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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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凡心跑了。 像是嚇的, 什么話都沒留, 土特產(chǎn)和蒙奇奇也沒拿, 掙開顧拙言的禁錮一溜煙兒跑了。顧拙言仍立在房里,手腕上系著那條鉑金手鏈,風吹進來, 人和鏈子都涼颼颼的。 他喜歡擊劍,七歲開始學,十年來勤加練習, 組織起擊劍部。他喜歡學習, 認真刻苦不含糊一堂課,在大大小小的競賽里搏個好成績。包括彈吉他、騎馬、打游戲, 他喜歡什么便盡力去做,而后收獲回報。 可是為什么, 他喜歡莊凡心,到頭來的結(jié)果卻這么荒唐? 顧拙言生出一股挫敗感, 猶如被鐵拳重擊,渾身上下都疲倦透了。他也有些委屈,錯誤從開學那天吃麥當勞就開始了, 莊凡心說知道他轉(zhuǎn)學的原因, 那一刻就是他誤會的開端。但能怪他嗎?他完全是被莊凡心帶溝里去了。 而那些親密的接觸、直白的暗示,原來也都是他的一廂情愿,說通俗點,他掉溝里不僅沒沒爬上來,還在溝里感知到了兩情相悅。 顧拙言惶惑地想, 今天真相大白,莊凡心休說喜歡他,怎么看他都是個未知數(shù)。 一夜輾轉(zhuǎn),顧拙言后半夜才堪堪睡著,夢境充盈而苦澀,眼皮一顫便醒了。手機在枕邊作響,這節(jié)骨眼兒上不知哪個孫子發(fā)信息煩人,他點開,剛八點半。 群里,蘇望說:“剛才跑步的時候看視頻,我在油管訂閱的頻道更新了!” 連奕銘估計也剛醒:“你他媽看視頻也跟我們說,有毛病???” “不是!”蘇望發(fā)幾個醒目的表情,“這一期是什么acc比賽,我看見莊凡心了!” 顧拙言半夢半醒,看見“莊凡心”三個字,心臟不由得漏了一拍,他支棱著手指沒有回復,只盯著。這時陸文上線:“什么?小鄰居好牛逼!你速速看完翻譯給我聽!” 蘇望邊看邊翻:“備受矚目的acc比賽在上周結(jié)束了,珠寶設計組的冠軍設計是冠冕《白棋皇后》,將中西元素融合……我cao我cao!” 連奕銘:“接著翻??!” 一大片驚恐表情,蘇望發(fā)了語音:“設計師是來自中國的莊凡心,我日!友鄰太牛逼了!” 顧拙言眼皮忽跳,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果然,這三個人永遠不會令他失望,陸文回道:“cao他大爺啊!顧拙言搞到寶貝了!” 連奕銘:“那比賽上周結(jié)束,友鄰是不是已經(jīng)回國了?” 蘇望:“言,出來吱一聲好嗎?” 怕什么來什么,顧拙言死人似的躺在床上,之前信誓旦旦地把話放出去,甚至宣稱告白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此時此刻只能握著手機裝死,假裝不在線。 那仨人繼續(xù)聊,猜測顧拙言會否已經(jīng)告白成功,確認情侶關系,正好周日,說不定順勢開展了約會。顧拙言的傷口被撒滿了鹽,他忽然想到什么,終于出聲:“去機場送你們那次,你們對莊凡心說什么了?” 連奕銘:“讓他多關心你啊。你提這個干什么,告白沒有?進行到哪一步了?!” 顧拙言追問:“你們沒告訴莊凡心我為什么轉(zhuǎn)學?” “沒啊,哥們兒不是幫你保護隱私嗎?”陸文說,“但我們暗示他你是gay了。” 暗示個屁!顧拙言最后一點希望也破滅了,無力回答對方的追問,徑自將此群屏蔽。他掙扎起來洗了個澡,還是學習吧,這世上也就確定學習會有回報了。 推開書房的門,顧寶言小小一個伏在書桌上畫畫,耷拉著小臉兒,頭發(fā)也沒梳。顧拙言拎著書包頓在門口:“誰惹你了?” 顧寶言說:“小莊哥哥沒說喜不喜歡我,是不是拒絕我了?” “……”顧拙言一陣恍惚,這他媽什么難哥難妹,“你還小,咱不著急。” 顧寶言神色倔強:“可我還是喜歡小莊哥哥,他拒絕我也沒關系,我畫畫呢,畫完就去找他?!?/br> 顧拙言問:“你找他干什么?” “我讓他教我畫畫,我追他!”顧寶言握著水彩筆,眼睛很亮,“你說我小提琴拉得難聽,堅持這么久我也學會一首曲子了,小莊哥哥現(xiàn)在不喜歡我,我上趕著,他沒準兒就喜歡我了呢?!?/br> 顧拙言望著小姑娘怔了片刻。 他錯以為莊凡心對他有意,即使竹籃打水一場空,可人是活的,他可以再追,如今還來得光明坦蕩。莊凡心也未明確拒絕,想想幾個月的點滴,他不信每一絲感覺都是陰差陽錯。 “嘭”地關上門,顧拙言拿上土特產(chǎn)和蒙奇奇去莊家,趙見秋正在花園里澆水,見他來,說莊凡心還沒起床,讓他直接上樓去找。 顧拙言不禁望一眼二樓臥室,窗簾敞著條縫隙,貌似閃過一道人影。上樓尋到莊凡心的房間,沒人,浴室里嘩嘩的水聲。顧拙言停在浴室外,水聲一直響,浴缸都該灌滿了,他明白,說:“莊兒,我把東西放下了。” 腳步聲漸遠,莊凡心關掉水閥,馬桶蓋都被他坐得發(fā)熱。從浴室出來,床邊毯上擱著一袋子特產(chǎn),里面有若干種零嘴,一盒印著風景名勝的明信片,他一張張翻看,最后一張寫著幾個字。 ——以后帶你玩兒。落款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的“顧”。 莊凡心妥善保存,一抬眸看見床頭的蒙奇奇,是顧拙言給他抓的。顧拙言根本沒有早戀,也不喜歡秦微或王楚然,顧拙言喜歡的是男生。 顧拙言不但喜歡男生,喜歡的還是他。 莊凡心望著蒙奇奇發(fā)呆,當時在機場,連奕銘他們的一番話就在暗示他,顧拙言說喜歡的人是課代表也在暗示他,凡此種種,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然而循著痕跡應該朝西,他卻一直奔了東。 眼下的情形超出莊凡心的承受范圍,比撞見裴知和男的接吻還讓他發(fā)懵,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拙言,只能躲,不敢說,怕說出什么話讓顧拙言難受,讓他后悔,讓彼此連朋友關系也葬送掉。 亂,比波洛克的《1948年第5號》還要亂。 周一早晨,莊凡心六點半就出了門,到校才七點,天中的大門都沒開。他在附近的早點檔子喝粥,只抿了兩口,一柄瓷勺將魚片攪動成碎渣,粥由熱變涼,弄得粥檔老板睨了他好幾眼。 顧拙言推著車子從巷尾出來,碰上莊顯煬去上班,打招呼說:“叔叔早,凡心走了嗎?” “走了,我早起給他煎蛋,他人都沒影兒了?!鼻f顯煬笑著,口氣無奈,“一陣陣地犯病,昨天不吃不喝,悶屋里,別是得了賽后抑郁癥?!?/br> 顧拙言笑笑,騎上車子匆匆走了,半路去麥當勞買了份早餐,有點遲,到校時正趕上大伙兒去cao場升旗。結(jié)束后回教室,隊伍在甬道上散開,顧拙言和莊凡心之間隔著些人,仿佛一片難邁的溝壑。 莊凡心生怕被追上,第一節(jié) 課是英語,半道拐去辦公樓抱卷子,經(jīng)過一棵老樹,他停下回頭,摳著粗糲的樹皮朝教學樓入口偷望,顧拙言很顯眼,隨著人群進去了。 抱著卷子回到教室,還沒上課,班里有些哄亂,莊凡心立在講臺上準備多媒體,擦黑板,幫第一排的懶蛋接水,全程沒有抬過頭。他的余光涵蓋最后一排,模糊不清,依稀是顧拙言的輪廓。 回到座位上,莊凡心松一口氣,卻攥著筆袋有些無措。 顧拙言瞧得分明,莊凡心躲得太明顯,他既傷自尊又舍不得欺身緊逼,只能吊著一顆心觀望。齊楠從桌旁經(jīng)過,顧拙言攔住,塞給那一包麥當勞。 齊楠感動道:“好兄弟,你怕我早飯沒吃飽嗎?” 顧拙言說:“幫忙給莊凡心?!?/br> 齊楠翻個白眼:“你倆別是相愛了?!?/br> 一語戳在顧拙言的神經(jīng)線上,要命。齊楠回到第三排,把麥當勞放在莊凡心的桌上,說:“顧拙言給你的,你沒吃飯???” “顧拙言”仨字又戳在莊凡心的神經(jīng)線上,哪還有胃口,他假模假式地打開英語書:“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齊楠又拎回去轉(zhuǎn)告,顧拙言問:“好幾頓沒吃,真不餓?” 齊楠再次走到第三排,莊凡心答:“別管我了……” 齊楠返回最后歸還麥當勞:“你們發(fā)短信行嗎?別搞我了?!?/br> 上課鈴響起,顧拙言只好作罷,前半節(jié)課講卷子,莊凡心積攢的白卷厚如小山,翻找時的背影透著慌張。他收回目光,走之前說好找他補課,現(xiàn)在看來實在是夠嗆。 莊凡心盯著卷面,心里有爪子勾撓,悄聲道:“同桌,你瞅瞅顧拙言有沒有看我?!?/br> 齊楠回頭一瞅:“人家看書呢?!?/br> 不知怎的,莊凡心有些低落,五分鐘過去他再次問:“現(xiàn)在呢,他在看我嗎?” 齊楠再瞅一眼:“沒啊,你又想吃麥當勞了?” 莊凡心沒再問,也沒聽講,直愣著眼睛走神,課間顧拙言經(jīng)過他去前面接水,他趴著,感覺顧拙言在他身旁停了停,于是趴得更深。 齊楠靠著墻目睹一切,心中納罕,莊凡心不在時特意囑托他照顧顧拙言,顧拙言為莊凡心連打架寫檢查都不在乎,究竟是什么讓一對相親相愛的好鄰居形同陌路? 