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這是一片空曠的野地,前方還有一座不高的山丘,兩個人貓著腰一點點爬到那山丘后面,往下看。 月色下,有無數(shù)的銀甲士兵同蒙著臉的黑衣人交戰(zhàn),血光劍影,金戈鐵馬。殷素月往下細(xì)看,嚇的心膽俱裂,那地上,已經(jīng)有無數(shù)的士兵和黑衣人倒地而亡,血流滿地,斷臂殘肢,慘不忍睹! 陸環(huán)水也看見了這一幕,她手腳冰涼,死死拽住殷素月的手。 而那前方的銀甲士兵越來越多,很快就要包圍住那些蒙面的黑衣人,戰(zhàn)況膠著,忽然那群蒙面黑衣人中,為首的那個一勒戰(zhàn)馬,下令:“撤!” 瞬間那群黑衣人準(zhǔn)備突圍。 可是還在山上的殷素月簡直驚呆了!不會錯,那分明是言域的聲音! 眼見那群黑衣人就要突圍而去,殷素月心中焦急,趕緊站起身,朝著言域的背影大喊: “言……!” 話才出口,身后一記手刀劈來,倒地之前她只來得及看見旁邊的陸環(huán)水先她一步倒下去,隨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第40章 相救 漆黑的官道上, 終于突圍而出的一群黑衣人精疲力竭。僅剩的十幾人千里奔襲忽遇伏兵, 差點全部覆沒。 正走著,隊伍忽然停下,為首的黑衣人問身旁侍從:“元夕,你方才可聽到有人喊我?” 這黑衣人正是言域,此刻他拉下蒙面的黑巾, 眉頭緊皺, 就在剛才突圍的時候, 他仿佛聽見了殷素月的聲音,他也不確定是否是幻覺, 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旁邊的沈元夕驅(qū)馬上前一步, 想了想, 道:“并未聽到別的聲音?!?/br> 如此確定一番,整頓隊伍準(zhǔn)備趕緊離開, 可剛走幾步,言域還是有些心神不寧,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沈元夕道:“你帶他們先行離開, 我回去看看?!?/br> “公子不可冒險,那里的伏兵尚未離開。”沈元夕不明白言域怎么忽然改變主意, 要回去看看。 “我單騎而行, 不驚動任何人?!毖杂驁?zhí)意要去。 沈元夕見此, 也只好跟上去, 無論如何, 他一定跟隨言域左右,不能不管他的安危。 兩人打馬走過漆黑的山路,半個時辰,又回到先前突圍的地方,隱約還能看見那些輕甲士兵尚未完全撤走。 言域下馬,悄無聲息的走過荒野,到處查看,沈元夕將兩匹馬驅(qū)趕到遠(yuǎn)一些的地方,也過來查看。 夜幕下的曠野寂靜,除了那些還未撤完的輕甲兵士,再無一絲聲響。言域皺了皺眉,也許真是出現(xiàn)了幻覺,平時殷素月無論問什么,總是先喊他的名字,喊的多了,心中跟總有回聲一般。 那邊沈元夕也走過來,兩人交換眼神,均無任何可疑之處。 言域怔楞片刻,正準(zhǔn)備離開,忽然看見不遠(yuǎn)處那一座小山丘,也許站高一點,能看出什么不同。 兩人撥開荒草,輕輕朝那座山丘走去,才一到山頂,言域就看見地上丟棄的一物。他撿了起來,瞬間心臟揪緊。 這是一個精致的人偶娃娃,比巴掌大一點,五官神態(tài)和殷素月一模一樣。此刻這人偶娃娃孤零零躺在這里,殷素月卻不見蹤影。 再一細(xì)看,這周圍還有混亂的腳印和踩倒的荒草。 那時他聽到的聲音不是幻覺,就是殷素月在喊他! 言域拿著人偶娃娃,站在山丘四處觀望,毫無一點動靜,他心焦不已,準(zhǔn)備下山,往先前那些輕甲兵士的隊伍過去。 “公子不可!”沈元夕連忙攔住言域,他方才也看見言域手中那人偶娃娃,心中驚訝不已,那娃娃是殷素月的樣子,只是這樣荒無人跡的野外山林,殷素月怎么在這里? “她有危險?!毖杂蛲耆幌霝槭裁春鸵笏卦潞煤迷谖魅醺畢s來了這里,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說,她有危險。 “可我們好不容易才突圍,你再回去實在冒險,不如先回去找意閣主借兵回來尋找?!鄙蛟φf的不無道理,他們?nèi)缃駜H剩的十幾人都筋疲力盡,實在不是尋人的好時機(jī)。 “你不知道,她的眼睛時好時壞,若是再被什么人擄走,眼睛若是再看不見……她在這里也沒有熟悉的人,我不在她身邊,她該有多怕……”言域摩挲著手里的人偶娃娃,喃喃自語。 “公子,你別著急,殷姑娘會沒事的?!鄙蛟ο乱庾R不再喊阿月了,他見言域神色焦急,只好出言寬慰。 