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軍：“……”他覺得自己不適合發(fā)表意見。

    ——

    在戈家住了兩個晚上，第三天衛(wèi)軍就提出要回家。

    葉婉清早知道他在這里住不慣，已經(jīng)提前考慮到了。她把店子里的事情安排好，拉著衛(wèi)軍就坐上了去遠山村的車。

    這車只到山陰鎮(zhèn)，衛(wèi)家住在遠山村，要去村里的話還得再走一截山路才行。

    這時候交通不方便，大部分還是靠兩條腿。好在葉婉清有自行車，把自行車帶上車，到時候她馱著衛(wèi)軍騎到村里也方便。

    衛(wèi)軍原本說自己回去就行，可看葉婉清態(tài)度堅決，也沒有再勸了。

    他覺得自己心里也有點私心，想讓爹娘也跟葉婉清說上兩句話，就算葉婉清不再是衛(wèi)家的人，但平時也能當親戚走動走動。

    就算過繼了，也是姨表親不是嗎？更何況，葉家對二姐一點也不好！

    兩人一大早出發(fā)，上午十一點才趕到遠山村。

    一進村，不少村民的目光就投了過來。

    衛(wèi)軍是熟面孔，可葉婉清不是啊。遠山村什么時候見過這么明麗照人的女子，清清爽爽的，大大方方的，難道是衛(wèi)軍的對象？

    可是……如果是對象的話，衛(wèi)軍坐在后面，女子騎車帶著他，可有點意思了。

    衛(wèi)軍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跟人解釋，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藏進胸膛里。葉婉清倒是無所謂，有人看她的話，她就微笑著點點頭回應，落落大方。

    在不少村民打趣好奇的目光中，葉婉清在衛(wèi)軍的指點下騎到衛(wèi)家門口，瀟灑地下了車。

    衛(wèi)家條件不好，在遠山村都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

    土磚建成的房子已經(jīng)有些舊了，就算這樣，房子也只有三四間，只勉強夠住。

    房頂還是搭的稻草，稻草上只零零落落地壓著幾片黑瓦，一看就知道下雨天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情況。

    不過，房子差是差了點，院子里卻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很是利落。

    “衛(wèi)軍！”聽到開門的聲音，一個面容有些老相的中年女人走出房門，一看到衛(wèi)軍一瘸一拐的樣子頓時就著急了。

    然而，等她看到衛(wèi)軍旁邊的葉婉清，臉上的擔憂都變成了不敢置信，跟中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光顧著看她，動都不會動彈了。

    “你，你……你怎么也過來了？”

    第29章

    劉麗秀看了看葉婉清又看了看衛(wèi)軍, 腦子像是有些打結，反應不過來。

    她是接到了信, 知道衛(wèi)軍因為救了葉婉清而受了點小傷, 可真沒想到，葉婉清竟然會來遠山村。

    她……她這么多年, 還從沒好好看過這個孩子, 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沒抱過她一次……想著，劉麗秀眼眶就紅了。

    “媽……表姐看我傷到了腿, 就送我回來了?！毙l(wèi)軍連忙解釋, 也提醒劉麗秀不要太失態(tài)。

    “啊……好，好?！眲Ⅺ愋憧偹惴磻^來, 雙手拘束地在圍裙上擦了擦, 顫聲招呼著葉婉清, “你, 你快進來坐一坐。家里沒有什么好東西, 我去給你煎個姜鹽茶。”

    “嗯，謝謝大姨?！比~婉清笑著點頭。

    “好, 好……”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稱呼, 卻還是讓劉麗秀熱淚盈眶。

    怕給葉婉清帶來壓力，她連忙揉了揉眼睛, 往廚房里去：“我現(xiàn)在就去煎茶，給你放多多的豆子芝麻?！?/br>
    等劉麗秀進了廚房，衛(wèi)軍撓著頭對葉婉清解釋：“家里人有些激動, 你別介意?！?/br>
    “我不介意。”葉婉清搖了搖頭。

