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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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人齊了 她以為自己發(fā)出了呼救聲,但是并沒有,或許是有,可刀劍廝殺之聲喧鬧無邊,她的聲音被掩埋。 只感覺自己一直被拽著,好艱難穩(wěn)住睜眼一看,卻見一把鋼刀朝她劈過來,鋼刀背后,是一張猙獰的連,她嚇得尖叫一聲,急忙閉上眼睛。 刀沒落在她的身上,卻從她頭頂呼嘯而過,砍斷了發(fā)髻,亂發(fā)散落,有一縷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再睜開眼睛,發(fā)瘋般拍著那抓著她手的人,“放開我!” 那人卻回頭沖她冷厲一笑,“夫人莫慌,我們會保護你?!?/br> “誰要你保護……啊……”她腳下一空,卻是被人拽了起身,有劍掃過她的腳下,落了一雙鞋子,再赤腳落在地上,站立不穩(wěn),滾了下去。 一路下滾,亂草枯枝勾了外裳,頭臉,手,腳都被尖石刮傷,鮮血汩汩而出。 滾到山谷,她幾乎昏死過去,勉強站立,卻不辯方向,只聽得蕭殺之聲從頭頂上傳來,她顫抖雙腿,依偎在大樹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慌亂中伸手擦臉,皆是殷紅的血。 堂堂江寧侯夫人,何嘗試過這般的狼狽? 她才明白,內(nèi)宅斗爭,她多聰明也好,到了廝殺場上,她就是一只柔弱無力的老鼠,任人宰割。 她身子慢慢地歪了下去,聽得車把式和侍衛(wèi)喊她,她想應(yīng)一聲,可敵不住眩暈。 她想著,她受傷不要緊,只要陳靖廷今日死在此處,一切都算值得了。 車把式和侍衛(wèi)趕到,扶起了她,要回到馬車上去,還得往回走。 “夫人,您受傷了,得到馬車上拿藥療傷止血。”侍衛(wèi)著急道。 一路攙扶回去,耳邊盡然是蕭殺聲慘叫聲,她看不清楚哪個是陳靖廷,哪個是刺客殺手,只能仔細分辨慘叫聲有沒有陳靖廷。 “夫人放心,大將軍已經(jīng)控制局面,殺手已死過半,剩下的眼看抵抗不住,我們不必著急走,已經(jīng)有侍衛(wèi)下山去找官府了?!笔绦l(wèi)大聲說,讓她安心。 可江寧侯夫人聽了這話,只差點沒昏死過去。 當侍衛(wèi)為她包扎好,她木然地坐在大石頭前,看著面前殺手尸體橫陳,而方才抓住她的那兩人,如今一人抓著一個殺手,為了防止殺手自盡,點了xue位。 再看陳靖廷,一襲青衣飄逸出塵,他身上有血,但是,隱藏在青色里幾乎看不見,只看見暗沉的一塊。 他發(fā)鬢略凌亂,正大步朝她走來。 她還沒來得及收起木然的神情,他便抵達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對視一會,她終究敗下陣來,她輸了。 今日輸?shù)靡粩⊥康亍?/br> 他依舊清朗俊逸,而她發(fā)髻被削,斷發(fā)飄飛,錦鞋脫落,外裳不見了,到處都是傷痕,狼狽得像一條喪家犬。 “義母還好?”靖廷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 她累極,倦怠地道:“死不了?!?/br> “請義母上馬車,至于高山寺,大概是去不成了。?!彼穆曇魶]有譏諷,就仿佛從不知她的用心。 她被侍衛(wèi)攙扶著上了馬車,心里仿佛歷經(jīng)了一場大劫,被碾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呼吸都有點抽不上來。 她嫁了一個很聰明的夫婿。 而這個夫婿,今日會看出她的用心來。 她要謀殺他的義子,他甚至還會知道她與崔氏勾結(jié),做鮮卑的走狗。 她堂堂侯府夫人,淪落至此,他高興了。 他終于可以大聲地說,你確實不如甄依。 她笑了起來,開始只是微笑,后來是擬制不住的大笑,笑得歇斯底里。 “停車!”她忽然掀開簾子,冷冷地道。 靖廷的馬走在前頭,聽得她的聲音,他慢慢地轉(zhuǎn)頭。 方才她在里頭狂笑的時候,他聽見了。 但是,心底沒有任何感覺。 今日,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值得為她耗。 江寧侯夫人從馬車上跳下來,這輩子,她沒試過這樣失態(tài)。 一手奪了侍衛(wèi)的劍,拔劍丟棄劍鞘,橫在了脖子上,她的臉還掛著血淚,亂發(fā)黏在臉上,眼底是不顧一切的瘋狂。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嗎?”她逼問靖廷。 她不能回去出糗,她不想聽到那一句誅心的話,她不要再看到他失望甚至厭惡的眸光,寧可就這樣死在高山寺的路上。 靖廷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底,冷漠得很。 江寧侯夫人從這一個眼神,什么都明白了,她把劍一扔,哈哈大笑,“好,我終究是輸給你們,可也休想我回去認罪?!?