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葛文剛聽著他這么一說,頓時一愣,被他拉著往前兩步,就看見那已經(jīng)搬玉米掰得干干凈凈的半畝地。 剩下的跟著葛文剛上來的人也都愣了。 “你說啥玩意?”葛文剛都沒有聽懂大壯他爹在說啥。 大壯他爹也是急了,“葛建國他們一家子在這開荒種地!你看看,他們這是資本主義尾巴!這是破壞公共利益!” “還好我發(fā)現(xiàn)的快,咱們現(xiàn)在去他們家找,肯定還能找到玉米,可不能讓他們跑了?!?/br> 葛文剛腦子還是懵的,旁邊的人卻是直接都傻了,“你說這是誰家的。” 大壯他爹也不知道他們一個個咋這么蠢,“葛建國,葛建安,葛建邦,王鳳珍他們一家子!我可是親眼看著他們跑到這里,晚上才過來調(diào)查的!” “還好我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還不知道讓他們干了多少壞事?!?/br> 現(xiàn)場一片寂靜,哪怕是葛文剛也有些生氣了。 人家葛建國他們一家把你婆娘送到公安沒錯,可那是你媳婦害人在先吧? 人家惦記著怕有野豬把你害了,喊了整個村子的人來給你幫忙,想來救你,結(jié)果呢。 你就這么對人家的。 這就太不要臉了吧。 這自留地的事,他們還沒有追究,你們就直接甩到人家頭上,還要說人家是資本主義尾巴。 這事兒做的太不地道了吧? 哪怕他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他們也確實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葛石根!我們一家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你就非要這樣比我們一家弄死嗎?”葛建國聲淚俱下的道。 大壯他爸,也就是葛石根一愣,這咋還把葛建國他們家的人都拉過來對峙了? 葛石根哼了一聲,“你們這是私自開荒,這是資本主義行為,我肯定不可能包庇你,你老老實實的認(rèn)錯,再給我們補(bǔ)償,說不定村里就能原諒你了?!?/br> 葛建國眼睛通紅,一臉悲憤,“我們自認(rèn)為對你家也算不錯,你咋能啥屎盆子都能往我們身上扣,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這個時候,說人家是資本主義尾巴,那不是要人命那是啥。 畢竟被弄過去勞動改造的,可沒有幾個能好好的活著。 更不用說,還要帶帽子,被人拿臭葉子砸了。 葛石根直接看著葛文剛,“隊長,咱們可不能因為是隊里自己人,就這樣包庇,肯定要好好處理。” 葛文剛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這是把他當(dāng)傻子忽悠呢! 他讓人攔著葛建國他們兄弟三個,還有葛石根,自己跟另外一個知青走了進(jìn)去。 不知道這邊的玉米咋能這么早熟,反正都掰完了。 他仔細(xì)看了看痕跡,怕是就這兩天掰的。 旁邊的人碰了碰他,他也看到地上的一些新新舊舊的腳印,臉色就更難看了。 葛石根卻還在說,“還好我發(fā)現(xiàn)的早,要不然東西被他們消化了,咱們肯定就沒有證據(jù)了?!?/br> 葛建國臉上帶著nongnong的嘲諷,卻是低著頭沒有讓人看見,語氣還是相當(dāng)悲憤,“你咋能這么缺德,我們都沒有來過這里,咋可能是我們家弄的!你這屎盆子扣得也太沒有道理了吧?!?/br> “你們沒來過,玉米的都掰走了,肯定說沒來了。”葛石根道。 葛文剛走了出來,聽到這里,臉色又是一沉,看著葛石根問道,“那你呢,你來過嗎?” “你竟然懷疑我?