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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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著傅彥行答應(yīng)過的回京的日子,就連學(xué)禮儀都不那么枯燥了。關(guān)起門來的時候,玉音是按照皇后的禮儀來教導(dǎo)她的,只是她打小隨性慣了,沒日這么一板一眼的練下去,便是擋不住的腿腳酸軟,故而每晚入睡前,都得經(jīng)過望舒一番按摩后才能入睡。 漣歌趴在軟塌上,閉著眼睛,一邊讓望舒按身子一邊和她說話。 晚風輕輕從窗邊吹進來,帶起屋內(nèi)紗簾飄飛,她因才沐浴完,身上穿得少,被冷風一激,便覺得有點兒冷。 “望舒,你去關(guān)一下窗戶。怪冷的?!彼?。 望舒起身走了,風停以后,漣歌聽見腳步聲靠近,便說,“你幫我捏捏腿吧,酸得厲害?!?/br> 直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腿,漣歌渾身一僵,才察覺到不對。 第87章 婚期 男女之間,天生的體型差異, 除了身高和體格之外, 便是四肢的大小了。望舒的手是她所熟悉的, 而握著她小腿的那只手, 也是她所熟悉的。 漣歌一下睜開眼睛, 翻身坐起來,驚喜地撲過去,“行哥哥,你回來啦?!?/br> 傅彥行張開懷抱將人接住, 將她穩(wěn)了穩(wěn),笑道, “我答應(yīng)過你,一定會在你生辰之前回來的?!?/br> 漣歌樂不可支,只覺得看到他以后整顆心都沸騰地要溢出來,反而不知道要說什么。她嘟起嘴巴去親傅彥行,其實是撒嬌, 但傅彥行眼中閃閃發(fā)亮, 哪里受得了她這般主動, 將人箍進懷里, 低頭便吻。 分開的時候漣歌氣喘吁吁,傅彥行也沒討到好,身體被勾起了點兒反應(yīng),整個人繃成雕塑一樣,不敢亂動。 他紅了臉拍了一下漣歌的臀, 將漣歌按回軟塌上去趴著,漣歌被他那一拍,虎著臉想兇他,傅彥行已經(jīng)在她小腿上不輕不重地按起來。 她一下覺得有點兒癢,嘻嘻笑了,翹起腳蹬了傅彥行一下,因為力道不大,他反倒覺得那點觸感跟貓爪似的。 “這些日子過得好么?”他一邊按一邊問,因想著這回漣歌并沒有說想他,但自己又問不出“你想我么”這種話,故而旁敲側(cè)擊。 漣歌不知他的心思,趴在榻上用手墊著下巴,回答卻如了他的意,“好,就是每日都想你?!?/br> 這次分開兩個多月,連一封信都沒有通過,她可想他了。 傅彥行臉紅紅的,也道,“唔,我也很想你。” 漣歌是趴著背對他的姿勢,少女修長的腿還被他抓在手中,傅彥行神思就有點飄忽,視線在她挺巧的臀和如玉的背上掃過,愈發(fā)覺得心熱,便拉過一旁的軟被將整個人蓋住。 漣歌在被窩里拱了拱,將頭鉆出來嘟囔著問他,“行哥哥,你干嘛啊?!?/br> 他干巴巴地道,“怕你冷。” 漣歌不疑有他,攏了攏被子絮絮叨叨和他講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 “行哥哥,我還請了阿璇和她哥哥入京來參加我的及笄禮?!?/br> 傅彥行并不樂意從他嘴里聽到旁的男人的名字,臉色不大好看,又聽她問,“你覺得他和我大jiejie相配嗎?” 傅彥行對蕭漣漪沒多大印象,但愛屋及烏,便說,“他配不上你jiejie?!?/br> 漣歌倒不怎么覺得,她道,“你不知道,阿璇哥哥在濮陽有多受歡迎,我們有個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就喜歡他得很?!?/br> “長得又英俊,脾氣又好,還是個將軍?!彼龜?shù)著霍璟的優(yōu)點,傅彥行越聽臉越黑,問她,“然后呢?” “他若能做我姐夫就好了。”漣歌沒說蕭漣漪喜歡上霍璟的事,他卻聽懂了,面色稍霽,“那我給他們賜婚?!?/br> “那怎么能行!”漣歌睜開眼,扭頭看他,“我大jiejie不會想要?!?/br> 以漣歌對蕭漣漪的了解,她的大jiejie是一個雖然溫柔似水,卻是很驕傲的一個人,若是因為賜婚才和霍璟成了親,恐怕意難平。 “那你要我做什么?”他覺得她側(cè)著身子蹙眉看他的模樣實在很美,越看越喜歡,早就把什么霍璟之流拋諸腦后了。 漣歌把著他的手放在腿彎上面一點,不客氣道,“酸,捏捏?!?/br> 她這些天確實辛苦,又不愿說,玉音的訓(xùn)練強度一日一日地在增加,以為她是天分高,還給靜成太后去過消息夸贊她。 