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許久沒有感受過的開心和幸福。

    葉籽心一覺睡到自然醒——

    她慢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入眼便是陳楚硯的容顏——他正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她。

    原來他還沒有離開！

    他還在陪著她！

    葉籽心輕輕揉了揉眼睛，甜甜地一笑，輕聲細語：“哥哥，早上好~”

    “…………”陳楚硯愣住了——他可能是被葉籽心那聲突如其來的“哥哥”給震到了，也可能被她的笑顏和撒嬌的聲線給驚到了——總之他明顯愣了一秒鐘，然后他輕輕一笑：“心心，早上好?！?/br>
    葉籽心對陳楚硯眨了眨眼，然后臉頰微微泛紅地垂下眼眸。

    她好喜歡陳楚硯叫她“心心”——這個時候她似乎有點明白陳楚硯對“哥哥”為何那么執(zhí)念了，就像她對“心心”一樣……

    葉籽心在床上和陳楚硯兩個人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兒，便各自起床去洗漱換衣。

    在刷牙的時候，葉籽心一錯不錯地盯著面前的鏡子——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她覺得自己馬上快要飄飄然了……

    陳楚硯為了她推掉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來的約會，和她一起吃了晚飯，又抱著她睡了一夜，早晨還和她互道早安——

    這樣的幸福是真實存在的嗎？

    葉籽心飛快地洗漱完畢，走進餐廳一看——

    陳楚硯一如往昔地坐在餐桌邊，一邊喝著熱牛奶，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手中的英文報紙。

    葉籽心看了看陳楚硯，慢慢地坐在了他的對面，桌面上擺著于大廚提前準備好的早餐，她拿起勺子，從面前的海鮮燴飯之中挖了一大口塞進口中。

    于大廚端著新鮮出鍋的小菜從廚房里走出，正好見到葉籽心大口吃飯的樣子，他笑了一笑：“陳先生果然厲害，有您坐鎮(zhèn)，葉小姐吃飯都好多了?！?/br>
    葉籽心拼命地給于大廚使眼色，而陳楚硯懶洋洋地翻了下報紙，他瞟了葉籽心一眼。

    就那一眼，葉籽心立刻汗毛直立，握著勺子，不知道是繼續(xù)吃，還是放下來……

    陳楚硯又翻了一頁報紙，抬眼看了葉籽心一眼：“為什么不吃了？”

    “…………”葉籽心趕忙低下臉，恨不得埋進海鮮燴飯之中，狼吞虎咽地吃著。

    有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讓陳楚硯知道，這段時間，她離了他過得并不好。

    而且是非常不好。

    已經(jīng)嚴重到影響吃飯睡覺的地步……

    就在這個時候——

    “叮叮?！?/br>
    陳楚硯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放下報紙的同時，從餐桌上拿起手機和煙盒。

    “喂？”陳楚硯接起電話，也從煙盒里敲出一支香煙，習(xí)慣性地叼在唇間，但他沒有像以前那樣順勢用打火機點燃，而是停下了動作，他一邊聽著電話一邊微微皺眉。

    過了兩分鐘，他才冷冰冰地說：“你以為我不明白陳梵夜的意思？自從幾年前他被我弄破產(chǎn)之后，他就過的很不好，就算后來靠著老陳拿陳家的資源讓他回了回血，但和之前比還是差了遠——他做夢都想拿到莫氏融資案，甚至說的嚴重一點，最近幾年，他只能靠這個融資案，如果他拿不下來，那么……就算老陳再怎么捧他，也是于事無補的，等待他的只有幾年前走過的那條路……”

    又過了幾分鐘，陳楚硯在指尖轉(zhuǎn)了下打火機，熟練地點燃了唇間的香煙，他冷笑著說：“他現(xiàn)在就認識莫家壓著那個融資案遲遲不給，就是因為莫大小姐，他總覺得莫大小姐喜歡了我，和我處在曖昧期，他能不著急嗎？在商場上，還有什么比聯(lián)姻更牢固的利益關(guān)系嗎？”

    聽到這里，葉籽心微微垂下臉。

    陳楚硯說的沒錯……

    就算是為了他的事業(yè)，就算是為了弄“死”陳梵夜和戴美茹，他也應(yīng)該選擇有莫家撐腰的“莫家大小姐”——

    利益關(guān)系里，只有聯(lián)姻才是最牢固的……連葉籽心都知道這一點。

    安靜了一分鐘，陳楚硯突然有些不爽地說：“我昨天不是告訴你們我去不了嗎？我的想法你少問，也少認為是為了我好而替我做決定——我和莫家的關(guān)系和你們每個人想的都不一樣，包括莫大小姐也是——”

