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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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天才笑了笑,然后說道:“這社會就是一所好大學(xué)啊,雖然沒能夠光宗耀祖出人頭地,但蹉跎中還是練就了一身生存的本領(lǐng)。這不,警察解決不了的事,到了我手里,總能夠摸到點什么門道,這點門道在我們行內(nèi)那可真不算什么,但對于這些犯難的人,可就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說到此處,馬天才臉上滿是得意。雖然他此番絮絮叨叨,未必句句是真,但既然楊洪軍肯在他面前反復(fù)提起我,說明對此人還是相當(dāng)信任的,否則楊洪軍既然先前言下之意要我協(xié)助他偵破案件,讓我做秘密的線人,什么叫秘密?。烤褪遣粚ν馊苏f起,既然給馬天才說了,也相應(yīng)地證明,馬天才的話真實的成分還當(dāng)真不少。 于是我問馬天才:“你的意思,前陣子楊警官偵破案子,你功勞還挺大的是吧?”我語氣略微帶著一點嘲諷,也許是我太嫩,裝也裝不像,聽我這么一問,馬天才挑起他那本來就稀稀拉拉的眉毛說道:“那可不是嗎?要不是我暗中調(diào)查,楊警官能這么快就查到對方背后的大黑手是誰?能牽扯出那個奇怪的神秘組織?若不是我的調(diào)查,他能那么順利就查到兇手的身世背景?這些可都是我告訴楊警官的!” 馬天才得意洋洋,不過剛才抬眉的過程中,額頭上卻滿是抬頭紋。此狀則傳遞給我另外一個信息,此人常常焦灼難安,心緒擾頭,這禿頂,估計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才三十出頭的人就老成這樣,這家伙長得可真是夠著急的。 不過這也的確解答了我先前的一個疑問,要說警察的斷案能力那絕非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先前讓楊洪軍這么頭疼的案子,不得不另尋捷徑,于是這樣才先找到了我,后找到了馬天才,明的暗的一起上,讓楊洪軍先有了答案再反過去尋找證據(jù),果真也是一大妙招。 想到先前馬天才說楊洪軍此刻撞車住院,雖然萍水之交,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憂。于是我問馬天才說:“你剛剛說楊警官撞車,究竟是怎么回事?” 馬天才站起身來,將反綁住的雙手朝著我側(cè)了一下,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要我放了他。坦率的說我此刻也的確對他放下了大部分戒心,他先前說的內(nèi)容,我也信了大半,于是我就解開了他手上的皮帶。 松綁之后的馬天才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再度在板凳上坐了下來。只不過這一屁股下去,就和先前是兩個態(tài)度了。先前因為被我綁了,多少受制于我,此刻卻是趾高氣揚,他也知道,我現(xiàn)在內(nèi)心大部分還是相信他的。 馬天才說道:“凱爺,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楊警官是什么人啊?罪惡的克星啊!這斬草,也得除了根不是?我都告訴他了背后有個大組織,規(guī)模也許比我調(diào)查到的還要大,而且一團神秘,所有的資金賬目,都是國外開戶,咱能力有限,查不了那么遠,但不難想象,這就是要搞壞事的節(jié)奏,否則為什么不坦坦蕩蕩誠實報稅???其組織名下的那么多各種公司,也許就是一空殼,干的多半也都是見不得人的事?!?/br> 馬天才一邊說一邊壓低了嗓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此人說話一副文縐縐迂腐的感覺,但語氣當(dāng)中,卻透著一股子市儈痞氣,挺像那種老電影里,二流子說話的語氣。 只聽馬天才接著說道:“這背后的勢力太大,又很多查不明白,很顯然就不是什么善類。