    前世又不是沒有打過交道，衛(wèi)家人是什么品行，她都清楚。

    她不會覺得拘束，相反，她覺得心里暖和極了。

    葉婉清被衛(wèi)軍帶進屋子，見了衛(wèi)家奶奶，也見到了衛(wèi)紅。

    大姐衛(wèi)蘭去池塘采菱角了，沒在家里，得中午才能回來。

    衛(wèi)家奶奶滿頭銀發(fā)，很是慈祥的模樣，見到葉婉清之后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說了幾句好孩子，就再沒有多說別的什么話，只一個勁讓她吃從柜子里拿出來的餅干點心。

    這些餅干點心應該是從過年一直存到現(xiàn)在的，已經(jīng)有些發(fā)潮，但葉婉清還是很認真的一塊一塊吃著。

    才十四歲的衛(wèi)紅年紀還小，長得清秀漂亮，看著古靈精怪的樣子，不時好奇打量著葉婉清。可等葉婉清回看她的時候，她又急匆匆別開眼，裝作自己從來沒有暗地里打量過。

    想起衛(wèi)紅以后那潑辣獨立的樣子，再看看現(xiàn)在有點萌蠢的她，葉婉清忍不住莞爾。

    知道葉婉清到了家里，原本在田地里伺弄莊稼的衛(wèi)懷農(nóng)被衛(wèi)軍一喊就丟下鋤頭趕了回來，但是回來了之后這個嘴拙的漢子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好，只會坐在椅子上搓著手憨笑。

    衛(wèi)家人男人都不善言辭，劉麗秀又太過激動，好在還有衛(wèi)紅嘰嘰喳喳調節(jié)氣氛，幾人聊著天，倒是也沒有冷場。

    只是，沒有一個人說起葉家那些事，像是心有靈犀。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老實柔順的衛(wèi)蘭回來了，還提著滿滿一桶子新鮮的菱角。見到葉婉清，她拘謹?shù)卮蛄苏泻簦筒辉僬f話了，只默默地幫忙裝飯端菜。

    一家人算是齊了。

    上了桌，葉婉清才發(fā)現(xiàn)中午這伙食有點太豐盛了。

    劉麗秀把家里一只正在生蛋的母雞給殺了，做了一條魚，還去村口買了豆腐，再加上別的時蔬，滿滿當當?shù)財[了一桌子。

    米飯里蒸著紅薯，可擺在葉婉清面前的碗里只有白軟的米飯，看不到一點紅薯的影子。

    葉婉清相信，以衛(wèi)家的情況，說不定年夜飯也就這規(guī)模。

    她抿著唇，眼眶有些濕潤。

    不止葉婉清，其他人眼眶也有些泛紅，可氣氛卻難得的溫馨，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的。就連木訥的衛(wèi)懷農(nóng)都多喝了兩杯小酒，臉上的笑容都樂呵了幾分。

    吃過飯，葉婉清說起正事。

    “大姨，姨夫，我這次過來也是有件事要跟你們商量，希望你們能幫一幫我?！?/br>
    劉麗秀連忙開口：“有什么事，你說?！?/br>
    葉婉清笑道：“你們應該知道我開了一個店子，生意也不錯。原本我忙不過來想讓衛(wèi)軍去幫我忙，可又覺得，衛(wèi)軍這個年紀還是要在學校里讀書比較好，不能浪費了他的天分。等他讀出來了，有見識有能力，能幫我的忙就更大了，衛(wèi)紅也是一樣……所以，我想資助他們上學，你們覺得怎么樣？”

    供衛(wèi)家人讀書？

    還一次供兩個？！

    這時候讀書學費不算貴，可學雜費，生活費……每樣都要不少錢，算下來比學費貴多了。對衛(wèi)家來說，多一個人讀書就意味著少一個勞動力，所以他們勉強也就能供得起一個。

