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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星輝落進(jìn)風(fēng)沙里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但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傅尋的目光有些不對。

    他的眼神,像是在尋找什么,像荒漠驟起的沙暴,風(fēng)沙漫天。

    良久,他終于說:“我在你身上,找不到第一次遇見的你了?!?/br>
    第一次?

    曲一弦擰眉:“黃河壺口?”

    傅尋有些意外:“你記得?但那不是第一次?!?/br>
    不是第一次?

    曲一弦的印象里,只有壺口那一次,睡了上下鋪。

    天亮后,她翻她的山,他過他的河,從此兩不相干毫無交集。

    “你不知道?!备祵た粗诎追置鞯难劬?,難得涌上幾分笑意:“第一次在西安,你隔著櫥窗,在挑糖畫?!?/br>
    那是西安剛?cè)胍梗麠l酒吧街華燈初上,她彎腰,隔著櫥窗在選糖畫。

    玻璃柜臺里的燈光把她的眉眼映得發(fā)亮,她彎著唇角,像辛苦下凡了一趟。

    “第二次是同一天?!备祵せ貞浿骸跋喔袅艘恍r,在酒吧街?!?/br>
    那是一段曲一弦快回憶不起來的往事了。

    記憶模糊到她已經(jīng)記不清那年是幾歲,好像是大學(xué)某期的暑假,她沒跟家里要錢,湊出了一張機票錢就敢飛去西安。

    到的那天,她沒去找酒店,也沒進(jìn)飯館,全身上下全部的錢只夠買一瓶礦泉水。她就拎著那瓶水,去下午還沒開張的酒吧街上,找了份駐唱的工作。

    然后白天或逛景點,或睡到天黑,沒人管束。等天黑了,就去上工。

    熱鬧的時候是真的熱鬧,孤單的時候也是真的孤單,她某天在民宿的床上醒來,覺得自己像是死過一回,重回的人間。

    像是嫌這些話對她的沖擊還不夠,傅尋又說:“你在酒吧駐唱的那段時間,我每晚都來?!?/br>
    “……每晚請你喝酒,又每晚被你拒絕?!?/br>
    第34章

    曲一弦有些不自在。

    傅尋說的話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那段時期基本可以算是她前半生最輝煌的時期。

    她有副不錯的嗓子,有初生虎犢的沖勁和不怕輸?shù)囊靶?。起初只是在南江的音樂酒吧端酒,后來因為駐唱的工資多上班時間短,她轉(zhuǎn)行去當(dāng)了酒吧駐唱。

    曲一弦長得好看,歌唱得也不賴,很快就在酒吧爆紅,有她在的場子,夜夜爆滿。

    但人嘛,總是被捧著,很難不飄。

    曲一弦覺得錢賺夠了,不管老東家怎么懇求,仍舊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再后來,就是西安。

    她出發(fā)前從未擔(dān)心過會在西安活不下去,她極有規(guī)劃的,落地先找一家適合她的酒吧。領(lǐng)著日結(jié)的薪水,定下一間便宜的民宿,解決溫飽。

    至于傅尋。

    她沒有任何印象。

    回憶失敗。

    曲一弦只能硬著頭皮不承認(rèn):“你別碰瓷啊,我不會賠償精神損失費的?!?/br>
    傅尋笑了一聲:“西安,駐唱。你想想這些有沒有和別人提過?”

    他會這么問,還是一個月以前,有一次袁野提到年會,邀請傅尋今年年底也來參加,正好救援隊四周年慶,辦得熱鬧點。

    他就順口問了問往年的年會都是什么形式。

    袁野回答:“我每年都打架子鼓,去年打的《逆戰(zhàn)》,我今年還打《逆戰(zhàn)》,畢竟只學(xué)了這一首?!?/br>
    傅尋有心想打聽曲一弦,又不好明著問,拐彎抹角地提醒袁野:“其他人呢?”

    “彭隊!”袁野忽然大笑:“彭隊不是結(jié)婚了嗎,他家老丈人是腰鼓隊的,就給他買了個腰鼓,每天早上在小區(qū)廣場里練打腰鼓。他去年就上臺給我們表演了一個,表演完車隊里平常在外威風(fēng)八面的領(lǐng)隊們?nèi)o笑趴了?!?/br>
    “還有合唱,基本上會點才藝的都有節(jié)目。所以尋哥,你今年來見識見識,我們的年會絕對脫離了低俗趣味,那水平……我跟你保證,小學(xué)文藝匯演那個檔次的!”

    袁野沒眼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傅尋沒聽到想聽的,干脆就直接問:“你曲爺呢?”

    “曲爺?”袁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大喘氣:“去年大家攛掇她唱個歌吧,她說不會。那就來段舞吧,畢竟曲爺是我們車隊唯一的女性,大家還是很期待的。結(jié)果我曲爺就是杠啊,問廣播cao看不看?真要看她上去給比劃兩下,算是滿足大家臨死前的愿望……”

    “后來把彭隊給逼急了,就說不要求會唱流行歌曲,唱首兒歌也算她過關(guān)。”袁野一頓,嘆了口氣:“還是沒說通,打死都不愿意碰話筒,說天生恐麥,五音不全?!?/br>
    曲一弦果然臉色變了變,沒吱聲。

    以前的事,她很少和人提起,無論是輝煌的還是失意的,就像是已經(jīng)翻篇了的前半生。她不在乎,也不想再回憶。

    她留在這,找她的江沅,做她想做的事。

    就那么純粹。

    她想:傅尋都這么有錢了,提這個總不會是跟她要回酒錢。她有什么好忐忑的?