換了別的警官,知道這件事憑一己之力是無法辦妥的,自然得請求援手,一起來辦,可這楊警官卻偏不,就得一個人干。這下子行兇之人是抓住了沒錯,但卻也因此把這背后的一大幫子人給撩了一下?!?/br> 馬天才斜眼望著我,眼神里都是狡黠的意味,但卻難掩他發(fā)際線低矮的愚蠢之相,他開口說道:“換了是我,別管我是好是壞,有人抓了我的人,壞了我的事兒,我不管不問那是認慫,如何服眾?我群起攻之小懲大誡才是立威之道。所以你抓了人,我就得對你做點什么,否則傳了出去,我這幫子人也都統(tǒng)統(tǒng)別混了?!?/br> 馬天才雖然語氣吊兒郎當(dāng),但我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的確是這個道理。他接著告訴我說:“楊警官出事的那天,接了一個電話,說是他有一個匿名包裹,可能是線報。所以寄到的地址就是一個比較偏僻的老社區(qū),楊警官趕了過去之后,就一輛遮了牌照的車撞了過來。好死不死的,那一段完全沒有監(jiān)控,人家撞了人就跑了,誰也沒見到車長什么樣,也沒人找到那輛車。但是你猜怎么著?” 為了配合馬天才那精湛的演技,于是我也一副驚訝狀問道:“怎么著?”馬天才說:“楊警官親口告訴我的,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勢頭很猛,如果撞上必死無疑,但是對方卻偏偏減速了一下,這才沒撞死自己。但是凱爺,您是聰明人,您也知道,這是為什么吧?” 坦白說,我不太知道。我只知道殺人要殺死,擒賊先擒王。馬天才說:“這就是對方給楊警官傳遞的意思,讓你別他媽再壞我的事,否則下次弄死你可就是分分鐘的事了?!?/br> 我點點頭,同時我也察覺到,倘若撞傷楊洪軍的那臺車真是這個組織派來的話,卻故意留下活口,那其實也是對司法正義的一種公然挑釁,若非對自己的實力那么自信,大可不必如此。我不禁心寒:什么時候開始,罪犯變得如此猖狂了? 但我依舊不明白,這馬天才來找我,究竟是什么用意,難不成是因為找楊洪軍要錢不成,來找我跟他一起去要?于是我問道:“楊警官受傷,我自然會去看望他,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馬天才停頓了數(shù)秒鐘后,才開口對我說道:“凱爺,您還沒弄明白嗎?咱們得幫楊警官,一起把這個團伙連根拔起?!蔽液吡艘宦曊f道:“搞了半天你是楊洪軍派來跟我耍苦rou計的啊,我都跟他說了我會仔細考慮,但是不能催著我考慮吧,得給我時間才行啊!你想清楚了你自己跟著他干不就完了,硬拉上我干嘛啊……” 說到這里的時候,我突然察覺到馬天才的表情,從先前的吊兒郎當(dāng),變得有些焦慮。那抬頭紋又出來了,看上去跟wifi信號似的。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這次抓獲兇手,破案立功的自然是楊洪軍和他的組員,可提供關(guān)鍵線索推動案件進展的人,卻是我跟眼前的這個馬天才。 換句話說,如果對方有能力這樣去公然挑釁一個在職的警探,讓你死就死讓你活就活,那我和馬天才,更是不在話下,想除掉我們,不過也就是方寸之間的事。這下我明白了,馬天才這番來,是因為他比我先想明白了這件事,為求自保,只有協(xié)助楊洪軍在對方除掉我們之前,先除掉對方。而此刻他和楊洪軍都需要戰(zhàn)友一起抱團合作,而我就是另外一個關(guān)鍵的“戰(zhàn)友”。 大概是我的表情出賣了我,馬天才看出我已經(jīng)明白了他此番前來的用意,于是嘆息一口說道:“凱爺啊,您想想,這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呢?你跟我不一樣,我是為財才把自己給套了進來,你本可脫身,可現(xiàn)在……說這些沒用了,今天我來呢,只是告訴你這些,你要不要加入,這都隨了您自己的心吧?!?/br> 說完馬天才站起身來,伸出右手,直接抓住了我的右手,作勢搖擺了幾下,然后對我說道:“凱爺啊,人生苦短本該及時行樂,就算是行不了樂,也別提心吊膽的好?。 闭f完他拍拍我的肩膀,那意思似乎是在說讓我好好再想想。然后說道:“今日我來,楊警官并不知道,我就先告辭了。你倘若要去探望,某醫(yī)院住院部1414號病房。” 馬天才說完就自行開門離開,留下正在驚恐之余的我站在里屋里望著墻壁發(fā)呆。