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好,好,咱現(xiàn)在回去給你的心肝寶貝說說好消息?!本竾蚍蛉诉B哄帶騙,把靖國候帶走了。 靖國候一向威嚴,但是卻被靖國候夫人哄得像個傻子,倒是叫人吃驚。 靖國候夫婦走后,陳國公看著老夫人,“母親,所謂南國定親,是假的,是嗎?” 老夫人看著他,眼底有無法掩飾的怨恨,“真也好,假也好,你都承諾了人家,老身的胳膊還能粗得過靖國候的大腿嗎?” 這話實在粗鄙,老夫人輕易不說,如今確實是怒極了。 陳國公看著她,很想問一句,當年他娶了甄依之后,她冒出一個什么長孫大小姐來,說早已經(jīng)定親,是不是也是假的? 但是,他到底沒問,有些事情,一旦挑穿,不堪入目。 他不想看到這么丑陋的事實。 到底是嫡母,面子上過得去就好。 袁氏自從陳梁琦的事情落定之后,病了兩天,也癲狂了兩天,如今見陳梁暉的親事真定下來了,她心中攪得滿腹酸水和憤怒,竟沖到陳梁暉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不要太得意,就算你得娶郡主,也改變不了你低賤的身份,你娘親是個賤人,你也是個賤人!” 陳梁暉面容霎時一變,這么多年,他對嫡母都是畢恭畢敬,不曾忤逆半句。 但是,那是沒觸及他的底線。 袁氏的話,徹底激發(fā)了他心底多年的隱忍和狂怒,可他不懂得吵架,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也只是擠出一句,“你閉嘴!” 第164章 病來如山倒 袁氏聽他還敢吼她,當下一巴掌就甩了過去,怒道:“你這個不孝子,你連我也敢頂撞?” 陳梁暉眸色深藍,狂怒涌上,但是到底隱功夠深,且禮教扎根在心底,讓他沒有辦法對像瑾寧痛斥老夫人那樣,對袁氏口出惡言。 只是那惡毒的話和這一巴掌,他銘記在心。 陳國公見陳梁暉被打,臉色也是大變,他對陳梁暉道:“暉哥兒,你到書房來,我有話跟你說?!?/br> 陳梁暉眸子里的狂怒慢慢地沉下,應聲道:“是!” 袁氏眼睜睜看著他與陳國公走出去,滿肚子的委屈和悲憤一下子爆發(fā),噗通一聲就跪在老夫人的面前,痛哭失聲,“母親,難不成您要眼睜睜地看著大房再壓我們一頭嗎?連妾侍生的兒子都比您生的強啊,您怎么就敗給了一個下賤的妾侍?” 老夫人渾身一震,沉沉地看著她,面容瞬間頹敗,眼角和嘴角都耷拉了下來,望之一眼便老了十年。 她眼底慢慢灌注了恨意,妾侍,妾侍,她一輩子輩子都在和妾侍斗。 年輕的時候斗妾侍,中年的時候斗妾侍的兒子,兒媳婦,如今年老,還得被妾侍所生的一脈壓住。 她一輩子要強,怎么就處處低人一頭? 如今,連一向聽話的庶子,孫子,都要造反。 她的眼底,慢慢地變成了陰毒。 “請長岐道長!”她站起來,對袁氏下令,“還有,店鋪那邊,價格往下壓,盡快賣出去?!?/br> 她慢慢地走出去,這里留不得了。 這個家,已經(jīng)徹底被庶子霸占,身為嫡母,她無處容身。 站在外頭,一陣涼風吹過,她身子一陣搖晃,眼前一黑,便暈倒了。 老夫人這一病,病如山倒。 大夫來了好幾個,病因沒查出,只說肝氣郁結,血氣堵滯,這問題可大可小。 開始陳國公以為她只是氣得病倒了,并未太在意。 但是,連續(xù)幾天都沒辦法下床,最后陳國公自己請了一位大夫來,大夫診治之后,拉著陳國公到了外頭,沉聲道:“國公爺,老夫人情況不妙。” “很嚴重嗎?是什么病?”陳國公問道。 大夫道:“老夫人脈象凝滯,肝不藏血,臉色發(fā)黃,身體有水腫,是肝病之狀,且看情況,怕是去日無多了。” 陳國公沒想到這么嚴重,當下就懵了,“那大夫可有對癥之藥?” “小老可開一些藥讓老人家別那么痛苦,只是,怕也拖不了多長日子了,可以準備后事了?!贝蠓驌u頭道。 陳國公連聲道:“大夫,請您盡力!” “小老先回醫(yī)館,回頭叫人送藥過來,一日兩服藥,看能不能去水腫吧,若不去,小老無能為力?!贝蠓蛘f完,背著藥箱便走了。 陳國公看著大夫的背影,心里沉沉。 對這個嫡母,他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在年少時候,雖然能感受到她的偏心,但是,這也可以理解,自己親生的,肯定會多疼愛一些。 可除了這些之外,她并未表現(xiàn)出太多來,在這一次回來之前,作為一個嫡母,她做得很好了。 她就要死了? 陳國公難過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進了壽安堂。 老夫人的面容看起來確實有些水腫,她病懨懨地躺著,袁氏和長孫氏都伺候在身側。 見陳國公進來,老夫人看著他,有氣無力地問道:“大夫怎么說?” 陳國公走過去躬身道:“母親放心,大夫說母親只是肝氣郁結,調養(yǎng)數(shù)月便能好?!?