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出第六本單行本時編輯讓寧贊陽寫個作者十問當個小彩蛋,寧贊陽懶得回答,讓編輯把作者十問改成作者助理十答,把這差事丟給了郁霖—— 這三年來郁霖負責替寧贊陽的漫畫勾線貼網(wǎng)格,后來大學課少了,漫畫工作量增加,郁霖索性搬到寧贊陽那兒住了,人也從一開始的沉悶到后來的活躍。 依著寧贊陽常說的話,這小丫頭要上天了。 于是能上天的小助理替寧贊陽寫了份能上天的作者助理十答。 “你眼中的作者是什么人?” “臨近截稿期找不到人,截稿期一過活蹦亂跳?!?/br> “最受不了作者哪一點?” “懶成豬豬?!?/br> …… 單行本一出,寧贊陽的眾粉絲懵逼了,紛紛說這小助理一定是看作者大大不順眼才會這么說作者大大的,紛紛要求小助理拿出實錘,他們的作者大大可是能畫出純純戀愛漫畫的仙女啊,怎么可能會是豬豬呢,口亨! 而后事情愈演愈烈,編輯不得已間要求郁霖開微博發(fā)條彩虹屁夸寧贊陽才行,字里行間要表現(xiàn)出自己對寧贊陽的喜愛。 行吧。 郁霖還是挺擅長寫彩虹屁的,聲明一出眾讀者也就沒話說了,只在下面評論讓郁霖以后說話注意點,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 只是后來寧贊陽看到郁霖的聲明笑得不可開支,“小丫頭,你就這么喜歡我啊?!?/br> 喜歡嗎? 聽到這個詞語時,郁霖心里動了動。 這幾年她好像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心想著讀書想著賺錢想著要照顧好奶奶。 郁奶奶的身體一年不如一日,去醫(yī)院檢查說是老人家還有阿爾茲海默癥的征兆,讓好好照顧,一下子用錢就多了。 郁父聯(lián)系不上,郁母說這不關(guān)她的事,不管。 都是寧贊陽幫忙照顧的。 幾年下來,郁霖欠他的債沒有還清,反而越來越多了。 幸好先前的星探又聯(lián)系上她了,讓她去拍拍廣告,偶爾閑下來時郁霖會去拍廣告,久而久之還喜歡上了那個舞臺,那些鏡頭讓她很充實。 經(jīng)紀人也問她要不要進圈子,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大部分時間還得騰給二狗子的漫畫,要是自己走了,那人恐怕也懶得請助理吧。 誒。 還是做個小助理吧。 寧贊陽每次看出郁霖為錢糾結(jié),就會揉揉她的頭,大大咧咧說不著急,他又不等錢花,那些等郁霖畢業(yè)后賺大錢再還吧。 要是郁霖有錢了,那還能狠狠宰一頓呢。 “發(fā)什么呆呢,過來貼網(wǎng)格了!”腦袋又被重重揉了下,男人擱下ipad從沙發(fā)上站起,擺擺手隨口來了句,“老實說畫了這么多,我最不喜歡就是日久生情了,感覺就是蓄謀已久,哪來那么多的日久生情啊,一見鐘情才是硬道理?!?/br> 郁霖:“……” 行吧,觀念不合還是別喜歡了。 郁霖默默揉臉,忽然覺得自個兒有點傻逼。 即便要喜歡,還是等自己變得更好再喜歡吧。 雜志社年會在海邊舉行,寧贊陽去了。 主編也是寧贊陽漫畫的粉絲,見是個一米九的大漢,頓時也驚了。 正值期末考試周,郁霖沒去,寧贊陽打電話回來問她要手信不,郁霖想了下,讓寧贊陽去海邊給她撿一個貝殼吧。 寧贊陽嫌麻煩,沉默了會兒問吃飯剩下的扇貝殼成不。 郁霖立刻把電話掛了。 沒多久寧贊陽又打電話過來,聲音藏著笑,“我開玩笑呢,回頭就給你撿貝殼去,喜歡什么樣的啊,要不要給你撿個小心心呀。” 語氣像是哄小孩。 郁霖翻了個大白眼,循循善誘,“據(jù)說貝殼是一種記憶力很強的生物?!?/br> “嗯哼?” “就是它會把你說的所有話消化分解掉,你想想啊,如果能帶著貝殼,貝殼就能幫我們記住生命里的一切美好和難過,很有意思啊。” “???”電話那端聲音茫然。 “算了,沒什么。”郁霖忽然xiele氣,小小聲補充,“貝殼也得長出殼才能活的長久?!?/br> 活的長久才能談感情。 然而喜歡這種事情不是說等就能等的,有些情感會忽然如洪水般宣泄出來,再也憋不回去。 裴珊的出現(xiàn)是個開閘口。 忽然有天寧二狗就變神秘了,整天帶著鴨舌帽出門,回來時就拿著個黑色袋子,網(wǎng)頁搜索還多了些諸如“女孩子喜歡什么禮物”一類奇奇怪怪的話題。 惹。 