1414號病房,哪個天殺的選了這么個不吉利的病房號,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接下來的一切,就要風(fēng)風(fēng)雨雨? 第18章 探望 就這么站在那里發(fā)了一會兒呆,直到父親推門進來,雖然他看不見我,但是能夠根據(jù)我的聲音判斷我的位置。于是當(dāng)我轉(zhuǎn)頭看著父親的時候,他的臉上雖然平靜,但是卻隱約透露著一種擔(dān)憂之情。 作為兒子,我當(dāng)然知道父親在擔(dān)憂什么。于是我告訴他沒事,剛才只是一場誤會,那個人是楊警官的朋友而已。 我卻沒敢告訴父親馬天才口中所謂“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事,因為事實上看起來,我似乎沒有多余的選擇。除非我愿意舍棄一切,帶著我的父母從此改名換姓,重新生活。 而那天晚上,我依舊想了不少,難得有那么一周的空閑時間可以只去思考到底要不要加入楊洪軍的隊伍,而不必去擔(dān)憂自己還會有危險,如今我最最擔(dān)心的事,卻偏偏發(fā)生了。只不過我沒有親見,而是從馬天才口中得知。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得去跟楊洪軍當(dāng)面談?wù)劇?/br> 于是第二天我一早出了門,按照馬天才告訴我的醫(yī)院找了過去。那是一所我們市內(nèi)還算有名的醫(yī)院,醫(yī)院是數(shù)字編號開頭的,意味著那是部隊直屬的,這樣的醫(yī)院通常醫(yī)療條件比較先進,當(dāng)然,價格也更貴。 在醫(yī)院門口買了點水果,畢竟空手去還是有些不合適??墒窃谧叩?414號病房門口的時候,我卻有些猶豫了。我這么貿(mào)然地前來,好像是有點唐突。于是我在門口晃悠了好一陣子,甚至在門上的小窗戶那里墊著腳朝內(nèi)張望,卻久久提不起勇氣進去問候。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在我左邊肩膀的衣服上抓了一把,還帶著一個拽扯的動作。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喂!你是誰?想干嘛!” 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我一大跳,以至于我出現(xiàn)了一個很慫的彈射動作。我迅猛地轉(zhuǎn)過身子,那飄逸的中分在轉(zhuǎn)頭的瞬間飛揚著。卻看見眼前有一個身高大約一米六,體型較瘦,身穿淺藍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孩站在我的面前。 女孩的頭發(fā)似乎也是中分,只不過被護士帽壓住了,我只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她眉毛細長,看上去應(yīng)該是修剪過,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鼻梁挺挺的,看上去五官清秀,算得上是美女。和以往我接觸到的那些濃妝艷抹穿著暴露的女客人相比,她少了一分性感,多了一種內(nèi)秀。 我慌張地撓頭說道:“啊,護士小姐,我是來看病人的?!闭f罷我無辜地傻笑著,因為我也意識到在門外偷偷摸摸地張望,這舉動看上去還真是挺變態(tài)的。 護士小姐說:“你看病人怎么不進病房里面去,而是在外面晃來晃去的,一看就不像個好人,你到底是誰?” 誒?你說我毫無天理花錢買水果來探望也就罷了,不就是還沒進病房嗎?怎么我就不是個好人了?再說了,你一個小小護士,你的職責(zé)是照顧病人,不是來調(diào)查我身份的好嗎?難道說部隊醫(yī)院護士就有這么大權(quán)力,可以這么兇巴巴地盤問探視者嗎?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也有點生氣了,于是對那個護士說道:“護士小姐,你可不要張口胡說啊,我只不過是還沒進去而已,多晃悠一下你怎么就看出我不是好人了?我看你還歪瓜裂棗的呢!” 