/br> 她轉(zhuǎn)身,朝懸崖邊上跑去,車把式和侍衛(wèi)驚叫出聲,“夫人不可!” 但是,那急沖的身影,已經(jīng)即將抵達懸崖,就在縱身一跳之前,靖廷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李良晟的命,不要了嗎?” 腳邊亂石滾下懸崖,許久才聽到回響。 江寧侯夫人定了許久,雙肩慢慢地塌下,跌坐在地上,山風(fēng)凜冽,吹得她像一塊殘葉,有種要被吹下去的錯覺。 侍衛(wèi)慢慢地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臂,瞧著底下幽深的懸崖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夫人,回去吧?!?/br> 江寧侯夫人整個失去了精神氣,像一具尸體,被人架著回去,送到馬車上。 她沒看靖廷,靖廷也沒看她。 他坐在馬背上,山風(fēng)揚起了他的青袍。 在那一瞬間,他希望她跳下去。 但是,她用血也洗不清曾對瑾寧造成的傷害。 她應(yīng)該活著,她應(yīng)該有更慘淡的收場。 茶館里,南監(jiān)與細作也是一番慘烈的廝殺。 南監(jiān)在這一次廝殺中,折損了三人性命,傷八人,其中,重傷兩人。 細作死五人,全傷,全俘。 崔氏也染了傷,她一直深藏不露,武功卻出奇的高,而且,在指揮突圍的時候,露了她是京中細作指揮的身份,蘇意便盯著她不放。 和蘇意相抗衡,她終究是略輸一籌。 當蘇意的劍架在她的脖子上時,她冷狠一笑,想咬舌自盡,蘇意隔空封xue,絕了她的后路。 靖廷與蘇意匯合,一同入宮。 當在飛鳳殿看到殿外頂缸跪著的瑾寧,蘇意與靖廷相視了一眼,皆低頭無語。 瑾寧已經(jīng)搖搖欲墜,看到江寧侯夫人與崔氏,她頑強地挺直了腰和脖子,人可以倒,缸不能倒。 崔氏被五花大綁,她看了老爺子一眼,老爺子憤怒至極,揚起了手,卻最終沒有打下去。 他不屑打女人,這輩子就不曾打過。 崔氏看著他,冷硬狠毒的眼里,終于是有了一絲軟和,她低著頭,道:“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她是細作,本來就不會有感情。 但是,她知道這個人曾愛惜過她,那對她來說,是很罕見的感情。 她不配有,但是不代表著她不知道珍貴。 江寧侯夫人一直低著頭,沒有看那道銳利的眸光。 她不想他看見自己這個樣子,所有的丑惡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太后親自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殿外的人,竟揚起了笑容,“人這么齊?。慷歼M來說說話。” 她指的自然不是細作,而是江寧侯府的這一群人。 尤其,她的眼光,落在了江寧侯夫人的臉上。 皇帝下令,著蘇意把細作全部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先單獨審理崔氏一人。 第492章 完結(jié)篇 江寧侯一門,進了飛鳳殿內(nèi)。 瑾寧終于可以卸下缸了,靖廷抱著她,想為她揉肩,揉腦袋,太后冷冷一記眸光掃過來,他連忙放下手,訕笑道:“腦袋腫了,揉揉。” “這點苦都吃不消嗎?”太后沒好氣地道。 靖廷繼續(xù)訕笑,看著瑾寧,卻心疼得不得了。 瑾寧半依在他的身上,實在是跪不動了。 倒是江寧侯夫人跪在了地上。 太后看著她說了一句,“烏蠻邊城來報,李良晟一進鮮卑,就被鮮卑人扣下,如今安置在鮮卑邊城的牢獄內(nèi)。” 江寧侯夫人整個癱軟,大氣直喘。 太后緊跟著說第二句,“鮮卑已經(jīng)宣戰(zhàn),與北漠聯(lián)手,崔氏一定跟你說,有使者前來和談,陳牧的身世,是你散播出去的,你們認為皇帝會派陳牧到鮮卑和談,進而控制陳牧,暗中逼羅郡王出山入朝相助,如意算盤打得好,夫人也自以為能斗得過崔氏,殊不知崔氏身后,是鮮卑的紅葉公子,你以為鮮卑人會講信用放過李良晟?還是你以為你派去的三十個人,能護李良晟全身而退?婦人,到底是婦人,你也只能在內(nèi)宅院子里斗一下妾侍,真到了大場面上,你的那些伎倆,可笑得很。” 江寧侯夫人全身顫抖,卻被侯爺一腳踹了過來,她痛叫一聲,昏了過去。 太后厭惡地下令,“抬她出去。” 殿內(nèi)收拾干凈,太后神色一整,看著靖廷與瑾寧,沉聲道:“鮮卑只等細作情報,如今還沒做好周全準備,此戰(zhàn)在所難免,你們二人,馬上去軍營點兵,蕭侯已經(jīng)在數(shù)日前去了懷江調(diào)兵,我要你們先聲奪人,打響第一戰(zhàn)?!?/br> “是!”靖廷與瑾寧單膝跪下領(lǐng)命。 “太傅,”她眸光一轉(zhuǎn),看著老爺子,“你立刻到甄大將軍府傳旨,著老爺子即日啟程,奔赴邊疆,壓制北漠大軍?!?/br> “是!”老爺子領(lǐng)命而去。 “太后,我呢?”江寧侯問道。 太后看著他,道:“你監(jiān)督戶部兵部,負責兩軍糧草。” “不,我要上戰(zhàn)場!”江寧侯凜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