這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郁霖覺得心里酸酸的,不知說什么好。 末了鼓起勇氣問寧贊陽,問他是有喜歡的人了嗎,二狗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她,大掌貼在她額上,喃喃道,“沒發(fā)燒啊……” 郁霖:“……” 正覺得自己沖動了,手忽然被握住了,一個小小的硬物被塞進手里,男人聲線沉沉,帶著幾分不耐煩,“小丫頭別亂想,有這個空不如幫我想想怎么糊弄編輯。” 說完男人就走了,嘴里似乎還嘟噥著什么。 好像是句—— “剛打磨好,好好收著啊?!?/br> 郁霖攤開手,發(fā)現(xiàn)是個小小的貝殼項鏈,很精致。 那會兒寧贊陽年會回來后便沒了聲,還以為忘了給她帶,原來是拿去做鏈子了啊。 郁霖小心翼翼把鏈子收好,看著男人在廚房忙進忙出的身影,心頭暖暖的。 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她對寧贊陽的感情已經(jīng)到了無法抑制的程度。 喜歡嗎。 那肯定是喜歡的。 表白嗎。 考慮下以后說。 現(xiàn)在的她要顧慮的事情太多,兩個人也不在同一水平線上,或許等她畢業(yè)了,等她把欠他的錢還完了,或許就能鼓起勇氣告白了吧。 可要是二狗子身邊出現(xiàn)別的女生呢,這次的裴珊只是烏龍,那以后呢。 郁霖陷入了沉思。 可沒等她思考出一個結(jié)果,平靜的生活猝不及防被打破了。 幾年來沒出現(xiàn)過的郁父忽然給了郁霖電話,說是他到了y市,想和郁霖見上一面。 郁霖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一方面是郁奶奶現(xiàn)在阿茲海默癥越來越嚴重了,很多事情都忘記了,整天念著郁父怎么不來看她,另一方面是隨著年齡增長,郁霖心情平復了,自覺可以心平氣和去見郁父了。 見面也確實如郁霖所想那樣,很平靜很和諧。 郁父確實是有求而來的。 和郁霖同父異母的弟弟得了白血病,所有的配型都失敗了,只有郁霖的能配上,郁父先是懺悔了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另外低聲下氣問郁霖能不能救她弟弟一命。 郁霖看著蒼老了許多的父親,鬢角花白,原本的他不是這樣的啊,原本的郁父可要面子了,非常注意形象,無論去哪里都是一身筆挺西裝,拒絕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末了,低低應了聲好。 而自那天開始,郁霖便搬出了寧贊陽的家,說是郁父生意破產(chǎn),她得去幫忙。 寧贊陽挽留了下,問了下還有什么需要幫忙了,得了不需要的應后也沒再問了。 再后來,他沒再聯(lián)系郁霖,郁霖也沒再聯(lián)系他。 兩個人就這么斷了聯(lián)系。 兩年后。 寧贊陽紅紅火火的漫畫事業(yè)放下了,重cao家業(yè),繼續(xù)收債去了,短短幾個月還把生意擴大了倍,不過依著他的話,那便是這活兒一點兒挑戰(zhàn)性都沒有,無聊的很。 還是畫漫畫有趣。 有人問,那為什么不畫了呢。 他笑了笑,感慨江郎才盡,畫不出啰。 眾人也笑,調(diào)侃陽哥也會自嘲了,太謙虛了。 一次和兄弟們的聚會后,寧贊陽喝了點酒,沒開車回去,也拒了兄弟們的接送,一個人跌跌撞撞走到公交站,說是要坐公交車回家,正好清醒清醒。 公交車走了一輛又一輛,卻沒有等到他想要的。 正好裴珊和顧賀城經(jīng)過覺得很奇怪,指著剛剛走了那輛公交車問那不是回寧贊陽那兒的車嘛。 寧贊陽重重拍了下手,故作驚訝說了句好像是哦。 然后又把那倆口子打發(fā)走了,讓他們?nèi)ミ^二人世界,別打擾他孤寡人家靜靜。 裴珊忍不住嘟噥了句二狗奇奇怪怪的,還是霖妹在的時候二狗才正常點。 顧賀城捏了捏裴珊的手,暗示道,“他知道自己做什么,我們走吧?!?/br> 寧贊陽抬手,正兒八經(jīng)地行了個例禮,“好走!不送哈!” 望著好友消失在拐角處,寧贊陽托腮,虛眸望向公車來的方向。 還是顧賀城了解他,果然是好兄弟。 怎么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