也許是語氣有些激烈,說完這句話之后我和這個護士都互相怒目而視,而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的其他護士或醫(yī)生或病人,都不由得把目光集中在我們身上。 我察覺到剛才我那一句回敬似乎也把對方堵得夠嗆,她氣得從臉蛋紅到了耳根子,卻找不出話來反駁我。我尋思著也不能讓人家覺得我欺負女孩子,于是配了個笑臉說道:“我真是來瞧病人的,病人叫楊洪軍,我只不過是確認一下這屋里住著的是不是他罷了。” 但是很顯然,我的這一番給她臺階下,好像也沒能討個好。她白了我一眼,徑直從我身邊走過,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還非常不禮貌地用她的肩膀故意撞了我一下。本來都沒啥事了她這一撩我可又來氣了。正打算轉(zhuǎn)身質(zhì)問她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在越過我之后,就推開了1414的病房門,推門的動作看上去很用力,似乎也是在氣頭上。 咦?她鉆到這病房里去干什么?難道說她就是楊洪軍的主管護士嗎? 門已經(jīng)打開了,我站在門外能夠看到小護士正在對病床上的楊洪軍說著什么,說了幾句之后轉(zhuǎn)頭朝著門外的我一指。楊洪軍在病床上看著有些虛弱,但是順著小護士指著我的手指,他也一下子看到了我。 這下子,也算是給了我一個進去的理由吧。于是我笑了笑,提著水果就走進了病房,正打算開口問好,卻聽見那小護士正在對著楊洪軍喋喋不休道:“就是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門外都晃悠好一陣子了?!?/br> 奇怪了,這姑娘怎么還告狀???你要告狀你也找對人啊,跟楊洪軍告能有啥用啊,他都是撿回一條命的人。只見楊洪軍寬慰著小護士說道:“你誤會了,這是我的小兄弟,絕不是什么壞人,還是個大大的好人呢!” 這么一來我就更奇怪了,楊洪軍為什么還專門跟這小護士解釋一番啊。我是誰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輪不到這小護士來指手畫腳吧?在我還沒想明白為什么的時候,卻只見那小護士轉(zhuǎn)身看著我,眼神里除了有先前的生氣,還有一種懷疑的神色。我正納悶?zāi)兀齾s又白了我一眼,然后想要再次越過我走出病房。 鑒于先前她故意撞了我一下,于是這次在她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讓了讓,豈料到她見我讓開,竟然也不撞我了,而是在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裝作不小心似的踩了我一腳。把我那雪白的阿迪達斯踩出一個錐子型的腳印來。 正當(dāng)我打算厲聲控訴的時候,她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順便還幫我關(guān)上了門。我罵人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也就只能作罷,心里尋思這姑娘是不是心里不健康或者剛剛被男朋友甩啊,莫名其妙就對著我這么個陌生人發(fā)火,邪了門了。 轉(zhuǎn)過頭再看病床上的楊洪軍的時候,他卻開口說道:“凱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就是個小女孩脾氣,可能是剛才看你在外頭不進來,于是有點懷疑罷了?!睏詈檐娬f完就沖著我笑了起來,雖然身上有傷,但是他看上去精神不差,只是有點虛脫無力。脖子上做了固定支架,左手和左腳都打上了石膏,左腳還被一根掛繩給掛了起來。 他的臉上有傷,看上去是那種和地面摩擦后產(chǎn)生的擦傷,眼角也有點發(fā)紫發(fā)腫,這場車禍讓他撿回一條命,但傷得也確實不算輕,這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這兩三個月里,他是別想再接著蹦跶了。 看得出來,雖然我的到來出乎楊洪軍的意料之外,但是他還是很高興的。只是我不太明白他跟我說的那句話,語氣之中,似乎不但認識這個小護士,還跟她挺熟的。難道是這些日子楊洪軍裝可憐博取同情而泡到的護士meimei嗎? 