難道是顧拙言的狗偷吃了莊凡心家曬的臘rou?或是莊凡心他爸占了顧拙言家的車位? 除了英語課,其他科目莊凡心聽不太懂,注意力也不集中,這一上午過得渾噩迷茫。中午放學,三班同學在食堂聚餐,慶祝他比賽拿獎,他又買一份魚片粥,擠在人堆里,距離顧拙言的位置很遠。 顧拙言察覺得到,心里發(fā)悶,喘氣都不痛快,吃了兩口便離開食堂。半路碰見籃球隊那幾個,瞥一眼沒吭聲,擦肩而過,走出去幾步回了頭:“等一下?!?/br> 魚片又被攪弄得稀巴爛,莊凡心愁得快瘋了,他這樣難受,他看顧拙言那樣更難受。體委去小賣部給林小安買酸奶回來,急道:“不好了!我看見顧拙言和一隊的人走了!” 莊凡心嚇一跳:“你沒看錯吧?!” “沒有啊!”體委指著西邊,“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大家正要商量對策,莊凡心已經(jīng)風似的跑了,西邊就是小角落的位置,干什么,會不會是籃球隊的人找顧拙言報復?不知是不是跑得太猛,他心率過速,脊背上急出了一層潮熱的汗水。 “——顧拙言!” 莊凡心大喊著,剎在小角落外,看見顧拙言和一隊的五個人站在里頭……正在抽煙。所有人望來,純白的煙霧飄浮,卻掩蓋不住顧拙言神情中的悵然不虞。 他夾著煙,目光停留在莊凡心身上,躲了他一天半,他忍著不往那跟前湊,此刻主動奔過來杵在那兒,那這一眼就讓他看了吧。 其他人不明所以,一個是他們打過的,一個是打過他們的,好復雜。 顧拙言出聲:“你們騰個地兒吧,謝謝這煙。” 一隊的人離開這犄角旮旯,莊凡心慢慢走進去,相隔顧拙言半米站定,煙味兒很濃,動動唇便吸進去嗆得咳嗽。 顧拙言掐滅煙蒂,揮了揮薄煙,不動聲色地走近一小步。他問:“覺得我討厭么?” 莊凡心迅速搖頭:“我,我就是……” 顧拙言接腔:“你不用硬著頭皮理我,也不用費勁躲著我,我都替你累。”他咬緊了齒冠,聲音卻很輕,“我以后不騎車了,你不用那么早出門,麥當勞我也不買了,當初那頓就不該吃。在學校沒辦法,但我盡量不到你跟前去,我說到做到。你好好聽課,用不著叫齊楠瞅我。” 莊凡心跑紅的臉一點點變白,他不想這樣。 “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吧?!鳖欁狙哉f,“委屈你忍忍,等一年后我就走了?!?/br> 這句話砸下來,莊凡心徹底撐不住姿態(tài),他又慌又怯,語無倫次道:“我沒想和你那樣,我,就是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處理,是我,我這兩天做得不好……” 莊凡心胸膛起伏,因為表達不清急得一腦門子汗,忽地顧拙言抬起手,掌心拂去他的汗水。他仰著頭不敢動:“你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 顧拙言答:“是?!?/br> “……你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顧拙言問:“你想聽真心話么?” 莊凡心點頭,聞見淡淡的煙草味兒有些恍惚,顧拙言看著他,神色更迭,冷靜的面具摘下,近乎挽求地說:“凡心,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 第35章 他比小狗裝逼。 “我……” 沒等莊凡心說出一句囫圇話, 三班一眾男生浩浩蕩蕩地殺來, 拿汽水瓶的, 舉不銹鋼餐盤的,儼然一副豁出去打群架的陣勢。 眾人堵在外面,卻不見籃球隊那幾個夜叉, 只見顧拙言和莊凡心相對而立,氣氛似乎還有點悲傷。莊凡心頓時驚醒,退開些, 瞄顧拙言一下便撇開臉, 掉頭跑了。 顧拙言憋屈得身形一晃,他把話說到那份上, 態(tài)度像君子手里的軟玉,姿態(tài)低得墮入塵埃, 哪怕是塊頑石也要打個輕顫。 莊凡心顫了,鼻尖都驀然一紅, 然而什么還沒說又跑了。望著這群“罪魁禍首”,顧拙言無力道:“大伙兒都散了吧。” 體委問:“什么情況?我明明看見你和籃球隊的在一起?” 顧拙言也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只道沒事兒, 將煙頭捏了, 一臉性冷淡地回教室午休。進門看見莊凡心在座位上趴著,塞著耳機,貌似回避的勁頭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