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柳浩文伸手扶起了妻子,又牽著女兒站在了一旁。 金氏無聲的哭泣了起來,她沒想到這個時候丈夫還愿意護著她。 柳勤看向了柳毅說道:“大哥,你怎么說?”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绷戕q解道:“當時吳氏還懷著我的孩子,楊氏卻說話那樣難聽,還說孩子不是我的,我才一怒之下打了她,我沒想殺她,她自己沒站穩(wěn)磕在了桌角上……” 柳毅握緊拳頭說道:“我當時就把她扶到床上,去請大夫了?!?/br> 嚴舒錦問道:“大舅是先安慰了吳氏,又送吳氏去休息,才去請的大夫吧?” 柳毅當即反駁道:“我沒有,只是吳氏動了胎氣……” “行了?!眹朗驽\打斷了柳毅的話:“再解釋也改不了當時的情況。” 柳毅雙眼含淚,說道:“meimei,你就這樣看著、看著我被侄女羞辱嗎?你忘記父親臨終前的話了嗎?” “忘記的不是我?!绷陂_口道:“是你?!?/br> 柳勤的神色很淡:“我一直給大哥留著顏面,才沒有提當年的事情。” 柳毅臉色大變,明顯也想起來了。 柳勤很多事情都不想提起,并不是忘記了,只不過是提起了太傷人:“當年夫君中間回來了一次,不僅給家里送了錢,也私下送給大哥了不少,拖大哥多照顧著我們一家一些。” “畢竟那時候家中沒有個男丁,難免被人欺負。”柳勤提起當年的事情,已經能很平靜了:“夫君那些錢一半是給大哥,算是給大哥的辛苦費?!?/br> 這些事情,別說柳浩文等人,就是嚴太后和嚴舒錦都不知道。 知道的只有柳毅、死去的楊氏和嚴知理夫妻。 柳勤說道:“剩下一半是存在大哥那里的,怕家中有急用,可以去找大哥拿。” “這些不過是夫君為了以防萬一的安排。”柳勤開口道:“可是當時家中出事了,我去尋大哥,想要拿回錢財,可是大哥呢?你根本不肯承認拿過銀子。” 柳勤想到那時候的日子,只覺得苦到了心底:“我愿意寫借條,只當借你的,一定會還的,甚至不再提夫君給大哥銀子的事情,大哥依舊是拒絕的。” 嚴舒錦深吸了口氣,強壓著火氣。 柳勤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甚至愿意在借條上寫,到時候多還大哥銀子,結果呢?我是空著手從大哥家出來的?!?/br> “而且大哥不僅拿了銀子翻臉不認人,還想壓著我改嫁?!绷诘目跉庥行├洌骸案募薜哪菓赧姺?,家中是富裕,可是前兩個妻子都是被他打死的,你當我不知道嗎?” 柳毅唇哆嗦著,說道:“他、他承諾過絕對不會動手打你的。” 柳勤笑了下說道:“你信,我卻是不信的,若是他真的不動手,會愿意出那么多聘禮來娶了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女人?” “而且大哥,你忘記了一件事,我卻沒有忘記?!绷诘纳裆J真說道:“我們當初是斷了關系的,在你拿著錢翻臉不認人,在你趁著我家出事,想要強壓著我改嫁的時候,我們就斷了關系?!?/br> 柳浩文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此時想來也明白,為什么后來姑姑再也不登家門,若是換在他身上…… 柳勤靜靜地看著柳毅:“這些事情,我并沒有告訴婆婆和夫君,所以他們不知道,我到底只有你這一個兄長,父親臨死的時候,更是叮囑我要多幫著你點?!?/br> “我想著,如果你這些年能改好,哪怕只是不變壞,我就不提這些事情,只當是過眼云煙?!绷谡f道:“我給你買了宅子,更買了莊子和鋪子,足夠你們一家富裕生活,可是如今看來,你配不上這些的?!?/br> 柳毅張了張嘴,說道:“你答應過爹,要照顧我的……你答應過爹的,當初我也對你很好的……” 柳勤聽到柳毅提到父親,心中難免有些傷感:“父親曾說過,大哥你有些小聰明,卻沒有耐性和毅力,容易走歪路,讓我有能力的時候,多幫幫你,多提醒你一下?!?/br> 柳毅趕緊點頭說道:“對、你要多幫我。” “可是父親也說了,若是我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強自己。”柳勤說道:“我不會不管你的,畢竟我也要多為了自己著想?!?/br> 嚴舒錦強壓著火氣說道:“母親,不如交給我?” 柳勤看了女兒一眼,安慰道:“那些事情都過去了?!?