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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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管事因為今年棉花大豐收可以賣個好價錢,分紅本來就要多的,正是歡喜不已,不曾想顧嘉倒是好,直接給他又提了薪資,這可讓陳管事高興又感動的,越發(fā)表示要好好打理山莊讓顧嘉放心。 顧嘉看著陳管事感激涕零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原來站在一個比較高的位置給人施展些小恩小惠,可以這么容易就收攏人心。 她想起了齊二之前當(dāng)鹽政時的一些手段,當(dāng)時不太懂,只覺得齊二這個人真好,現(xiàn)在看看,除了他這個人好,怕是未必沒有收攏人心的意思。 顧嘉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又下著雪,并不敢太滯留在外,便說坐上馬車準(zhǔn)備回去。 誰知道快走到城門外時,前面頗聚攏了些人,在白雪皚皚中挨凍排著長隊不知道做什么。 顧嘉納悶“王管事,那些人凍得都縮著肩膀,干嘛還不回家,在這里做什么?” 王管事翹首看了看那邊,也是不明白,便讓車夫過去打聽,結(jié)果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三皇子接了皇命,在此發(fā)送棉衣助大家熬過寒冬。 “還有這等事?”顧嘉知道這位三皇子后來繼承了大寶,那是了不得的人物,沒想到他竟然在當(dāng)皇子的時候就這么愛干好事。 顧嘉想了想,干脆披上大毞,不動聲色地下了馬車,湊過去瞧一瞧。 待走近了,讓她意外的是人群中不但有三皇子,竟然還有齊二。 兩個人正指揮著仆人幫著一起將那成打的棉衣逐個分給前來領(lǐng)棉衣的窮人。 那些棉衣好像也不是新的,應(yīng)該是舊的,從款式顏色看倒像是行軍之物。 顧嘉冷眼旁觀,只見齊二自己只穿著一件薄棉袍,正和屬下一起將那大捆的棉衣拆開,又逐個分給大家,偶爾還會維持下現(xiàn)場秩序,他忙得都沒時間抬頭看周圍,在那嚴(yán)寒之日,穿著如此單薄的他竟然鼻尖微微沁出細(xì)密的汗來。 旁邊的三皇子也和他差不多,絲毫看不出是皇子之尊了。 顧嘉又去看旁邊領(lǐng)棉衣的人。 那些人臉上凍得皴裂通紅,手上也多有凍傷,還有點(diǎn)瘦骨嶙峋懷里抱著被凍得臉蛋又黑又紅流著鼻涕的小娃娃。領(lǐng)棉衣之前一個個縮脖子抱膀子瑟瑟發(fā)抖,領(lǐng)到之后喜得眼淚都落下來,慌忙抖摟開棉衣披在身上,一疊聲地感謝三皇子,感謝齊二。 顧嘉想起剛才她給陳管事漲薪資的事,陳管事也是感激涕零的,但是那種感激,總是和眼前這些領(lǐng)到棉衣的人的感激不太一樣。 至于為什么不一樣,顧嘉也說不上來。 她攏著大毞,站在那雪地中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想起來自己那高價賣出去的棉花,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便是白花花的銀子進(jìn)賬,她也覺得無趣了。 一直到腳上都有些凍僵了,她才意識到,啟步就要離開。 誰知剛走出幾步,那邊齊二竟然發(fā)現(xiàn)了她,撥開圍著的人群,追了過來。 “二姑娘。”他沉聲這么喚道,在這大雪之中,明明沉穩(wěn)的聲音竟有些縹緲。 ☆、第77章 第 77 章 第77章捐棉衣 顧嘉聽得這聲音, 回首。 皚皚大雪之中,萬物蕭殺, 酷寒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沉寂, 就連不遠(yuǎn)處那些排隊領(lǐng)著棉衣的人群都仿佛遙遠(yuǎn)了去。 十八歲的齊二劍眉星眸, 棱角分明, 沾染了雪花的墨發(fā)成霜。風(fēng)吹起他略顯寬大的薄棉袍, 那棉袍裹在強(qiáng)健的胸膛上, 袍角飛揚(yáng), 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顧嘉攏了攏自己的大毞, 笑問道“二少爺?” 