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清嘉湖的荷花年年盛開,只是從今往后,半夜摘花的少年不再,似水年華終成空。 第80章 番外2婚嫁 梭羅族的寨子里建起了一座最高的花樓, 這意味著有姑娘要出嫁。 花樓獨立于祖屋之外,一般會裝飾的尤為漂亮。梭羅族人的風俗,凡是家中有待嫁的姑娘,舅舅都會早早為她們準備花樓, 主要用于新婚夜與新郎單獨相處之地。 聽起來很浪漫, 但是處處透露著刁難。因為誰都不希望自家的姑娘輕易被娶走。 一個月前,殷素月被一直守在武安侯府的殷不離強制帶回來。 彼時言域剛剛等到殷素月回來, 兩人正在互訴衷情, 殷不離破門而入, 神情緊張,以給殷素月治傷為由強制把人拉出來。一番拐彎抹角詢問之后,殷素月臉色通紅的告訴他,兩人并未有親密之事, 殷不離才放了心。 但顯然, 言域十分惱火,就要同殷不離搶人,殷不離眉頭一挑, 滿眼得意之色, “我們梭羅族的姑娘概不外嫁!你若喜歡小月,不如來入贅?” “好!”言域毫不猶豫, 十分爽快。 這回答返倒讓想為難他的殷不離一時啞然, 臨走前留下一句, “一月之后四月初八,來梭羅山寨迎娶?!?/br> 又是一月?殷素月都能感覺到言域那快要壓不住的怒火, 剛剛見面,立刻又要分開。 可是這里父母尚在,她終歸是得有個交待,短暫的分別是為了今后長久的相伴,言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神色郁郁將二人送出了武安侯府。 今日已是四月初五,對殷不離而言,一月之期卻是太短,梭羅族的姑娘出嫁,最忙碌的人就是舅舅了,幾乎全盤cao持婚嫁中的一切事務。 這一個月,殷不離早出晚歸,叫上寨子里的青年小伙子們,主要任務就是在建那座花樓。尋常姑娘出嫁的花樓都是兩層,花樓四周都放置各種各樣的為難之物。 但殷不離建的這座花樓足足快五層高,除了正門,僅一扇窗子可以從外打開。而這扇窗子還在最上面一層。 殷不離還專門為這座花樓做了牌匾,上題“棲月閣”,整座花樓全部是用這梅巫山上最好的花梨木搭建,花梨木有淺淡的香氣,搭成了房子,竟引來蝴蝶蜜蜂陣陣。 現(xiàn)在花樓全部完工,剩下的就是裝飾房子。 這下寨子里的姑娘們幾乎全部出動,她們除了好奇成親的流程,更多的是姑娘們尤其喜歡花。 殷不離素有神醫(yī)之名,在寨子里人緣極好,如今他家的外甥女要出嫁,而且還是外嫁,在此之前不少人都見過言域。 所以氣氛空前熱鬧,花樓前每天都圍滿了人。小伙子們都在想盡各種辦法在花樓前設置障礙,姑娘們幾乎將近處山上的鮮花都采摘過來了,最調皮的就是小孩子了,除了可以吃糖湊熱鬧,還可以偷看即將成親的仙女jiejie。 外間一片熱鬧歡慶,殷素月坐在屋內愁的頭都快禿了。她已經(jīng)三天沒出門了,殷舜華幾乎一直陪在她旁邊教導,可她根本學不會。 梭羅族的姑娘在出嫁前,必須親手織一條腰帶給新郎,而這條腰帶意義非常,是成親當晚要由新郎掛在窗子外面的。 她不會織腰帶,手里的絲線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聽她使喚。原本這種腰帶需要七種彩色絲線織就,可現(xiàn)在殷舜華已經(jīng)為她減去三種,然而織的還是不堪入目。 她選的黑色為底,想用紅色的絲線繡兩朵山茶,這是最簡單的,可是這會兒手指被扎的全是小洞,她疼的都麻木了,繡的還是皺巴巴的。 殷舜華先前還嘆氣,現(xiàn)在倒是有些心疼她的手,被扎之后偶爾流血,但好在她的血液恢復正常。 說起這,殷素月到現(xiàn)在都沒弄明白怎么自己的血忽然正常了,問殷舜華她只是說言域無需用分血之術防備。 但是她也和殷不離一樣,都私下問過她有沒有同言域發(fā)生親密之事。殷素月被問的滿臉通紅,先前殷不離問她是擔心她的血液異常,現(xiàn)在殷舜華卻是取笑她,說言域是個正人君子。 殷素月簡直無力吐槽,言域私下的樣子只怕都沒人知道。 殷舜華卻有些擔憂,“他如此斯文,到時候可怎么爬墻?” 殷素月差點沒忍住笑,轉而小聲抱怨,“那還不都怪舅舅,把花樓修的那么高?!?/br> “你舅舅也是疼愛你?!?