/br> 嚴舒錦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就不知道,既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有些人怎么還能厚著臉皮來要官要爵,甚至有膽子站在王府里面?!?/br> 柳浩文咽了咽口水,他一直以為自己父親和姑姑的感情不錯的。 柳勤看著柳毅,說道:“文哥,買的院子我可以借給你們住,除此之外鋪子和莊子也給你們打理,三個月后你們的開銷都自己從莊子和鋪子上賺取?!?/br> 柳浩文看向柳勤。 柳勤說道:“不過你需要看好你父親,不要讓他出來鬧事,更要照顧好蕓姐和你兩個弟弟,如果蕓姐愿意再嫁,我會出一份嫁妝給她,博哥和亮哥念書的束脩我也會出。” “博哥和亮哥可以不出眾,卻絕不能不懂是非不知好歹?!绷谡f道:“這幾日你們就搬過去,我會請?zhí)t(yī)來看看亮哥的情況,十年后你做的事情讓我滿意,院子、鋪子和莊子都是你的。” 柳浩文咽了咽口水說道:“我、我知道了?!?/br> 柳勤看向了柳蕓說道:“蕓姐,你以后每個月,我都會讓人送一份月例給你,直到你嫁人為止,你是攢起來也好,花了也好,你都可以自己決定,你的吃用并不在這份月例之中,也無需上交。” 柳蕓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情,此時心中又驚又喜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寶姐:好氣!早知道,就不會讓大舅走進王府,而是被抬進來的! 韓慫慫:公主,你還記得作者有話中的韓寧安嗎? 寶姐:…… 韓慫慫:這個故事,總沒有我的落腳之處。 寶姐:有的,有的。 韓慫慫:這個故事,我就不配有姓名! 寶姐:你有的好幾個名字,韓景、韓寧安、韓慫慫、韓rourou、韓綠綠!誰都沒有你的名字多! 韓慫慫:那么問題來了,正文包括作者有話所有出現(xiàn)的名字,你覺得讀者記得哪個? 第130章 金包子告狀 等柳毅一家離開, 嚴舒錦才問道:“母親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不與我說?!?/br> 柳勤聞言倒是笑了下:“因為我并沒有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若不是你大舅今日實在不像話,我也不會提起的?!?/br> 嚴舒錦還是覺得氣悶,若不是因為母親性子強硬撐過來了,是不是她就要沒有母親了。 只是這樣想想,嚴舒錦都覺得心中揪著疼。 柳勤起身走到了嚴舒錦的身邊,握著她的手說道:“寶姐有時候人要記得苦難,因為那樣才不會重蹈覆轍,而有些并不需要放在心上, 就好像旅途中的小石子一樣, 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一直記得那些事情有什么用嗎?” 嚴舒錦理直氣壯說道:“當然有用了, 到時候可以報復!” 柳勤被逗笑了:“我在需要的時候記起來就足夠了,不需要的事情就拋之腦后?!?/br> 說到底, 柳勤和嚴舒錦性子上還是有著不同的,就像是杜先生說過,嚴舒錦的性子更像嚴帝, 說好聽點是記性好, 說實在點就是記仇。 柳勤說道:“這些事情在當時說起來, 除了會讓你祖母傷心,并沒有別的用途,那個時候,你大舅強我們弱, 記仇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而如今?我們地位顛倒,也不需要時時記著那些讓我不開心的事情了?!?/br> 嚴舒錦抿了抿唇說道:“我知道母親的意思,當敵人太過強大的時候,記仇或者把這些表現(xiàn)出來,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因為那樣只會讓敵人戒備,甚至想要鏟草除根?!?/br> 柳勤嗯了一聲。 嚴舒錦咬牙說道:“就該積存實力,然后等到合適的時候報復回去,就像母親這樣,在最合適的機會直接把大舅踩到谷底,讓他再也不能翻身。” 柳勤愣住了,她還真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又覺得女兒說的好像也不算錯,一時有些發(fā)愁說道:“寶姐你這般有能力了一定要報仇的性子……若是事情過了十年八年,你還要報仇嗎?” “當然!”嚴舒錦毫不猶豫說道:“有仇必須報,我不報仇不是忘記了,不過是能力不足?!?