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可能是原主身體不太好的原因,在許燃說話的時候,孟檸突然間生理上有些反胃,她蹙了蹙眉,用手緊緊地捂住嘴。 見男女主都朝自己看了過來,她擺了擺手:“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br> 許燃的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隔了兩秒,她整理好情緒,笑盈盈地和宋星辰說:“不早了,走吧?!?/br> 宋星辰臉上的神色有些復雜,像是嫌棄,又像是不忍心。 他看著孟檸欲言又止,遲疑了幾秒,還是沒說話,轉(zhuǎn)身跟許燃一起走在了孟檸的前面。 * 一直到回家,許燃的臉色都不太好,她也沒再大發(fā)慈悲地跟孟檸說話。 孟檸今天記錄了各科作業(yè),想著吃過晚飯回房間寫,結(jié)果吃晚飯的時候,在餐廳里沒看到姜焰。 許燃心情不好,壓根不會分出心思去關(guān)注其他人,更不用說,姜焰對她而言也就是個下賤保姆生的孩子。 沒人提,下人們根本不會去喊姜焰,對他們來說,他吃不吃飯都無所謂,餓死了也不關(guān)他們的事情。 孟檸站在餐廳門口,嘆了一口氣,“張叔,你去喊一下姜焰吧?!?/br> 張文余去了很快就回來了,笑道:“二小姐,他說他不吃,您就別管他了?!?/br> 孟檸也沒多想,等她開始思考為什么姜焰今天不肯吃晚飯,她已經(jīng)寫完了所有科目的作業(yè)。 她左手撐著下巴,嘴巴和鼻子之間還夾了一根簽字筆,有些苦惱。 就算姜焰再討厭她也不該不吃晚飯啊,身體是自己的又不是她的。 所以……是因為他覺得,昨天晚上,飯桌上她的行為純屬是在侮辱他嗎? 可是這樣,他最后好歹吃到了飯,而昨天半夜她偷偷摸摸給他送的羽絨服就被他直接丟出去了。 又或者是因為…… 孟檸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下午放學時姜焰那張慘白的臉。 他不會生病了吧? 孟檸看了一眼時間,才九點多一點。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起身走出了房間。 孟檸小心翼翼地打開姜焰房間的門,屋內(nèi)一片漆黑,她輕手輕腳地溜進去,關(guān)上門,走到床邊。 姜焰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柔軟的黑發(fā)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唇上起了干皮。 孟檸用手背試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有些燙手,確定他是發(fā)燒無疑了。 家里的醫(yī)藥箱在書房里,而書房的鑰匙在張文余手上,所以他就算睡著之前知道自己發(fā)燒了,應該也還沒有吃退燒藥。 孟檸直接打了電話將許家的家庭醫(yī)生喊了過來。 醫(yī)生進去給姜焰看病之前,孟檸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他身上可能還有其他傷,無論是新的還是舊的,您都幫他看一下吧?!?/br> 等醫(yī)生進去,她又去廚房讓人煮了粥。 傭人只以為是她要吃夜宵,還加了珍貴的燕窩和鮑魚在里面。 粥煮好之后,孟檸就讓直接傭人去休息了。 她端著粥走到大廳,猶豫著要不要喊其他人進去送的時候,門開了,醫(yī)生出來了。 他帶上門,一邊朝孟檸走過來,一邊說道:“我給他處理了傷口,也給他吃了退燒藥,過幾個小時,如果他的燒還是沒退,你再給我打電話,我再過來處理?!?/br> 孟檸乖巧地點頭再點頭。 蕭深看著孟檸,覺得有些意外。 之前他每次過來給這小姑娘看病的時候,她可是渾身都是刺,叛逆又難搞,才多久,她的脾性就被磨好了? 孟檸眨了眨眼,說道:“醫(yī)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這碗粥端進去看著他喝下???” 蕭深是知道當初許家千金在醫(yī)院被掉包的事情的,他沒有多問,點了下頭,端著粥往姜焰的房間走去。 孟檸在他身后小聲地補了一句:“還有,千萬別說是我送的。” 她現(xiàn)在完全捉摸不透姜焰的心思,只覺得如果讓他知道是她讓送的,這碗粥的命運很可能就是垃圾桶了吧? * 孟檸回房間看了一會書,快十一點的時候,她從錢包里抽了一大半的鈔票放進了一個信封里面,并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你最好凍死你自己,這樣jiejie我呢,就開心了哦~ 然后她就拿著信封下了樓,她要去看看姜焰有沒有退燒。 結(jié)果等到她摸著黑走到姜焰房間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將房門從里面反鎖了! 孟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回自己房間睡覺。 其實從昨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穿越到一本小說里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有種不真實感。 