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木寨主神色變了又變,盯著韓景,又看向鄭貴妃的畫像。 嚴舒錦并沒有再說話,其實一見鐘情是存在的,有些時候并不關(guān)系容貌,嚴舒錦此時不過是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結(jié)果來暗示原因,而且有韓景在,很容易讓木寨主相信嚴舒錦的話,要不是別有用心,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一見鐘情。 金寨主和沙寨主也覺得有些道理,對視了一眼,他們不好說木寨主的女兒什么,可是心中認同嚴舒錦的話。 嚴舒錦說道:“此時最希望朝廷亂起來的,是前朝余孽,因為他們想要重新坐會皇位,不再當喪家之犬,為了這樣的目的不賊手段。就像是堂堂前朝皇子竟然用這樣殘忍下作的手段?!?/br> “而且他們選的時機正好,變法中勉強抽出來一部分人手去和蕃人打仗,還要戒備著蠻人?!眹朗驽\說道:“此時正是朝廷人手不足的時候,你們不覺得南中官員在這件事的應對很奇怪嗎?不如看看從他們家中搜出來的證據(jù)?!?/br> 第263章 磐石包子談石將軍 嚴舒錦把東西留下后, 就直接帶著人離開了, 像是根本不在意山人他們信或者不信。 直到回了驛站,白硯才略微松了口氣, 不再像是出去時候那樣時刻戒備著,他當時都想著如果那些人腦子不清楚對公主不利, 他哪怕不要命,也要護送嚴舒錦離開,其實有幾次, 他都擔心那三個寨主暴怒,沒曾想公主越強勢, 那邊反而弱了下來。 若不是其中有些造假是經(jīng)了白硯的手,只是聽著永福公主說的那些話, 白硯都要相信了,特別是永福公主的態(tài)度, 那樣理直氣壯的沒有絲毫心虛, 手中拿著假的證據(jù)甚至不是特別關(guān)鍵的證據(jù),都能給人一種胸有成竹的感覺。 不過想到永福公主拿著駙馬打比方的時候, 白硯忍不住想笑,雖然覺得這樣有些對不住駙馬,但是不得不承認, 只看容貌來說, 公主的話很有說服力。 韓景也不在意,想到木寨主他們的表情就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br> 嚴舒錦換了衣服,正端著程芝讓廚房給她燉的紅棗鴿子湯喝, 聞言說道:“只要沒有別的證據(jù),他們也只能信這個,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和我猜測一樣是前朝余孽做的這些事情,在發(fā)現(xiàn)南中的事情已經(jīng)超出他們的掌握,他們會去主動聯(lián)系木寨主的。” 既然弄出這么多事情,為的自然是想要把拉攏或者把山人弄到朝廷的對立面,若是沒有嚴舒錦這一手,等山人和南中這邊朝廷官員的矛盾激化的越發(fā)嚴重,前朝余孽這些人才會出現(xiàn),順勢把山人收攏,說不得還要占了南中城這邊。 而且南中這樣的局勢,換做任何人來都不可能和平解決的,只要朝廷對山人動兵,前朝余孽心中怕是更加高興,那時候山人除了和他們合作外也沒有別的選擇機會了。 可是誰曾想,偏偏來的是嚴舒錦,而且是一個根本不管這些,直接快刀斬亂麻,先把城中不作為和一心向著前朝的官員殺了干凈,不僅解決了南中城內(nèi)的問題,還鎮(zhèn)住了那些山人,換取了一個見面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嚴舒錦根本沒有那么要面子,手段也不講究光明,只要求有用,各種真真假假的證據(jù)和張口就來的謊言,那些山人也需要多去思考一下整件事了。 