/br> 柳勤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問道:“若是你大舅一家沒有來京城,你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會怎么樣?” 嚴舒錦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讓人把他抓過來,然后報仇!” 柳勤:“……” 嚴舒錦撒嬌的靠近柳勤的懷里,說道:“母親放心,我有分寸的。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記仇的,就像是李jiejie那事情我都沒有記仇,除此以外,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去報復的?!?/br> 說到底,嚴舒錦心里有個小本子,她對一些事情是有分寸的。 “母親,我覺得表哥其實挺不好的?!眹朗驽\感嘆道:“當初就沒有處理好他母親和妻子的關系,他母親那般在意他,如果他強勢一些,想來他母親也不會對表嫂太過分的,畢竟他母親最在乎的是他?!?/br> 嚴舒錦其實對這些事情也不在行:“如今他又一心護著妻子,雖然他母親的死和他妻子沒關系,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柳勤卻明白女兒的想法,女兒和嚴浩文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文哥沒擔當,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眼前人,他不是不知道母親和妻子之間的關系不好,不是不知道妻子被母親欺負,只是他夾在中間,強勢不起來又處理不了就只能裝聾作啞,當做沒有這回事?!?/br> 嚴舒錦皺眉問道:“母親的意思是表哥知道母親死的蹊蹺,只是一方面是父親和妻子,一方面是已經死了的母親,所以他選擇了前者?” 柳勤嗯了一聲。 嚴舒錦許久才說道:“我不知道如何評價表哥,只是我絕對不會如此的?!?/br> 柳勤靜靜的看著女兒,她一直很慶幸有寶姐在,那些最難熬的日子,也是因為有寶姐才使得她撐了下來,更是因為有寶姐幫她分擔了許多責任。 寶姐和貴哥,柳勤是一碗水端平的,可是從心里來說,更心疼也更為寶姐驕傲,因為在過去的很多時候,寶姐擔起了父親的責任去教導照顧貴哥。 所以貴哥哪怕沒見過父親,卻從來不覺得缺了父親,長成了這樣優(yōu)秀的孩子。 可是寶姐呢?她在過去的人生中,根本沒有父親的存在。 柳勤為女兒驕傲,同時為了女兒心疼。 這樣的感情,柳勤不知道要怎么說,怎么去補償過去寶姐失去的。 嚴舒錦說道:“我一定會成為一個負責任的人。” 負責任三個字說起來很容易,可是做起來很難很難。 而嚴舒錦做到了,起碼至今都做到了,她在準備嫁給韓景之前,就已經和家里說好了,甚至去她伯父那里要來了賜婚的承諾。 家里對韓景好,固然有柳勤他們不是那種喜歡為難人的性格在,可是更多的還是因為寶姐自己,如果不是寶姐提前和家里說好,怕是他們也沒有這么容易接受韓景的。 嚴舒錦一個姑娘家都做到的事情,偏偏柳浩文一個大男人做不到。 柳勤聞言笑了起來說道:“我信你?!?/br> 嚴舒錦笑著抱著母親的腰,把臉埋在母親的懷里,母親身上有著淡淡的香味,撒嬌地蹭了蹭,說道:“母親,有你在真好。” 最難的日子就是她們母女兩個攜手共度的,以后也會如此。 等嚴知理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柳勤和嚴舒錦母女兩個人正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他剛進府的時候,就有小廝把今日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因為沒在屋中伺候,倒是不知道具體說了什么。 只是告訴了嚴知理,王妃和公主讓人罰了吳氏,又叫了侍衛(wèi),而柳毅一家出門的時候臉色都是慘白的。 嚴知理有些擔心,哪怕知道妻子和女兒在家中不會吃虧,也擔心她們傷心,不禁加快了步伐,沒曾想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妻子和女兒滿臉笑容。 柳勤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似水的溫柔:“夫君,我讓人熬了銀耳湯,你要不要用些?” 嚴知理聞言說道:“行?!?/br> 柳勤讓人去端了湯。