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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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木棍當(dāng)劍,她耍了一遍,喘著粗氣停下。 轉(zhuǎn)頭看喬申宇,他還在抽煙,皺著眉頭。 潘婧莫名有些緊張:“怎么樣?” “不錯,”喬申宇說,“比之前上課的時候好很多,動作也很流暢。” 潘婧也這么覺得,之前她沒耍一次都有好幾次木棍打在自己身上,疼不說,主要是難看。但這一次她全套做完了,甚至還覺得應(yīng)該有一絲美感可言。 喬申宇想了一會兒,又說:“你肯定是對老師有心理陰影,在他們面前和在我面前狀態(tài)不一樣?!?/br> 潘婧點點頭。 在老師們面前她的大腦一團(tuán)亂麻,總是做了這個忘那個,越怕做不好就越做不好。 喬申宇說::“待會兒練的時候,你盡量放輕松,別把他們當(dāng)老師。” 但說是這樣說,但真的到下午訓(xùn)練的時候,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老師往那兒一站,氣勢上就壓她一頭,潘婧站在一群人中間,恍然好像回到了高三時候。因為上課不認(rèn)真聽講,被老師點起來問問題,周圍同學(xué)都看著她,她急得一腦門兒汗。 跟眼下的場景一模一樣。 潘婧抿緊唇,閉上眼。她長舒一口氣,按照自己記憶中的,來了一遍。 結(jié)果依舊是不怎么樣,她的運氣一向一般,很少出現(xiàn)咸魚大翻身驚艷眾人的時候。 她聽到周圍有人“嘖”了一聲,她低著頭,裝作沒聽見。 老師看著她,好歹臉色沒變,說:“有進(jìn)步了?!?/br> 潘婧沒時間氣餒。趁著晚上吃完飯,她找個地方繼續(xù)練。她沒在院子里練,而是避開了那群人,就好比高中時候班上總會有幾個人,一邊說著自己沒復(fù)習(xí),一邊回家之后挑燈夜讀到凌晨。 充其量不過打腫臉充胖子,讓別人以為自己屹立不倒神壇。 潘婧練了一會兒,氣喘吁吁。她是狠下心來打算練好的,好不容易摸爬滾打上來,她比那些一帆風(fēng)順就進(jìn)來的人更知道機會有多來之不易。 她抹一把汗,接著練。 她試著去想以前看過的電視里的場景,那些演員飛檐走壁,招數(shù)驚人,她試圖讓自己也進(jìn)入那種感覺,想象自己是一位俠女,肆意自由,快意人生。 好不容易找到感覺,她趁著這一會兒的功夫不停地練,停下來喝水的時候,她瞥了一眼墻腳,看到一個人。 喬申宇沒躲著,他不僅沒躲著,他還坦坦蕩蕩。他就靠在石墻上,什么遮掩都沒有。但潘婧剛剛太認(rèn)真了,竟都沒有注意到。 不知道他來了多久。 潘婧看著他。 “你什么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 “好看嗎?”潘婧聲音里帶有一絲被人戳破了秘密的惱怒。 “好看啊?!?/br> 喬申宇卻答的認(rèn)真。 她穿著黑衣黑褲,頭發(fā)高高挽起,幾縷發(fā)絲垂下來,帶著微濕的汗意。黑眉淺唇,不驚艷,但與這周圍的一片白墻儼然融為一體。 他這么答,潘婧反倒沒話說了。她往后靠,也不管白墻會不會弄臟她的黑衣服。然后,嘴角一勾,看向喬申宇。 她忙時很難有別的心思,但一旦閑下來,沒別的事情做的時候,就容易產(chǎn)生些別的壞心思。這是她來到津市之后才有的興趣愛好。以前在老家時她是個無趣的人,只知道發(fā)呆和聽現(xiàn)實的安排,命運要她如何,她就如何,全然霜打的一株枯草。 喬申宇看著她。 她這個樣子,讓他想起見到她的第一面。 潘婧慢慢走過來。然后她笑起來,說:“你說什么好看?” 喬申宇讀懂她的意思。 是我好看,還是練劍好看。 她問的模糊,點到即止。恰巧這時吹來一陣風(fēng),發(fā)絲飄了兩下,在他臉上蹭了兩下,有點兒癢。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距離太近了。 他往后退一步。 潘婧在他退一步之后,越過他,走了。 院子里坐了一群人,正在聊天。剛來那幾天,很多人都獨來獨往,但隨著彼此間越來越熟悉,他們也經(jīng)常聚一起,聊些感興趣的話題。但潘婧似乎被排除在外。 潘婧只略略看了一眼,就準(zhǔn)備走開。 “等一下,”忽然有人開了口,潘婧看了一眼,是柏溪,雖在電影方面一直蹲在十八線,但社交能力強,會說話,所以很快跟劇組里的人打成一片,“來玩玩唄?!?/br> 其他人也看過來,其中有男人,但目光中不似柏溪一樣帶著刻薄,更多的是好奇。 一個不喜社交獨來獨往的女人,給人的征服欲比領(lǐng)家小妹來的更強。 潘婧點點頭,搬了一個凳子在一邊坐下。她沒有坐進(jìn)他們的圈子里,只往外靠了一點,意思意思。 “那個,你叫潘婧?”