這顯然不可能,因為楊洪軍在我看來,除了無止境地破案,好像沒什么別的時間去泡妞。 于是我問楊洪軍:“你認識剛才那護士吧,怎么就這么看我不順眼?。俊睏詈檐娦χf:“她呀,從小就是這個脾氣,比較急,比較沖??赡苁且驗槲疫@次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所以她有些反應(yīng)過度了吧,看你不肯進來,就懷疑你了?!?/br> 我追問道:“那這姑娘到底是誰???”楊洪軍說:“她是我侄女,我大哥的女兒。在這里工作,知道我受傷了,就主動調(diào)請過來照顧我?!?/br>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就多望了幾眼就那么不友善,原來是擔(dān)心我是和那些害她叔叔的人一伙的。雖然情有可原,但這妹子似乎性格也太陡了點,可惜了,這么好看一姑娘,卻是個一點就著的炸藥包?。?/br> 我默默地感嘆,卻不敢說出口。把手里的水果放下之后,我開始跟楊洪軍有一句每一句地閑聊著,事實上我剛才遲遲不敢進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不知道在面對楊洪軍的時候,該說點什么。 就這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之后,楊洪軍問我:“我的事,是馬天才告訴你的吧?”我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楊洪軍又說道:“他除了告訴你我受傷的事情之外,還跟你說了什么嗎?”我本來想告訴楊洪軍昨天把馬天才收拾得殺豬般大叫的事,但那也沒什么光彩的,也就索性不提,而是回答楊洪軍,嗯,他跟我講了一個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故事。 楊洪軍嘆氣說道:“這件事如果放在咱們都是老百姓的層面,的確我算是連累了你。不過我是一個警察,這是我的職責(zé)所在。只是沒想到對方背后的勢力竟然大到我們查不到太多消息,我的事是一場報復(fù),這樣的報復(fù)是可以停止的,前提是我不再追查。” 楊洪軍用還能活動的那只手有些吃力地撐著床沿,想要稍微把身子坐起來一點。我看他的樣子挺費勁于是就幫著扶了他一把,他坐好之后接著說道:“可我如果不追查的話,因為這個組織而起的案子,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兇,越來越離奇。我們以為抓住了兇手就算了結(jié)了這件事,可我太天真了。” 說罷楊洪軍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摸出來一個牛皮紙信封,然后遞給了我。 第19章 信封 楊洪軍的語氣當(dāng)中透露著焦慮不安,還有躊躇跟無奈。即便是他沒有遞給我這個信封,光是聽他的這一番話,我也會覺得他目前遇到了大難題。于是當(dāng)我接過信封來的時候,竟然也沒多想,就打開原本就已經(jīng)撕開的信封口,發(fā)現(xiàn)里邊有一些好似紙片的東西,于是就伸手進去將它們拿了出來。 里邊是一張白紙,和一張照片。照片是對折的,底面朝外,也就是說,如果我不刻意去將照片展開的話,我是看不到里邊的內(nèi)容的。但是白紙卻是攤開的,卻見上面寫著八個字: “替天行道,罪惡剋星?!?/br> 說是寫的八個字,卻也不盡然。因為這八個字沒有一個是用手寫的,都是用大小差不多,從報紙上或者雜志上剪下來的字,貼在白紙上而形成的。于是除了大小之外,字體和顏色,多多少少各不相同。 而讓我注意到的是那個“罪惡剋星”的“剋”字。一般來講,我們會用“克星”而非“剋星”,雖然兩者字面上的含義一模一樣,但偏偏這個字采用了繁體字的寫法。也就是說,這個字來源的報紙或雜志,應(yīng)當(dāng)不是境內(nèi)讀物。 而在這八個字的下面,則有一枚印章式的小圖案,圖案整體是個圓形,下半部分是一朵左右對稱盛開的蓮花,上半部分卻是一雙手,這雙手以一個正在合十的姿勢呈現(xiàn)。不過只有指尖和掌肚是互相緊貼的,中間手掌的部分卻明顯看到有微微的隆起,也就是說,沒有貼合在一起。 看到這個印章一般的圖案,連我這樣的外行人,也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和來頭。