從嚴舒錦到南中的那一刻,這邊的事情就已經(jīng)脫離了前朝余孽的預測和掌控,他們現(xiàn)在不知道嚴舒錦到底和那些山人族長談了什么,一切事情都只能硬著頭皮來處理。 只要他們不愿意放棄這次機會,就需要冒險去見那些山人,慫恿山人來找朝廷報仇,特別是南中城內(nèi)的將士不多,而嚴舒錦也沒有帶太多的人過來。 而且留給前朝余孽的機會并不多,放棄了這次,說不得就沒有下一次了。 嚴舒錦布置這些,真正的目的就在此,若是那些前朝余孽不愿意冒險,嚴舒錦可以用一些手段把那些山人給哄勸回來,然后潛移默化來處理山人的事情。 若是那些前朝余孽冒險去找山人,嚴舒錦就可以借此機會先把人一網(wǎng)打盡,然后根據(jù)山人對待前朝余孽的態(tài)度來決定接下來的事情是恩威并施還是旁的。 此時韓景和白硯才明白過來嚴舒錦的目的。 程芝端著點心過來了,她親自下廚給嚴舒錦做了茯苓糕,就好像從來沒有擔心過嚴舒錦會不會遇到危險一樣,她對嚴舒錦很有信心。 不僅程芝過來了,龐彬也回來了。 玉杏倒了茶水來。 幾個人坐下,韓景把今日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龐彬說道:“我查看了一下南中這邊的環(huán)境,有礦的可能性很大,除此之外最好打通商路,這邊離西南近也是一種優(yōu)勢?!?/br> 只是這樣的話,前期怕是要投入不少。 “當初福州還有港口在前面吊著,南中這邊卻沒有,總不能也弄果干這類的。”短時間內(nèi)龐彬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還有一件事需要公主考慮,公主是希望南中成什么樣子?” 言下之意,如果想著把事情處理完了,就交回到朝廷手中,他們自然不會多花錢和人力來讓南中富裕起來,畢竟這不是他們的地盤,反之的話……那就要把南中牢牢把握在手里。 嚴舒錦微微垂眸說道:“喂到嘴邊的rou,難道還要吐出去嗎?” 龐彬也明白過來了,說道:“那么南中其中有六成的都是山人,而且剩下的四成中也有一半和山人有關(guān)系,只要我們把握住山人,就等于握住了南中?!?/br> 嚴舒錦看向了龐彬。 龐彬這一路都在考慮這件事,此時得了準確的話,自然侃侃而談:“首先要讓山人嘗到甜頭,其次要他們分清楚,到底是朝廷還是公主能給她們帶來利益,最后把山人的利益都捆綁在公主的身上。” 這樣的話,就算朝廷再想有人插手南中的事情,怕是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這些山人了,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只有聽公主的話,才能富裕起來。 龐彬的聲音很穩(wěn):“最重要的一點,這些山人不管是身手還體力上都很強,只要稍加訓練,絕對是最好的士兵?!?/br> 嚴舒錦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br> 龐彬聽了嚴舒錦的回答,倒是沒覺得失望,也沒有再提這點,說道:“不過這些短時間內(nèi)是見不到效果的,就怕朝廷緩過神來直接接手,那就雞飛蛋打了?!?/br> 嚴舒錦聞言說道:“不用擔心,他們抽不出人手來。” 龐彬并不是不相信嚴舒錦,而是提出自己的疑問:“若是石將軍把西南的事情處理完了,轉(zhuǎn)手來處理南中的呢?” 嚴舒錦說道:“你覺得石將軍趕回京城嗎?” 龐彬愣了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嚴舒錦神色平淡:“當初蜀郡災民在前朝余孽的慫恿下叛亂,是石將軍去鎮(zhèn)壓的?!?/br> 這件事他們都知道。 “如今陛下一心想要變法和查隱田,為此哪怕西南這邊開戰(zhàn)也沒停下來,甚至還派了丞相來管這件事,只是因為顧忌著西南的事情,手段并不算強硬?!北绕鹋匀耍瑖朗驽\對這些事情更加敏銳一些,也更會揣摩那些人的心思,說道:“據(jù)我所知,石將軍對待蕃人的態(tài)度更加強硬,以殺為主,等西南大捷后,石將軍的名聲和威信都比以往更勝一籌?!?/br> 嚴舒錦的口氣很淡:“你們覺得,那些世家愿意讓石將軍回京嗎?回京后,為了避免石將軍和丞相聯(lián)手,用武力鎮(zhèn)壓所有反對變法或者查隱田的事情,世家會做什么?” 世家首先要除掉的就是石將軍。 龐彬皺了皺眉頭,此時也想明白了,說道:“陛下會保石將軍?!?/br> 嚴舒錦說道:“是會保石將軍,因為石將軍很重要,我們都知道也能肯定,但是石將軍呢?” 龐彬神色一僵,看向了嚴舒錦。 韓景嘆了口氣說道:“石將軍不會相信,所以他不會愿意回京的,因為他不想當陛下那把刀?!?/br> 程芝的聲音溫柔,說出的話卻沒有那么好聽:“當初公主為了陛下,得罪了世家,當了陛下那把刀,結(jié)果呢?陛下還是公主的伯父,又有宣王在,公主依舊被發(fā)配了福州,如今更是利用世子來牽制公主來處理南中的事情,這些種種旁人都看在眼里,如何敢如何肯去相信陛下?” “而且陛下派我來的是南中?!眹朗驽\虛點了兩下:“南中和西南挨得如此近,你們憤怒陛下的旨意,讓我過來一趟,那你們覺得石將軍會怎么想?特別是我父王還留在西南城幫著處理后防的時候?!?/br> 石將軍會覺得嚴帝在戒備他,或者說是在牽制著他。 畢竟嚴帝就是靠著兵權(quán)一路打上去的皇位,從當初的將領(lǐng)走到了今日,不管嚴帝心里怎么想,石將軍都會去猜測,嚴帝是不是擔心他也有這樣的心思,所以對他格外戒備。 這樣一來,石將軍更不敢回京城了,他知道變法的這段時間,哪怕世家想要詆毀他,嚴帝并不一定會處置他,可是等變法結(jié)束呢? 卸磨殺驢,鳥盡弓藏這樣的事情,嚴帝不是做不出。 最重要還有一點,當初錢將軍投靠蠻人,就有些不明不白的,如果沒有這么多事情,石將軍也不會多想,可是如今石將軍的處境,怕是一點點事情都要仔細思量了。 嚴舒錦緩緩吐出一口氣:“和蕃人的這場仗,哪怕石將軍有能力快速解決,怕是也不會解決的太快太徹底,因為他需要的是西南離不開他?!?/br> 說不得石將軍想要和容將軍那般,鎮(zhèn)守西南,遠離京城雖然說離開了權(quán)利中心,卻手握兵權(quán),石將軍可能覺得更加安全一些,畢竟在京城中,嚴帝想要處置他很容易,而在西南的話,嚴帝就算想要處置他,也需要費些力氣了。 韓景是和石將軍打過交代的,他覺得公主猜的沒有錯誤,特別是石將軍最后問他的那些話:“王爺會有危險嗎?” “不會?!眹朗驽\很肯定地說道:“因為石將軍現(xiàn)在更多的是想要自保,而不是造反,起碼現(xiàn)在的石將軍是沒有這樣的心思的。” 只是以后的事情誰也不敢肯定也不好保證了,最終石將軍會走到那一步,她又會走到那一步,都要看那時候的局勢了。 很多時候,事情的發(fā)展和結(jié)果都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有很多的原因在里面。 嚴舒錦一時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如何走到了如今這一步,有身不由己,也有她的野心。 第264章 磐石包子的名聲 也不知道該說嚴舒錦料事如神好, 還是說前朝余孽太過倒霉的好, 又或者說前朝余孽他們跟本沒有想過一個公主會胡編亂造的給人潑臟水。 畢竟都講究君子一言九鼎,而永福公主更是如今的皇室中人, 怎么也不該胡言亂語吧! 