柏溪問她。 “嗯?!?/br> “多大了?” 潘婧沒做聲,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剛剛練劍的時候踩到了泥,走了一會兒,一些已經(jīng)蹭掉了,只邊緣還留著一些。 “沒聽見?”柏溪又說了一句,聲音提高一些。 潘婧回頭,似笑非笑。 柏溪很顯然在折她的面子,那語氣,是個人都能聽出來其中的不尊重。按照番位,柏溪一個女四,還輪不到她對她頤指氣使。 多大了? 在潘婧老家,大人經(jīng)常這么問小孩。 潘婧微瞇著眼,說:“你多大了?” 柏溪臉色難看起來。 “哪有你這么說話的?”她沖著她,“懂不懂禮貌啊?” 潘婧說:“你也是這么說的。” “我是你前輩!” “前輩?”這兩個字潘婧咀嚼了一番才說出來,很有些嘲諷的意思,“抱歉我到現(xiàn)在還只是個素人?!?/br> 這一番下來,一群人都開始看戲。他們也看出來,潘婧不像她表面表現(xiàn)出的這樣好任人拿捏。 柏溪“蹭”地一下站起來,沖回房間,“砰”地關(guān)上房門。 潘婧也慢悠悠站起來,沖在座各位說了聲“抱歉”,回了房間。 一邊走,她一邊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養(yǎng)成了這種能不忍則不忍的性格。 還是,恃強凌弱本就是人的天性。 其他人她惹不起,但柏溪這個十八線,她還不想被她騎到頭上來。 第二十五章 在正式開機之前, 每個人都拍了初時段定妝照。 他們也離開了歸寧,坐飛機去了沙漠戈壁。還在飛機上的時候,潘婧從窗戶往外看,無邊無際的沙漠,黃沙漫天,風(fēng)吹時,卷著沙子而起,來勢洶洶。 她從小很少出門,霎時竟被這景色給震住了。人在自然中,永遠(yuǎn)是渺小的。 但一下飛機, 她就覺得皮膚崩的厲害,比之津市, 臨疆在空氣干燥這塊兒, 不知道高了多少級別。喘口氣,喉嚨里都帶著沙子, 鼻子也堵著。 一群人在黃沙中拍定妝照。潘婧在電影中最常穿的是一件灰色狍子,看著單薄,但上身迎風(fēng)時獵獵, 很有王生復(fù)要的那份俠氣在。 發(fā)型不繁復(fù), 只用發(fā)帶束的高高的, 撥下幾縷亂發(fā),顯得灑脫不羈?;瘖y師根據(jù)王生復(fù)要求的,幾乎沒給潘婧怎么化妝,只蓋了些顏色較深的粉底液, 薄薄一層,連她臉上原本的雀斑都沒蓋住,眉毛畫的濃而密,且形狀并不規(guī)則,一開始甚至不打算給她涂口紅,但潘婧嘴唇顏色太淺,便往上面點了些,增加血色感。 照完,潘婧特意溜到攝像師身邊看了一眼。 因為還沒后期調(diào)色,所以照片真的極其高清。拉近,可以看見她臉上皮膚的紋路,額頭上的一顆痘痘,還有干的唇紋顯露的嘴唇。潘婧原本并不滿意,但看著看著,卻慢慢感受到更多的美感。就像王生復(fù)所說的紋理和質(zhì)感。 這種美感,是那些濾鏡厚的連鼻梁都磨成平面的電視劇從來都無法帶給她的。 畢竟,在沙漠中血雨腥風(fēng)的人,如果還膚如凝脂,每一處都精致的一絲不茍,也確實難以讓人感受到誠心和真實。 而至于其他人,除了汪茗雅所飾演的皇城公主,無一例外都是這副風(fēng)塵仆仆的打扮。 頂著烈日拍完定妝照,一群人都累的只剩半條命。王生復(fù)領(lǐng)著大家,開著越野車去附近的住處。 劇組不缺錢,所以給他們訂了最好的酒店,除了氣候方面,其他都不比在歸寧的時候差。潘婧的房間在三樓,她先回去卸妝洗了把臉,涼水澆在臉上,可算覺得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她隨手打開空調(diào)。 屋里的氣溫很快降低,潘婧扯了塊空調(diào)毯,打算睡個午覺。 剛瞇上,沉沉入了夢,門就被人敲了兩下。 悶悶的聲音,不大,但對睡覺的人來說卻難以忽視。潘婧一下子醒過來,沒什么好氣。 她在床上懶了一會兒,沒有立馬起來。外面的人等了一會兒,又敲了兩下。 潘婧一下子掀開空調(diào)毯,光腳踩在地上,她跨出一大步,右腳剛好在門口,她手伸過去,打開門—— 她是真的懶。 門打開,潘婧縮回腳。 喬申宇站在外面,上身一件墨綠色的短袖,下邊一條黑色大褲衩,穿著一雙運動鞋??粗拖袷请S便抓了一身套上。 潘婧挑了挑眉。 每個女人都有些特別的偏好,比如她,她就愛極了男人這個打扮。清清爽爽,還帶些要死不活的不屑在里邊。再加上喬申宇輪廓清晰五官硬朗,身材比例也好的不像話。 恰巧是她的菜。 喬申宇一只手插在褲兜里,胳膊肘靠著門框,往里看。 潘婧困意還沒散去,一雙眼有些飄。她卸了妝,看起來沒有帶妝時那樣盛氣凌人—— 他確實是這樣覺得的。潘婧帶妝時對人總有份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傲慢感,看人喜歡半瞇著,唇微張,一副到死我都天下第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