    反正被拒絕的又不是她。

    這么一想,曲一弦又理直氣壯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提著怪臉紅的。你總不至于是懷念青春吧?想要什么,直說行不行?!?/br>
    放大部分女人身上,一個男人深情款款的回憶往昔,就算不感動,也不會像她一樣跟要保護(hù)費似的吧?

    傅尋短暫的失語后,曲指抵著眉心,有點無奈地?fù)u搖頭:“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我是誰?”

    “想啊?!鼻幌页姓J(rèn)得干脆:“但也得你愿意告訴我啊?!?/br>
    說到這,她突然來勁了,開始翻舊賬:“你回憶回憶,你有哪回是好聲好氣跟我溝通明白的?不是試探我,就是要做交易。看到我們以后的下場了嗎?”

    傅尋:“……什么下場?”

    曲一弦答:“老死不相往來啊。”

    傅尋忍不住挑眉,似反思了一下,解釋:“我不太有經(jīng)驗?!?/br>
    曲一弦“啊”了聲,沒聽懂。

    “我沒有和女孩相處的經(jīng)驗?!备祵そK于退開,往后倚坐在電視柜上,和曲一弦平視:“你既然有意見,我改正下。”

    曲一弦:“……”等等,他們什么時候聊到這了?

    “在西安,你不記得我很正常?!备祵ね炱鹦渥?,把桌上的礦泉水瓶擰開后,遞給她:“我坐在角落,抵著門的那個單人桌。”

    他想說,請你喝酒是因為我很喜歡你唱歌的樣子。

    像誤入凡塵,不食煙火的山魅,美不自知。

    只是這句話太冒昧,不適合此時說出來。況且,過去了那么多年,她不是當(dāng)初酒吧駐唱的歌手,他也不是當(dāng)年風(fēng)雨無阻夜夜捧場的聽眾。

    有些話,當(dāng)時沒說。等能說的時候,早已不合適了。

    他這么一提,曲一弦終于有點零碎的記憶了。

    她記得每晚唱完三首歌,她都習(xí)慣性喝水潤個嗓子,也是每晚的這個時候,酒保會端上來一杯酒,和她低語:“那邊角落的客人,請你喝酒?!?/br>
    她每次都會順著酒保的目光看過去,然而角落昏暗,像是被整個排除在外的黑暗空間。她只能憑感覺對那個角落的客人頷首示意,然后客氣地請酒保把酒送回去。

    她不知道是傅尋,也沒有如果知道這個選項。

    再重來,對一個鍥而不舍耐心十足的陌生人,她依舊會毫不留情的繼續(xù)拒絕,沒有例外。

    “沒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彼鬼?,用腳尖逗了逗在他腳邊徘徊繞圈的貂蟬:“挺難得有個能心平氣和說話的時機,想到了,就說了。”

    他起身,拎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準(zhǔn)備出門:“今晚和你換個房間,晚上有些狀況,你應(yīng)付起來會比我順手?!?/br>
    這話半遮半掩的,聽著有些唬人。

    曲一弦下意識把整個房間打量了一遍,問:“這房間有問題?”

    傅尋不知道她怎么聯(lián)想到“房間有問題”上的,想了想,說:“我猜姜允今晚會來敲我的門,感謝我能替她說話。”

    曲一弦:“……”

    她沉默了數(shù)秒,問:“她圖啥?”這么笨的勾引方式,試一次就夠了,怎么還三番五次地用不膩呢!

    傅尋沒回答,他走到門邊,低頭看了眼跟到門口的貂蟬,對曲一弦說:“貂蟬交給你照顧了?!?/br>
    曲一弦頓時炸了:“你不把貂帶走?”

    她低頭,和回頭看她的雪貂對視了一眼,她發(fā)誓!

    她真的從它眼里看到了和她如出一轍的不情愿!

    傅尋理所當(dāng)然道:“它怎么能跟我去住四人間?”

    啥!

    它怎么就不能住了?就它金貴!

    呸!

    不是……

    她憑啥要答應(yīng)跟傅尋換房間啊?

    她同意了嗎?

    沒有?。?/br>
    然而,傅尋根本沒給曲一弦說話的機會,反手關(guān)上門,走了。

    曲一弦站在墻邊,看著惆悵望門的小東西……心軟了。

    傅尋顯然跟貂蟬交代過了,這雪團子只在門口惆悵了一會很快就接受了今晚要和曲一弦共處一室的事實。

    它邁著小短腿,攀著床沿垂掛下來的床單,兩三下爬上床,攤成了一團液體。

    曲一弦站不住了:“你睡床,我睡哪?”

    貂蟬抬了抬頭,似乎是在辨認(rèn)她是不是在和它說話,幾秒后,它往后一躺,四腳朝天地翻了個身,滾到床中央,又?jǐn)偝闪艘粓F。

    ……這是,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