    衛(wèi)家一家人都愣住了，半晌，還是衛(wèi)軍先反應過來。

    “不行，這不行！我們怎么能用你的錢？” 他漲紅了臉，連連搖頭。

    葉婉清說得很委婉，可誰不知道她是存著幫扶衛(wèi)家的心？

    說什么等他們讀出來了再讓他們幫忙，其實，有這時間有這功夫，完全可以請到已經(jīng)讀出來了的高中生甚至大學生，何必等他們？

    葉婉清這么說，就是不想讓衛(wèi)家覺得難堪，又幫到他們。

    這道理，大家都知道。

    葉婉清早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聞言反而笑起來：“怎么不能？你們也知道我在葉家是什么情況，以后跟那邊只有可能越走越遠。我需要信得過的人，培養(yǎng)你們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大姐過了年紀，我還想讓她也讀書，以后多幫幫我呢。”

    衛(wèi)蘭沒讀過書，也在準備結婚的事情了，再讀書有些不現(xiàn)實，不如想別的辦法幫扶幫扶。

    這輩子，葉婉清有心帶著衛(wèi)家一起過得更好。

    衛(wèi)家人都很勤勞，舍得拼搏，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不用別人幫扶太多就能立起來。

    衛(wèi)家一開始都不同意，可葉婉清說話溫溫柔柔又很有邏輯，很有說服力，一來二去，把衛(wèi)家?guī)卓谌硕颊f服了。

    出于對讀書的渴望，最清醒的衛(wèi)軍也沒忍住點了頭。但他暗暗在心里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報答葉婉清，這輩子就賣給二姐了，絕對不能做言而無信的人。

    見到衛(wèi)軍也應下，葉婉清笑彎了一雙杏眸。

    她在衛(wèi)家呆得很愉快，但也有要分別的時候。

    從衛(wèi)家離開的時候，劉麗秀準備了不少農(nóng)貨給她，衛(wèi)蘭把上午弄的一大桶菱角都給了她，衛(wèi)紅還悄悄塞給她一個包袱。

    “這是我自己攢的錢，自己動手做的裙子，不是很好看，但……你別嫌棄啊！”衛(wèi)紅眼中有不舍，也滿是真誠，看得出就是想對葉婉清好。

    “嗯，那就謝謝你啦?！比~婉清接過包袱，笑著揉了揉衛(wèi)紅的腦袋，“我回去先把你和你哥住的地方安排好，等你和你哥來縣城，我去接你們。”

    這也是葉婉清跟他們說好的。

    既然衛(wèi)軍衛(wèi)紅要讀書，那就到縣城里讀，教師的師資力量強，更能讀出來。之前葉婉清沒想到這方面，這次也是臨時提起，不過應該問題不大，就是兩兄妹住的地方要好好安排下。

    還有，就是等衛(wèi)家兄妹到了縣城，萬一被葉家知道了，說不定又會鬧……

    不，也許這次她送衛(wèi)軍回來，葉家就會鬧起來。

    葉婉清皺了皺眉，她不怕鬧，就是有點嫌煩。

    ——

    衛(wèi)懷農(nóng)把葉婉清送到了搭車的地方，看著葉婉清上了車才走。等車子到了汽車站，葉婉清剛下車就看到等在站里的戈淵。

    高高大大的男人叼著一根煙，那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看上去俊朗又迷人。

    “淵哥！”葉婉清揮手。

    戈淵一見她就眼睛亮了，三兩下碾滅煙頭，大步朝著她走。

    “感覺怎么樣？”他問。

    “嗯。”葉婉清點頭，“都還行?！?/br>
    她給他看從遠山村帶回來的東西：“你看，我都說拎不動拎不動，他們還給我硬塞了這么多東西?！?/br>
    戈淵打量一眼，發(fā)現(xiàn)葉婉清身邊堆著一堆農(nóng)貨，曬干的白辣椒，腌蘿卜皮，紅薯干……竟然還有一桶子新鮮的菱角。

    這些東西雖然不貴重，但葉婉清一臉都是開心，說話間還帶著幾分炫耀的心思。

    戈淵特別想捏她臉，但在外面，只好忍了：“衛(wèi)家人都很好?！?/br>
    對他家小娘們兒好的，都是好人。

    “嗯?！比~婉清點了點頭，想起衛(wèi)家兄妹住宿的問題，忍不住跟戈淵商量，“……淵哥，你說我怎么給他們安排？”

    老鐘的院子比較小，只有兩間住房，戈淵那邊院子倒是有三間住房，可老鐘住了進去之后，也塞不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