所以這些人根本沒想到嚴舒錦會顯偽造了畫像,又偽造了證據(jù), 明明這樣的事情一般都是jian臣想要謀害忠良才會做的事情,若是說前朝這些人偽造證據(jù)來污蔑嚴舒錦,倒是更讓人覺得順理成章一些。 當前朝的那些人找到木寨主的時候, 本來還有些不信任嚴舒錦話的木寨主忽然再沒有了懷疑。 木寨主想到慘死的妻子和大女兒,性情大變的小女兒, 盯著眼前的人說道:“你們說那個害死我妻女的男人是朝廷的人?” “對!”來人沉聲說道:“對于木寨主的遭遇,我們也很憤怒, 所以才來告知木寨主真相,那個人正是宣王的私生子, 因為宣王妃容不下他, 又有永福公主在,這才從京城被趕到了南中?!?/br> 木寨主:“……” 所以他的仇人從前朝皇族又變成了宣王的私生子嗎?這還真是一波三折。 而且這人是把自己當傻子了吧? 木寨主在永福公主來后, 可是特意打聽過永福公主的事情,宣王在當初就是一個窮種地的,按照那畜生的年齡來算, 那個時候就算宣王在外面有人, 除非是有女人愿意養(yǎng)他。 這根本不可能,哪怕木寨主再憤怒自己妻女的遭遇,也不覺得宣王那樣的人會愿意被一個女人養(yǎng)著, 要是這般的人,也生不出永福公主這樣的女兒,更何況他可是看了宮中鄭貴妃畫像的人,那個畜生明明和貴妃長得像,和公主沒有絲毫想象的地方。 木寨主只覺得怒火中燒,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目的,殘害了她的妻女,現(xiàn)在還想來騙他?簡直不能容忍,所以他一揮手,寨子里的青壯年直接把來人給扣住,五花大綁不說,還用布把他們的嘴給堵?。骸罢埥鹫?、沙寨主、朵寨主和吉克寨主!” 當即有人去請其他幾位寨主。 木寨子惡狠狠地瞪著被綁在柱子上的人:“你們害我妻女還想把我當傻子!可惡該死的!” 被綁的幾個人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見氣不過的木寨主拿著王公子的畫像幾乎貼到了他們的臉上:“這才是那個畜生的,我也見過永福公主,他們兩個沒有一點想象的地方!” 木寨主覺得自己格外聰明,畢竟他的兒女兄弟甚至兄弟的孩子容貌上都有相似的地方在:“而且他和鄭貴妃長得很像!鄭貴妃是前朝的公主!我都知道了,這個害了我妻女的人是前朝的皇子!” 被綁的幾個人瞪大了眼睛,什么皇子?前朝皇子好好的被保護起來,而且不過是個山人女子,怎么也不可能讓前朝皇子來出賣色相,而且那山人女子肚中要是懷有前朝皇子的子嗣,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把人給弄死了。 看著言之確鑿的木寨主,他們很像大吼幾句。 木寨主臉色陰沉:“我本來還以為永福公主是騙我,沒曾想竟然是真的,你們這群人!” 說著就抄起了鞭子照著那幾個人抽打了起來。 金寨主離得近是最先到的,他回去以后特意叫了幾個兒子來商量過,都覺得永福公主說的話雖然不能全信,卻也能信個六七分的。 木寨主請金寨主來的時候,金寨主正想和木寨主說自己的想法,就聽見木寨主氣沖沖地說道:“畜生的同伙來找我了!還想把我當成傻子一樣欺騙!永福公主說的話,我覺得起碼有八成是真的!” 金寨主聞言愣了下問道:“那些人都說什么了?” 木寨主咬牙冷聲說道:“他們說那個畜生是宣王的私生子!” 金寨主毫不猶豫說道:“這不該啊,那個畜生和永福公主沒有相似的地方。” 這也是嚴舒錦的狡猾之處,先用一個王公子的畫像,讓這些人都認同了韓景畫人的本事,這才又弄了虛假他們沒見過的鄭貴妃畫像出來,在王公子畫像的先入為主之下,他們都覺得韓景畫的人很像。 倒是沒有去懷疑鄭貴妃到底是不是畫像中的模樣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