覺得舒服些了,她又接著方才那個話題,“什么也不用做啊。我大jiejie不需要賜婚也能追到心上人的?!?/br> 傅彥行挑眉問她,“就像你?” “我什么?”漣歌不解。 “你,十二歲的時候就給我寫過信了,其實一早就對我鐘情了吧?”傅彥行嘴角勾起,這樣問。 漣歌好半天才想起來,她說的他們認識那年的中秋,她摔碎了他的玉,給他賠罪寫的那封信。 進而瞪大眼睛指控,“胡說,先動心的明明是你,你后面總是騙我,就是想跟我親近對不對?” 傅彥行換一只腿捏,大方承認,“你說對了,我一早就對你鐘情了?!?/br> 漣歌翹起嘴巴樂,過了會兒又覺得兩個人爭論這種問題實在是無聊,便哈哈哈笑起來。 笑完了她推開他的手,爬起來,看了看天色,催促道,“行哥哥,你快回去吧。” 傅彥行臉上是奔波過后的風塵之色,料想此行辛苦。傅彥行坐著不動,她望著他的眼睛,伸手在摸摸他的長睫毛,無法忽略他眼瞳里的紅絲以及眼底下的青灰,說道,“你累了,該休息了?!?/br> 傅彥行順勢拉著她倒下去,兩個人擠在窄窄的軟塌上,緊緊依偎。 “我走不動了。” 語氣極為可憐。 漣歌想了想,爬起來,對他道,“你睡會兒?!?/br> 越過他跳到地上,漣歌用軟被將他蓋住,跑到外間去讓望舒送一盆熱水進來。 傅彥行側(cè)著身子看她和望舒說話,不多時便瞇著眼睛假寐。他向來淺眠,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漣歌用熱毛巾給她擦臉,擦手。 心中一軟,便卸下防備真的睡著了。 漣歌坐到軟凳上盯著他看,覺得他果真是這天下間最好看的人,心里越來越美,連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是被林氏叫醒的。 “眠眠,太后娘娘又賜下來一件衣裳。你先去試試,不合身的話,得改一改?!绷质涎劬澠饋恚瑢⑴畠簭谋桓C里挖出,說道。 屋內(nèi)的桃木衣架上,掛了一件美麗的紅色留仙裙。漣歌站起身,林氏親自取了給女兒穿上,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酸楚,道,“咱們家的眠眠果然是長大了,出落得越來越標致?!?/br> 漣歌得了夸贊,喜滋滋地將衣裳再換下來。 轉(zhuǎn)眼便是三月初九。 這一日,原本極為普通,但對漣歌來說,及笄禮卻是一個女孩兒一生中,十分重要的日子。 蕭府內(nèi)到處張燈結(jié)彩,喜氣盈門。漣歌住的云亭月榭里,日頭高掛春色滿園,盛開的繁花如一大片浩瀚的水面,而漣歌跟著林氏一道,分花拂葉,行走于浪花之尖。 眾賓客于是看清了今日的主角。十五歲的少女亭亭玉立,身量逐漸長成,姿容秀麗,貌美無雙。一抬首肌膚勝雪,雙眸是冰雪般明亮,如一片飛入眼底的雪花。 晉地的事,在百姓中沒有激起什么浪花,但對朝廷而言,卻不啻于是驚天動地的巨變。結(jié)合前兩年朝中人事變更,便都明白這是皇帝韜光養(yǎng)晦兩年以后的大動作。 前幾日,從晉陽回來的蕭洵,被皇帝以“有大才,居至功”之名,封做清平侯,且一舉從六品巡城郎官升任正三品的禮部侍郎。那些覺得他升遷太快于禮不合的言官們,卻都只敢在心中嘀咕,瞧著年輕帝王英倫冷酷的面孔,都猜到這位小蕭大人,先前去晉陽,大約是打頭陣去了。 削藩一事雖未大張旗鼓擺在明面上說,但那些本和晉王有私交的大臣們,俱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置喙。陛下論功行賞,他們亦無可說。 蕭府一門,出了三位三品大員,且最年輕的那一位還封了爵,京中高門大戶再不敢小瞧,一時之間,蕭家水漲船高。 故而今日蕭府二姑娘的及笄禮,辦得相當熱鬧。除了蕭家的至親好友外,尚有許多不請自來的夫人們。 思及蕭府中目下有兩位適齡待嫁的姑娘,三位年歲正當?shù)墓樱簧偃吮闶谴媪私缓弥?,想著若能借個緣分攀個兒女親家,再好不過,若不能,與朝中新貴叫好,也不是壞事。 見了給梳頭之人是玉音姑姑后,很多人便在心里盤算著,到底是皇帝為了眷寵蕭家以太后的名義賜下尊榮,還是這位蕭家二姑娘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將來會有大造化。 漣歌不知他人心中所想,但即使知道也不會在意,任玉音姑姑將頭發(fā)梳成髻,靜靜地享受屬于自己的重要時刻。 今日做正賓的是定國公府的何夫人。靜成太后與她姑嫂關(guān)系親厚,為給漣歌造勢,遂請了她到蕭府里來,為自個兒兒子的心上人做正賓。 