因為先前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案件當(dāng)中,那一男一女兩個死者,都是以這樣的手姿死去的,于是這個印章出現(xiàn)在這里,或多或少在給我傳遞著一個信息:把這封信交給楊洪軍的,應(yīng)當(dāng)正是這個組織的人。 除此之外,那張白紙上沒有別的東西,但是有一種非常古怪的味道,說不出來但卻好像曾經(jīng)在哪里聞到過。 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索性也就不想了。我就把白紙放到一邊,伸手去展開那張對折的照片。 這一打開不要緊,卻差點沒把我給嚇?biāo)馈?/br> 照片上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長得肥頭大耳,鼻子有些塌陷,腮幫子或許是因為肥胖的關(guān)系,而顯得往外凸出,以至于整個頭型看上去上窄下寬,很像是一只梨。但是這個男人面對著鏡頭,露出一副非常兇悍的表情,揚著眉毛,撇著嘴,因為嘴角下墜的關(guān)系,導(dǎo)致嘴唇?jīng)]有合攏,露出了里頭的牙。而因為這個“憤怒”的表情,此人的鼻梁上端橫向被擠出了三道褶,雙眉之間則豎向被擠出了三道褶。 而我之所以差一點被嚇?biāo)?,則并非是因為此人那兇悍的表情,而是因為此人那粗肥的脖子上,喉結(jié)位置,被切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這道傷口從脖子橫穿而過,兩頭窄中間寬,看上去像是一片長長的柳葉,區(qū)別只在于,這是一片紅色的“柳葉”。 這道傷口意味著,照片上的人是死人,是尸體。因為我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帶著這樣的傷口繼續(xù)活下去。 而脖子以下的部分到達鎖骨的位置,就沒有被拍到了。這張照片就好像是一個人的正面登記照,區(qū)別只在于他已經(jīng)是死尸了而已。 從鎖骨的部位來看,皮膚上光溜溜的,看上去好像是沒穿衣服一般。傷口早已經(jīng)干涸,透過傷口還能夠看到里頭那深紅色被血液凝固后的rou。我實在不相信有人會以這樣的表情死去,因為我雖然沒死過,但我知道那是一件痛苦的事。就算是再怎么稀里糊涂,也絕不至于在死亡的時候,還流露出一副憤怒至極的樣子。 然而讓我有些吃驚的是這個人臉上有很多痣,有暗紅色的,也有黑色的,有凸起來的,也有皮層下的。除此之外,更加讓我吃驚的是此人額頭上,也有一個印章式的印記,就如同那張白紙上的一樣,分毫不差。 這就說明,制作這章八個字的白紙的人,和殺死這個男人的人,肯定是同一個組織,甚至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并且這個可能性相當(dāng)巨大。 僅僅一眼,這個死人可怕的樣子就難以在腦子里被抹去。由于心里害怕,我就將目光從照片上迅速地移開,轉(zhuǎn)而看著楊洪軍。而此刻楊洪軍也在看著我,和早前幾次找我求助的時候不同,之前他渴望著我給他一些信息,所以眼神里充滿了期待,而這一次,他的眼神當(dāng)中,也有不解和恐懼。 我倆就這么對視了半晌,誰也沒說話。直到我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楊警官,你說我好好地來探望你,你給我看這東西是什么意思,也不提前說一下里頭是死人,存心嚇唬我對嗎?我可還沒答應(yīng)你要跟著你一起做事呢?!?/br> 我有些生氣,覺得自己好像又被耍了。楊洪軍搖搖頭說道:“凱子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拿出來給你看看罷了?!彼D了頓說:“當(dāng)天我撞了車,傷的比較重,倒地后支撐了幾秒鐘,也就失去了意識。而我蘇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自己依舊躺在原地,身上的血跡很新鮮,疼痛感也非常劇烈,這表明我中途失去意識的時間,可能只有短短十幾秒,最多也就幾分鐘?!?