/br> 梭羅族婚俗,是在成親當晚,新娘獨自坐在花樓上,新郎不能走正門,只能從唯一能外開的窗子爬進來,同新娘共度良宵。 當然,這爬墻的功夫說是檢驗新郎的體力,因為這花樓四周早被布置一番,陷阱重重,不是那么容易爬進來的。 殷素月想起從前言域每次半夜來找她,都是半夜爬墻跳窗子,現(xiàn)在完全不用擔憂。 該擔憂地是她手里的這條腰帶! 還有三天言域就來了,可她還沒有織好這條腰帶,殷舜華見她實在為難,又為她減去兩種絲線,就剩紅黑兩種了。 這也真怪不得殷素月,她從未織過這種東西,現(xiàn)在勉強入門就不錯了,至少能將絲線一點點織下去,就是樣子難看了點。 所以這三天基本都在她埋頭織腰帶中過去了。殷素月揉揉酸疼的眼睛和麻掉的手指,總算是織好了。雖然還是歪歪扭扭,但比之前的都好。 四月初八這一天終于到了。一大早殷舜華請來寨子里經(jīng)驗豐富的阿婆為她沐浴更衣盤發(fā),穿上這里最隆重的梭羅族服飾。由殷不離帶領,一行人去朝山祭拜先祖。 一番儀式下來已近午時,回來的時候她都聽到寨子里異常熱鬧,鑼鼓先天,鞭炮聲聲入耳。 應該是言域來了。可現(xiàn)在他們不能見面,言域應該帶了不少人來,此刻都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同族人們喝酒,接下來還有許多別的項目要一一完成。 午時過后,殷舜華連同前來的喜娘一起將殷素月送往花樓?,F(xiàn)在是白天,站在花樓下觀望,整個花樓的外墻都被各色鮮花包圍,連唯一的那扇窗都不知被遮掩到哪里去了。 花樓下各種樹枝花刺堆積,不遠處還有好幾只狗栓在樹下,這是目之所及能看見的,還有許多看不見的障礙,殷素月有些想笑,看來今晚言域有得折騰了。 一直上到四層,花梨木的圓床擺在屋子中央,大紅喜被也早已鋪上,床單上灑滿花瓣,馥郁芬芳。 屋內一切陳設皆是大紅,殷素月猛一上來,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這喜慶的氣氛無處不在提醒她今日要成婚。 大床的屏風后面是一個巨大的水池,里面熱氣氤氳,不知這是怎么做到的。殷舜華讓她去里間沐浴,然后出來重新?lián)Q裝。 殷素月雖覺得繁瑣,但也還是挺有意思,拜山的時候沐浴換裝,現(xiàn)在又要沐浴換裝,這儀式還真得神圣又隆重。 等她再次出來,喜娘為她換上了一身大紅嫁裳,并不繁瑣,絲質柔軟。然后將她的頭發(fā)擦干后并不盤發(fā),而是全部垂在肩頭,將一個由百花編織的花環(huán)戴在她頭上。 最后蓋上紅蓋頭,遮住了她眼前的視線。 一切準備完畢,喜娘說了吉祥話就告了辭,只有殷舜華留下來陪她??墒墙酉聛硪笏卦潞喼本狡炔灰?,殷舜華基本都在給她講新婚夜會發(fā)生的事以及各種細節(jié)。 幸虧她的臉都被蓋住,不然可真是要羞死。 殷舜華倒是聊得輕松愉快,不時取笑她幾句,一時到夜幕低垂,殷舜華才站起身離開了花樓。 殷素月坐在大床上,聽到花樓外歡聲笑語,熱鬧正酣。外面應該正在舉行篝火聚會,整個寨子的人全部出動,輪流同來娶親的新郎喝酒。 大概還需要很久,殷素月有些餓,她悄悄走下床,發(fā)現(xiàn)喜臺的紅燭旁,還有些蘋果,她趕緊拿個過來吃,然后開始研究這花樓的窗子在哪里。 這是四樓,言域要進來不能走正門,只能爬窗??墒乾F(xiàn)在她找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那扇窗在哪里。 樓下還有狗,若有人爬墻,那些狗必定會叫喚,如果爬窗的新郎掉下去,下面還有許多花刺在等待。 殷素月頂著紅蓋頭在這間屋子到處找窗子,一邊找一邊細聽樓下的動靜,也沒聽見狗叫或者別的動物叫聲,那也就是說言域還沒有開始爬墻…… “砰——”一聲響從大床那里傳來,嚇的殷素月差點沒站穩(wěn),她趕緊扯了扯蓋頭。 隨后便聽到一聲輕笑,是言域的聲音!天!他從哪兒來的! 下一刻,就被一雙結實的臂膀抱起,放到了大床上。 殷素月低著頭,不知道該不該發(fā)出聲音,她特別想問言域到底從哪來的,可這種情形之下,她愣是憋住了話。 