她早就準備好要接納這樣子的兒媳婦,便想著將與她有關(guān)的一應(yīng)事務(wù)準備的盡善盡美。 何夫人心思通透,早在來蕭府之前便想清了此中關(guān)竅,望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少女,不免想到整日在家閉門不出的何窈,竟生出幾分淡淡的哀愁。 做娘的哪里不知道女兒不愿嫁給皇帝的心思,但何窈偏又自小古怪,她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如今她雖貴為萊陽郡主,但做母親的一想起她身上那個“嫁人恐傷性命”的批言,便覺得心中酸楚。 禮既成,漣歌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頭上新戴上的發(fā)簪。 玉音姑姑笑著和她道了一聲恭喜姑娘了,她還未明白,便聽外間一陣喧鬧,蕭管家小跑著來到正堂,嘴里嚷著,“田大伴替皇上宣讀圣旨來了!” 漣歌心中已有了猜測,旁人卻面面相覷,林氏拉著女兒帶著一眾賓客忙去前院接旨,蕭老夫人亦是疑惑不解,由蕭漣漪扶著跟了上去。 蕭元敬已經(jīng)命人奉了茶,流安卻沒喝,捧著裝圣旨的錦托一個勁兒的對他道恭喜。 等正主來了,全府下拜,聽流安宣讀圣旨。 奉天承運,太后詔曰:朕惟德協(xié)黃裳、王化必原于宮壸。芳流彤史、母儀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錫鴻名而正位。咨爾蕭氏漣歌,乃大理寺卿蕭元敬之女。系出高閎,祥鐘戚里,矢勤儉于蘭掖,展誠孝于椒闈。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稱。宜膺茂典。茲仰遵靜成太后慈諭、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后。爾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蘋、益表徽音之嗣。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擇日完婚。欽哉。 一時之間,滿府肅靜,一息過后,又都山呼萬歲。 流安將圣旨遞到漣歌手中,笑道,“娘娘。接旨吧?!?/br> 不過才一日,“新出爐的朝中新貴蕭家,出了皇后”這樣的消息便傳遍朝野。 蕭府中其他人卻是驚憂大于歡喜。蕭老夫人和林氏想著深宮寂寞,似乎已經(jīng)看到漣歌伴著漫漫長夜度日如年的凄涼鏡像,婆媳二人執(zhí)手相望淚眼,無語凝噎。 蕭元敬將蕭洵叫到淑芳,開門見山文,“你幫陛下做成了大事,陛下為了嘉獎你,所以賜咱們榮寵,才封眠眠為后的嗎?” 蕭洵認真道,“不是。陛下是真心的,當年在濮陽,眠眠于莊子上救的那一人,便是潛龍在淵的陛下?!?/br> 蕭元敬眉頭深深蹙起,“你meimei的性子,并不適合為后,我寧愿她嫁于草莽,幸福一生,也不愿她在深宮中蹉跎。” 蕭洵在這件事上也并不愿意為傅彥行說好話,卻中肯地提醒未女兒cao勞的父親但,“眠眠自己,也是愿意嗎?!?/br> 蕭元敬一怔。 明旨一下,便是官媒上門,過采,問名。但因漣歌身為未來國母,又是皇帝親自下旨冊封,來蕭府走這趟形式的,便是傅氏宗族里的??ね?。 夜里,林氏關(guān)上門,拉著蕭元敬悄悄地問,“你說,眠眠的八字,能給陛下知道嗎?” 女兒非親生,可她如珠如寶疼愛了十五年,一想到今后就要到那吃人的地方去,林氏這幾日都沒有睡過好覺。 蕭元敬安慰她,“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了,你放心,往后,有陛下護著她,沒什么好怕的?!?/br> 他將那日蕭洵說給他聽的話又說一遍給妻子聽,林氏擦擦眼淚,心中哀愁這才淡了些,“母親這些天也憂心,明日我得告訴她去?!?/br> 兩天后,卜算結(jié)果出來,道帝后二人八字十分相配,乃天賜良緣。 納征時宮里給出的聘禮十分可觀,據(jù)說禮單皆由皇帝親定,馬匹、布帛、玉璧、米黍等等,當日將武昌街堵了個水泄不通。 按理,皇后的嫁妝也由宮中出,可林氏心疼女兒,晚上的時候?qū)⒆约旱募迠y勻出一大半來,偷偷塞給漣歌。 母女二人相伴到入眠,第二天,卻聽流安來傳旨,道欽天監(jiān)算好了良辰吉日,陛下順應(yīng)天命,將婚期定在了五月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