她沒能繼承原主的感情和記憶,對書里面其他人物也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對姜焰的善意也只是出于一時的憐憫。 而現(xiàn)在,像是知道她還會來他的房間,姜焰特地將房門反鎖上了。 孟檸忽然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情有些多余,她明明只要不再像原主那樣為難他就夠了。 畢竟她這輩子的目標和上輩子一樣,她還是想好好活著。 孟檸轉(zhuǎn)身回了房間,過了幾分鐘,她再次下樓,輕輕推開大門,悄悄摸摸地走了出去。 姜焰的房間在別墅一樓南邊的角上,窗戶極低,很好攀爬,尤其是花園里還擺放著好一些木椅。 孟檸不知道姜焰有沒有鎖窗戶,原本只是想來碰一碰運氣,結(jié)果到了窗戶底下,借著月光一瞧,他不僅沒鎖,甚至都沒關(guān)嚴實。 難怪會燒成剛剛那個樣子。 房間里一點聲音都沒有,確認了姜焰已經(jīng)睡著之后,她搬了木椅過來,輕輕地推開窗戶。 孟檸活了兩輩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翻窗,所以有些笨手笨腳的,不過她盡量克制著不發(fā)出太大聲音。 落了地,她先將信封從口袋里摸出來,放在了他的書包里面。 蕭醫(yī)生在姜焰書桌上留了醫(yī)藥箱,孟檸拿出紅外額溫槍,走到床邊測了好幾下溫度,都是36.8度,證明他燒已經(jīng)退了。 她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額溫槍。 今晚的月色格外好,皎潔的月光穿過透明的窗幔灑進房間里,少年輪廓分明的臉龐被一層淡淡的銀輝籠罩著,額角的碎發(fā)已經(jīng)干了。 孟檸看著姜焰烏黑柔軟的頭發(fā),有些憤憤不平,同樣都是營養(yǎng)不良,為什么就只有她的發(fā)質(zhì)又枯又黃,像一團干稻草似的。 就因為便宜弟弟他是未來的反派嗎? 孟檸盯得久了,沒來由地就想起了現(xiàn)實世界里,哥哥送她的那只黑色英短。 煤球一開始兇巴巴的,不肯讓她靠近,后來漸漸地熟了之后,每天陪伴她最多的就是它了。 她每次暈倒被送去醫(yī)院,崽崽就在家里四處亂竄尋找著她,一直等到哥哥偷偷將它帶到醫(yī)院,看到她才肯停下來。 孟檸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她好想回家,好想父母和哥哥,好想……摸一摸煤球的腦袋安撫一下它。 孟檸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觸上少年柔軟的黑發(fā)前一秒就僵住了。 她回過神來,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睡顏,見他沒有要醒來的趨勢,快速地在他腦袋上輕輕蹭了一把。 他頭發(fā)的觸感有點像崽崽的毛,孟檸還在默默回味,就突然感受到一道冰冷目光落在了她的脖頸上。 作者有話要說: 現(xiàn)實世界中,剛開始煤球崽崽炸毛的時候:你這個凡人別靠近我啊啊啊?。。?! 后來,喵嗚(真香)~ 第4章 孟檸呼吸一滯,下意識地縮回了躍躍欲試還想再摸一把的手。 她動作僵硬地低下頭,卻發(fā)現(xiàn)床上的人閉著眼睛,呼吸均勻而平穩(wěn),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好像剛剛那道凌厲瘆人的目光只是她的錯覺。 孟檸不敢再多待,她拿起紅外額溫槍,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桌前面,將它放回了醫(yī)療箱后,走到窗戶邊。 她小心翼翼地從窗戶口翻了出去,腳輕輕踩在木椅上面,穩(wěn)住身形后,替他將窗戶關(guān)得嚴嚴實實。 床上的人終于睜開眼睛,他看著少女纖細的身影晃了一下,然后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姜焰死死地盯著窗戶的方向,眼底的情緒晦澀而復雜。 剛剛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那具令他憎惡的殼子里面的靈魂換了一個人。 他抿了一下唇角,又覺得,自己可能是病糊涂了。 她不過就是想換個方式羞辱他、報復他罷了,先假模假樣地對他好,讓人誤以為她改變了,從而掉以輕心。 他一旦放松警惕了,她就會再次露出真實面目,收回對他的所有憐憫與施舍,然后變本加厲地捉弄他。 這樣她就能盡情欣賞他從光明重新跌入黑暗里的狼狽與不堪。 就像上天對他的捉弄一樣。 從他們的身份被調(diào)換開始,她和他此生就注定只能站在彼此的對立面。 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寒意不斷涌上姜焰的心頭。 * 孟檸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床頭柜上原封不動被送回來的信封,絲毫不覺得意外。 她嘆了一口氣。 怎么就這么油鹽不進。 他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