǎn)完,神態(tài)頗有困倦之意,強撐著說了會兒話,這會兒便堅持不住了,打個哈欠,吩咐道:“此事便由你全權(quán)處置,不要叫我丟臉,去忙吧,別守在這兒了?!?/br>
    燕瑯應了聲“是”,幫母親把被子拉上,這才起身退了出去。

    這場叛亂可以說是蔣氏皇族的最后反撲,雖然沒有蔣家人參與其中,但起事者多半都是先前沒有被清除干凈的前朝舊人。

    大榮復國不過四年,不可能一夕之間將這些人清理干凈,只能徐徐圖之,他們也知道再等待下去只會迎來末日,這才聯(lián)合對女帝臨朝心懷不滿的世家和其余幾個遭到處罰的家族起事。

    叛亂的結(jié)果顯而易見,仍舊是以失敗告終,不禁沒有推翻一直懸掛在頭頂?shù)哪前汛蟮?,反而斬斷了懸掛刀柄的繩子,直接來了個透心涼。

    都說是十惡不赦,即犯下這十種罪過的人如何也不能被赦免,而這十惡之首便是謀逆。

    呂家跟雁安君打著以年幼皇子謀權(quán)的算盤,蔣氏皇朝的那些心腹也想著要復辟舊朝,還有純粹是在女帝統(tǒng)治之下遭受打擊的家族意圖豁出一切豪賭一把,三方心思各異,但一起謀逆是怎么也洗不清的。

    律令擺在哪里,燕瑯不可能在這些人身上施舍自己的同情心,而她也相信,一旦他們謀逆成功,自己即便不死,下場也絕對不會比死好多少。

    涉事者一律滿門抄斬,菜市口的街道又一次被鮮血染紅,上一次出現(xiàn)這種場景是女帝登基之時,而此次主審此事的人卻變成了皇太女謝良徽。

    女帝誕育雙生子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朝臣們也知道謝家皇朝已經(jīng)有了男嗣,但這種情況下,女帝仍然叫皇太女全權(quán)處置此事,已經(jīng)很能夠表明她的態(tài)度了。

    宮變結(jié)束之后,京城接連下了將近十天的細雨,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或許是因為被那場變故的余波所攝,六部的行政效率都格外的快了些,尤其是cao持選秀一事的禮部,更跟是安裝了馬達一樣,轟隆隆轉(zhuǎn)的飛快。

    這是女主臨朝之后的第一次選秀,雖然選的人變成了男子,但大體流程是差不多的,耗費半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初選,再審核半個月之后,也就迎來了殿選。

    選秀還未開始,女帝便表態(tài)不會從中選人侍奉,如此一來,眾臣就知道參與選秀的郎君們都是為皇太女準備的了。

    女人適合生育的年齡就那么幾年,皇太女有可能誕育的后嗣也絕對不會很多,朝臣們把這筆賬算清了,故而此次參選的郎君質(zhì)量出奇的高。

    按理說每家只要送一個未婚嫡子入宮即可,但有的人家卻送了好幾個,定國公也不嫌麻煩,把燕瑯之前挑剩的六個孫兒又重新打包送過去了。

    他們既然送了,燕瑯便是來者不拒,殿選前十日,入選的郎君們便住進了宮里,粗略一數(shù),也有近百人之多。

    這么多人一人一間屋子是不可能的,分散開來也不好加以管理,就跟前朝選秀女一樣,四個人一間屋,叫這群郎君們暫且擠一擠,等選秀結(jié)束,也能出個章程。

    家世相近的都被分到一起去了,也是最大程度的減緩可能發(fā)生的矛盾,進宮這天晚上,中書令家的小公子就問侍中家的郎君:“選秀女的時候,上殿要看容貌,問讀過《女則》《女誡》沒有,咱們到了殿上,皇太女殿下會問什么?會不會繡花兒?”

    這話一說完,沒等侍中公子回應,他自己就樂顛顛的笑了。

    侍中公子生的明俊,人也清正,只道:“多思無益,屆時自然知曉?!?/br>
    另外兩個人也只是端坐塌上,并不做聲。

    中書令家的小公子討了個沒趣兒,悶悶的躺下了。

    這么過了十天,該教的規(guī)矩也教完了,就正式迎來了殿選。

    入選的郎君們穿著統(tǒng)一的衣衫,被侍從引著往含章殿去,禮官每次點五人,依次上殿接受揀選。

    分住處是按照家世來的,進殿也是家世好的先去,宰相們家中的公子當然是頭一撥兒。

    五個人神情恭謹?shù)淖哌M去,也不貿(mào)然抬頭,施禮之后便垂著眼,等待禮官唱名,接受問詢。

    系統(tǒng)看看這個,好帥!

    再看看那個,哇,這個真俊!

    那個好看,那個也好看,大家都好看!

    它哈喇子都快淌下來了,吃著檸檬說:“秀兒別亂來,你還沒成年呢!”

    燕瑯道:“再等幾年不久成年了嗎?放心吧,我有耐心?!?/br>
    第一個被點出來的便是那晚跟中書令家小公子說話的侍中公子,被禮官點過名后,便正色近前,恭問皇太女安。

    燕瑯便問他:“黃河連年水患,堤壩不穩(wěn),如若孤派遣你去治理,該當從何處入手?”

    侍中公子沒想到她會問這個,著實愣了一下。

    中書令怕自己家的傻兒子御前失儀,特意蹭了個位置來旁觀,聞言忙道:“殿下,選秀是為充實后宮,綿延后嗣,問這些仿佛不太得宜……”

    燕瑯道:“如果爹是個傻的,生的孩子也未必聰明,現(xiàn)在不問清楚,將來可怎么辦?人太蠢的話,孤都沒興致跟他親近?!?/br>
    中書令:“……”

    侍中公子:“……”

    站在下邊的中書令公子小聲嘀咕了一句:“粗鄙?!?/br>
    他說話的聲音小,但燕瑯還是聽見了,低頭看了一眼,那小公子也察覺到了,趕忙縮一下脖子。

    中書令差點被自己的傻兒子氣死:“你個小王八蛋,就你有嘴?!”說完,又趕忙向皇太女請罪。

    小公子脖子縮的更短了。

    燕瑯含笑道了聲“無妨”,又問侍中公子道:“可想出來了?”

    “是?!笔讨泄討艘宦暎患辈痪彽拈_始闡述自己的思路,條理清晰,言之有物,因為之前毫無準備的緣故,能說出這么一席話來,已經(jīng)是極為難得了。

    燕瑯聽得頷首,微微一笑,禮官便會意道:“賜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