    說完，陳楚硯掛斷了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葉籽心只管吃著面前的海鮮燴飯——

    聽陳楚硯的口氣，電話對面想必是杜光策那些朋友。

    不管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多么的溫存，都不能改變太多的既定事實……

    就像灰姑娘就是灰姑娘，就是那個過了午夜十二點只留下一只水晶鞋的灰姑娘……

    葉籽心失落極了。

    唉——

    難道幸福就這樣短暫嗎？

    現(xiàn)實過于殘酷了吧……

    就在葉籽心的情緒降到最低的時候，陳楚硯抬眼瞄了她好幾次。

    “一會兒干什么去？”陳楚硯輕輕翻著報紙，他又問道：“你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葉籽心咽了口中的海鮮燴飯，如實回答：“我要去雜志社，vepe說今天給我排了一套圖，需要拍的，但是因為準備lee時尚秀的事情，他想讓我先在雜志社和老師學(xué)習(xí)完，再去拍圖?！?/br>
    陳楚硯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葉籽心歪了歪腦袋，他是什么意思？

    ***

    到了《vogue》雜志社，還沒等葉籽心走入彩排室，就聽到vepe尖細的嗓音穿墻而出——

    “你他媽真是瘋了吧！阿冬！臭男人有什么好？！你竟然要為了臭男人去整容！你現(xiàn)在事業(yè)這么好，賺的又多，你需要的只是豪宅豪車、名包名表！你哪里需要男人?。亢冒?，你需要男人也可以，畢竟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總有人說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身邊都離不開各種各樣的漂亮美女，那么……每一個成功女人的身邊也是……男人不是必需品，可少了男人就是少了一些光澤——”

    葉籽心：“…………”

    她沒想到vepe和阿冬竟然還在爭論昨天晚上的話題……

    “ok！這個觀點我贊同，只要你有錢，你做什么都對——不管你要臭男人還是香男人，不管你要一個兩個三個四個……ok！都隨你的意，畢竟你有錢你說了算，畢竟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但是——”

    葉籽心走到彩排室門口，輕輕地推開了門。

    vepe和阿冬在角落里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旁邊還坐著另外一個《vogue》雜志的平面模特，葉籽心平時和她們相處比較愉快，她們對新人葉籽心也非常照顧。

    “你心情不好可以買衣服、買包包、買首飾……買所有的東西，但是你不能去整容！知道嗎！你以為模特和明星的區(qū)別很大嗎？你以為模特就不用靠臉吃飯嗎？除了身材和氣質(zhì)，模特也要靠臉吃飯！你現(xiàn)在這個臉，在模特之中就是傳說中的‘高級臉’，可是你一旦整容，那就是網(wǎng)紅臉了啊——你放著時尚圈的‘高級臉’不要，竟然選擇網(wǎng)紅圈的‘模板臉’，你是真的發(fā)瘋了吧朋友？”

    “可是……”阿冬賭氣地說，“可是他說我長得太難看了……”

    vepe暴跳如雷：“瞎了他的狗眼！”

    葉籽心慢慢地走了過去，vepe注意到了她，立刻挽住葉籽心的胳膊，想讓她跟自己站在一個戰(zhàn)線，他指著阿冬問葉籽心，“你知道這件事了吧？昨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了，我昨天罵到她半夜，以為她已經(jīng)想清楚了，結(jié)果她今天上午還是告訴我要去整容！竟然是因為臭男人覺得長得太難看！沒救了她——”

    “…………”葉籽心微訝地看著阿冬，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阿冬姐，連你都難看……那也沒幾個好看了吧……或者，他認為誰好看？”

    阿冬委屈地抬起臉，吸了吸鼻子：“你——”

    葉籽心無語地攤了攤手。

    “籽心……”阿冬摸了摸眼淚，“他說你好看，他說他喜歡une……我想照著你整容……”

    葉籽心：“…………”

    “好吧，我收回‘瞎了他的狗眼’這句話，如果他說葉籽心好看，那么……ok，我暫且認為他的審美沒有特別大的畸形……”vepe開始了一波“人間真實”，”但是他不能認為你不好看！而且葉籽心的臉是整不出來的！你要是按照她去整，最后不還是整容臉嗎！”