這是葛建國他們家的!”葛石根也聽懂葛文剛的話里意思了,頓時生氣道。 葛文剛瞅著他,“我問你啥你說啥,你來過沒有?” 葛石根當(dāng)然沒有進(jìn)去過,事實上,他剛到地方還沒有來得及去,就連手上藏著的葛建國他們家的衣裳都還沒有來得及藏進(jìn)去。 只不過也剛好,這樣一來,他也能撇的干凈,葛建國他們在里面折騰了幾個月,不可能沒有腳印啥的。 他連忙道,“當(dāng)然沒去過,我肯定不可能去過??!” 葛文剛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走,我們下山,召集人了之后一起說?!?/br> 里面的腳印新舊都有,但卻都是膠鞋的,還是新膠鞋,沒有磨損過的膠鞋的印,葛建國他們一家可沒人穿新膠鞋。 整個村子如今穿新膠鞋的,除了葛石根,就沒有別人,他還想賴到別人身上? 葛石根還以為葛文剛是信了,立馬巴巴的跟著走。 走到山腳下的路口的時候,葛建國沒走穩(wěn),腳一晃,差點(diǎn)摔了一跤,倒是撞得旁邊的人趴了下去。 葛建國趕緊道歉,“誒,磊哥,你沒事吧。 ” 葛大磊剛要說自己沒啥事,突然大喊了一聲,“看看看,看這,這也有腳印嘞,往里面的?!?/br> 天色比較暗,不是很能看清,但幾個人低下頭瞅了瞅,也是頓時眼睛看向了葛文剛。 葛文剛突然意識到這里是哪里,頓時就結(jié)巴了。 葛文剛看著明顯的膠鞋底的印,還有幾個小腳印……臉色更難看了。 第18章 葛石根不知道他們在看什么, 可他再怎么傻,也知道這里是哪里。 可, 明明重點(diǎn)是葛建國他們那塊地, 怎么就停在了這里? 他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趕緊甩鍋, “這里是不是也不對, 我今天還看到葛建國他們一家在這里停留過的?!?/br> 葛文剛怒極反笑,“你是不是以為我們都是傻子?” 他那么相信葛石根他們,甚至還懷疑過葛建國他們找他們上山的目的,結(jié)果呢? 葛石根就是這樣的人品,他忍不住后悔,王鳳珍的確潑辣不好惹, 但那也是因為她一個女人帶大四個孩子不容易, 又怕被人欺負(fù),才會如此。 他記得他小時候, 王鳳珍是整個村子最漂亮,最好說話,最溫柔的人。 可他們是怎么對人家的? 這些悔恨,葛文剛以及大隊部其他人都沒有辦法讓自己承擔(dān)這些后悔,每個人都將這些化為對葛石根他們一家憤怒。 他們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對葛建國一家有意見, 還不是因為葛石根他們害的? 葛文剛甚至多懶得進(jìn)去再看, 畢竟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 也不聽葛石根再說什么, 直接讓人去先走一步, 去村里將所有人都聚集起來。 葛石根也不是傻子,眾人的表情,態(tài)度讓她有了越來越不好的預(yù)感,他不斷的想要找話題和眾人點(diǎn)什么,可所有人都沉著臉不搭理他。 他唯一覺得慶幸的是,他們到底是沒有見他們那塊地看。 而葛建國兄弟仨卻是嘴角帶著nongnong的笑意。 先下山的葛大磊去報信了,他是不太善言辭的,下山之后先去跟找了葛大爺,然后直接吵吵著讓整個村子的人在大隊部集合,也說不清到底是為啥。 天色快黑透,王鳳珍原本是想留著葫葫在家里的,葫葫抱著她的脖子不肯松手,只得將葫葫他們幾個帶著一起。 大隊部前面往日曬谷子,玉米的場壩已經(jīng)聚集了整個大隊的人,月亮十分明亮,大家都表情都能看得清楚。 所有人都在議論,大晚上的把大家喊在一起是要干啥,“這大晚上的,是要干啥呢?!?/br> “哎喲,腳都洗了要睡覺,明天還要下地呢?!?