/br> 楊洪軍接著說道:“但是當(dāng)我醒過來的時候,衣服里就出現(xiàn)了這封信,并且這封信是藏在我衣服里面,扎在我的皮帶上的。這就表明開車撞我的那個人是看到我昏厥之后,專程下車來,把這東西塞到我衣服里的?!彼嘈Φ勒f:“這大概就是那通電話里提到要我去取的那個“包裹”吧?!?/br> 我對楊洪軍說道:“可是昨天馬天才跟我說,你之所以被車撞傷,一方面是對方本身是在對先前那個案子的報復(fù),一方面是故意留下你這個活口,還給了你這信封里的東西,可那八個字用在這里是什么意思呢?還有這張照片?!?/br> 我抬起手來揚了揚手上的照片,然后說道:“這難道是在向你示威?表明要在你眼皮子底下殺人犯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這“除暴安良”顯然和對方的行為毫無關(guān)系,更不要提什么“罪惡剋星”了!” 這是我此刻最為不解之處,因為這八個字,兩個詞,都是在對英雄的歌頌??烧掌系膬?nèi)容卻截然相反。然而兩個看似完全相反的東西,卻有一枚共同的印章,表面它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必然的聯(lián)系。 楊洪軍搖搖頭說他也想不透這一點,不過他卻對我說:“凱子,你能不能按照你此刻的想法,告訴我這個人你覺得會是什么人?”說完他用還能動換的左手指了指我手上的相片。 此事事關(guān)重大,楊洪軍認真的表情已經(jīng)在說明這一點了,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問。于是我再次忍住心中的恐懼,重新看了一下那張照片。 結(jié)合先前我看到的那些這個死者的種種特征,對照摸骨術(shù)里的一些說法,于是我告訴楊洪軍:“此人頭型頭頂圓弧比較小,骨相當(dāng)中,稱之為“筍頭”,因為看上去好像是剛剛冒芽的竹筍。一般擁有這種頭型的人,若非智力非常低下,那就是善于察言觀色,把握時機的人,換句話說,是典型的投機主義者?!?/br> 我接著說道:“此人雖然表情兇悍,在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似乎,雙眼的內(nèi)眼瞼是朝鼻梁的方向下墜的,此刻的雙眼是一個倒八字狀。內(nèi)眼瞼的部分,骨相里稱之為“淚堂”,本身沒有什么太多值得考究的地方,不過當(dāng)淚堂和別的骨相結(jié)合起來,就能夠產(chǎn)生含義,這個地方,就是他的鼻梁?!?/br> “他的鼻梁很低陷,你察覺到了嗎?”我問楊洪軍道。楊洪軍點點頭,我接著說道:“鼻梁頂端,也就是兩眼之間的這個區(qū)域,稱之為“山根”。這一個區(qū)域通常是在反應(yīng)一個人的內(nèi)臟健康和心情情緒等,本身也很少單獨列入考慮,不過當(dāng)山根和淚堂在一起,以此人為例,是典型的“山根低、淚堂深,總有六親不相認?!蹦且馑及?,大概是說此人雖然能夠成功,贏得很多人的尊重,但是卻在六親之中,并不是被人喜歡的那個?!?/br> 我接著說:“然而他眉心之間的這三道褶,這就有說頭了,此處叫做“川字紋”,而所在區(qū)域,正是我們常說的“印堂”?!?/br> 一般來說,形容一個人“印堂發(fā)紅”,就是說這人要走好運,相反如果是“印堂發(fā)黑”,則有災(zāi)禍發(fā)生。當(dāng)川字紋出現(xiàn)在印堂處,骨相上也有一種解讀,叫做“斬子劍”。顧名思義,就是殺死兒子的劍,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殺,說明心腸很硬,下得去手,這樣的人大多沒什么子孫緣,且多為心胸狹隘,易生嫉恨報復(fù)之心的人。 我告訴楊洪軍:“加上此人耳垂很大,腮幫有rou,這是營養(yǎng)過剩,說明條件不錯,能吃能喝能玩樂,懂得把握機會,又是鐵石心腸,所以我認為此人必定為官。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個死者,應(yīng)該就是前陣子第一個男性死者的那位上司,對嗎?” 楊洪軍看著我,眼神閃爍不定,除了還是有些躊躇,此刻卻多了一分欣喜,一分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