    “…………”葉籽心輕輕嘆了一口氣，握起阿冬的手，微微蹲了下去，鄭重其事地說：“阿冬姐……你比我大兩三歲，你應(yīng)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就算你真的長著我的臉，他也會拒絕你的，理由也許是‘你不好看，我喜歡阿冬那樣的’……我現(xiàn)在明白了，樣貌真的是最無關(guān)緊要的一點——阿冬姐，求愛失敗的不止你一個，我也是……”

    阿冬和她旁邊的另一個模特一臉震驚地看著葉籽心。

    “…………”vepe足足愣了半分鐘，才從地上撈起葉籽心，“你說什么？你求愛失敗了？你求什么愛？你跟誰求愛？誰能讓你求愛？”

    葉籽心苦澀地笑了笑，“你知道是誰的?！?/br>
    “等一下——”vepe豎起一根手指，“你想說的，該不會是……那位……開奔馳的先生吧？”

    vepe不會在其他模特面前提葉籽心和陳楚硯之間的事情，這里就用“開奔馳的先生”代指了——

    葉籽心點了點頭。

    “怎么可能?。?！”vepe尖叫了起來，“他對你多么寵愛，那個占有欲都爆炸了，你竟然說自己求愛失敗？他移情別戀了？”

    “…………”葉籽心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

    vepe百思不得其解：“那是怎么回事?。克麤]移情別戀，你怎么會求愛失敗？而且你們兩個之間——怎么會用求愛來形容？不是一直在戀愛嗎？”

    葉籽心又笑了一下：“我剛剛不是說過嗎，‘臉’在男女關(guān)系之中，重要、也不重要……我理解他，不會怪他的……”

    ***

    晚上，葉籽心拍完一套雜志圖之后，vepe準備帶著雙雙失戀的葉籽心和阿冬去狂歡一下。

    晚上九點整。

    鳳凰圖騰一個包廂里。

    五顏六色的射燈一筆一劃地描繪出紙醉金迷的人群。

    葉籽心側(cè)身坐在沙發(fā)的一角，除了葉籽心和阿冬，vepe還叫了一堆他的那些喜歡花天酒地的朋友。

    阿冬心情極其不好，她點了各種各樣的酒，二話不說就開始干杯，而且她不僅自己喝，還要拉著葉籽心陪她一起。

    葉籽心的心情沒比阿冬好到哪里去，她也大口地灌著酒——

    “臭男人……”阿冬邊喝邊哭，“老娘再也不要喜歡他了，就像vepe說的，老娘要身材要樣貌要事業(yè)要金錢，要什么有什么，我明明應(yīng)該成為這個世界的‘女王’，為什么要因為一個男人變成那樣自卑的人？我竟然還想為了他去整容！去他媽的整容！去他媽的！’

    “嗝——”葉籽心依偎在阿冬的身上，不停地打著酒嗝，她也跟著阿冬哭了起來，“阿冬姐，我沒有你這么瀟灑……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沒有他就沒有我，可是……可是他選擇了另一個千金大小姐，我和那個大小姐比……我拿什么和她比……”

    “你瘋了嗎？！”vepe停止蹦迪，走過來拍了葉籽心一下，“你就是你，你就是葉籽心，是獨一無二的葉籽心，為什么要和別人比？”

    “對！”葉籽心應(yīng)著，“我就是我！我雖然比不上那個大小姐，但我是葉籽心！我……我也是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學(xué)業(yè)有學(xué)業(yè)，要事業(yè)有事業(yè)的人……我也是很優(yōu)秀的，我為什么要為他這樣自卑！我為什么要那樣卑微的求他？我簡直是在自取其辱，求了又怎么樣？他只不過是最多留下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還是回慢慢地走向她的身邊去……”

    葉籽心大哭著：“我受夠了……我受夠了！”

    這個時候，葉籽心手中緊緊攥著的手機“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她酒喝得太多了，根本看不清來電顯示，直接接了起來，并對著話筒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

    “你是誰？！”

    “…………”陳楚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給葉籽心打電話，會有震耳欲聾的噪音一下子灌滿了他的耳道。

    葉籽心又打了一個酒嗝，然后耳邊傳來他低沉又壓抑的聲音：“你在哪？”

    “你管我在哪！”葉籽心和阿冬東倒西歪在一起，她在亂七八糟的音樂聲中大吼著，“你管不著我在哪！我想通了，你去找你的莫家大小姐吧，我會祝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