/br> “這不是耽誤事嗎?” 大壯他奶拽著大壯就往人最多的地方擠,眼里是nongnong的興奮,這大晚上的,能弄出這么大的動靜,還能有別的啥事? 肯定是他們家石根找到地方,順便通知了大隊部,這是要□□王鳳珍他們一家??! 雖然她覺得有些奇怪,為啥石根沒有先跟她說一聲,直接找了大隊部,不過,這并不重要,估計是路上剛好碰見,時機(jī)也更好。 她擠在人群里面,臉上帶著相當(dāng)?shù)靡獾男Γ澳銈冞@思想太落后了,咋能這樣想呢,大隊部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 “如果沒有大隊部,沒有國家管理,咱們能有今天的好生活,大晚上的聚集大家,肯定是有大事!說不定就是有些人,公私不分,做資本主義的尾巴,這樣的事那是絕對不能姑息!” 她一邊說著,眼神還不停的瞟到王鳳珍身上。 旁邊的婆子也不是傻子,也跟著看,然后聲音壓低了一些,“咋,你知道啥?” “我給你們說,我早就知道,有些人就是地主出身,根本就不是咱們社會主義接班人!早晚暴露他們的資本主義性質(zhì)!”大壯她奶那張嘴信口就來。 這可是她想了好多天的,就等著這個時候來跟村里其他人說。 渾身都透著nongnong的興奮勁兒,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再說王鳳珍,還沖著王鳳珍努嘴,“ 我就看看那些人一天到晚還能傲氣個什么勁兒,這下可都暴露了 ?!?/br> 葛家村的人神色都有些不尋常,大壯他奶這話可不輕,這要是真的,那邊一家子怕是都要去勞動改造。 不過,他們悄悄的看王鳳珍他們一家子,眼神各異。 要說起來,王鳳珍他們一家子真的一點(diǎn)都不像是他們村的,最差的葛建安都是初中畢業(yè),還當(dāng)了兩年兵。 葛建邦高中畢業(yè)就考上了縣里的煉鋼廠,也就是這兩年鋼廠不咋地了,可那也還是一個月二十來塊錢的工資,哪是他們這些地里刨食能比的。 葛建定雖然死了,可死之前,那可是他們村里是厲害的娃,聽說當(dāng)年在部隊里面升職可快,要不是死的太早,說不定如今也是個大官了。 倒是葛建邦沒啥出息,一天不著家的到處溜達(dá)。 這么一大家子,在這個村子里鶴立雞群,格格不入,甭管是誰家,或多或少心里肯定都會有點(diǎn)想法的。 田燕氣得不行,張口就要說啥,王鳳珍壓著她不準(zhǔn)她動,“氣啥,又不是說咱們?!?/br> 田燕一聽,頓時就笑了,可不是。 成果他四叔那股機(jī)靈勁,葛石根這次上山怕是要吃大虧,大隊部聚集這么多人,要收拾的可不是他們家。 大壯他奶如今吵吵的越兇,她應(yīng)該越高興才對,畢竟一會哭的還是她。 田燕看著大壯他奶,笑瞇瞇的認(rèn)同道,“對對對,可不能讓那些資本主義尾巴毀了咱們大隊!一定要嚴(yán)查,嚴(yán)打!” 大壯他奶狠狠瞪了她一眼,“別以為嘴上這么說就沒事了,我告訴你們,等著一會看吧?!?/br> 田燕臉上笑意更加明顯了,“看熱鬧,我肯定是最會了?!?/br> 大壯他奶看一開始嚇唬人的目的沒達(dá)成,臉色也不咋好看,拽著身邊的人繼續(xù)說道,“有些資本主義地主小姐,就算是假裝的再好,骨子里還是資本主義,咱們可不能被騙了?!?/br> 石根準(zhǔn)備的妥當(dāng)?shù)暮埽麄兙退闶窍氲仲嚩紱]用,證據(jù)確鑿的。 葛大磊在旁邊聽著大壯他奶說的話,氣得渾身都在抖,這大壯他奶跟他爸還真是母子倆,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咋就能這么不要臉,自己做了啥自己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