言域從懷中拿出一封密信交給沈元夕,“你將這個帶給意朝鳳?!?/br> “公子……” “你們先走,我一定要找到她。” . 殷素月有意識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她心道糟糕,不知誰往她后頸打了一記,這下把休眠的系統(tǒng)打醒了! 完了完了,系統(tǒng)一醒,發(fā)覺這脫韁的劇情,肯定第一時間收回光明,她又瞎回去了。 可是隨后陸環(huán)水也醒了,她聲音膽怯的問:“殷jiejie,好黑呀,我們是在哪兒?” ??? 陸環(huán)水也覺得好黑!她不可能也瞎了,那就是…… 殷素月剛一動,竟然發(fā)現(xiàn)手被綁住了,動彈不得,她掙扎片刻絲毫無用。隱隱發(fā)覺眼睛是被黑色的覆帶蒙住了。她往陸環(huán)水那邊挪挪,兩人靠在一起,正打算商量如何是好的時候。 身邊又開始有別的動靜!這里似乎不止她們兩個,不到片刻,陸陸續(xù)續(xù)的動靜傳來,仿佛是好多人漸漸醒過來,再過一會兒,就是嚶嚶的小聲哭泣。 殷素月對聲音尤其敏感,仔細(xì)聽了一會兒,發(fā)覺這里還有許多別的姑娘,除了姑娘,似乎還有男童的聲音,但所有的人,年紀(jì)都不大。 這真是……禍從天降,什么都還沒做呢,出門就被綁架了嗎??墒撬齻冞@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綁這里來,威脅誰呢。 “殷jiejie,我們可能要被賣掉了……”陸環(huán)水湊近殷素月耳畔,小聲解釋。還不等殷素月回應(yīng),她又道:“我上次就是這樣被賣掉的,賣去大戶人家做丫鬟,可那家女主人心腸好,過不幾天就讓我走了……” 殷素月:“……” 原來是被賣出經(jīng)驗了嗎,還人家心腸好,就你這長相,誰敢留你做丫鬟!不過你也真是氣運(yùn)加身,竟然沒被暗中卡擦掉或者賣去青樓…… 可是這半夜三更還被人擄走,怎么都有點詭異。如果真如陸環(huán)水所說,這被人抓走打算賣掉倒也不算太壞的結(jié)果。如今這邊境混亂,百姓生活艱難,若是有人心思叵測,將她們這樣落單的姑娘擄走賣掉,也能說得過去。 忽然“啪——”的一聲脆響,有鞭子摔在地上的聲音,有人來了。 “哭什么哭,一會兒誰敢哭我立刻送她見閻王!”一個尖利的聲音怒斥。 周圍的小聲抽噎聲漸漸停歇,隨后殷素月就感覺她被人大力拎住后領(lǐng)衣服,跟抓小雞仔似的被丟進(jìn)另一個地方。 所有的人都換了地方,還不待探查,身下一陣晃動,外面有馬聲嘶鳴。她們被帶上馬車,不知要送去什么地方。 可殷素月卻總覺的不像是被賣去做丫鬟,她靠近陸環(huán)水,小聲道:“一會兒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情況,咱們要見機(jī)行事?!?/br> 陸環(huán)水小聲答應(yīng),結(jié)果她悄悄對殷素月道:“殷jiejie,我還有一把防身匕首,要不給你吧?” “不不,你自己留著用?!币笏卦纶s緊回絕,她現(xiàn)在一聽防身匕首簡直有陰影,總能回想言夏笑瞇瞇送她匕首的樣子。 殷素月倒是不太擔(dān)心,她的腰間言域送她的那根鞭子還在,平日系在腰間,根本看不出來那是鞭子,尤其還墜一串鈴蘭玉石,跟腰帶沒什么兩樣。 兩人皆提高警惕,便不再言語,仔細(xì)聽外間動靜。 不知馬車行了多久,終于停下來,所有的人被驅(qū)趕下車,隨后有人解開她們身上綁的繩索,揭開蒙眼的黑巾。 這是一間非常大屋子,尤其空曠,不遠(yuǎn)處還有一個巨大的水池,所有的半大孩子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圍在一起。 “都去給我洗干凈了!”先前那道尖利的聲音傳來,殷素月這才看見門口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體型略胖,穿了一身灰衣,侍者打扮,此時他手里揮著一截鞭子,看見哪個準(zhǔn)備要哭,就抽上去。 這些孩子都小心翼翼往水池那里走,有些稍大一點的,扭捏不愿意。因為這些孩子中間,不僅有女孩,還有半大的男孩。 不過好在人實在太多,有人脫了衣服,有人下了水池只把臉洗干凈也無人注意。殷素月帶著陸環(huán)水裝模作樣的洗臉,一直在觀察周圍環(huán)境。 這些孩子都是一臉茫然,明明害怕的不行可又強(qiáng)制忍耐。 