齊二猛地里看到了顧嘉, 便不顧一切沖了過來, 待沖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說什么。 冰寒之中臉上竟有了些許燙意,他抿唇, 溫聲道“二姑娘,今天雪太大了, 你好好的怎么也出城了?” 顧嘉瞧他臉上都泛起紅,只以為是凍的,笑道“我這是出來看看莊子, 不曾想遇到了二少爺, 二少爺這是陪著三皇子做事呢?” 這時候遠(yuǎn)處的三皇子也看到了,一邊忙碌著, 一邊朝這邊打量過來。 齊二頷首“是, 這一批棉衣本是軍中所用舊物, 因去年軍中才發(fā)了新棉衣,這舊的便騰挪下來,三皇子便啟奏皇上,想將這一批舊棉衣發(fā)送給窮人來用,好歹能幫他們讀過這酷冷冬日?!?/br> 顧嘉聽了,心中有所觸動,不免問道“這舊棉衣又有多少,能分給多少沒有棉衣御寒的窮人?” 齊二苦笑一聲“不過略盡人事,天下寒士不知凡幾,哪里是靠著一時接濟(jì)能救過來的,況且眼下接濟(jì)的只是燕京城這里的難民罷了,北方酷寒之地,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凍死餓死?!?/br> 顧嘉頓時不言語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好黑,竟然趁著這大冷天想發(fā)國難財。 別人凍死了,她還想著棉花賣高價掙錢。 齊二看顧嘉垂著眼睛不言語,那修長精致的睫毛上染了些許濕潤,看著晶瑩動人,還有那嫣紅的唇兒,在這白雪皚皚中越發(fā)嬌艷欲滴,柔軟得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輕輕摩挲。 一時心中泛起熱意,萬般柔情涌在胸口,待想和她說點(diǎn)什么,可是這冰天雪地的,附近又有許多人,哪里適合說。 于是默了下,只能壓低了聲音,溫聲道“二姑娘,天太冷了,你早點(diǎn)回家去,不要在這里,免得凍壞了?!?/br> 顧嘉聽他這么說,從自己那種低落之中醒過來,抬眼瞥了他一眼,看那薄棉衣凸顯出的結(jié)實胸膛,淡淡地問了一句“你不冷嗎?” 齊二感覺到顧嘉的目光,突然就耳根子都發(fā)燙了。 “我不冷?!彼行┙Y(jié)巴,不過還是努力地道“我練過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我習(xí)慣了,這點(diǎn)冷不算什么?!?/br> 顧嘉聽了,便也不擔(dān)心他了。 她也回想起來了,他好像確實是不怕冷的,冬天里她怕冷的時候,就等著他回來鉆進(jìn)被窩里,摟著他堪比摟著十個暖手爐。 當(dāng)下頷首“二少爺,你忙,我先回去了?!?/br> 齊二卻沒搭腔,而是陪著顧嘉走到了馬車前,對隨行的王管事和那馬夫囑咐了一番,囑咐王管事好生看路,囑咐馬夫要走慢些,以及注意走道路雪淺的一側(cè),免得不小心崴了車。 如此叮囑一番后,他才看向顧嘉“二姑娘上車,路上小心,等回到家里,記得用熱水泡腳,并喝些姜湯驅(qū)寒,免得凍壞了。” 顧嘉之前只覺得他沉默話少,不曾想竟然這么一番囑咐,聽得頭都有些大了,只能點(diǎn)頭道“是,多謝二少爺用心?!?/br> 說著便放下了車簾,免得又聽他說一番。 齊二看著那嬌軟的身影進(jìn)入馬車,又眼睜睜地看著那車棉簾放下,馬夫也駕著馬車離開,兀自站在那兒一會,這才重新回去干活。 回去后,他和三皇子繼續(xù)帶著屬下熱火朝天的干,一直到那棉衣發(fā)盡了,兩個人才算歇了口氣,找了處酒樓喝酒暖暖身子。 三皇子瞅著他“從沒見過你對一個姑娘這般上心?!?/br> 齊二兀自喝酒,不搭理他。 三皇子嘆“我這才想起來,上次就是這位二姑娘,險些被許給南平王世子……后來不知道怎么,這門婚事就被攪和黃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br> 齊二瞅了他一眼,沒吭聲。 三皇子“對了,我又想起來,好像太后娘娘還沒忘記他,又要給她再指一次婚……” 他沒說完,齊二就皺眉了。 為什么太后娘娘總是盯著顧嘉?又要指什么婚?真的假的? 三皇子咳了聲“小二二,難道你不想知道這位二姑娘要被指給誰嗎?” 齊二下意識想問,不過看看三皇子那樣,便沉聲道“關(guān)我何事?我為什么想知道?” 三皇子頓時不說話了。 行啊……小二二學(xué)聰明了。 