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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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媽道:“三小姐可以問初三侍衛(wèi),昔日國公爺與夫人過來的時候,初三侍衛(wèi)也會跟著過來的?!?/br> “那我母親過來的時候,都住在哪里?”瑾寧再問。 孫大媽略有些得意地道:“就是住在這個房間,我最記得夫人愛坐在外頭看著院子里的棗樹,還叫張老爹給她摘棗子吃。” 瑾寧笑了起來,卻是笑得十分冰冷,“如此說來,你們還真是我母親的人?!?/br> “可不是嗎?本還有兩人,不過夫人死后,他們就走了。”孫大媽對莊子里的事情如數(shù)家珍,“不僅他們兩個,這莊子里許多地農(nóng),在夫人死后都走了,唯獨我們幾個老人還留在莊子里,維護著夫人的莊子,即便虧損,我們也不曾放棄,所以三小姐請您不要賣掉棗莊,聽大小姐說,您得了皇上賞賜的黃金,何不把一部分挪到莊子里,讓棗莊再像夫人在的時候那般興旺?” 第38章 逼她發(fā)火 她沉吟片刻,慢慢地開口,“很難為你們還記得我母親,記得她曾經(jīng)提拔過你們,更感謝你們在莊子連年虧損,卻還愿意留在這里,你們讓我很感動,好,我聽你們的,莊子不賣。” 陳瑾瑞臉色微怔,“不賣?” 瑾寧微笑地看著她,“是的,大姐,我不賣?!?/br> 陳瑾瑞瞇起眼睛看她,竟然這么聽話?幾個管事來勸說就不賣了? “瑾寧,我知道你在敷衍大家,你心里還是想賣了母親的莊子,是不是?”陳瑾瑞不甘心地問道。 瑾寧搖頭,認真地道:“不,大姐,我是真的不賣,虧就虧了吧,像你所的那樣,母親的產(chǎn)業(yè)我若是賣掉,便是不孝,我一向聽大姐的話?!?/br> 陳瑾瑞臉色不好看了,叫你聽話的時候你不聽話,如今要你鬧起來你偏聽話了? 她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看門外坐著的初三,見他抱著劍依舊坐在磐石上,神色巋然不動。 她慢慢地起身,“好,既然你同意不賣就好,大姐也不打擾你了,你先休息。” “送大姐!”瑾寧作勢福身,卻也沒站起來,態(tài)度十分冷漠。 陳瑾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飛快出去了,在外頭等著的長孫嫣兒跟上,著急地道:“表姐,她沒有發(fā)火,怎么辦?” 陳瑾瑞道:“回去再從長計議。” 頓了一下,她又說:“其實她發(fā)火不發(fā)火都沒有關(guān)系,橫豎這莊子里都是我們的人,到時候我們說什么便是什么,至于初三叔那邊,他今日也見到我們確實差點起了爭端。” 長孫嫣兒忐忑地問道:“那我們還是按照計劃行事?” 陳瑾瑞眼底閃過一絲冷狠,“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回頭了,你若不想嫁入做妾,就必須這樣。” “我當(dāng)然不想做妾,表姐,此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遍L孫嫣兒緊張地道。 “你放心,什么事都安排妥當(dāng)了?!标愯鸪亮艘豢跉?,回想起方才瑾寧那副忽然妥協(xié)的面容,心里也有些不安,她有一種感覺,像是自己走進了陳瑾寧設(shè)下的圈套里。 可她有什么本事設(shè)圈套?這莊子里都是她的人,她們主仆無人幫忙,初三叔又是中立的,她能起什么風(fēng)浪? 想到這里,她的心有安定了下來。 六月的棗莊,便是傍晚也十分炎熱,偶有一陣風(fēng)吹來,便頓感舒適。 陳瑾瑞站在莊園外頭,一眼看過去,連綿不絕,都是棗子林。 自從出嫁之后,這棗莊就是她的了,武安侯府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若不是靠著棗莊和店鋪,她哪里維持得了光鮮體面? 她的手,悄然握緊,唇齒間反復(fù)咀嚼著一句話,陳瑾寧,我不能讓你嫁入江寧侯府,我不能讓你比我過得更好,我才是國公府的大小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而你,只是莊子里回來的野丫頭。 瑾寧在他們走后,才叫了初三叔進來。 她誠懇地道:“初三叔,我想勞煩您一件事情?!?/br> 初三叔揚了略灰暗的眸子,臉上有精明之色,“三小姐想看賬本?” 瑾寧搖搖頭,“不,棗莊的情況,我不看賬本也知道盈虧?!?/br> 初三叔臉上有淡淡的詫異,“三小姐知道?” 瑾寧淡笑,“這棗莊陪嫁給了大姐,若虧損,她從哪里取出銀子來維持?” 初三叔便更詫異了一些,“看來三小姐什么都知道,昔日只是裝糊涂罷了。” 瑾寧淡淡地道:“不裝糊涂,我能在國公府住兩年嗎?只怕兩個月就被打發(fā)走了?!?/br> 初三叔笑了,“三小姐這話就有些過了,你要我為你做什么?說吧。” 瑾寧道:“我想知道母親死后,棗莊里走了的那兩位管事如今在哪里?!?/br> 初三叔愕然地問道:“三小姐找他們做什么?” “管理莊子。”瑾寧道。 初三叔有些認真地看著她,“三小姐是真認為自己可以取回莊子?” “為什么不可以?夫人帶我來,不就是為了交接莊子嗎?還叫了初三叔來做見證呢?!辫獙幰慌商煺娴氐?。 初三叔看著她,不知道她這番是賣傻還是天真。 “為什么要找那兩個人回來管理莊子?”初三叔問道。 瑾寧露齒一笑,“因為,他們沒有同流合污?!?/br> 關(guān)于棗莊的事情前生她是知道一些的。 當(dāng)年長孫氏接手棗莊的時候,但凡對母親忠心的人,都一并被踢出去,在棗莊陪嫁給陳瑾瑞之后,陳瑾瑞又安插了她的人進來,要全面控制棗莊。 前生她知道陳瑾瑞這樣做的目的,是要與祖母斗,那場關(guān)于母親嫁妝的爭奪戰(zhàn),如今回想起來,還覺得惡心。 今生,爭奪戰(zhàn)依舊存在,但是,她不再是旁觀者,而是直接參與。 前生她不在乎錢財,她在乎的只是江寧侯和她的夫君李良晟。 初三叔怔怔地看著這個面容純真的少女,實在是摸不準她心里頭想什么。 說她傻吧,她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說她洞悉一切,可她卻不自量力,難不成她以為長孫氏帶她到這里來,是真的要打一場嗎?她是懂得武功不錯,可內(nèi)宅的陰謀詭計,便是絕頂高手,也防不勝防。 “初三叔不愿意幫我這個忙?”瑾寧問道。 初三叔收斂神情,“不是,我會去找其他地農(nóng)查一下?!?/br> “有勞!”瑾寧道謝,“不如,初三叔現(xiàn)在就去?” 初三叔輕輕地嘆息一聲,“不著急,這事兒一點都不著急,三小姐,你若是懂得,這個時候不該支使我離開。” 瑾寧把剛才反扣的杯子翻過來,“不,初三叔,在長孫將軍來之前,我都不會有危險。” 初三叔緩緩地笑了起來,眼角堆起皺紋,顯得鮮有的慈祥,“嗯,看來三小姐早有打算,對了,不知道公主派遣在三小姐身邊的陳狗侍衛(wèi)呢?怎地沒見他來?” 瑾寧笑道:“這莊子又沒有洪水猛獸,那么多人來做什么?” 初三叔道:“嗯,明白了?!?/br>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瑾寧一眼,抱著劍走了出去。 瑾寧手指沾了點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 海棠進來湊過去看,那水跡未干的,依稀可辯是一個殺字。 石榴也湊過來,海棠連忙擦掉水跡,不悅地道:“你進來做什么?小姐沒叫你,你就在外頭候著?!?/br> 石榴哼了一聲,“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扭著身子出去了。 第39章 一切都是我的 正如瑾寧所言,一晚上都沒有什么風(fēng)波,晚膳雖不精致,卻也沒有刻薄她,一葷一素,還配了個蘑菇湯。 瑾寧睡得很安穩(wěn),這些被褥不是母親當(dāng)年的,但是,睡在母親曾經(jīng)睡過的房間,讓她覺得很安寧。 她從不知道母親長什么模樣,從莊子里到國公府,都不曾見過母親的畫像。 在青州的瑤亭莊子里,有些大娘會給她形容母親的長相。 鄉(xiāng)下人沒有多少形容詞,就說她長得好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可誰又不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呢?因此,瑾寧沒有辦法構(gòu)成一張完整的母親圖。 但是,在棗莊里的這一晚,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一個身穿青色緞子的女人款款走來,坐在她的床邊,伸手撫摸她的臉。 是一種超乎夢幻的真實感。 她看到一張臉,一張溫柔和藹的臉,眼底是深深的寵溺。 醒來之后,她整個枕頭都是濕的。 她想努力回憶夢里那個女人的容貌,可那張臉卻漸漸地隱沒在濃霧之中,她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悵然許久才慢慢地起床。 石榴進來伺候,有些得意地道:“三小姐,長孫將軍和幾位大人過來了,夫人說您若是醒來便出去見個禮?!?/br> 瑾寧眸子里的黯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精明的光芒,“長孫將軍來做什么?” “說是今日官員休沐,長孫大人又待命在家,便邀約了幾名官員一同過來避暑?!笔竦馈?/br> “嗯,幫我梳洗一下,我馬上就過去?!辫獙幍馈?/br> 今日來的除了長孫拔夫婦之外,還有明威將軍夫婦,宣化郎將夫婦,昭武校尉夫婦,最后一人是京兆府的張大人,他沒有帶妻子出席。 除了張大人之外,其余的都是長孫拔的麾下。 不過,張大人出現(xiàn)在這里,確實讓瑾寧有些意外。 前生便知,張大人為官清廉,且不愛與朝中群臣來往,鮮少應(yīng)酬,如今長孫拔正被調(diào)查之中,他怎么不避嫌反而往上湊? 長孫氏含笑道:“瑾寧,見過幾位大人?!?/br> 瑾寧要上前見禮,但是張大人卻道:“縣主身份貴重,該是我等向縣主行禮才是?!?/br> 說完,便規(guī)矩拱手作揖。 瑾寧連忙便虛托了一下,道:“小女愧不敢當(dāng),張大人是京師衙門的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小女拜見大人才是?!?/br> 說完,她福身見禮,“小女陳瑾寧見過大人!” 張大人含笑看著她,眸光頗有幾分贊賞,“縣主眉目清明,雖為女兒身卻正氣凜然,不虧是護國公的掌上明珠,虎父無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