忽然視線里出現(xiàn)一只潔白修長的手,那只手輕輕捏住紅蓋頭的邊兒,一點點往上掀,那動作慢的殷素月心都怦怦直跳,明明早就見過好多次也十分熟悉,可還是會緊張。 可是下一刻,蓋頭沒掀起來,言域直接進來了,近在咫尺,呼吸可聞,兩人被蒙在紅蓋頭之下。言域的眼睛明亮如星,灼灼看著殷素月。 “阿月……”他輕聲喚。 殷素月頓時心尖微顫,傻愣愣一動也不敢動,言域雙手撐在她肩頭,一點點靠近,然后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阿月,你今日好美。”言域貼著她的臉,似乎尤其喜歡這樣的溫馨,他也沒急著去掀蓋頭。 殷素月本來十分窘迫,聽了這話,一把扯掉了紅蓋頭,“就只有今日嗎?” 言域忍不住笑出來,眉目間風華瀲滟,“阿月什么時候都美?!?/br> “騙子!你以前還喊我丑八怪!”做什么深情款款,完全讓人不知所措啊! 言域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丑八怪是我,阿月是仙女?!?/br> 啊啊啊,臉皮怎么這么厚!殷素月這才仔細看他,言域今日身上穿的竟是與她身上這件嫁裳同樣款式的紅衣,長發(fā)用紅絲帶束在身后,他眉眼含笑,風姿若畫,此刻隨意這樣往床邊一坐,好看的過分! “你的嘴現(xiàn)在是抹了蜜!”殷素月沒好氣道。 言域忽然傾身湊近,“阿月嘗嘗就知道了?!?/br> 殷素月被他說得臉色緋紅,伸出一只手抵在他胸膛,另一只手拿出先前織的腰帶遞給他,“這個給你。” 言域接過去,反復細看,然后問:“阿月,這是你織的嗎?” 殷素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實在做不好,就只能織成這樣了?!?/br> “我喜歡?!毖杂蛄⒓凑酒鹕恚鸵獙⒛茄鼛砩舷?。 殷素月連忙制止他,“快拿下來,這個是要掛在窗外的……” 言域忽然笑的意味深長,他拿著那條腰帶,笑問:“你知道把腰帶掛在窗外是什么意思嗎?” “我不知道!”殷素月大聲否認,要說她以前不知道,可是在此之前殷舜華已經(jīng)告訴她了。不光是將腰帶掛在外面,還會將衣服也掛在外面。 言域見她明明害羞的不行卻愣是強制鎮(zhèn)定的模樣實在好笑,他拿著那腰帶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后挪開了靠墻的柜子。 “原來窗戶在這里!”殷素月看見言域挪開柜子后才顯現(xiàn)出來的窗戶,驚呼??墒沁@窗戶這么隱蔽,言域根本不可能爬窗,他是從哪里來的呢? 言域看出她的疑惑,笑著指了指房頂。 殷素月跟著抬頭,天!大床正中的房頂之上已經(jīng)破了一個大洞,從下面還能看到星星! “我舅舅的苦心都白費了。”她喃喃感嘆。 結果下一刻,居然看見言域在脫衣服,“你你你……”殷素月實在不知說什么好,轉眼言域就脫掉外袍連同那根腰帶一并掛在了窗外。 剛走幾步,言域忽然轉身又脫掉褻衣,直接干脆的掛了上去,然后將柜子挪回原來的地方。 殷素月低頭往回走,言域一把抱住她,兩人跌倒在床上。 大床柔軟,花瓣芬芳,言域趴在她身上,輕輕拿掉她頭上的花環(huán)。 微微燭光下,光影朦朧,她的長發(fā)鋪散如順滑的錦緞,大紅嫁衣襯的她的臉龐猶如瑩潤的羊脂軟玉,言域輕觸她的臉頰,眼中是說不盡的纏綿情深和執(zhí)著癡迷。 “阿月,我終于娶到你了?!?/br> 殷素月被他眼中的情深所迷,下意識去伸手去抱他,結果一把摸到了光/裸的背脊,囧的她滿臉通紅。 緊張無措中,她眼神亂瞟,結果目光停在言域胸前那一個小草芽胎記上,頓時感嘆一聲,“它還沒有長大?!?/br> 她驚慌的神色看在言域眼中十分可愛,言域拉起她的手放在那胎記上,“這還有你的印記?!?/br> 殷素月仔細看那個胎記,青青的草芽,兩瓣葉子,而那葉子中間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正是她曾經(jīng)刺他的那一刀。 殷素月忽然有些難過,她微微起身,抬起頭,抱住言域在那小草芽胎記上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