顧嘉坐在馬車?yán)?,馬車?yán)锸菬搜瑺t的,她穿著大毞并腳踏銅暖腳爐懷抱銅暖手爐,可是她依然覺得冷。 之前那么下了馬車站在雪地里,一下子把她給凍透了,整個人冰冷冰冷的,需要許多溫暖來慢慢地暖著。實在是今年酷寒,比起往年不知道冷了多少,便是穿著厚實的棉衣大毞再縮在燒有地龍的屋子里,依然覺得不夠暖和。 顧嘉想著穿了單薄衣衫站在雪地里的齊二,他怎么就不怕冷呢,他怎么永遠(yuǎn)能夠火熱得仿佛燒著的炭,渾身都散發(fā)出逼人的熱氣? 一時又想起雪地里排隊領(lǐng)棉衣的那些人,她知道那么多人等著,僧多粥少,棉衣必然是不夠用的。 許多人將無法領(lǐng)到棉衣,失望而歸,繼續(xù)穿著單薄衣衫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最后凍死在路邊,成為僵硬冰冷的尸體,被義莊的人拖起來,像扔麻布袋一般無情地扔在馬車上帶走。 顧嘉閉上眼睛,試圖將這個畫面從腦中驅(qū)除,試圖去想一些美好溫暖的事情,可是無論怎么樣,她都無法忘記這一幕。 她用兩手捂住耳朵,但是耳朵里卻突然傳來一句話“達(dá)則兼濟(jì)天下,窮則獨(dú)善其身?!?/br> 這是上輩子的齊二說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在燭下讀書,偶爾間抬首看她,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哎…… 顧嘉長嘆了口氣,重重地嘆了口氣。 狠狠地咬咬牙,她對王管事吩咐道“王管事,去,告訴三皇子,我顧嘉愿意把今年莊子上所產(chǎn)的棉花統(tǒng)統(tǒng)捐獻(xiàn)出來,請三皇子命人代為做成棉衣發(fā)送給那些窮苦之人!” 她說話速度很快,快到不給自己思考和反悔的時間。 騎在馬上的王管事一下子就傻眼了“二……二姑娘?這行嗎……這可是咱莊子上一年最大的出產(chǎn)……” 因為種這一批棉花,那莊子從今年開春后就沒種其他的,現(xiàn)在收了棉花也已經(jīng)耽擱了秋茬的麥子,等于整個冬天這田地就是閑置的,必須待到明年開春再種。 這就是一年只產(chǎn)一茬的??! 若是那批棉花全都捐獻(xiàn)出來,等于說這一年莊子上幾乎是沒有任何收入,而莊子上來的還要吃飯付工錢,那莊子一年就是入不敷出的,這怎么可以呢? 顧嘉望了眼王管事,很是淡定地道“不過是些許一年的產(chǎn)出而已,算不得什么,那里有不知道多少窮人在寒風(fēng)中等著棉衣,人活在世,不能只圖謀利,還要想著一個義字?!?/br> 王管事愣了下,之后眼中涌現(xiàn)熱淚,敬佩地對著顧嘉深深一拜“二姑娘高義,王某自愧不如,在這里給二姑娘磕頭,替天下受苦百姓謝二姑娘!” 在這之前,王管事也是誠心跟著顧嘉做事的,是看中了顧嘉的聰明大方,眼光毒辣能看準(zhǔn)生意竅門,又舍得給底下人使銀子,世故精明的王管事知道,跟著顧嘉做事不會吃虧的,比跟著別人強(qiáng)。 是以無論是做買賣,還是當(dāng)初使用計謀詐出顧大姑娘顧姍的陰謀,王管事都是鐵了心效忠顧嘉的。 可是如今,顧嘉這一番話,是實實在在讓王管事敬佩得五體投地。 王管事活了這么大年紀(jì),又多年經(jīng)商,自然是“唯利是圖”的,做買賣賺的就是銀子,他當(dāng)然不會干不賺錢的買賣。 這一路走來,看著那些窮困之人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最終凍死在路邊,他也是心有戚戚焉,鼻頭泛酸! 可是心酸是一回事,如果他有那么一大批能掙錢的棉花,能否拿出來接濟(jì)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管事覺得自己走不到,所以當(dāng)他聽到顧嘉義無反顧地要捐獻(xiàn)棉花的時候,頓時敬佩得五體投地。 那王管事熱淚盈眶夸贊了一番后,便趕緊騎著馬去找三皇子說這件事了。 王管事一離開,顧嘉頓時泄氣了。 她呆呆地坐在馬車?yán)?,沒了之前說那番話的慷慨,剩下的唯獨(dú)是對自己白花花銀子的心疼。 好心疼,好心疼。 可以后悔嗎? 那是她的棉花,她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