這絕不是擄來當(dāng)丫鬟小廝這么簡單,一定有別的什么用途?!跋锤蓛簟锤蓛簟币笏卦略谀X中反復(fù)回想方才那中年男人的話,又想到陸環(huán)水所說的現(xiàn)在邊境征戰(zhàn)不寧。 難道是有人迷信,要拿這些童男童女祭天?!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邊境民風(fēng)保守,將士出征前必定是有祭天祭旗這種儀式,以圖旗開得勝。雖說這種殘忍手法匪夷所思,可保不準(zhǔn)就有人能干的出來。 殷素月自顧自的腦補(bǔ)了一堆被洗刷干凈送上祭臺,然后放干血液,出征的將士一人一碗…… 她越想越發(fā)面色蒼白,旁邊的陸環(huán)水拉她一把,“殷jiejie,我們得走了。” 殷素月這才發(fā)現(xiàn)大部分孩子都已經(jīng)洗好上岸了,她拉著陸環(huán)水一起上來。 “所有的人,都跟我來?!蹦侵心晔陶呙?。 烏泱泱的一群孩子跟在他身后,出了門。 出了這件房子,外面竟是一座格外奢華堂皇的府邸,府中燈火通明,一出門,就能聽見不遠(yuǎn)處的杯盞觥籌之聲。 走過兩道回廊,一扇雕花木門被推開。 迎面而來的是濃郁的酒氣和各種食物的混合氣味,大廳中喧囂熱鬧,人人舉杯豪飲,彼此玩笑交談。 殷素月注意到大廳的正坐上是空的,但那里的桌案上還有未飲完的酒,顯然是什么人中途離開了。而在座的眾人,大部分還輕甲在身,分明是昨夜見過的那些士兵的裝扮。 門被推開的瞬間,所有的人皆側(cè)目,一見這么多孩子,個個伶俐精致,頓時目光來回穿梭,細(xì)細(xì)打量。 如果說這些孩子還小,理解不了那些男人目光中的意味,可殷素月一眼就明白,那絕不是善意的目光,甚至可以說既猥瑣又下/流。 她腦中轟隆一聲,已經(jīng)想到最壞的結(jié)果。她本以為會是什么出征前的祭天儀式,那樣的話也只能歸咎于民智愚昧。 可她萬萬想不到這些人對著這群孩子露出這樣的目光,他們都沒有兒子女兒嗎?這得是多么猥瑣無恥的人,竟懷這樣齷齪的心思! “大人,您要的這些孩子都送來了,一共五十人,您數(shù)數(shù)?!鄙砗竽侵心晔陶呱锨耙徊?,滿臉堆笑。 坐在門邊兒的一位輕甲將士站起身,大致點了點:“不錯,正好五十個?!比缓笥謱δ鞘陶叩溃骸澳阕龅牟诲e,下去領(lǐng)賞吧。” 那中年侍者退下,順手關(guān)上了門。 烏泱泱的一群孩子被關(guān)在這間喧囂的大廳里,接受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來回打量。殷素月大致看了一下,她在這里面還算是比較大的。這其中有許多男孩子,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實在是造孽! 孩子們膽戰(zhàn)心驚,湊成一堆,可又不敢挪動一步,懵懂茫然。 可大廳中已經(jīng)有人按奈不住了,意圖先抱走一個褻/玩,這時之前門邊那個將士站起來阻撓:“ 馮兄且慢,殿下沒來,我等豈敢先行享樂?!?/br> 那人聽見此話,只好又坐了回去,只是那目光卻粘在這邊跟撕不下來一樣。 殷素月一陣作嘔,可是很快她就被那人話中的“殿下”占據(jù)了所有的心思。 能稱作殿下的除了太子就是親王,可這里已經(jīng)不是西泉郡,她們離開了王府進(jìn)入兩國邊境,從那些士兵的穿著來看,這里應(yīng)該是大啟國境內(nèi)。 殷素月迅速在腦中回想劇情,大啟國中除了男主袁牧云,目前是皇孫可稱作殿下,能算得上親王的也有幾個,還有就是當(dāng)今的太子殿下,從前的南康王。 太子殿下按說是在京城,那么還有哪個親王的封地在邊境,并且有這種惡心變態(tài)的嗜好? “殷jiejie,我怕……”陸環(huán)水被那些粘在身上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悄悄捏住殷素月的手在不停顫抖。 殷素月也能感覺粘在她們身上的目光格外多些,她已經(jīng)見過自己的模樣,女主的容貌也是鶴立雞群。 “別怕,拿好你的防身匕首,咱們見機(jī)行事?!币笏卦轮坏眯÷暟参克绕鸷ε?,她心中更多的是氣憤。 這些衣冠禽獸,居然要對孩子下手,實在是死不足惜! “哈哈哈,本宮來遲了。各位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