/br> 老夫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你也休要瞞著我,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怕是沒多少日子可熬了?!?/br> 袁氏拭淚,“母親可別胡說,您日子長著呢,您還得等琦兒回來,看著他成家立業(yè)?!?/br> “琦兒……”老夫人喃喃地道,“若能再見琦兒一面,老身死也瞑目了?!?/br> 袁氏一下子就哭出聲來了,“他如今在牢中,哪里能回來?您真想見他,要不就請大哥去求張大人通融,抬您進去看一眼?” 老夫人也哭了,“當日侯爺來,侯爺本是答應了救琦兒,到底是他作惡太過,福分不到,得不到侯爺?shù)膽z惜?!?/br> 袁氏哭著道:“媳婦去求寧姐兒,讓她去求求侯爺,侯爺如今是有功之臣,一定可以幫我們的,只是,寧姐兒厭惡我,我去求,她也不肯答應啊?!?/br> 老夫人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陳國公,老淚縱橫,“母親這些日子,行事霸道跋扈,確實過分,惹了寧姐兒不高興,你若還記得母親對你的好,代母親去求求寧姐兒,讓她去給侯爺求個情,哪怕是叫琦兒回來見我一眼也好啊,讓我死也瞑目?。 ?/br> 陳國公看老夫人這個樣子,心里也很難受,想著和瑾寧最近關系也算不錯,沒之前僵,便道:“母親放心,兒子這就去吩咐她?!?/br> 他和侯爺同朝為官,有些話,他說不合適,但是瑾寧可以。 老夫人點頭,“難為你了,你如今是朝中舉足輕重官員,你就不必回來侍疾了,叫暉哥兒回來吧,老身虧待他太多,如今老身日子不多了,希望他能陪在身邊。” 陳國公一怔,叫暉哥兒回來侍疾?他才剛入翰林院??! 只是,想到暉哥兒是在老夫人身邊長大的,老夫人縱然偏心,但對暉哥兒也應該是真情實意,且老夫人日子不多,這侍疾也不需要太久,老夫人一去,他只是孫子,不需要丁憂,可馬上回到翰林院的。 “好,兒子吩咐他?!?/br> 他離開壽安堂,便直接去了梨花院。 從老夫人病倒的那一天起,瑾寧就在等著陳國公來。 一條囂張的斗狗,忽然病倒,病得還那么嚴重,她不信。 但是她不信,有人會信。 陳國公走近梨花院的時候,瑾寧便知道,老夫人“病”得很嚴重,國公爺也病得很嚴重了。 “國公爺!”錢嬤嬤和青瑩梨花在院子里,見他進來,便起身見禮。 陳國公臉色灰白,揮了揮手,對錢嬤嬤道:“嬤嬤帶兩個丫頭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跟瑾寧私下說的?!?/br> 錢嬤嬤道:“是!” 她利索地帶著青瑩和梨花出去了,順帶把院子的門關上。 關門的時候,青瑩小聲地道:“國公爺看起來很難過,莫非老夫人快了?” 錢嬤嬤輕責,“閉嘴!” 青瑩旋即噤聲,不敢再說。 第165章 自己去求侯爺 陳國公很少進瑾寧的屋中,之前來,都是匆匆便走。 逗留最長的一次,便是她受傷那一次,她說讓她回青州,她想念青州的日子。 那時候,她哭了。 但是自從那一次之后,便沒見她再為自己落一滴眼淚。 除了在他房中,見到甄依的畫像,但是,那一次,不是為她自身而哭。 陳國公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這個女兒,是一個十分倔強的人。 他對她所知甚少。 “有事?”瑾寧見他坐下來就發(fā)呆,便首先問了。 陳國公端正神色,道:“你祖母病了,你知道嗎?” 瑾寧淡淡地道:“聽說過。” “你不曾去看過吧?” 瑾寧眸色淡漠,“她不喜歡看到我,我去只會惹她生氣,對她的病情反而有害無益?!?/br> 瑾寧的這份淡漠,有點刺激了陳國公,他聲音微微揚高,“便是昔日發(fā)生過多不痛快的事情,但是她已經(jīng)病重,你不該再那么小氣,且作為孫女,她病在床榻,你不去伺候,是為不孝。” “不孝我認。”瑾寧懶洋洋地道。 陳國公氣結,也知道跟她說這些有些多余,便直接入正題,“大夫說她時日不多了,如今琦哥兒在牢里,估計是沒有辦法回來送終,你去求一下侯爺,侯爺在京兆府那邊能說上兩句話,若融通琦哥兒回來一兩天,你祖母也能死得瞑目?!?/br> 瑾寧直接就拒絕,絲毫不留情面,“我不會去求,你跟侯爺也認識,你自己去求?!?/br> 陳國公臉色越發(fā)不好看,用手敲著桌子,“若為父能張這個嘴,便不會來叫你。” “既然你說這個事情不好張嘴,便知道是丟臉的事情,你要臉我不要臉嗎?”瑾寧擰眉道。 陳國公覺得跟她說話真費勁,說什么都得頂撞幾句才行。 “侯爺看重你,你對侯爺也有救命之恩,那天去退婚,侯爺當著大家的面說讓你嫁給靖廷,可見他是真喜歡得你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